放养在庄子上唯一的好处是没人管束,甚是自由,不像京城的姑娘们,只能困守在府中那一亩三分地上,出个门后头还得有人跟随,做什么都像在人的监视下。太平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对着外面挥了挥,算是对以前的苦难却又自由的日子告别。
靖王与慕蕴涵兄弟俩走过来,太平看着他们身边的高大骏马,眼里透着渴望,纵马奔驰,太平所欲也,她非常喜欢骑马这项运动,可惜在她所处的时代,马这种动物已经绝种了,她只在电子视频上看到过它们的画面。
“当灾难来临时,越是温和的动物越不容易应对灾难,相反那些狠戾的动物反倒能够存活下来,这与达尔文的适者生存是一致的,为了生存,他们甚至会自相残杀。”对她说这句话的那个人是个英德混血儿,十七年蝉的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他的代号是零七,不过大家都叫他杂毛。
他曾经是太平最好的搭档,最贴心的朋友,可是当知道他是敌人打进十七年蝉的间谍时,太平亲手结果了他,他临死时的眼神一直映在太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没有愤恨,没有不甘,仔细想起来,似乎那眼中流露出的是解脱,太平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眼神。
太平重生后,总是想起杂毛说过的这句话,她越想越觉得杂毛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人类岂不就是动物中最残忍的,若论起自相残杀的手段,人类在所有生命中当居第一,若不是一些人利欲熏心,也不会让地球这个人类的美丽家园变成杀戮的战场。
在那次大灾难中,她也活下来了,并且最终成了举世闻名的十七年蝉中的一员,若按杂毛的话推论,她应该也是个狠戾的人,若非如此,她对杂毛下手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利索。
“三姑娘怎么了,可是不舒服?”靖王的话打断了太平的思索,将她的神思从遥远的未来拉了回来。
她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多谢王爷关心。”
靖王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蜡黄的小脸,眼圈那里都是青的,才隔了一夜,这姑娘看起来更糟糕了,看来丫环说的不假,她还真是……他却不知这张脸不过是一层伪装,这是太平从老毒物那儿学来的手艺,中药真的是个好东西。
上天让她重活一次,也许就是为了满足她多年来的心愿,重回那个美丽的、没有被污染和战争毁坏,最终引来大灾难差点破灭的家园。
“哥哥,我能骑马么?”太平却忘了自己的伪装,目光被那马牵引着,舍不得移开。
“你会骑马?”靖王惊讶地问道。
鎏金悄悄扯了一下太平的袖子,太平忙道:“不,不会!我是想……和大哥共乘一骑,我从来都没骑过马……”
慕蕴涵笑道:“你身子不好,我们又是在赶路,等回了京,把身子养好了,大哥一定给你买一匹性子温和的小马,如何?”
太平点了点头,心道或许自己这病应该早些好,毕竟学骑马的诱惑还是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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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同车
更新时间:2013…1…15 21:41:23 本章字数:2989
太平的脸上似是感到了一丝烧灼,侧眼看去,靖王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见她侧目,勾唇一笑道:“本王恰恰与三姑娘相反,这大冷的天骑马哪有坐马车舒服,不如咱们都坐马车好了,反正那车也宽畅。爱豦穬剧”
慕蕴涵闻言道:“王爷说的有理,不如咱们都坐马车吧。”
慕蕴诃说道:“大哥与王爷陪三妹妹坐马车,我还是骑马吧。”
在慕蕴诃看来,爷儿们就该骑在马上,马车那是女子坐的,他爹是文官,外公舅舅也都是文官,总拿之乎者也那套框住他,难得如今离了宅子,他可以放纵一下,这种机会又如何会放过?最好路上再碰上些什么惊险的事儿,让他大展雄风表现一下,回去后也可以在几个好哥儿面前吹嘘。
慕家这位二少爷不爱学习,从小尚武,但是家里又不许他学武,不管是慕云飞,还是他的外祖父都不怎么瞧得起武官,认为武官都是些莽夫。
喜欢的不能学,不喜欢的被强迫着学,慕二少自然学不进去,搞到最后文不成武不就,两样都没学好,只得靠着他外祖父和老爹的关系弄了个校书郎的职位,与京里一干纨绔子弟混在一起。
他虽然本事不如何,一张嘴却很能说,也是他运气好,有一回碰到了微服到六部巡查的皇帝,别的人都在忙,没空理会皇帝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只有慕蕴诃这个二世祖没事干,见来了一号没见过的人物,就上去问了个仔细,皇帝假称是礼部尚书的亲戚,是来寻人的,慕蕴诃见他回答得头头是道,于是排除了此人是混进礼部捣乱的嫌疑,与人摆谈开来,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吹得天花乱坠。
皇帝不动声色地回去了,却是在户部尚书面前提了一下慕蕴诃,不明所以的户部尚书回去后就赶紧将排在最末的慕蕴诃给提了一级,让他从一个从九品的虚职转成了一个正宗的九品芝麻官,也算是正式踏足了官场。
老尚书借着慕蕴诃请大家吃酒的机会,打听清楚了事情原委,悔得肠子都青了,直恨自己当时为何偏偏要出门,没赶上皇帝出巡,还让这小子在皇上面前露了个脸,卖了个乖,早知道不升他的职了,皇帝只怕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就这么一提罢了。
不过老尚书很快又释然了,慕家的势力摆在那里,能给他家卖个好,那也不错,便不时地也派些好办的差事给他做。没想到慕蕴诃这小子坐下来校对文稿什么的不行,让他跑腿倒还蛮勤快的,事情也办得不错,于是他在户部也渐渐占稳了脚跟。
这次靖王出门办事,需要一个户部的官员跟随,老尚书派了他跟来,巧的是他大哥也在帮靖王办这桩差事,两兄弟便凑到了一起。
太平看着坐在车中的两个大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抽,慕蕴涵和靖王的个子都高,往车上一坐,顿时觉得空气都被他们占去不少,她想要的独立空间,这一路上怕是没有了。
最麻烦的是靖王那笑得像狐狸一样的表情,看她的样子活像当年她在实验室看小白鼠。她自问没有什么出格的表面,怎么这位王爷对她就这么有兴趣?皇家的人难道都这么变态吗?
她从没想过一个男人会这么聒噪,一路上靖王都在不停地说话,问这问那,尽管太平常常只会用鼻子哼哼作答,表明了她不想说话的决心,可是他还是很有精神地问下去,原来现实生活中真的有唐僧!太平在心里哀号,恨不得学孙悟空,一棍子给他打下去,若不是碍于他是皇家人,她也真想那么做。
放在身侧的拳头捏紧又放松,放松又捏紧,鎏金担心地看着自家姑娘,问道:“姑娘,你不舒服吗?”
太平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轻蹙着眉看向鎏金:“是有些不舒服,鎏金,肩膀借我靠一靠,我想休息会儿。”
“啊!三姑娘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本王这里有药,你可能是晕车了……”
太平打断了他的话:“不是,王爷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想睡一会儿。”
慕蕴涵愣了一下,抱歉地冲靖王笑了笑:“家妹体弱,若有失仪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太平心道,睡个觉都要人家批准么?还真是没点儿自由,唉,还以为可以独占这辆华丽的马车,早知道自己带一辆,哪怕条件差点的都好,总比看别人脸色强。
靖王摆手,笑容愈加灿烂:“无妨无妨,这边车厢板壁可以放下,姑娘要实在累,可以躺一躺。”
慕蕴涵有些后悔没有坚持请靖王上另一辆马车,谁知道靖王也会对女子感兴趣?
太平无视那双探究的眼,也没听他的放下车壁,靠在鎏金肩头,说了声“失礼”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听到她的呼吸变得轻浅,渐渐几不可闻。
“这就睡着了?”靖王看了一眼慕蕴涵,“你这个妹妹可真是……很可爱!”
慕蕴涵咳了一声,差点呛到,靖王还真是……审美异常!若不是知道些靖王的事,要不是面前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惨不忍睹,与绝色沾不上半点关系,他还道靖王改了常性,看上了自己的妹妹。
“王爷看过美人无数,舍妹这般模样,只怕是污了王爷的眼。”慕蕴涵说道。
我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么?假寐中的太平在心中给慕蕴涵记了一笔,敢背后说她的坏话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这个是当着她的面说的!
靖王微笑着摇头:“蕴涵,你这话就肤浅了,本王看人,可不是看外表,本王看重的是内心,太平妹妹的心未曾经受过京城尔虞我诈的洗礼,最是纯洁美丽呢!”
鎏金微一撇嘴,此话不敢苟同,要说到尔虞我诈,谁能得了姑娘,到现在老宅内的人都被她当猴子耍得团团转,未来更不知如何,要说这世上的奸诈狡猾,她若称第二,谁敢想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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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送别
更新时间:2013…1…15 21:41:24 本章字数:3145
太平倒是睡得安心,根本不担心会不会入梦呓语说点什么让人生了疑心,多年的训练让她说睡就睡,说醒就醒,也让她警觉到梦话也不会说半句,所以靖王他们说了些什么,她一点儿也不知道,照样睡她的觉。爱豦穬剧
看着一路上睡得甚香的太平,靖王忽然笑了笑,她的样子像个孩子,说睡就睡,与他见过那些同龄女子完全不能相比,他的那些个妹妹才懂事时就会掩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说句话都要在心头绕上几绕才出口,早没了这份纯真,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慕家两兄弟了,居然有这么个妹妹。
太平的事,之前去庄子上时他就听慕蕴涵提起过,晓得了个大概,若说这样一个小姑娘会克父克母,他根本不相信。当年不也有人说太子生就大贵之相,必能佑大晋朝一世昌荣吗?到最后还不是死于非命,最终却是一直没什么运道的三皇兄做了皇帝。
当今皇帝萧统,在兄弟几个中排行第三,为靖王萧子逡同母哥哥。他们兄弟的母亲在后宫份位不高,出身浣衣局,生了皇子后也不过封了个才人,连个嫔都没混上,所以两兄弟的童年并不好过。
那时候谁也不认为萧统会有一天能当上皇帝,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为了能够得到那个位置,兄长付出了多少,萧子逡不可谓不知。
马车在前后两队王府侍卫的保护下,一路向北,待要出荆州,步入云州地界时,一阵琴声将睡得正熟的太平吵醒了。
“姑娘,你看!”鎏金挑开了车帘,指着左前方的山顶,琴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悠悠然,如泣如诉。
太平抬头,依稀看到山顶上的人白衣飘飘,端坐拨弦。她的眼睛眯了一下,是他!
“是荆州桃花公子!”慕蕴涵道,“这曲子除了他,没人能奏出这等音色。”
太平没想到慕蕴涵也知道燕出尘,不禁看了他一眼,脸上却是好奇之色:“桃花公子是谁?”
“你在荆州住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他?”慕蕴诃诧异道。
太平摇了摇头,慕蕴涵怪道:“三妹妹住在庄子上,足不出户,哪里会晓得这些!”
“嘘!”靖王冲几人摆了摆手,“听曲!”
几人不再说话,专心听着曲子,似乎知道下面的人只听了半段,一曲终了,琴音又响起,从头重奏了一遍,而后那山顶的人起身,朝着山下看了一眼,抱着琴施施然隐了身形。
“不知是什么人,当得桃花公子一曲相送!”靖王叹道。
燕出尘向来离世而居,只喜与桃花为伍,整个人似是沾了几分仙气,不染尘埃,他琴艺超绝,但从来只弹奏予桃花听,外人想听他一曲,只怕比见天子还要难上几分,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得听仙曲。
靖王与慕家兄弟热烈地谈起来,听着他们口中形容的燕出尘,鎏金很想大吼一声:“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是吗是吗是吗?”
那朵烂桃花,在这些人口中竟然有这么好?也不知是烂桃花太能装,还是他们瞎了眼。
“我们的前面有车辙,前方车上或许有桃花公子的朋友,看来他守候在此,是为了送朋友一程。”靖王说道。
“不如我们快马加鞭,追上去看看,能得桃花公子以曲相送的人,定非常人,如能结交一番,倒也不错。”慕蕴涵说道。
慕蕴诃没说话,反正他不懂琴,若对方是在他面前耍大刀,可能他早就追上去了。
鎏金看了看自家姑娘,很无语地对着手指,随他们说去吧,那朵烂桃花送的是谁,不用说她也知道,想了想她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任他们猜破了头,也不知道燕出尘送别的是谁,她知道,可谁让他们不问她,还对自己和姑娘选择了无视,那就别指望她告诉他们了。
“姑娘!”她轻轻叫了一声。
太平笑了笑,从颈上拉出根红绳,上面寄了个小巧的竹哨,她放到唇边一吹,哨音响彻云宵,把交谈热烈的两人吓了一跳。太平放下竹哨,冲两人天真地一笑。
山中缓步慢行的燕出尘听到哨音,面上浮起一丝浅笑,顿时一扫林中的阴霾。他回头轻道:“再见,小太平!”
靖王真让人加快了步伐,追上了前面的马车,趁着歇脚的功夫,两辆车的人套上了近乎,似乎对方也有此意,双方一拍即合,不多时就谈得热火朝天,只可惜让靖王等人失望了,车主人是个丑得不能再丑的男人,名叫钱二,他不可能是桃花公子的朋友。
试探了一下,钱二果然不晓得什么桃花公子,不过他谈吐风趣,靖王又是个爱说话的,倒也相谈甚欢。
钱二瘦得像只猴,但他媳妇却不丑,虽然用头巾包着脸,但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一看就是个美人的样儿,他们小两口也是要上京城去,大家正好同路。等到各自上车的时候,太平和钱二的媳妇已是依依不舍,于是鎏金提议不如换马车坐,让钱二坐靖王的车,她和太平坐钱二的车,一起上路,几个女子一处,正好路上有个说话的,不寂寞。
钱二当然高兴,这一队人有官兵护送,他一个生意人,这就相当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