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妾室们听了,慌忙要追上前去,却被孟氏用眼神阻止:
“昔寒既已这么说了,你们还想怎样?都给我回房去!”说着瞥过嫣红,语声转冷,“你身子还没好,病病歪歪的,要跟去拖累人么?”
四名妾室恭声称是,垂首退下,各自回房了。
孟氏回到正房,叶舒玄正在喝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道:“这样是能让昔寒慢慢改掉一些恶习,却也不能真正让他生出进取之心啊。”
“急什么?”叶舒玄淡然一笑,“来日让他在官场上挣扎一番便是。”
“在官场上挣扎一番?”孟氏复述着这话,又担心起来,“你的意思是让他在官场上经历起落?他一蹶不振了可怎么办?”
“那只能说明他天生就是个废物。”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叶舒玄摆手打断她的话:“他要么洗心革面,要么一蹶不振,这两个结果,都比现今情形要好——现今他简直就是叶家的隐患。”
孟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午间请侯爷来府中用饭,就是与他商量如何惩戒昔寒吧?”
“怎么说?”
孟氏也不怕他不爱听,如实道:“按你以前的性情,可做不出这种事,对昔寒你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叶舒玄不由笑了,“这倒是。”
“那侯爷到底与你说了些什么?”
“我的举措你看到了,我的打算你听到了,还猜不出他说过什么?比起他本意,我已过于心慈手软。”
孟氏想想也是,随即问道:“昔寒那些所谓的友人,若是去跨院找他——”
“不必拦着,我倒要看看,有几个人能在他手头拮据时还肯理会他。”
孟氏苦笑起来,“昔寒往后的日子,可有得受了。”方才就被几房妾室气得不轻,日后再被友人疏远,心境可想而知。转念想到虞绍衡,便又笑了,“难为你肯开口与侯爷商量这等事。”
叶舒玄笑道:“我终究是个文人,昔寒却是自幼习武,又是拖到如今才立意管教,着实的束手无策。想来想去,也只有问问我们那位好女婿的看法。”
**
午后,乔宸到了侯府,把脉之后换了个方子,在纸上叮嘱将药制成药丸服用,又说服完这些药大抵就无恙了。
叶昔昭留心打量了乔宸几眼,看起来还带着旅途劳顿的疲惫,也不知此次出行是去了哪里。
随即,叶昔昭便对乔安生出好奇心——任谁领教过萧旬那人的性情之后,都难免担心他发妻的日子不好过,她也不例外。只是乔宸口不能言,不便于一个说一个写地交谈,敛起心绪,亲自送乔宸出了院门。
对于虞绍筠,叶昔昭有些不放心,让人留意着那边的动静。一整日下来,那位大小姐都是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里做绣活。
晚间去请安的时候,虞绍衡对虞绍筠的态度是视而不见。虞绍筠找着他说话,他也不予理会。这让太夫人心生狐疑,单独留下了叶昔昭询问:“这兄妹两个又怎么了?”
叶昔昭一脸无辜,“儿媳也是一头雾水,正想着问您呢。”
太夫人只好作罢。
过了几天,叶昔昭才听说了叶昔寒的事情,自心底松了一口气。不论这样的方式有没有用,最起码父亲的态度摆明了是下了狠心,便是一计不成,日后也还会有后招。
正高兴的时候,鸳鸯过来了,说是太夫人找她有事。
叶昔昭即刻去了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交代道:“库房里的物件儿你去核对一番,看看有无差错。另外,内宅以往的账册、操办大事小情的旧例你得空就看看,我已命人给你备下了。”
叶昔昭称是。
太夫人又笑道:“日后你也少不得要随我出门,四处转转。侯府常来常往的,你要慢慢熟悉起来。再者,绍桓再娶之事也要张罗起来,你跟在我身边,帮我留意着。”
叶昔昭再度恭声称是。
太夫人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呵呵地笑出了声,“这孩子……”
鸳鸯在一旁也掩嘴笑了起来。
叶昔昭忽闪着眼睛,这才明白过来,“太夫人……”这件事实在是突然,她全然没想到自己已经让太夫人自心底信任了。
太夫人笑着携了她的手,“我先带你一段日子,等你习惯下来,再将内宅交给你打理。你已嫁入侯府两年,再不主持中馈,我可就要落人闲话了。”
☆、第48章
当晚;虞绍衡被公务绊住了;忙至深夜;不忍回去吵醒叶昔昭,便歇在了书房。叶昔昭过得也不清闲,在灯下看了许久的账册,被芷兰催了几次才歇下。
翌日上午,叶昔昭带着房里三名大丫鬟;去了库房照着单子细细核对。她知道;这不过是太夫人让她了解府中有多少家当,出不了什么差错,但她还是需得用心;大意不得。
一一核对过贵重之物,叶昔昭将余下的事交给三名丫鬟去做;自己坐在外面等着。
虞绍筠带着贴身丫鬟走过来,笑道:“大嫂,我方才去了你房里,才知你来了这儿。”
叶昔昭起身笑问:“有事找我?”
“也没什么事,只是要找两样丝线,看看你房里有没有。”虞绍筠到了叶昔昭面前,又补充一句,声音略略低了下去,“知道你忙,初时是去了二嫂房里,却没想到……”
“怎么了?”叶昔昭这才想起,一早请安时,二夫人就脸色不佳。
虞绍筠忽闪着灵动的大眼,到了叶昔昭身侧,语声更低:“我二哥一早没出门。我过去的时候,在院子里就听到了两个人在吵架……”
“吵架?”叶昔昭不可置信,虞绍谦与二夫人可是真正的举案齐眉,夫妻情深。
“真的!”虞绍筠认真地道,“我听着那动静,二哥似是把大炕上的矮几一掌砸塌了。至于原由,似乎是因着我二嫂说这两年也没个动静,去把脉找人调养也不见起色,就想着给我二哥添个妾室,省得耽误他子嗣的事情。”
“……”叶昔昭只是在想,她这长房都没心急呢,二夫人这又是何苦?
虞绍筠继续道:“我二哥说我二嫂愚昧、无事生非……听那语气,是很生气的样子。我也不好继续留在院子里多听,就跑过来找你了。”
叶昔昭极力回想着。前世二爷一直没有纳妾,至于子嗣,二夫人大抵是今年入冬时有喜的,后来产下了一名男婴,母子平安。想到这里,放下心来,对虞绍筠笑道:“没事,放心吧。他们早晚会如愿以偿的,也不会有妾室。”
虞绍筠满脸狐疑,问道:“大嫂,你何时变成算命的了?”
叶昔昭轻笑出声,“就在方才。”
“借你吉言吧,但愿没事。”虞绍筠自心底是愿意相信叶昔昭的话的,“你如今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两个的性情。”
“就算是吧。”叶昔昭含笑打量着虞绍筠,“这次是打定主意自己绣完那幅图了?”
虞绍筠不由沮丧起来,“当然了,不然我大哥恐怕不会再理我了,你也不是没看到他对我是个什么脸色。”
“他都是为你好。”叶昔昭知会了芷兰一声,与虞绍筠回了正房,取出丝线供她挑选。
虞绍筠选出所需丝线,没耽搁就回了房。
随即,二夫人到了正房,进门后笑得可怜兮兮的,“也不知去哪儿才合适,就来了大嫂这里。”
叶昔昭吩咐小丫鬟上茶,之后明知故问:“是为何事愁闷?”
二夫人垂头叹息,隐晦地道:“娘家人无事生非,弄得我左右为难。他们整日里胡乱担心,弄得我一天到晚不得安宁。”
给二爷纳妾居然是二夫人娘家人的意思?叶昔昭惊讶不已,随即也委婉地宽慰道:“既已出嫁了,夫为妻纲便是,娘家人的话对的自然要听,可有可无的听听就罢了。”
二夫人点了点头,之后与叶昔昭闲聊片刻,心绪略有缓解了,这才告辞回房。
叶昔昭忙到午后,才将手边事情处理完,去太夫人房里回了话,回来时想小憩片刻,却不能如愿,叶昔寒来了。
对于近日霉运连连的叶昔寒,叶昔昭比谁都好奇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连忙让人把他请到厅堂。
叶昔寒气色不佳,满脸颓然,除了穿戴依然整齐,较之以往,就像是换了个人,落座后就闷声问道:“我这几日有多倒霉,你也听说了吧?”
“听人说过几句。”叶昔昭知道自己心生笑意有失厚道,却是无从克制,“这几日过得怎样?”
“别提了,肺都要气炸了。”叶昔寒摆手的动作都显得无力,“这才晓得,往日里来往的那些果然是狐朋狗友,见我手里不富裕了,爹又不允我再去外面吃吃喝喝,没出两日就将这话传得人尽皆知,再没人去找我了。”
叶昔昭笑道:“那多好,日子不是很清静了?”随即念及唐鸿笑,“唐家人——你没再来往吧?”
“没有。”叶昔寒瞪了叶昔昭一眼,“爹与我说过那厮的事了。我就是再不识数,也不会再待他如往日了。他如今去相府,也只是与爹请教些事情。”
“那你来这儿,是——”叶昔昭真担心他是前来找她借银两的,那样,他可真就把叶家的脸丢尽了。
幸好,叶昔寒只是道:“我来找你能做什么?不过是倒倒苦水罢了!”
“苦什么?换了我是你,高兴还来不及。”叶昔昭由衷地道,“看清了那么多人的真面目,是喜事啊。”
“这个我明白,我是该庆幸。但是问题是——”叶昔寒犹豫片刻,还是把心底话说了出来,“我在公务上是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是错,真怀疑是你夫君与爹联起手来跟我过不去。”
“侯爷哪有时间理你?”叶昔昭即便是有着与他同样的怀疑,话里话外也不会承认,“你别一落魄就把帐算到侯爷头上行不行?”
“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多了,他就是出手,也是爹授意的,我明白。我也不是怪谁,只是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头的苍蝇,四处碰壁,心里憋闷。”叶昔寒双手用力揉了揉脸,看向叶昔昭,忽然现出落寞的笑容,“昔昭,日后若是我在相府的地位被昔朗取而代之,可就麻烦了——娘的脸面往哪儿放啊?你以后回娘家,也会没着没落的吧?”
叶昔昭随之叹息一声,“二哥的确是比你上进,比你有出息。”
“……”叶昔寒更愁闷了。
“我终究还好一些,心里最难过的其实还是爹娘,白白指望了你这么多年,到最后你若真不能够顶门立户,当真是终生憾事。”叶昔昭说着话,想起了许氏,“我大嫂也是,嫁了你,到今日为止是一点好处没得到,这一生岂不是就葬送在你手里了?”
“……”叶昔寒站起身来,深凝叶昔昭半晌,最终无奈地笑了,“我本意是跟你倒倒苦水,盼着你宽慰我几句,你倒好……我听了你这些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便是如今死了都没人肯为你掉眼泪。”叶昔昭白了他一眼,“好自为之。”
“你大嫂……”叶昔寒没把话说完,目光却是融入了暖意,“我回府了。”
“没公务要办?”叶昔昭看看天色,“旁人这时候可都是正忙的时候。”
叶昔寒回头瞪了她一眼,“护军统领要我回家面壁思过!劈头盖脸一通申斥,要命的是我根本不知怎么惹到了他!”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叶昔昭啼笑皆非。终究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看着他如今这样子,终究是有些不忍。可在这时候,宽慰他不如让他直面事实。他们兄妹两个性情中其实都有劣势,不吃亏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一晚,虞绍衡一如昨日,被公务绊住了,没能回来用饭。踏着月色回到正房时,叶昔昭还没睡,坐在炕桌前伏案写着什么。未干透的长发松松挽起,寝衣外罩了件披风,唇角微抿,神色专注。意识到他趋近,抬眼相看,漾出笑容,“回来了?”
虞绍衡坐到她身边,看清楚她是在抄写一长串官员家眷的名单,“这是在做什么?”
叶昔昭解释道:“太夫人让我记下这些人,日后少不得要来回走动。”
虞绍衡不解,“多看几遍不就行了?”
“看了记不住,”叶昔昭懊恼地蹙眉,“我从来就是如此,要将需要记下的东西抄写两遍,才能记在脑子里。”
虞绍衡失笑,“果真是不同于常人。”
“就会取笑我。”叶昔昭抬手推他,“你别在一旁捣乱。”
虞绍衡不为所动,问道:“娘是不是要让你主持中馈?”
“嗯。就知道你猜得出。”
“怪不得,开始冷落我了。”虞绍衡故作怅然。
叶昔昭忍俊不禁,“胡说。”之后又推他一下,“去沐浴,我过一会儿就去睡。”
“好。”
等他起身去沐浴之后,叶昔昭才瞥见身侧多了一个小巧的狭长锦盒,应是用来放置簪钗的。她打开来,看到大红绸布映衬下,是一枚雕云纹玉簪。心头便这样起了柔柔的涟漪,细细把玩片刻,才强行敛起思绪,将簪子收起,继续抄写那一串名单。
虞绍衡回来之后,见她还没歇下,到了她身边,二话不说,将人抱起来就走。
叶昔昭手中的毛笔落到了大炕上,不由捶着他胸膛嗔怪:“就不能自己先睡?”
虞绍衡笑着将她安置在床上,“凭什么要我独守空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更晚了,抱歉哦菇凉们。
一大早临时被领导塞给点儿事情,出了个小远门,中午才回来。
☆、第49章
“亏你好意思说。”叶昔昭反驳道;“你昨日不也没回房睡么?”
虞绍衡一本正经;“所以今日才要好好弥补你。”
叶昔昭又气又笑;“谁要你弥补了……”
语声未落,被他勾过索吻,先前的披风被他丢到一旁,寝衣系带也被挑落。
肋部最怕痒的一处被他无意碰到,叶昔昭无从控制地笑开来;别开脸去;慌乱地打他的手,“别碰我,痒。”
虞绍衡以往还真不知道她这么怕痒;眼下只觉有趣,是以不但没罢手;反而变本加厉。
叶昔昭惹不起他,笑着用锦被把自己裹了起来,“不闹了,怕你了成不成?”
虞绍衡心境愈发明朗,“不闹了,说说话。”
“嗯。”叶昔昭求之不得,把锦被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