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还望先生不要下官冒昧才是。”
公孙先生一边望着祈奕微微额首,一边跟赵祥寒暄:“大人此来必是有话要对二公子讲,大人公子若不嫌弃,就到我书房去坐坐如何?”
赵祥有话要劝慰祈奕,当然求之不得:“如此大叫先生了。”回头跟瞎婆白玉堂礼仪谦谦辞别道恼。
祈奕原本要威胁八贤王,难道现在换成威胁赵祥?悄悄一瞅,眼眸征询,公孙先生微笑眨眼,顺手将一案卷放在栏杆之上,迎着赵祥去了。
祈奕随后将之个在怀里,三人来至公孙先生书房,公孙策奉上茶水辞别道:“世子爷有话但讲无妨,老夫这里很安静。”
公孙策离开,赵祥便站起身子来,围绕祈奕转来转去,仔细盯着祈奕看了半晌,忽然把手挡住祈奕鼻子嘴巴,笑道:“不错,不错,你是父王女儿,我们兄妹就我生得似父王,其余姐妹兄弟无不肖母,偏巧你竟然跟我生得五分像。不信你挡住我鼻子嘴巴,看看我的眼睛眉毛,是不是如同在照镜子?”
祈奕难堪一吊脸,转身坐下,端茶一笑:“这有什么,东皋公与伍子胥一模一样呢,难道他们也是一个爹?”
赵祥却哈哈一笑:“不打自招吧,我可没说我们一个爹,你自己说的哟,看来我们一个爹是不错了!”
祈奕看着赵祥面色无波:“小王爷慎言,在下姓白,白玉衡!”
赵祥挑挑眉,一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能辜负白家养育之恩,可是谁人没有父母?百善孝为先,你不能因为父王当年一时疏忽就拒不相认,妇女对面不相认,你叫父王情何以堪?就是白家,我们也可以补赏他们,比如提拔白玉瑞,给他封官进爵赏赐田园。”
祈奕一声咳嗽岔开话题:“当年的事情说也不知道真像如何,反正我娘没说过这事儿,所以我不知道也不认。我有人证物证户籍证明,我是白玉衡,这一点一辈子也不能改变,请小王爷再勿多言。我之所以愿意私下跟您会面,乃是有一事知会。”言罢将案卷放在桌上:“小王爷看看卷宗,然后回去跟八贤王参商参商,能不能就此罢手,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赵祥闻言并不拿卷宗,却是肃正脸色:“你这般憎恨父王?”
祈奕忙摆手:“这从何说起呢,你方才也说了,我不能辜负白家,你有没有想过,白家若是名声臭了,白玉瑞如何为官做人?就是我,盯着这样名声,今后如何抬头做人?你们不能为了自己一时之快,就不顾别人死活吧!”
赵祥霍然而起:“我父王功高爵显,谁人敢在干背后议论?难道不要脑袋了?”
祈奕笑道:“你跟庞煜也差不离,以为自己有个能干老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天下芸芸众生,你杀得过来么?”
赵祥忽然一笑,指着祈奕直气恼:“你呀你呀,不光面貌跟我像,性子也像,我喜欢,今后无论父王如何打算,我都要认你。”笑着拾起桌上卷宗展开:“这是什么?”忽然笑容一滞,盯着祈奕:“你从哪里来的?”
祈奕淡淡一翘嘴角:“从哪来的重要么?重要的是你们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他可是恨我义兄恨得要死。”
赵祥讶然:“这般说,他前个折了腿也是你义兄所为咯?”
祈奕摆手一笑:“你也不想想,以我义兄手段,他若出手,你舅爷爷还有命么?”
赵祥满脸不信:“他平日侍从如云,正要高手才制服得他。”
祈奕冷笑:“你也太看得起那些酒囊饭袋了,出了事,他们比兔子跑的还要快些。赵了基那腿,乃是他自己夤夜去爬寡妇墙,我义兄不过泼了寡妇家晕死看门狗一桶井水,是那狗护主心切,追得他满山逃命,不小心跌落沟底去了,不是我义兄看我面上救了他,堂堂了舅爷夜半被狗咬死在寡妇家里传出去可不好听啰!”
赵了基是什么货色,南清宫无人不知,只因当年八贤王艰难之时得到舅父帮衬,不忍心重责。今日被祈奕当面点破丑事,赵祥甚是难堪,意识沉吟,半晌不语。
祈奕了然笑道:“依我说,那赵了基腿断了更好,他都奔七十人了,如今只要他有命在,好吃好喝颐养天年已经是他天大福分,犯不着钻天拱地给他接骨疗伤,万一他治好了腿,又再作恶,或许一日就会闯下塌天大祸,连王府也兜不住了,落个身首异处,岂不连累王府跟着他颜面荡尽!”
赵祥今日奉命而来,可是在父王面前□海口,要劝这位异母妹子回心转意,瞅着祈奕,只觉得她忒胡闹甚好笑:“你这算什么?交换?威胁?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叫父王罢手?正如你所说,只要他今后瘫在床上,不再作恶,谁又能奈何南清宫?你等着接圣旨受诰封罢!”
祈奕咯咯一笑:“小王爷,你虽然聪明,却不知道江湖门道。那赵了基若不给我义兄写下认罪书签字具名,你想我义兄会累得贼死,半夜三更将他背回家去?草民今日把话说在头里,谁敢将我白家脸面踩在脚下,我就敢在告庙之日当着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宣读老了舅亲笔写下认罪书!索性大家都不要脸就是了!”
赵祥顿时恼了,指着祈奕怒目圆瞪:“你,你,你……”
气恼的赵祥忽然扑哧一笑:“你不承认又怎样,你这个性子,你这个长相……”
祈奕扬手挡开赵祥虎爪:“我自小就听人说,我长相肖母,你休想拿这个说事儿,我不怕。“
赵祥见祈奕油盐不进,几乎忍不住要拂袖而去,又知这般回去没法子跟父王母妃交待,这才忍气抓了卷宗,与祈奕拱手辞别。
祈奕也躬身拱手,笑盈盈道:“恭送小王爷,一路顺风哟!”
赵祥被祈奕占了上风,心中憋闷,甚不甘心,忽又莞尔一笑,回头跟祈奕低语:“我知道你记恨父王,或者更嫉恨皇祖母与我母妃,怪她们当年不许你母亲进门,逝者已矣,你不觉得这样揪住往事不放很没意思么?再者你母亲未必不希望你认回生父。话说回来,无论你认与不认,你身上都流着赵家血,你传承了父王眼睛,继承了赵家人孤傲性子,你有本事把这三样还给赵家,为兄我就服你!”
祈奕淡淡一笑:“你服与不服,与我何干?我也不稀罕!”
赵祥气得直咬牙:“你这个性子,真该把你送去茹毛饮血!”
祈奕笑吟吟:“真可惜了,只怪我身份不够,没这个福气!”
赵祥受了一肚子气,愤愤而出,骑在马上冥想片刻,忽然又笑吟吟了,只觉得这妹子比府里那些个方方正正妹子有趣多了。
忽又想起老了舅,赵祥直纠结,死死捏着手中卷宗,心里只愤恨,这个老了舅也真是老不羞,叫他正经娶亲纳妾,他偏便不干。成天糊弄父王,说什么要改过自新,原来还在外面偷香猎艳,上歌姬馆进暗门子也还罢了,竟然缺德去踹寡妇门,真是岂有此理!
第 62 章
不说赵祥如何回家复命,却说祈奕来见瞎婆,如此这般一番复述,最后愤然道:“这个赵祥,以为自己是谁啊,上门来指手画脚,真真可恼!”
瞎婆一拍祈奕手掌笑盈盈道:“他说得不错,你这个性子比他一点也不差!”
祈奕嗔道:“哎哟干娘也,您是谁的干娘啊?您跟谁亲啊,跟他刚见一次就这般帮他!”
瞎婆笑得乐呵:“我当然跟你亲呢,放心,你那个贤王爹有我对付,管教他不再提认义女之事!”
祈奕忙左右观瞧,见王府丫头婆子隔得远,这才悄声道:“哎哟干娘,我都说了,他不是我爹,我爹性白,您怎么老记不住呢!”
瞎婆连连点头:“嗯嗯,从今儿起,娘再不提了啊,你永远姓白!”
祈奕忙一福身:“谢谢干娘!”
一时包公散朝,来见瞎婆问安,言说他方才入宫已经向史官调阅了内宫记载,证实了二十年前却是玉宸宫李妃身上发生了骇人听闻狸猫案件。以及冷宫遭焚时间,宫人死亡人数姓名职位,无不与瞎婆所言相吻合。
临了包公言道:“微臣已经跟八王爷见过一面,为了稳妥起见,并未提及狸猫案,只是故作无意间问起老陈林之事,贤爷言称老陈林已经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了,微臣已经派了王朝马汉前去迎接,陈林不日来京,就可以着手开审了。”
瞎婆点头:“包卿所虑甚是,只不知八贤王见你提起陈林是何等反应?”
包公言道:“贤爷初闻十分讶异,微臣未免节外生枝,直说实在圣上哪里听说了陈公公,随口一问,贤爷这才释疑!”
瞎婆闻言满脸含笑,眼角却又泪珠滚落:“哀家母子团圆都靠包卿周全了,他日哀家沉冤得雪,定然不负包卿今日劳苦!”
包公即可躬身答曰:“为了母雪冤是吾等为臣子的责任与荣幸,微臣岂敢居功!只是包拯平生不善理财,摆设简陋,饮食粗鄙,希望娘娘在这梧桐苑住得习惯!”
瞎婆闻言喜道:“哦,梧桐苑,好名字!凤凰居所,岂能不好,包卿过谦了!”
公孙先生接言道:“大人栽下这些梧桐,为的是起皮代纸,学生疏懒,以物命名,不想今日当真住了太后凤驾,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瞎婆闻言笑道:“嗯,公孙先生说的好,这也是我们君臣有缘,他日哀家还朝,克日颁旨,赐包卿梧桐百亩,一切笔墨纸砚均有内院供奉!”
包公闻言忙跪定,那头拜倒:“包拯谢太后千岁!”
却说祈奕如今学精了,一见包公前来,手快脚快与个人奉上茶水,便自动消失,去门外偕同白玉堂展昭警戒门户。
展昭见祈奕落荒出逃,扬眉一笑:“我们大人挺和蔼,二公子为何避之不及呢?”
祈奕一笑反讽:“我出来就是怕,你们不敢进去岂不更怕啰!”
展昭不是擅于口舌之人,咳嗽一声正色道:“昨日有事耽搁了,今日倒有空闲,不如展某今日陪伴公子前往南清宫。”
祈奕拱手:“展大人有心了,我已经见过赵祥了。”
展昭闻言笑道:“是展某失信,他日若有需要,展某随时恭候公子差遣。”
白玉堂闻言满眼狐疑:“义妹可是有事瞒我?你有事何必舍近求远,管是刀山火海,义兄陪你!”
祈奕闻言心头一颤,忙着一声呸:“呸呸呸,什么刀山火海,童言无忌!”
白玉堂皱眉:“你还没说倒底要去哪里?”
祈奕赫然道:“我昨日预备去南清宫,因为展护卫是御前带刀护卫,经常出入南清宫,所以求他帮忙,结果发生变故没去成,你知道的!”
白玉堂马上一拍展昭:“原是这事儿,展御猫,这就不劳你费神了,方才赵祥已经代替贤爷来过了,以后我家事情一切有我担待,你就不要操心了!”
展昭却一抱拳:“这个恕展某不能答应,我已经答应了贤爷与大人,负责保护老夫人与二公子安全,展昭职责所在,五弟谅解。”旋即瞅眼祈奕勾唇一笑:“再者,二公子也认了我做大哥,我岂能无情无义!”
白玉堂顿时沉脸:“义妹几时又跟展御猫结拜了?”
祈奕一声嗤笑:“谁结拜啊,还不就是那日在十字路口茶楼啰,义兄也在啊,哎哟,我怎么听见干娘在叫我?”言罢撒丫子跑路,迅速脱离猫鼠气场,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却说祈奕回房,包大人已经与瞎婆谈完正事,见了祈奕,包公于公孙策竟然齐齐起身微笑。祈奕最怕他们说什么礼仪规矩,忙一闪身躲在瞎婆身后。
公孙策一笑拱手:“老夫正有事告于二公子,未知可有闲暇?”
祈奕听他称呼自己公子,遂抱拳道:“先生请吩咐!”
公孙策笑道:“吩咐不敢,只是替人传句口信,那范桐明日要押解上路,他今晚就要移交刑部,他要求临行之前见二公子一面。”
祈奕断然拒绝:“我与他仇深似海,何必再见!”
公孙策点头:“既如此,我原话奉告就是了。”
祈奕却瞬间想起另一案件当事人来,因问:“请问公孙先生,不知秦香莲现在何处,我今日来了大半日就没看见她?她还好么?公主没再难为她罢?”
公孙策摇头:“怎能好呢,陈世美虽然穷凶极恶追杀他们母子,错不过临终替她挡了一剑,也算是放下屠刀了,眼下她们母子正在驸马府门前替陈驸马守灵,冬哥春妹在灵前做孝子,公主抱病不起,驸马府侍卫倒也没再为难她们母子。”
祈奕不由一声冷笑:“这可真是一生辜负,一生依靠呢!”
陈世美活着依靠秦香莲织布纺纱勤俭持家供他攻读,死了还是要靠秦香莲生的儿子替他摔盆打幡!
他呢,仅有几日意气风发,却都奉献给了别人,那家伙不知可有灵魂游荡与世间,不知他看见这一切作何感想呢!
这家伙若重生,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不知怎地,祈奕忽然想起徐志摩,遗弃发妻,漠视儿子,到处替外八路美女做孝子。临了呢,死了死了,还是发妻儿子替他发丧尽孝,这人若是长个前后眼就好了!
却说隔日,陈世美因是横死,天气又热,他又死的不光彩,太后发话,第三日拂晓就草草下葬了。
秦香莲答应了陈世美要带他返乡,却是无能搬取灵柩,公主也不允许,只得退而求其次,拣了陈世美几件日常穿戴衣衫,预备回家在公婆坟前力作衣冠冢,让他去给自己爹娘尽孝赔罪。
可怜秦香莲,来了趟京城,包裹中灵牌子又多了一个。
却说她母子临行来开封府辞行,闻听祈奕等也在府里,便说请瞎婆与祈奕白玉堂母子三人到门口受礼,她身带重孝不好进门冲撞。
祈奕白玉堂一左一右搀扶瞎婆到了梧桐苑门口,就见秦香莲母子通身雪白,纳头拜倒在地三叩首。
瞎婆忙道:“起来,起来,衡儿,搀她母子们起来!”
秦香莲母子道谢起身,悲哀过度,想说几句感谢之话,却语不成句,只是频频作揖,与个人凄惨作别。
瞎婆突兀言道:“你原该富贵终身,夫妻和谐,是我,是皇家对不起你,包,包大人,你可有胆量借给老身纹银千两?”
包公闻言抱拳:“敢不从命!”
一时使人取来纹银千两,瞎婆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