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错了!”她平静的起身,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已经抛之脑后,在那人身前站定,她幽幽的说道,“毒的,不是这个包子,而是——人心。”
那人咬牙,眉间闪出一丝狠唳。
“难道你没听说过,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么?”陶小淘邪邪的笑,忽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哦……像你这样龌龊的脑袋应该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吧?嗯?!”
其实,没有人懂她心里的茫然,她现在,突然的,失了方向。
“嘿,小师妹?你真的对他下毒了?”花朝扑到她身边,乐得自在,小声的问道。
“师兄,你要不要试试?”说着,她就把手里的包子往他嘴边送。
花朝急忙闪身,嫌恶的在鼻间挥了挥,转头去扶雪凝。
“陶儿,走吧,莫要误了行程。”子夜开口,一袭白衣,绝代的风华。他此番掐指算来,劫数并不在此,还是要赶快离开,帮花朝历了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师父不急,我救命恩人还没自由呢,怎么能说走就走?”陶小淘一笑,微微调皮,跑到雪凝身边,扬眉,一派坦然,“雪凝姑娘,不用担心,这厮,我来治他。”
这话听在雪凝的耳朵里,似乎分外刺耳。
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却不怪罪,如今看她还活着,内心的罪恶,未减分毫。
“陶姑娘,你不必救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她开口,眉间一点忧愁,轻轻褪去扶着她手臂的手,摇摇头,“对不起……”
陶小淘狐疑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倘若由着她说的不救她,就眼前这腹黑的男人,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遂话锋一转,直指那人:“你,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墨染,是这墨城城主。”那人咬牙。
“嗯嗯,墨染……”陶小淘点点头,“这位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着您老人家了这么折腾人一个弱女子呢!”
她浅笑,敛了孩子气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
“你可以问她,也省得我编排谎言。”墨染冷冷的看着雪凝,复又看向陶小淘。
“那行,既然你不说,那人我带走了,也省得在这看着你毒发身亡。”陶小淘乐得悠闲,作势要走。
“慢着!我说!”墨染脸色铁青,内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一掌劈了她,“雪家遗失了西唐圣物凤血石,倘若不将她捉拿归案游行示众,于法不合。”这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似乎只有将她撕碎,才能解了心中这口怒气。
“法么?哈哈,我就是法。遗失了凤血石,又不是她的错。堂堂一国圣物,随意交由雪家看守,是你们大意,凭什么出了事要由雪家承担?!”她冷笑,轻蔑的瞥了一眼墨染。
心里,却起了波澜。
凤血石,不就是她身上的那块石头么?难道,那天雪凝对她下药,就是为了拿回这块石头?!怪不得……那天,她其实是想拿回凤血石,但却被墨染抓住。看起来,墨染还不知道凤血石就在自已手里。
“哼,这是西唐自开国以来就传下的法度,圣物在西唐没有国主之前,交由雪家后代保管,直到新皇登基。可如今新皇登基已有一段时日,雪家却弄丢了凤血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丢了圣物,没有让他们全家殉命,就已经是大赦了!”墨染被气得七窍生烟,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若是这样说,那你这一城之主,也理当受罚,毕竟,东西是在你管辖的范围内丢的,不是么?”陶小淘抬眉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无需你在此强词夺理,等找到凤血石,我自会请罪。”
“很好,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事,行不?”陶小淘忽的眯起了眼睛,笑得格外明媚,手指一点墨染的胸口,缓缓靠近他耳边,唇微微阖动,“凤血石,在我身上呢;”她声音很轻,气息温热,眼睛,分外明亮。
墨染瞳孔紧缩,危险的逼近她:“你不怕死么?”
“没关系,我死不是还有你陪葬么?”她吐舌,笑容,刺痛了人的眼睛。
墨染捂着心口,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半晌,忽然笑道:“如此,甚好。”
“来人,把这几个同伙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陶小淘一凌,未几,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
四面都是单调而灰暗的墙,斑驳脱落的灰体,四处都是尘土的气息。隐隐有小虫子小飞蛾经过,花朝吹一口气,立马伸脖子蹬腿,晕了过去。
“花朝……”子夜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清清冷冷,几分严肃,“不要伤害这些小生命。”
“师父,师父诶!我真想把陶小淘那厮一把火烧成了灰,我再踩几脚!”花朝骂骂咧咧的坐下来,嫌地上脏,复又站起来,跺跺脚,恨得要死,“她怎么就这么爱惹事儿呢!这下好了,全进了大狱。要不是师父你拦着,就她和那些凡人,我一准灭得不留痕迹……”
“嗯,你就不怕历劫的时候被天雷劈死么?”子夜无奈的看他一眼,幽幽的说道。
“呃……师父你表咒我,怎么可能这么倒霉……”花朝死鸭子嘴硬,强词夺理。
“什么时候,你才能把师父教给你的东西记在心上呢!世间万物皆为生灵,害了一个,罪孽便加深几重。”
“哎呀师父,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么!”花朝瞅了子夜几眼,“师父,咱们什么时候才会出去,那个骚包城主把内死丫头弄哪去了!”
“也罢,该是让你来人间走这一遭,磨磨你这脾性。”子夜望向窗外,掐指一算,心中了然。
花朝翻翻白眼。
“我去去就来。”子夜话刚说完,人就不见了。
愣了片刻,花朝捶地,痛心疾首,师父啊,您怎么总是来去匆匆的啊!都不给我点反应的时间!
……
陶小淘试着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楠木桌椅雕花镂空纹理精美,香龛袅袅,似乎燃了麝香。
呃,这玩儿的是哪一出呢!她装晕过去,不久就被人抬到这里。奇怪,按着那个墨染的性子,估计架了锅煮了她的冲动都有,这躺在雕花大床锦丝薄被熏香缭绕的屋子里,她还真是有些好奇到底那墨染脑子里在打什么歪主意。
皱眉思索了片刻,她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奇怪,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还不出现,按道理来说,该来了啊……”
正纠结着,忽然就听到有人说话。
“淘儿,我在这里。”子夜捏了个诀,未几时,白衣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9知恩图报
“嘻嘻,我就知道师父你一定会来找我。”陶小淘立刻从床上跳起,笑眯眯的看着他家师父,“要不然也不可能由着我的性子这么胡闹,是不是?”她笑得自然,面容无邪。
子夜无奈的叹气,终是,忍俊不禁:“你呀,跟花朝,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陶小淘头摇分外用力,一本正经的辩解:“我跟他,不一样,我比他聪明。师兄他,就是一个二百五。”唇角微微上扬,少女的俏丽调皮跃然于眼中,明媚不减春光。
“为师怎么能不懂你的心思,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嗯?”子夜眉眼温和,素白衣服的晕染下更加的超凡脱俗。
她愣了一愣,随即耸耸肩道:“雪凝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陶小淘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还是知恩图报的……”她吐舌,颇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师父在这凡间不能用法术,墨染他就算知道凤血石在我身上,定然也不会乖乖放了雪凝。凤血石也坚决不能给这个墨染。我想,师父可不可以帮我,救了雪家,也算我还了她的恩情。”
“你打算怎么做?”子夜扬眉,莞尔。
“嘿嘿,师父,我告诉你哦……”
更深露重,银月如勾清辉薄洒。墨府院子里,似乎随处可闻到夜来香的味道。风飒飒,依稀听得到虫鸣鸟叫,子夜足尖轻点,几未闻声,几个起落,便到了大牢门口。唇角弯曲的弧度微微加深,蓦的想起她对他说的话,她说,师父,害你也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的紧。
嗯,见不得人么?也罢,他是仙,只要不打破人间规则,小小的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也还说得过去。他捏了个诀,瞬间,便出现在牢中。花朝一听到动静,猛的睁开眼睛:“师父?”
“嗯。”子夜淡淡答到。
“师父你知道么,我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这陶小淘什么时候对那城主下了毒,这丫头到底有什么来头?”花朝纠结道。
“唉……”子夜一声轻叹,多了几分无奈,“连城主都看得出她这是使了诈,怎么你就没有看出来呢?!”
“使诈?!怎么可能!!那城主那脸儿的色儿,明明就是相信了啊!”花朝诧异。
“她很聪明,我在握那墨染手腕的时候,震了下他的虎口,他必定很难使出内力,再加上神君出现时,暂时封印了所有人的神智,所以他的脑袋才会晕。”子夜说这话的时候,眸中不乏赞许之色,拂袖,依地而坐。
“可是那小鸡仔似的的城主一直捂着心口,跟中了剧毒似的……”花朝腹诽。
“这种人向来好面子,刚开始将信将疑,即使后来发现被人耍了,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说出去的。”子夜凝眸,神色淡淡的说道。
“呃……死要面子的家伙……”花朝翻了翻白眼,“对了师父,他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啊?”
“明日便可。”
“嘿,那行,我去看看陶小淘内死丫头在干些什么。”说完正要闪身。
“为师刚刚从她那里回来,明日,她还有事情有求于你。”子夜闭上眼睛,淡然道。
“不帮不帮,丫的,害我受这种罪,坚决的不帮!”花朝恨得牙痒痒,脸色铁青。
“那你历劫……”
“……师父你要不要老是提醒我这个……好了好了,帮就是了,真是的……”花朝骂骂咧咧的,也顾不得脏,和衣躺在蓬草上,闭眼,睡觉。大红衣袍委地,竟不见沾染分毫灰尘。
翌日。
墨靖王府。
一大清早,门外就聚焦了众多的人群。门前站着的几位公子,更是卓尔不凡,翩然如玉。
墨染咬牙,手背青筋暴起。大厅里的人正忙作一团,准备茶点酒水,收拾上房。片刻,他起身,朝大门走去。
朱漆大门外,有一人头戴束发银冠,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白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黄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淡青色云状花纹,黄、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系一条黄色玉环宫绦,白袍辉煌而贵气,好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此刻,他正和身边的几个少年谈笑风生,对旁人打量的目光不甚在意。
门打开,墨染在看来门前的人时微微一愣,正要有所动作,那公子笑道:“语诚兄,不必多礼。今日我等突然造访,怕是有所打扰,还望莫要见怪才是。”(墨染,字语诚)
“昭南兄说的什么话,您一来,贵府蓬荜增辉,怎会见怪?快快有请,来人,堪茶。”墨染笑言,微微侧身礼让,毕恭毕敬。
其余几个人一一行了礼,进得大门,行至正厅。待来人都上座,墨染忽然跪地,双手合于额前,深深一拜:“墨染不知陛下前来,有失礼数,望陛下恕罪。”
那银冠束发的公子笑道:“语诚兄莫要多礼,今日我出得宫门,便和你们一样,无需那些繁文缛节。”
“是呀是呀,语诚兄,你就别见外了,大哥和咱们几个难得一聚,就莫再讲究这些了。”其中一个淡绿青衫的男子说道,一把折扇轻摇,不意,竟是人面桃花。
“子晏说得极是,如此,我便心中有数。”墨染一笑,掸衣而坐。私下,却多了分心思。在这之前,他未曾料到新皇竟会亲自登门。这天下虽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不过是昨日的消息,今日他们便匆匆赶来;;他心下冷笑,都不是省油的灯,看来,他要小心些才是。
陶小淘一大清早就听到外面吵得很,她皱眉,下了床,这一夜过得很平静,平静得让她有点睡不着。草草打了水梳洗之后,她跑出去,拦住一个下人,问道:“府里出了什么大事?”
那个丫头约摸十一二岁,大概平日也是骄纵得狠,又见她穿得不华丽,遂没好气道:“西唐四大城主齐聚墨靖王府,你说这算不算大事?!”
陶小淘翻了个白眼,松了手。那丫头昂着头,眼抬得老高,一步三扭的走开。半晌,她忽然笑得开怀。子夜师父果然神通,就这一夜之间,凤血石找到的事便已传得满城风雨。那么接下来,就看她的喽!嗯嗯,好戏要上场了!她自得其乐的打了个响指,歪了歪脑袋,转身轻快的回到屋子里。
大厅,几个人正谈笑风生。彼此心照不宣,表面却仍其乐融融。
“子晏,你这云城可真是个好地方,墨城的重要逃犯跑到你的地界,地方官竟然浑然不觉,该是太疏于管理了。”墨染抿了口茶,笑言。
那个叫子晏的也不生气,凤眼微微弯曲,薄唇勾勒出优美的弧度:“这逃犯乃一介弱质女流,又是西唐第一大美人儿,更何况,语诚兄还意属于她,兄弟就算再怎么严治,也得看三哥几分薄面,是吧?”
其他几人俱是一笑,只有一个面容清峻的少年抿唇,讷然道:“不知道雪凝姑娘在贵府过得可好?”开口的,是雪城的城主,名叫雪泠,眉眼淡淡,连语气也是如雪般的冰冷。
“他一个重犯,难不成,还要我好吃好喝伺候着?”墨染轻笑,桃花眼分外迷醉。
雪泠抿唇,眸子愈发幽暗,卷了一城墨色一般,深不见底。
“昨日听人说,这偷了凤血石的人不是已经找到了么?雪家的嫌疑已然洗清,自然雪大美儿也不算是重犯了。三哥为什么不肯放了雪凝小姐,难道……是想用强?嗯?”子晏抿了一口茶,悠悠的看了一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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