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虽说草莽出身,但她爹是一寨之主,本又是天波府有所图。虽然这个时空里,杨排风不清楚还有没有穆桂英降龙木这个情节,但不论有没有,她和杨宗保都没有一起的可能。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杨宗保人品可以,杨排风也了解一些他的个性,两人也蛮合得来。做为未来相公的人选,也还不错。
只是错就错在彼此之间的身份,古代最讲究门当户对。一日为奴,即使赎了身,这辈子在曾经的东家眼里,也一辈子都是奴。杨宗保即使有了军功,有一个下等奴才出身的妻,同样的子嗣都会一辈子受到嘲笑。除非杨宗保离开天波府,愿意跟杨排风平淡的生活一辈子。
只是杨宗保有他自己的抱负,儿女私情或许让他眷恋,却不能留下他的脚步。所以杨排风和杨宗保两个人,做朋友或许能肝胆相照,但做夫妻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杨排风沉默半晌,淡淡开口冷静的分析他们之间。
“宗保,我不记得自己曾经的家是什么样子,从我记事就被迫卖进了天波府做下人。从那时起我就想着赎身,所以我装傻装哑,为的是能顺利的赎身,离开天波府。再存些钱买几亩地,遇到合适老实本分踏实过日子的男人就嫁,遇不到就领养一个孩子将来给我养老送终。宗保,其实你应该最清楚,我不喜欢天波府,更加不愿留在天波府。而你更不可能离开天波府,所以,你明白的,不是吗。自欺欺人也不是你的作风。”
杨宗保面无表情的的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形。杨排风叹气,虽然失去了一个谈的来的朋友,但该解决的事情,不能拖。如果今日给杨宗保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以后或许会有更多的麻烦。赎身离开天波府,就像刻进杨排风骨子里的执着,杨宗保也不能改变杨排风的决心。
“排风,为什么不可以留下,为什么不可以为了我留下。”
杨排风无奈,杨宗保明明清楚,为何开口要求不可能之事。而且他们两人此时,一个十岁,一个六岁,两个小孩子谈论这个话题,也有些太过于滑稽。更何况府内私会就已经是大罪,更何况撇开了长辈,妄图私定终身,一旦被发现,杨宗保不会怎样,她一个下人就惨了。
或许等杨宗保考虑清楚后,就会明白了。杨排风轻声叹气,拿着扫把提着木桶离开。或许不见面会更好,杨宗保现在毕竟仍是十岁的孩子,过一段时间总会淡忘曾经的人和事。
从那天开始,杨排风就把打扫的时间调整了,尤其是打扫后院的时间段,安排在杨宗保习文学武的时间。错过两人可能遇到的几率,第四天杨排风去后院打扫时,在放灰桶的墙边,看到了杨宗保留下的一封信。杨排风拿着信,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拆开信封。
展信入目的是杨宗保苍劲飘逸的字体,曾经让杨排风佩服的字,只是所表述的内容,却让杨排风如遭雷劈。信中大概内容说了三件事,一是杨宗保质问杨排风为何避而不见,二是杨宗保要随父从军,三是杨宗保已经拜托杨总管,托杨总管代为照看杨排风。
杨排风看完信苦笑,她是不是应该感谢杨宗保?让她目前安稳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折?杨管家是个对杨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不是说他不好,而是在主人于奴才之间,出了什么事,杨管家第一想到的只会是主子的利益。
杨宗保堂而皇之的让杨管家关照她,凭的是什么?一个后院里的三等奴才,和一个府中的小主子,因何有了牵扯?忠心奴才的守则里,主子永远都是对的,那么反之就是她杨排风居心叵测。杨排风和杨管家,说白了也就是三面之缘,没有一丝的交情。
自那天看过信之后,杨排风没有心情管杨宗保去哪,何时动身。她只是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做自己的事情,提心吊胆的等待着余波。杨宗保相信杨管家,可以理解。因为杨排风自己,同样的觉得杨管家是个好人,只是好人的前提是,没有相碰撞的底线。
即使杨排风是无辜的,一个已经被打上别有居心,一心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奴才,任何的解释都是一种变相的狡辩,和心计深沉,内里藏奸。每次想到自己将要受到的未知惩罚,杨排风都不清楚自己对杨宗保的复杂情绪。
他或许只是好意,只是他的好意却用错了地方。生在大家族里,后院的龌龊事,杨宗保或许明白,但同样的他或许跟本就能理解吧。一个大家族,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样一个奴才,尤其是杨宗保又不在府里的情况下,杀之而后患。
高门大户中,即使素有菩萨心肠的人家,对自家的家奴的生死,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或者不舍的情形。在他们眼中,奴才的生死跟家族的利益,是云泥之别。云而得之,泥而弃之。
在杨排风看过信的第十天,做完活在卧室里给木桶里种的棉籽苗浇水,没有拴上的两扇门,被从外面,碰的一声猛的推开。杨排风抬头就见八姑娘身边的大丫头燕儿,一脸嘲讽的站在她屋门口。语气满是凉凉不屑,仿佛杨排风跟夏天的马桶里一种软体寄生虫一样。
“傻子,八姑娘要见你,快点洗洗你这两爪子上的泥巴。”
看着杨排风身边的木桶,和里面长出的两个棉籽幼苗,神情更是不屑的冷哼。
“哼,贱蹄子就是上不了台面。”
早就预料到会有事发生,毫无期限的等待,就像等着死刑的囚犯一样。现在事情临头,人反而松了一口气,哪天死也算清楚自己究竟还能活几天。杨排风直接在木盆里洗了手,擦干手后跟着燕儿,去琪萱居的正厅,见八姑娘。
八姑娘的个性爽朗如火,如烈日一样散发自己魅力的同时,散发的温度也能韶伤人。沉默的跟在燕儿身后,到了琪萱居的客厅,客厅里除了八姑娘身边的四个大丫头之外,还有杨排月也恭敬的站在一旁。杨排风不同于燕儿的福身请安,只能跪在地上磕头请安。
杨排风跪下对着八姑娘,磕了个头,八姑娘没有喊起来,她就不能起来。跪在地上微微弓着身子,眼睛静静的盯着地面。八姑娘屋里的卫生,都是由二等丫头来打扫,轮不到三等丫头。且主子的屋子,三等丫头未经宣传,连进屋的资格都没有。
“你就是杨排风?抬起头来,颜色也就是清秀而已,本姑娘倒是不知自己院里有这么个奴才。”
“回姑娘的话,两年前您于七少爷九姑娘打赌,这个傻子被你挑中,才八辈子修的福气,送到院里的。后来这傻子没福分,练功一个早上就晕倒,排月顶了她的位置。姑娘见这傻子着实可怜,就让她留在琪萱居做粗使丫头。”
杨排风淡淡的扫了一眼说话的大丫头,垂眸没有吭声。八姑娘把她喊来,也不是为了听她辩解的。果然八姑娘和身边的丫头一问一答的说了几句,杨排风就已经成了天波府里,最不知足,最不懂感恩,总而言之杨排风现在已经成了不知好歹的典型。
“翠平,把她送到杨管家那里,我琪萱居可没那么大地,容下她这不守本分的奴才。”
最后八姑娘或许也觉得无趣,从椅子上起身,懒洋洋的对身边大丫头吩咐了一句话,扭身就离开。杨排月跟在八姑娘身后,投给杨排风一撇无能为力的眼神。杨排风倒是被杨排月的眼神给看蒙了,这姑娘原来还是蛮有同情心的,只是杨排风不清楚,杨排月这莫名的同情心是为何而来。
八姑娘发话,被送到杨总管处时,可是一点也没有客气。翠平冷笑着招来了两个粗使婆子,直接托着杨排风,去了杨总管那。双脚垂地被托着,真的非常难受,而杨排风也没的选择。到了杨总管那里,又被粗使婆子给扔垃圾似的扔到地上。
杨排风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觉得身体能稍稍能动。耳边听着翠平对杨管家略带讨好的回话,两年未见,杨总管的声音,听着依旧让人觉得慈祥平易近人。交代完事情,翠平就带着两个粗使,挺直了腰回了琪萱居复命。
杨排风眼角看着慢慢靠近的衣角,静静的等待即将要降临的命运。按理说杨排风应该觉得害怕,应该恐惧,可事实却是,杨排风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只要不是被直接乱棍打死,她依旧会努力挣扎的活下去,如果被直接打死,只是不知道能回能出现奇迹,让她回到原来的时空,继续自己简单平淡的生活。
衣角一直走到杨排风跟前方停住,然后一个小件的东西被仍在地上,杨排风盯着被仍在面前的地上,略残旧的‘福’字,未置一词。良久杨排风头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随后响起的苍老声音,依旧和蔼,只是杨排风却觉得其中夹着凉凉的冷意。
“唉,丫头,不要怪谁,要怪就只能怪命你不好。主子永远都只能是主子,奴才也永远只能是奴才。”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jj又抽了,修改了一遍,不知道能不能看的到。。。
☆、第 12 章
杨排风觉得讽刺,她不清楚,杨宗保善意的对杨管家交代如何照顾,杨总管也是忠心耿耿的为主子分忧着想,天波府为了名誉和子嗣的未来,要扼杀污点。他们都有自己足够的借口,没有一丝过错。有过错的只有她杨排风,一个卑贱的下人,竟痴心妄想。
听到杨管家吩咐身边小厮,把杨排风卖进红馆。杨排风浑身冰冷,压抑着心中涌现的愤怒。杨排风即使跟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接触,但红馆也知道是什么地方。她一直随遇而安的努力活着,竟一步步被逼近绝路,所谓的红馆,也就是古代的妓院。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把她卖出去继续为奴为婢,杨排风或许都还能平静的接受。可是红馆那种地方,进去了就别想出来。杨排风虽不在意自己容貌,经常会故意弄得脏兮兮,可容貌也算清秀。进了那个地方,杨排风除非选择自杀,做一个本份的奴才好做,只要埋头干活。
但红馆养到一定的年纪,除非是头牌,不然即使是叫花子出钱,都可以上的下等□。想到此杨排风真的有种怒火攻心的愤怒,她真的好恨,恨苍天随意的捉弄人,恨这个蚀骨不化的封建社会,恨天波府的自私自利。
抬头历然的望着杨管家,对杨管家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忍,让杨排风更觉讽刺。天波府可真是个善良的东家,莫名的到了这个时空,她立夏认了,莫名的变成一个奴婢,她杨排风也认了。乱棍把她丈毙,或许还有回去的一丝奢望,可他们偏偏把她推进万丈深坑。
杨排风决绝的望着杨管家,掩不住对天波府的恨意,扯着一抹冷笑,口不择言狠厉对杨管家道:
“我从进府就小心翼翼,生恐踏错一步丢了性命,之奈何为奴之身。在琪萱居上工,也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甚至绝少踏出琪萱居。与杨宗保相识纯属偶然,竟不知这偶然害了自己一生。天波府果然仁慈,没有直接要了我这条贱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欠下的东西终究要还。一门三代父子孙皆身死异地,哈哈哈。。。真是活该,一门十二寡妇,哈哈。。”
杨总管铁青着一张苍老的脸,眼神冷厉的盯着杨排风,抬手一巴掌把甩在杨排风右脸上。杨总管年纪虽大,但本就身有功夫,大怒之下出手可想而知其中的力道。被甩飞出去的杨排风。右边脸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唇角也留着殷红的血迹。
杨排风耳鸣缓过之后,挣扎着站起身,双目同样冷厉中夹着恨意,直直的望着杨管家。她真的受够了,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今生,杨排风没有一丝的期待。她今生只是为活着而活着,既然无法在活下去,那么死也要杨家心中内疚一辈子。
现在的天波府是最繁荣的时刻,杨排风所说的结局,会让他们在事情发生后。杨家活下的人内疚一辈子,古人信奉迷信,尤其是事情如杨排风所说,杨家的人会觉得是报应,或者说是诅咒灵验,死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一辈子都会或者内疚自责里。
杨排风用心恶毒,不用出一丝的力气,就报了今日心头只恨。曾经的立夏觉得杨家的女人很伟大,可当设身处地之时,真的很难对杨家的女人抱有一点没有同情心。对杨家的同情心并不能改变她的处境,什么都改变不了本份的做自己的事,竟然被命运再次玩弄。
心底对杨家上下的恨意。怪谁?怪自己当时一时心软和杨宗保相交?后悔有何用?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被命运玩弄?那么她杨排风破釜沉舟不在执着于活着,总能拜托被捉弄的命运。唇角带血的冷笑,一双漆黑的眼眸如漩涡,透着幽深的神秘与深沉,冷冷的望着杨管家。
明明一个六岁的稚儿,却让杨管家倒吸冷气,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望向杨排风的眼神,也已经充满了清晰的杀意。斩草不除根,后患则无穷。杨管家转身,背对着杨排风,冷冷的对身边小厮吩咐道:
“捆住手脚,填河。”
小厮得了命令,慌慌张张的去找绳子。杨排风一直望着杨管家的背影消失,冷漠看着地面,听着拿绳索回来的小厮,招呼着一旁守着的另外两名小厮过来帮忙。本以为杨排风会拼死的挣扎,但杨排风只是静静的站着,任由他们困住手脚把绳子绕紧,没有一丝的挣扎。
三个小厮都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别说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就是一个成人,面对死亡的下场,也会拼命的挣扎。小厮想到杨排风之前仿佛诅咒的话语,压下心底的阵阵惧怕,动作快速的捆绑好杨排风,再把杨排风塞进麻袋里,从后门抬出驾上马车。
赶马车小厮谈论着此事的语气,有着莫名的惧意却也难掩愤怒。杨排风装在麻袋里,一路上颠簸着静听他们怎么颤抖着声音咒骂杨排风。而杨排风却平静了心情,觉得等杨家走了他们的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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