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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低着头的姥姥忽然叫了一句。
宋玉放下书本，看着姥姥侧面问，“姥姥，咋了？”
姥姥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你姥爷生前跟我说你的一些话，所以就叫叫你。”
宋玉却立刻来了兴致，抱着姥姥一条手臂不放道，“姥姥，姥爷说我啥了？”她想姥爷肯定在姥姥面前没少夸她。想到这里，宋玉心里酸酸的。
姥姥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她，说，“囡囡。姥姥和姥爷虽然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失忆。”
宋玉怎么也没料到姥姥会突然这样说，脸上的表情不由一下僵住了。
姥姥也许并不想让自己的外孙女感到尴尬，所以她眼帘一垂，低头继续一边纳鞋一边道。“你姥爷生前就和我说，不要看囡囡年纪小，但心性老高了，眼睛里总是藏着深不见底的心事。”
宋玉的眼圈竟是一下红了，热泪也涌了上来。如果不是今天姥姥主动说出来，宋玉简直不敢相信姥爷一直在暗中细细观察着她的。
姥姥抬头，目光里满是慈爱的看着宋玉，伸出温暖的大手为她抹去泪痕，老眼泛泪道，“我和你姥爷都知道，你还这么小，我们不可能一直陪着你长大。你终究还是要回到那个家里…你以为当时你姥爷同意让你去县里读书是迫不得已吗？不是的啊，孩子，是你姥爷私下问你四个舅舅。舅妈，如果哪天我和你姥爷撒手走了后，他们愿不愿意把你一直供养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说到这里，姥姥的眼泪像小溪般流了出来。
宋玉喉头抽动，哽咽叫道。“姥姥…”
姥姥一只手捂住发痛的心口，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可是，你四个舅舅。舅妈没有一个人愿意啊…他们都找了很多很多的借口…所以说，他们养你一时不难，难的是他们能够照顾你一辈子。”
呵，其实上辈子宋玉就知道这些了，不然在姥姥一去世后她就被送回了父亲家里，这也是为什么这辈子宋玉极力修复她和父亲的关系，如果不这样，宋玉倒很想问问那些指责她献/媚渣爹的高人们，她应该怎么走？关键的不是在哪里读书，而是都没书给你可读，你一直留在农村守着老房子就能飞黄腾达了？那母亲的仇她到底还要不要报了？
姥姥的情绪渐渐恢复后，才又道，“囡囡，我和姥爷都知道你想独立，你要独立就必须学习，考上大学才有可能……”
宋玉使劲点头，“姥姥…”
姥姥泛起苦涩的微笑，将她抱到怀里，轻拍她后背道，“囡囡，到时候我和姥爷，还有你妈妈，都会保佑你的。”
“姥姥…”大颗大颗的眼泪沾湿了姥姥的衣服。
姥姥轻叹口气，“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比较好，本想等你领到大学通知书再跟你说的，可是我又怕到时候你爸爸不肯放你再回来，毕竟他一直担心你听到村里人说你妈妈的事而令你恢复记忆，所以我这才决定今天都和你说了。”
“囡囡，这世上的人呐只有靠自己才是最靠谱的，这亲戚朋友什么的，最多可以依靠一时，我希望你也不要憎恨你四个舅舅和舅妈，毕竟养人一辈子是一件责任非常重大的事，他们不敢承诺，那是他们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这和你妈妈简直一模一样，你妈妈要是有点责任感有点担当，怎么也不该跳楼自杀，倒害苦了你。再说把你托付给你舅舅他们我和你姥爷也不放心，毕竟只是侄女，连大学都未必肯出钱给你读，莫要像村尾的喜姑那样，不也是丧父丧母，然后寄养在大伯家，结果十五岁不到就被她大伯卖给一个老男人去做媳妇了，我和你姥爷真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宋玉欣慰的笑了，“姥姥放心，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操纵我的命运的！”
姥姥垂眼看她，露出淡淡笑意，轻抚她脑袋道，“囡囡，姥姥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大学毕业的那天，我听你爸爸说，你以后想当医生，是吗？”
宋玉点头，“姥姥，老天的眼睛没瞎，总有一天小三会遭报应的。”她不敢透漏太多，万一一个天雷把她劈死就gameover了。
姥姥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顿了顿，表情释然道，“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第二天，宋玉就坐上了回市里的大巴。
因为2002年电脑互联网还并不普及，所以到了高考成绩放榜那日宋玉需要打电话去问班主任。
不过查分的学生实在太多了，所以电话一直占线中，没办法，宋玉便骑着自行车亲自去了学校。
刚到学校门口，还正好碰见了胡蝶和李春梅，宋玉从单车上下来，看着她们问道，“怎么样？你们考上了吗？”
胡蝶填的是本市里的一所二本大学，李春梅报的是xx戏剧学院，不过李春梅的艺考是早就过了的。
胡蝶眼睛红红，瘪嘴摇头，她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好吧，看来胡蝶是失败了，宋玉又看向李春梅，问，“春梅，你呢？”她还是比较看好李春梅的。
李春梅耸耸肩，叹口气道，“差五十多分呢，第二志愿也不够分，第三志愿刚过线。”
宋玉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们，李春梅问她，“宋玉，你呢？”
宋玉摇头，“我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分呢，班主任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这实在等不急了，所以就骑车来了。”
李春梅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陪你一起去吧。”说完，她就低头看向胡蝶，胡蝶有些不情愿，因为她怕自己看了宋玉的成绩后更加受刺激了。
宋玉不想勉强她们，笑笑道，“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了，晚上我再给你们电话。”
李春梅耸肩，“好吧，那记得电话联系。”
望着李春梅和胡蝶走出老远后，宋玉才进学校把单车停好，然后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办公室里很多人，好像都是来查询高考成绩的，每张脸上有喜悦有哀愁，宋玉的心也不禁有些慌了，虽说自我感觉考得应该可以，但世上总是有那么多意外。
宋玉只能以自己年龄还小，可以再复读的想法来安慰自己，心里这样想通后，她倒觉得像松了口气。
班主任看见宋玉来了，一脸惊喜，直接将旁边问分的同学忽略掉，笑着道，“宋玉，你可来了！”
宋玉微笑，“老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等得花都快谢了，所以就直接来学校找你了。”
“来找我好啊！你先等等我哈，中午老师请你吃饭，我再慢慢跟你说你的成绩。”班主任笑颜道。
宋玉露出一丝疑惑，但也只能应下。
而这一等，还真就直接等到了中午，被挤得水泄不通的教师办公室也渐渐空了起来，不过电话铃声还是此起彼伏。
见时间差不多了，班主任把桌面收拾了一下就叫宋玉一起出去吃饭，宋玉心想吃饭时老师总应该把成绩告诉她了吧？
但结果是，饭都特么吃完了班主任也没透露半点给她，而是一直问她，她和曲灏明是不是比较熟悉，高考完后还有没有和曲灏明联系过，高考前曲灏明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等等，反正一切的话题都是关于曲灏明。
宋玉有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便问班主任，“老师，曲灏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班主任竟然没有否认，点点头道，“是发生了一些状况。”
宋玉惊愕极了，前天回到市里时，父亲还告诉她说，就在她回老家的第二天，就有一个男同学打电话给找她，但对方听说她不在，说了一声谢谢就直接挂掉了，是不是就是曲灏明打来的？他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053 医途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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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揪着一颗心，问道，“老师，曲灏明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班主任长长吐口气道，“他消失了…”
宋玉一愣，却不明白班主任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班主任忽然问她，“你知道这次的高考理科状元是谁吗？”
宋玉半信半疑道，“老师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是曲灏明吧！”开什么国际玩笑，高中三年，这货就没有一次考试总成绩超过她的好伐，虽然说语文成绩次次都比她多，但那有个鸟用啊！就算他高考语文考了150的满分，那也无法挽救他其他三科的烂成绩。
班主任失笑道，“你怎么这么惊讶？怎么？你和他不是好同学好朋友吗？他考了全省第一名你还不高兴了？”
宋玉倒吸口凉气，那脸上的表情可难受，五官都挤到一块了，顿了很久，她才终于摇摇头憋出一句话，“老师，今天不是愚人节！”
班主任哈哈笑两声，“我当然知道今天不是愚人节，所以我跟你说的是真话。”
擦！宋玉整个人顿时像霜打了的庄稼，蔫得不能再蔫，她怎么想都不敢相信一直成绩平平的曲灏明，竟然考了全省第一！全省第一啊，不是一个市，也不是一个县，而是有着13个市，122个县的全省第一！这成绩妥妥的清华北大，天之骄子啊！
“老师，你说他怎么能一下考这么多分？”宋玉无法思议。
班主任拧着眉头道，“我想只有两个可能。”
宋玉立刻追问道，“哪两个可能？”
班主任吧唧一下嘴道。“一，就是他的成绩其实一直很优秀，可是却从来不露庐山真面目。”
宋玉点头表示赞同，至于曲灏明为什么不肯显露的原因宋玉觉得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也猜不定到底是因为什么。
“二。高考不是他本人去的，而是找枪手代考的。”班主任此话一出，宋玉连连摇头。
“老师，不对，不对，这第二条绝对不成立。”宋玉一边回想一边道。“首先，班上有个同学叫王蒙就是和他一个考场的，如果不是曲灏明本人去考的话，王蒙肯定能知道。再来，高考那两天。我中饭都是和曲灏明还有何仙华，以及另外两个女孩子一起吃的，所以我能肯定，绝对是曲灏明自己亲自参加的高考。”
班主任咬唇点头，长出口气，道，“其实我也打电话问过王蒙了，王蒙也说当时考试的人的确是曲灏明本人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班主任这样说，宋玉竟然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好像深怕有人误会曲灏明是找了枪手代考一样。
宋玉想了想。道，“老师，你前面说曲灏明他消失了，是指……”
班主任的脸色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不仅他，何仙华也是…”
宋玉也不禁全身紧张起来。“老师，他们到底怎么了？”
班主任重叹口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半点消息。就那样莫名其妙的再也联系不上了。”
曲灏明和何仙华就像人间蒸发了那样，无论是打电话过去，还是老师亲自按照入学档案填写的地址上门去找，竟然都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更奇怪的是，就连他们的父母，学校也联系不到。
宋玉这才明白班主任为什么这么担心了，她忽然起身道，“老师，我知道有一个人也许能联系到曲灏明，我现在就去找他！老师，你等我电话。”说完，宋玉就要走人。
班主任叫住她，“你的成绩我还没告诉你呢！”
宋玉一下停住，回头看着班主任，“老师，那我到底考了多少？”
“580。”当班主任念出这个分数时，宋玉的心都凉了，怎么？她竟然连600分都没上？750的满分，她竟然失去了170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班主任看出她的失望与落寞，走到她身前，拍拍她肩膀道，“宋玉，这个成绩足够上一本的了，所以你不用太悲观。”
宋玉却摇头，眼睛泛红道，“老师，你知道我的第一志愿填的是xx医学院吗？它要求的分数线最低也要650啊！”
班主任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只能道，“我记得你填的第二志愿xx医科大学在国内口碑也很好，它的分数线是544，你肯定可以被录取的。”
宋玉现在心里很难受，她想一个人躲在房间大哭一场，但是想到曲灏明的事，她深吸口气，道，“老师，我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先去找一个人，问问他是否知道曲灏明的消息。”
班主任点点头，和宋玉一起出了餐厅，然后目送她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
宋玉赶到xx医院时，护士告诉她，sky正在给一位病人做手术，所以只能让她先等着。
宋玉问到sky在哪楼做手术，便直接跑到手术室的门口等着，病人家属还以为宋玉是来探望的，宋玉却只说自己是在等手术的主刀医生。
时间比较长，三个多小时亮着的手术灯终于熄灭了，过了一会，戴着口罩的sky先出了来，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找宋玉说话，而是向病人家属简单说了下手术的结果和住院期间的一些注意事项。
看见病人家属喜极而泣的脸，宋玉也不由笑了笑，想来手术肯定是成功了，sky真的很厉害，他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对自身专业的自信，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让宋玉打心眼的崇拜和敬仰。
直到病人家属跟着护士走了，sky才走到宋玉面前，摘下脸上的口罩，道，“今天好像是高考成绩放榜的日子，现在都下午五点多了，成绩肯定也揭晓了，考得怎么样？”
宋玉长叹口气，摇摇头道，“很渣，都不好意思告诉你。”
sky敛去笑意，拍拍她瘦弱的肩膀说，“再怎么考得不好，也不至于说渣吧？总分多少？”
“580。”宋玉道。
sky耸肩，“好吧，的确有点过低。”说着，他就走到旁边的长排椅前坐下。
宋玉也走过去坐在旁边，道，“sky，你知道曲灏明家住在哪里吗？”
sky点头，侧目看着她说，“不过他已经走了，他没告诉你吗？”
“他走了？他去哪儿了？”宋玉惊讶道。
sky摇头，“出国去了，到底是去哪儿他连我也没告诉。”
宋玉却不太相信，目光狐疑的看着他说，“那是他告诉你他要出国了吗？”
sky摇头，“是我自己猜的。自从你们高考完后，他就没再来找过我，也没联系我，我也是前两天打电话给他时，才知道他没影了。”
宋玉更加怀疑的看着他，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