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他们古人还是很怕这不详奠文异象。
原本安静祥和的令尹府刹那间成了繁闹的市集。
“哎哎哎!你别跑,大人回来了没?”
“大人?大人不是上朝去了?”
“呆子啊!这个时辰大人早该回来啦!门口迎接的人呢?”
“好、好像都躲起来了……”
“躲什么躲!赶紧点灯候着!”
“……”
听着这一来一回的骂声,我竟是想笑,不就是一次日食嘛,有什么好紧张的,等太阳复圆后,一切还是会恢复成原样。
不过这是我的个人思想,不是他们的,不能相提并论。
我不管外面那些人,而是继续同小桑一起领。
不消一会儿,天又亮了。
但是外头依旧乱作一团,我觉得奇怪,便开门去看,只见几个府里的丫鬟在长廊里来来回回,似乎很紧张的模样。
“屏屏,怎么了?”小桑走到我身边问。
我摇了摇头,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府里好像出了事……”
“啊!我想起来了!我忘了告诉你,那个令尹大人今日会有一场劫难。”
“什么!”我惊道。
“我说……我还卦到他会在天狗食日的这一天有难……”
“你怎么不早说!”不知从哪来的气,竟是朝她撒了。
“对不起,我一时兴奋就忘了……”瞧她满脸悔意,我又消了气,可心里却变得七上八下的。
糟了!前面听他们说他上了朝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危险了……会不会像上次一样遇到刺客……
“屏屏,你去哪儿!”没等她解释,我撒腿便往伯卿的院子跑去。
不会的,不会出事的,不就是天狗食日,怎么会是凶兆,都是古人的愚昧认知,他绝对不会有事的!一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一定是的!或者楚王想留他下来多说说话……
心里这么想着,步子却越来越急。
“屏屏!屏屏!你等等我!”小桑在后头喊我,可我却没停下的意思,仿佛只要一停下,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屏屏……哎哟!”
听到“扑通”一声,我立马止步回头,只见小桑摔在地上,我惊了惊,赶忙上前去扶她,“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我放下心,又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等一下……”
“屏屏,你这般着急是为了什么?”她一把拉住我。
“我……”我顿时哑口无言,是呀,我这般着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还没告诉你化解劫难的方法你便跑了,害我追也追不上!”她嗔怪道。
“什么?你有化解方法?”我又是喜道。
“嗯,瞧你这急样,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告诉我,是何方法?”我着急道。
“就是他在今日遇到劫难的同时也会遇到贵人,那位贵人自会替他化解,你不必太过担心。”
她说得很轻巧,就跟一般占卜师一样,事不关己,却还我白白担心了一场,担心,对,我是担心,担心他会出事!
“不行,不管是否会遇到贵人,我都要亲眼去确认!”否则我很难心安。
言罢,我转身就走,然而才转身,我又顿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人,他也同时注视着我。
我来不及欣赏他的英姿,奋不顾身地奔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没事……他真的没事……
“哦?大人,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我立马回过神,却听头顶不温不火的他淡淡说道:“让先生见笑了,这是花姬,我府中的姬妾。”
他顿了顿,又说:“屏屏,还不见过祁先生?”闻言,我放开他,抬眼才发现他边上还有一个人,初看上去,此人与七叔年纪相仿,却是耳鬓斑白,莫非他就是伯卿今日所遇贵人?
“见过祁先生。”我欠了欠身,复又站起,只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不知怎么地,被他看得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便去看伯卿,想知道他今日究竟遇到了何事。
“草民既已将大人送回府中,便不打扰了,草民告辞。”祁先生朝伯卿拱手作揖,伯卿道:“今日多谢先生,我让下人送先生吧。”
“不必了,此乃草民举手之劳,告辞。”祁先生再拜,便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我便忍不住问伯卿:“伯卿,那人是谁?今日你又遇到了何事?小桑说你今日有劫,是否是真的?”
“你方才唤我什么?”他深深地看着我,答非所问。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又喃喃道:“伯卿……”
他忽地抱住我,说:“你终于放开了是不是?你愿意唤我名字了是不是?你在担心我是不是?”
他一连问了我三个“是不是”,我愣了愣,旋即回道:“是,我是在担心你,担心你会不会出事。”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放开一切,和他在一起,成为一个古代人。
“没事了,是祁先生帮了我,已经没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此事说来话长,我无法与你解释清楚,你也不必太过介怀,知道但多反而对你有害而无利,你只需知道我如今平安便好。”
是呀,知道他平安无事便好过一切,我又何必追究中间过程,于是,我不再问他,而是选择抱着他,确定他是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
再经一事,才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也许不是我该不该成为一个古人,而是他早已走进了我的世界,我,舍不得回去了。
第49章 47、菜粥
是夜,我躺在榻上却是辗转难眠。白日里发生的种种似乎仍是心有余悸,处于为他担忧的害怕之中。知道他平安本可落下心中大石,但一到夜晚,我又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得不到安慰。
我侧着身,双手交叠枕着头,闭着眼,想让自己的心能安静下来,可听着沙漏声“唰唰”流,满是心浮气躁。又翻了个身,突然觉得床变得很大,我喜欢睡大床,可以毫无顾虑地翻来覆去,可这时候,任我怎么翻都没有过去的那种欢乐,总觉得身边仿佛少了什么似的。
我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我在失落些什么,又在期待些什么,难道是在期待他像往常一样抱着我睡么?
思及此,我蓦然睁开眼,愣愣地盯着白墙。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对他这一举动产生了依赖,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包括我对他的关怀。
心乱如麻、患得患失的感觉日渐加剧,我知道我是对他动了情,经过白天的“天狗食日”,更能确定他早已走进了我的世界,我也不想失去他,不想。
老妈……我想我是回不来了……
伸手抚上心口的位置,不是因为八年前的伤口复发,而是因为我想再次确认它跳动的频率,很快,也很真实。
我仿佛听到它在说,留下吧,这里有你的归宿……
鬼使神差般的,我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角,松开了眉眼,下一刻又从床上爬起来,披好了外袍,走向门边。
夜阑人静,想必已到了二更天。这个时辰……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睡下。
没有掌灯,径直往他的卧房而去。
今夜月光亮如白昼,清辉洒在身上,久了,便有一些寒意,二月里奠,仍是不适合穿得太少。
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回廊上远远望去,只见他房内仍是亮着火,果然,他仍在办公。注视了半晌,我又折返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厨房内泛着淡淡的油烟味,那是陈年积下的,有一些刺鼻。我揉了揉鼻子,又在黑暗中摸索着看看是否能找到些材料给他做些吃的当是宵夜。
翻了翻桌上的瓦罐,空的,再瞧瞧旁边的菜篮子,我莞尔,有菜。
有了材料,我便开始生火。过去碍于身份的关系,不敢在大半夜偷偷来厨房做东西吃,可今非昔比,即便让人发现了也不会说我什么,或许,这还是一种好处吧。
我笑了笑,将火生好后便又去取了米淘好,忙活了一些时候,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便将米和菜叶放在一起,用小火熬了一碗菜粥。
我想他忙着公务,也该是饿了吧。
捧着香喷喷、热腾腾的菜粥又往他卧房而去。
来到他房前,只见他房门开着,我觉得奇怪,便敲了敲门,却没人应。心想他许是暂时出去了,也没多想,便走了进去,把菜粥摆到他案上,想等他回来了再吃。
放下菜粥后,我便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时不时朝着门口观望,却迟迟不见他回来。
起初是站着等,后来有些按耐不住,便直接走到门口去等,可见有风吹来,怕吹凉了那碗粥,我又自说自话把门关了起来。
一沙漏……两沙漏……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望着门口,又担忧地看着那粥由热转凉,渐渐地,眼皮也愈发沉重。
我撑着头,尽量逼自己清醒,可过了好久好久,仍是不见他回来。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想到这里,我的意识已经涣散,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过了很久,似乎感到冰凉的身体被一股暖流包围着,很是舒适,也很是熟悉。就如同往常一般,有他在我身边护着,不必担心夜里一个人因为天气冷,而被冷醒过来。
可是,他分明不在,为何我能感到他的气息……蓦地,我睁开双眼,一张放大的熟悉面孔跃然眼前,我愣了愣,一时出神。
为什么……为什么……我刚才明明是在他房里等他吃粥,怎会躺在床上,他又怎会在我身边……难道……思及此,我抬眼看周围的摆设,熟悉而又陌生,这地方,并不是我的卧房,那我所躺的地方莫非是……
我收回视线再瞧眼前的人,没错了,这是他的床,我居然又一次躺在了他的床上。明知道这是他的床,也知道身边躺的人是谁,可这一回,我并不害怕,反而有些欣慰。
他并未对我做什么,就如他当初所说,他不会碰我,说到做到,事实证明了,他也可以成为一名正人君子。
而过去,我竟一口咬定他是个淫贼,对他百般仇恨,甚至千方百计想要逃跑,可时过境迁,不知不觉间,我承认,我已开始对他改观。
况且,我也能感受到他这些年对我所做的一切。于是,我下定决心,留在他的身边。
我与他面对着面,将他的绝世容颜尽收眼底,如此绝佳的男子,有谁不会心动呢,就连我,也早已沉沦。
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摸他的脸,这家伙,就连睡觉都是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谁欠了他,惹了他,还是天生缺乏表情,吝啬于一丝一毫的笑容。
忽地,脑海里浮现起一个念头,而手指已在不觉间触到他的唇角,轻轻往上提,瞬间便有了些笑意。可光是一边勾唇似乎还达不到开心的效果,于是我又伸出另一只手指抵上他另一边的唇角,如此一来,这笑容看起来便生动多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微微一笑,然而才笑了一半,眼前的人忽然睁开双眼,我吓了一跳,立即收回手,却无处安放。
我讪讪笑道:“呵呵,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才说完,便觉得气氛无比尴尬,再去偷瞄他的反应,直盯着我,并且面无表情,下一秒他又淡淡地说:“你方才做了什么?”
“啊?我……”我总不能说我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捉弄他吧,虽说我本来没有捉弄他的意思,只想他能笑一笑,现实中难以实现的事情只好在他睡着的时候来做,可我总觉得他已经在我澄清自己之前认定我是在捉弄他,因为我能听出他的语气。
“嗯?”
“呃,我……我觉得你笑起来好像更英俊些……”我越说越小声,希望他没有听到能够糊弄过去。
“嗯?你说什么?”显然,他不肯罢休。
“我说,你笑起来更好看些……”仍是细若蚊蝇的声音,眼神比方才更加闪烁不定。
“大声点,听不见。”
靠!我是故意说得小声的,你居然让我大声点,不是故意跟我对着干嘛!
我咬了咬下唇,说:“不说了,我困了!”说着,我一股脑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决定做个缩头乌龟。
“你确定今夜在此留宿?”因蒙着被子,外面的声音听来闷闷的,而他说的话竟有些揶揄的意味。
我心中一颤,续忽然加速,脸颊温度陡然升高,又一把推开被子,大喘着气说:“我要回去!我还是习惯睡自己的房间!”说着,我从被窝里爬起来,然而才起身,便一阵哆嗦,外面还真够冷的,而我方才来时披的外袍早被脱了下来!
我四处寻找那件外袍,但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便又去看他,问:“你把我袍子扔哪儿了?”
“扔了。”他躺着,双手叠在脑后,满不在乎地说。
“什么?扔了你让我穿什么回去?”我惊道。
“那就留下来别回去了。”他说。
我“啊”了一声,下一秒又耳根发热,不知所措,他这话,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心里莫名一阵紧张,连连摆手道:“不不不,霸占着您的床不好,我看外面也不是很冷的样子,忍忍应该没事。”言罢,我讪讪一笑,弯腰准备穿鞋袜。
然而才一动,腰上多了一条手臂,然后被一股强劲揽了过去,重新躺回了床上。
我一怔,一时半会儿无法回神,却听他道:“睡都睡了,还在别扭些什么?”想想也是,这么些天都是与他同床共枕,我究竟还在别扭些啥?我来找他,不就是因为他不在我身边不习惯么?想着,我便乖乖地不再乱动。
而他又说:“若是再得风寒,休想再有人会管你的死活!”
我眨了眨眼,顿时有些来气,咕哝道:“也不知道是谁扔了我的衣服,得了风寒也是你的错,哼,没人管就没人管,大不了我自己咬着牙挺过去!”
“你说什么?”他冷冷开口,我背后一寒,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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