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姓林的,怎么同姓不同命呢?是不是人只要活的没有追求,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事情?
皇帝不清楚,唯一肯定的是该干的事情,还得干哩!
增援刘通的人选,朝议了七天之后,终于有了结果。
虽然结果真的不尽如人意。
裴七里和刘元枫两人,领了刺奸和破奸的将军封号,于十五日之后,点兵二十万向晋阳进发。
皇帝的诏书下来之后,裴天舒什么也没有交代,只说了一句:“这是你们的时代。”说完他自己还挺心酸的。
想想十几年前的他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如今物是人非,和他一起征战的林青峦死了,他大哥死了,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将领,死的死变的变。
总之,时间催人老,服还是不服,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开启。
大军开拔那天,天空飘起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鹅毛大雪。裴金玉因着偶感风寒,这就没有去送行。
跟着裴七里和刘元枫走的还有裴宝和谭中秀,一人作为军师,一人作为军医,踏上了属于他们的征程。
二十万大军从早上出发,到了日落时分行了约百里,这是军规里定好的脚程速度。
也就是太阳刚落的时候,洛阳城里,裴宝哭哭啼啼地来砸武陵长公主府的大门。
裴天舒一看见他,即刻变得神色冷峻,道:“快去看看长公主有没有在屋里?”这貌似已经是一句废话了,他女儿要是还会在屋里,那才是出了鬼哩。
裴宝往他面前一跪,哭道:“三叔,我……”家里有一个拖后腿的娘,和长公主里应外合将他困在了家里,实在是让人很无语。
可裴宝也就只能哭,总不能真的来告长公主的状吧。
裴天舒精明了半辈子,被他女儿给算计了一次,怪不得他女儿死活力荐裴宝做这一回的随军军师,敢情打的是偷跑的主意。
哎哟,他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别去看了,赶紧的,加派人手给她送去。”
代王正好进门,问了一句:“给谁送人去?”
裴天舒斜他一眼道:“你媳妇跟人跑了,你不知道?”
代王:“……”我擦哩个擦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天舒又是“哎哟”一声,想说老子也不知道啊,可老子管不住女儿,不是件什么光荣的事情。
于是,裴宝擦干了眼泪,带了两百多号死忠连夜追赶大军去了。裴天舒下的命令是,一切听命于长公主。
代王:“什么?”难道不是将她绑回来吗?
裴天舒撇撇嘴表示,老子才不干那种强制人的事情!
代王:“……”裴宝等等,本王和你一起去。
代王当然是去不了的,他得留下来和裴天舒一块儿玩阴谋诡计。嗯……就是先整垮高家的事情。
代王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更何况他现在的心理,就是想置那些祸乱了他林家江山的人于死地。嗯……这属于有火没地方撒,只想将那些害虫全部都撕碎。
至于媳妇,应该跑不了的吧?
嗯,应该跑不了,她爹她娘还有她弟弟,都在他手里。
裴天舒要是能猜出来代王的心理,会说“嘿,小子,不光觉悟高,口气还不小哩”。
总之,翁婿两个头一次合作,别管各自怀了什么心思,要合作愉快不是!
代王很主动地放弃指挥权,同裴天舒道:“岳父大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裴天舒,心说,好吧,看在你这么乖巧的份上,等我女儿回来的时候,我可以替你美言几句。
这就勾勾手示意代王附耳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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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洛阳城中裴天舒会玩个什么样的阴谋诡计。
单只说,裴宝那厢追上大队人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
兄弟汇合,裴七里和刘元枫的神情是很不自在的,主要是觉得对不起兄弟,这不是迫于长公主的淫|威,联合起来坑了兄弟一把嘛!
裴宝是属于从小被坑习惯的,反正不是被兄弟坑,就是被她娘坑,还总是被坑的欲哭无泪。于是干脆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坑都已经坑过了,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这就去见长公主,一瞧见她,二话不说,也不行礼,就蹲地上哭。
裴宝下定了决心,要用眼泪谴责裴金玉。
行了几天的路,虽说有马车可坐,但怎么也比不了家里。
裴筝给裴金玉掂来了热水,让她泡泡脚,可以舒坦舒坦。
可裴宝不走,眼看热水就要变成了凉水。
裴金玉只好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是算准了我爹还会让你来的。”
裴宝还是哭:“……”可被坑的精神损失,谁来弥补呢?
裴金玉又道:“我坑的也不止你自己,我连阿彩也坑了哩,这还不是为了你放心。”这是说带她然后没有带,想都可以想到,刘彩发现被她骗了以后的怒气。
裴宝:“……”他真不想说,还是带在身边更放心。
这就越哭越痛了。
这个堂哥怎么哄都哄不好,比裴百威和裴雪津还让人头疼。
裴金玉生气了,脸一歪道:“我爹是不是说了让你们什么都听我的?”再哭,就让你回去和刘彩团聚。
裴宝在这话里听出了不对劲,赶忙收声,作了一揖,“长公主妹妹好生安歇,我瞧瞧其他人去。”
人和人相比,真的没有什么聪明和愚笨的分别,不过是有些人懂人脸色,更懂得见好就收而已。
裴宝可能不算足智多谋,可他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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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大军到了邯郸和刘通汇合。
刘通心想着,来的两个小子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已故带头大哥的儿子,总之都是儿子辈的,到哪里都没有老子迎接儿子的道理。
是以,做了个安静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郡守特地为他腾出来的府衙里,看晋阳来的消息。
赵王已经征完了兵,为了鼓舞士气,还制定了重赏求勇夫的策略。他手里拿的正是一份赵王在晋阳城内的张榜布告。
布告的内容:能活捉或杀死平乱大将军的,赏赐黄金五千斤,封邑万户;能够活捉或杀死刺奸、破奸将军的,赏赐黄金三千斤,封邑五千户;能够杀死或逮捕其他副将的,赏赐黄金两千斤,封邑两千户。
刘通看到这里,咂了咂嘴,心道,赵王真是财大气粗。
别以为这就完了,后面还有呢。
后面说的是打到了洛阳城,凡是活捉或杀死三公的,赏赐黄金五千斤,封邑万户;活捉或杀死三公以下、两千石以上官员的,赏赐黄金三千斤,封邑三千户;活捉或杀死两千石以下官员的,赏赐黄金一千斤,封邑一千户。
凡是有功之人,皆可封王列侯。
还有,带着军队或者城池投降的,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士兵过万,城中户口过万,如同杀死平乱大将军的封赏。士兵和城中户口过五千,如同杀死刺奸将军的封赏,以此类推。
所有的封赏都将高于皇帝规定的一倍,原就有封爵城池的人,只会增加封赏不会保持原状。
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的,关键还有一句:若能活捉或杀死忠义王的,赏赐黄金两万斤,还会赏赐忠义王原有的封地,且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增加五千户。
刘通看完了,很不满意,因为杀了裴天舒比杀了他的封赏整整多了一倍啊,比宰相都高。再一想,赵王得和裴天舒有多大的仇,也不知他到底是想死磕皇帝,还是死磕裴天舒。
越想越好玩啊,刘通跟个傻子似的,坐在屋子里头哈哈大笑。
这就有人来报,“刺奸将军、破奸将军,到。”
刘通道:“让他们进来。”
他自己背门而坐,连看清来人都不曾,指着桌子上的赵王布告道:“快来看看你们值多少黄金。”
走在最前头的裴金玉将布告拿在手中,第一眼就瞧见了关于她爹的。
这时候,刘通也瞧见了她,撅着胡子道:“咦?”
裴金玉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别装,我爹肯定给你来过信。”
刘通抽了抽面皮,还真是无言以对,指了指布告,掩饰尴尬道:“这上面没有长公主实在是赵王的不对!”
正文 第123章 于
还别说;赵王的布告上本来是真有裴金玉的。
但幕僚冷羿;对,就是那个经常给赵王出主意;以前写奏折,现在写布告的幕僚;他说了,这布告上的都是男儿,哪有女人的容身之地。主要还怕被天下人笑话,说赵王是个同女人斤斤计较的小心眼;这对大事不利。
赵王觉得他说的有理;就将对裴金玉的恨意,藏在了心里。只想着;等攻破了洛阳那天;把她收进了后宫里,正着玩反着玩,总之使劲折腾,折腾完了再扔到冷宫去,哈哈,那样才能解心头之恨哩。
且不说,赵王对裴金玉的恨意有多深。单只说这人呐,逆境的时候,总要会自己哄自己,要不然这苦哈哈的日子多难熬呢。
赵王是这方面的好手,光想想那样的事情,就把自己哄的很开心。
可是哈哈笑过之后,还得再回到现实里,北国尼格多格日已经派了特使过来,说是联盟可以,条件是事成之后,要他割让平城以南的十个郡。
赵王一想起这件事情,顿时心塞不已。怎么说呢,皇位重要,可割让土地不止关乎一个国家的尊严,也关乎一个皇帝乃至一个男人的尊严。
作为还存了点儿血性的赵王,虽说这是一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是真的发生在眼前,还是无法接受哩。尤其是数量,十个郡啊,明摆着趁火打劫的行径真的好?
这不算是特别气人的,关键是那特使还说了,他不同意也没有关系,北国皇帝还会派另一个特使出发前往洛阳,给大宏皇帝的条件是,给十个郡,他们出兵二十万,里外夹击。
对,那个“击”,打击的就是他。
赵王见完北国的特使,将平生所会的骂人词语,用平生最愤慨的语气,骂过了一遍,又重复一遍都不过瘾。
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特别委屈。这就又在心里将裴金玉凌迟一遍。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是赵王自己认为的事情,他除了郁闷,还能怎么样呢?
辗转反侧了一夜,还是忍痛签下了联盟条约。
至此,赵王知道自己真的再也回不去。
成事,将要背上分裂国土的罪名。不成,那就是粪坑里的虫,再也没有比他还臭的东西。
可是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一点赵王很清楚。
像他大伯,照样是名不正言不顺地登上了皇位,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皇帝就是皇帝,还不是掌握了他人的生死,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如此,赵王又安慰好了自己,只一心计划着如何起兵,以及做了皇帝以后的事情。
就是在这样的紧迫环境里,赵王又要成亲了,还是一次娶三个。两个妾室,一个是代郡的郡守马洺的侄女,另一个则是雁门郡郡守汤隽的庶女。
赵王要还在洛阳城的时候,区区一个郡守他肯定不会看在眼里,不过此时此地,代郡屯兵三万,雁门郡有兵五万,这是不得不拉拢的。
至于赵王正妻,自然还姓祁,乃是祁福全的亲妹妹祁福珠。要知道祁家的封地虽不大,可富饶的要命,祁家的金银是赵王一开始就看上的东西。哪怕新娘的心不在此,也没有一点儿关系。
据说,祁家还没有和赵王勾搭上的时候,诚信伯夫人肖氏为刘元枫相看过祁福珠,双方都很满意,本已经约定好了换庚帖的时间,岂料就有了祁家要和赵王结亲的事情,诚信伯府便再也没有提过换庚帖的事情了。
祁福珠因此而闹过好几场,可祁家跟随赵王造反,时刻担心事发,早就在祁福双和赵王的那场致命婚礼之前,将祁福珠等女眷寻了个由头,送回了封地。直到前几日,才接了过来。
赵王的这一场婚礼,办的悄声寂静,只一顶喜轿,将新娘抬进了府中,然后又从侧门抬了两房妾室进门,就算完了事。
因着赵王晚间和幕僚们商议大事,连洞房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做呢。
等到半夜,赵王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到正妻的房中一看……
尼玛,人呢?祁福珠呢?新娘子呢?
厢房里头接二连三地传来了赵王的咆哮声。
姓林的这一辈子注定要在妻事上不顺,这是不是得怪林青峦没有开个好头呢?
咆哮了半宿,赵王不止很累,还认了命,正妻跑了就跑了吧,派人去追,哪有那个空啊,还是把这个问题丢给祁家自己解决吧!
好在还有两房妾室,先将就着用吧,赶紧让她们受孕生孩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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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的邯郸,收到的晋阳消息里,关于祁家的有两件事情。一件是祁福珠嫁给了赵王做续弦,另外的一件是祁家走失了一个丫头,动用了全城的兵力去搜寻。
这时代的女人,依附家族而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好点的是联姻,坏一点的就是贿赂的商品。祁福双是,祁福珠也是,不同的是祁福珠不认命。
那祁家可以做的就是不认她了。
嫁给赵王的到底是谁有什么关系,只要祁家承认了就行。
裴金玉心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还是按照老习惯,猜不透索性不猜,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该干的事情。
作为平乱大将军的左右手,刺奸将军刘元枫自然也看到了关于晋阳的消息,看见祁福珠的名字,要说心里一点儿异样的情绪都没有,那是骗人的。要说特别难过,那也是骗人的。
这位大哥可是说过“女人如衣服,还不如马鞍”,这样的高论呢!
是以,刘元枫不过是甩甩头,念叨了一声“各人有各人的命”,这就忘记了祁福珠,开始想眼前的事情。
眼前,他们正在讨论,是主动进攻,还是等赵王集结了大军,兵临城下,再将其一网打尽。
这事儿,不用向皇帝请示。一方面是因着临走的时候,皇帝说过“将在外军令可不受”这样的话语。另一方面不好言明,总不能说他们压根儿就没将皇帝那个没打过仗的人放在眼里。
还有一点,只有刘通和裴金玉心知肚明。
在座的其他人,也许猜的到,也许猜不到,这都没有多大的关系。总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