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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楚惜情这边出了茶楼,沉默以对,一路上一言不发。
众丫鬟都不知道出了何事,纷纷给梅香使眼色。
梅香是在门口守着的,隐隐听到了几句,知道事情是跟柳裴然有关。
这小丫头便在心中想道,姑娘这桃花还真是够旺的,这闹腾的可是厉害,也不知道最后能够花落谁家?
楚惜情心不在焉,一路上都差点几次撞到树上,等回了楚家,她脸色才好了些子。
本来是想去找二叔楚敬讨论些事情,却是忽然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宝娟特地到门口迎了楚惜情,说是老夫人请她过去。
待到了荣寿堂,楚惜情忽然察觉到气氛很有些诡异。
这进门的宴席正厅里面除了祖母之外,还有张氏。
而此刻张氏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深深带着些冷意和几分莫名其妙的嘲讽,居高临下的同情。
楚惜情按下心中惊异,给祖母和继母见礼。
老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招呼她到跟前罗汉榻上一起坐。
“惜情啊,你这孩子向来是好的,祖母和你父母都会给你好好安排的。”
----下一章是神马呢,能猜到么……
☆、楚惜情家中闻婚变
楚惜情见状,压下心中惊讶,问道:“祖母,这是?”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叹道:“方才钱家大夫人来了,由你母亲接待的。”
“哎,惜情,这事儿真是杨家太过分了,他们竟使他舅家的人来说,说是这门亲事不能成了,说是杨世子现在已定亲了。”
楚惜情一震,瞳眸收缩,心中一片茫然。
杨锦深定亲了?
那个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娶她的人,转头居然就定亲了,如今,却是来悔婚了么?
“实在是过分了,怎么能这般不守信用?”老夫人气哼哼道:“那什么杨家的嬷嬷就不要再去寻来,看得碍眼得很,难道我楚家的女儿还配他家儿子不起?之前根本没听那杨夫人说儿子定亲的事,怎么回去突然就定亲了?”
张氏眼底眉梢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看着楚惜情叹道:“钱夫人说是武昌侯在夫人省亲的时候在京里给儿子订了亲,我家惜情人品相貌都是好的,自然不会配不上,这般着实过分。好在此事也只是双方有个口头说法,并未小定,将来再给惜情选个好夫婿便是。惜情啊,你也别多心,只说这事儿是有些遗憾,大抵是天意。”
张氏眼巴巴地想瞧楚惜情的热闹。
可是见楚惜情只是越发沉默,这会子欠身一礼道:“女儿一贯都听父母亲和祖母的。既是不成,祖母也不要生气,是天意也好,命定也罢,惜情也不怨他。”
“好孩子,苦了你了。”老夫人心疼地把孙女搂进怀里,“祖母一定给你选个好亲事,绝不让你受委屈。”
楚惜情低眉敛目:“孙女不想嫁,只想陪在祖母身边孝敬祖母。”
“你啊,别说这气话了。下个月是你及笄,这还早着呢,总能选到可心的。”
张氏见楚惜情没有丁点儿自己原先想的伤心失落表情,甚至表现得过于平静,没瞧着热闹,见她跟老夫人腻歪,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瞧着刺眼。
便皮笑肉不笑地挥了挥帕子道:“娘,我这先去处理点事儿,听说惜情今天生意不错啊,这丫头也真是能干,将来管家也肯定是好。”
虽然说之前楚旭跟张氏闹了矛盾,因此上还要打发了张氏身边的人,不过张氏斡旋一番,留了些心腹,其余人打发了,楚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可能真的在后宅太不给妻子难看。
只是这些日子,却是从不在张氏这留宿,只去小妾那里,尤其是柳氏那里去的次数最多,把张氏恨得牙根直痒痒。
她这会功夫除了更恨楚惜情,又忙着跟柳氏斗法,也是忙得很呢。
楚惜情听出了她的话外音,这是在讽刺她哪怕再有能耐会赚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给嫌弃悔婚?
楚惜情淡淡道:“母亲过奖了,总不如母亲操持家务的本领高,还要跟母亲好好学习才是。”
张氏呼吸一窒,这边儿老夫人便不耐烦道:“你忙去吧,我这边有话跟惜情说。”
张氏这才僵着脸退下了。
出来见门廊下面挂着的画眉鸟正在欢叫,张氏正心烦,一抬手打在上面,没好气地骂道:“你个扁毛畜生,乱叫什么,再叫你也是个上不台面的东西!”
门前打帘子的小丫鬟唬得脸色煞白,见张氏走了才松口气,问宝娟道:“姐姐,夫人这是怎么啦?”
宝娟哼了一声:“指桑骂槐呢这是,你少问不该问的。”
这边老夫人留了楚惜情,说了会子安慰的话,又叫她且放宽心,回去好好歇歇,不要想这些烦心事,到时候下个月给她置办个盛大的十五岁生日。
楚惜情但只称是,过了会子老夫人倦了,她这才退下。
出了门,见梅香正在廊下与宝娟说话,楚惜情只淡淡地吩咐宝娟几个进去伺候祖母,遂带着梅香回湘园。
“姑娘,这是怎么了,奴婢听宝娟的话音,似乎有什么不对。”
梅香心中有些奇怪,尤其此刻她感觉到自家小姐的神态虽无异常,可自小伺候她,多少能察觉得出她此刻情绪极度不稳定。
“也没什么,就是杨家使人来说,杨锦深跟人定亲了。”
楚惜情面上淡淡的,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梅香大惊,“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呢,明明之前——”
见楚惜情越发沉默,梅香心中实在心疼,又气又恼,眼圈儿红了,为啥姑娘要遭这种事儿?
明明之前已经在议的婚事,忽然间就黄了。
明明当初杨世子也对小姐很好,分明是动情的,怎么才别离这些日子,忽而就背弃承诺,要跟别人定亲了?
“姑娘,您别伤心,看开些。”
楚惜情平静的语调仿佛远在天边:“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伤心的。”
等回到湘园,绿萝端了铜盆过来请楚惜情净手净面,楚惜情还很平静地把手放进铜盆里。
直到手伸进水中时,一股刺痛的感觉传来,她翻开手,却听到旁边丫鬟的惊呼:“姑娘的手怎么了,哎呀,指甲都劈了。”
楚惜情这才看到掌心掐出了几个血红印子,左右手几个指头的指甲有的受损折了,有的劈了。
梅香忽然哭了起来:“姑娘,怎能这般为难自己?”
楚惜情有些茫然,直到看到那劈裂的指甲,上面横亘的伤痕仿佛一道裂痕划过心口,本来麻木潜藏的感觉一下子涌了出来,十指连心,隐隐的疼痛,不刻骨,却是闷痛。
直到此刻,先前一直被她隐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翻滚激荡起来,心中有些钝痛,像是伤口再度撕裂开来。
“哭什么,拿了剪子,指甲也是长了,总不方便。”
楚惜情在一边坐着,梅香眼中带泪,旁边红玉碧柳都唬得慌张,不知道是出了何事,这时方才醒转过来,拿药膏的拿药膏,拿剪刀的拿剪刀。
等红玉拿了小剪刀要给楚惜情剪指甲,楚惜情道:“都剪得短短的,以后也总提醒我剪了。”
红玉应了,小心翼翼地给她剪指甲。
楚惜情坐在罗汉榻上,看着原本保养良好的指甲被修剪干净,都只是短平,露出圆润粉嫩的指尖。
那被剪掉的指甲落在地上,被遗弃了去,仿佛也将她跟杨锦深之前的一点情分给抛去了。
心中忽然就痛了起来。
原不敢放太多心在他身上,本来就没报太大希望,自从那天顾渊跟她说了婚事可能不能成的事后,她就更加心里没底,但是又总还是抱着一份希望的,觉得杨锦深应该是个说话算话重承诺之人。
可没想到今日忽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原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可是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在意,还是会失望,还是会心里难受。
是虚伪么,是为了再度被抛弃被放弃而觉得伤心失落么,还是为再一次被人给欺骗感情而心痛?
张氏说是因为武昌侯在京里给儿子订了亲,杨夫人不清楚,回去才知晓。
可是楚惜情却知道杨锦深的弟弟来绍兴接母亲兄妹回金陵的,若真有此事,为何没有明言?
过了这些日子才传来消息,显然此事不是那么简单。
又加上顾渊的话,楚惜情大致清楚,显然是武昌侯不愿意结亲,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杨锦深显然也无法抗拒父亲的威严,家族的压力,总还是跟别人定亲了。
既然如此,当初何必说那番山盟海誓的话?
若没有这个能力,为何要轻许诺言?
现在想来,都是可笑之极。
楚惜情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不是谁都能抗拒家族父母的压力的,这是个宗族社会,没有家族,寸步难行。
但是,她不会原谅的,跟杨锦深之间曾有的哪一点绮思也都俱随风而去。
想起今日跟她告白的柳裴然,她忽然觉得万分讽刺。
这都是因为什么呢,事情总是这般可笑。
他又能答应她什么,她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的承诺,再也不想事后再承受两个家族的责难。
---好吧,这个杨世子啊……你得给个交代啊,暴打之……惜情摸摸,亲妈疼你——
☆、好了伤疤忘了疼
“姑娘,您放开心些,天下好男儿多得是。”
楚惜情收回手,目光幽深:“我倦了,谁也别来打扰我睡觉。”
说罢,径自上了二楼闺房,回到她那张雕花拔步床边坐了,靠在枕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楚惜情,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真够蠢。”
想想董其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为何还会冒出一些期待呢?
早就该明白不是吗?
她闭上眼睛,原本才刚刚有些开放的心门再度紧紧关闭,这一次,似乎伤只隐藏在心里,让她再度把心收回到蜗牛壳里,再不肯轻易付出感情和相信男人。
她的心渐渐冰冷起来。
顾渊拿着张信纸沉思许久了。
这封才从金陵送达的信,让他得到了一些消息,有些在意料之中,有些却在意料之外。
他抬眼看了眼陈风:“这么说,钱家使人去退亲了?”
“是的,都督。”
顾渊摇了摇头,“果然如此。”
其实这件事他早就猜到会是什么结果了,现在得到消息也不过是证实罢了。
只是不知道,楚惜情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是否会为了杨锦深而伤心?
陈风见状,不知道怎的忽然道:“楚家小姐那,还是使人早些提亲为好。”
顾渊一怔,大概没想到平日寡言少语,比他还不爱说话的陈风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得有些面色古怪起来。
“我心中有数。”
陈风见状竟是笑了起来:“都督,这近水楼台先得月,您可不能太慢吞吞了。”
顾渊有些哭笑不得,哼了一声,骂道:“倒管起我来了,回去歇息吧!”
见陈风离开,顾渊面色古怪,凝眉想着新出现的董其玉,这人不知道为何引起楚惜情那般的敌视,而顾渊也查出了些情况,但是仍然不明白其中因由。
这件事需要给她提个醒么?
那丫头到底明白不明白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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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惜颜嘴角勾起笑容,咯咯直笑。
“该,活该,让她趾高气扬的,哼,整天拽什么拽,活该被人退婚。”
楚惜颜的心情这段时间一直不太好,跟朱昂的婚事没有结果,又被楚惜情压制得根本翻不了身,不想今日喜得此消息,顿时心中仿佛吃了人参果也似,顿时浑身十万个毛孔俱都舒畅起来。
“是啊,这可真算是个好消息。我这边还没使人动手呢,没想到她就被人给退亲了。虽说只是两家临时口头,可是杨家冒着得罪咱们家的危险也要这么做,可是有意思极了,还这么急着给定亲了。”
张氏也是满脸笑容,幸灾乐祸,从开始知道消息到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想到楚惜情这会子说不定怎么伤心失落,躲在被窝里哭呢,她就心情舒畅,一扫近日霉气,但觉得出了口恶气。
“娘,不如把这个消息宣扬开来,到时候我看楚惜情那个小贱人还怎么得意,被人给退婚了,以后看还有几个人往她跟前凑想娶她。”
这时代总是对女人要求很高,楚惜情虽然十分无辜,可是一旦女子被退婚,那外面名声就不好了。
张氏挑眉道:“都没下小定算是哪门子的定亲?这样说出去也没什么意思,还打草惊蛇了。”
楚惜颜哼了一声,急道:“那您说怎么办,娘你之前找的人是为了对付她,可是现在杨家跟她都不可能了,那还有啥用处?”
张氏横了女儿一眼,“没出息的东西。只是这样怎么能算了。那个董其玉也是个没用的,到现在也没跟那丫头接触上。不过么,总是有办法有机会的,到时候我要弄得那个小贱人身败名裂,哼,让她跟我作对!”
张氏对楚惜情恨意已深,尤其在上次被楚惜情弄走了大笔钱财之后就是更加肉疼,那真是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恨不得掐死对方。
今日听说楚惜情的铺子生意好,张氏就越发坐不住了,此刻心中更是生出几分贪婪。
若是弄倒了楚惜情,再把她的铺子弄到手,那才真是上上之选。
想到那美好前景,张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惜情,你给老娘等着!”
——
金陵·武昌侯府
“派人送了信去了吧?”
说话的人坐在正堂黑檀太师椅上,身形高大雄壮,约莫五十多岁模样,面如重枣,虎目炯炯有神,狮鼻阔口,穿一身石青色万字团福字纹常服,正询问一旁的妻子钱氏。
杨夫人钱氏闻言叹了口气:“送是送了,只是老爷,真要这般么,孩子问起来怎么说?我是瞧着景深也喜欢那姑娘,而且那姑娘也是合我心意,实在这般悔婚不好吧?”
“早就跟他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没说你呢,在外面居然擅自做主给儿子订婚事,这是能随便的么?而且这也算不得悔婚,双方连小定都没有,算得哪门子悔婚?行了,难道京城还找不到合适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