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小姐这是不是太狠啦?”旁边红玉惊呼道。
楚惜情没好气地道:“莫非你想跟她一起?”
“好吧,总不能让梅香姐姐一个人忙吧?”
“对呢,我也要清账册,小姐,我们一起吧。”旁边碧柳也说道。
楚惜情哭笑不得,见这几个丫鬟一个个的都是这副表情不由得好笑。
“滚滚滚,你们一个个姐妹情深,可把我放在眼里了?”
楚惜情佯怒,旁边几个丫鬟不由得笑成了一团,迭声的道歉。
楚惜情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都给我清账册去。”
梅香忙笑嘻嘻地道:“是,奴婢这就去。”
楚惜情没好气地把丫头们都赶走了,剩下几个小丫头在一边说笑。
楚惜情本来因为杨锦深而有些心情复杂,此刻虽有片刻欢愉,但不久就因为想起杨锦深而心情不佳。
她也不理丫头们,赶了去睡,自己上去休息了。
第二日几个丫头一脸倦容,似乎是用功很晚。
“莫非你们忙了一夜?”
梅香邀功道:“奴婢可是忙了大半夜才睡呢。”
楚惜情哼了一声,低声说道:“以后不准再自作主张了,不然就不是这么简单算了。”
梅香忙道:“奴婢明白了,以后什么事都会让小姐做主。奴婢不敢了。”
楚惜情点点头:“你昨日说的事,我也有仔细考虑,今日我便会去见杨锦深。”
梅香怔了怔,正给她梳发的手停了下来,“小姐是打算怎样?”
楚惜情敛眉,看镜中的女子长眉入鬓,鼻腻鹅脂,羽睫轻轻敛起,但那眸中却带了几分坚定。
“既然决定了,自然就要去做,我不喜欢拖延。”
梅香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当即喜道:“小姐这是打算跟那个杨世子了结了。这可好啦,我就说嘛,还是侯爷——”
“够了!”楚惜情怒喝:“再说你还想被罚么?”
梅香忙捂住嘴,眼睛咕噜噜乱转:“好的,小姐,奴婢不说了。”
楚惜情这才怒色渐渐消失了。
梅香心中诧异,真是奇怪,小姐干嘛提到侯爷就是这样的表情啊?
莫非气还没消么?
那等侯爷回来还说什么提亲,这小姐的样子可不像是原谅了他。
梅香这边想着,楚惜情已经收拾了一番,等去老太太那请了安,便听说那刘氏又来了,说要来见见老太太。
“想是昨日商量好了吧。”卢氏在一边撇撇嘴。
老太太微微笑:“客人来了,莫非还让人等着,免得人家要说我们楚家又没规矩了把人请进来吧。”
老太太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把那刘氏请了进来。
刘氏满脸带笑,上前来行了礼,然后笑声满屋:“老太太安,看您面色红润,身体康泰,我那小姑子可就放心了。昨个儿她还跟我说起想念您呢。”
老太太笑吟吟地摆摆手:“舅奶奶客气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是仗着子孙还算孝顺,不然若是家中都是那不孝子孙,怕是我早就不行了吧。我那儿媳妇也是孝顺呢,在庙里给我们全家祈福,我才能如此康健啊。”
刘氏脸色僵了僵:“老太太,您那儿媳妇可真真是孝顺呢,不过嘛,她是想承欢膝下,那可就是能早晚伺候您起居才好呢。”
老太太似乎没听到一般问道:“你昨日可曾仔细问过她,那些首饰到底是如何了?我那儿媳妇也算是个精明之人吧,到底是否是东西没了?”
刘氏见她转移了话题,这才道:“这个,昨日我回去特地去问了妹妹,她仔细又查了一查,这才发现有些东西可能是之前用了,拿收账册的做得不那么仔细,到底是出了这么个笑话,您看真是——没想到,我呀,还真是该打。”
刘氏这边赔罪似的打了自己一耳光,老太太眼中光芒一闪:“哪里用的赔罪,这也是个误会嘛,不过舅奶奶以后做事还是先问清楚的好,不要随便就下结论,有些话可是不好说的,说出来到底伤了两家人的情谊。”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所以我今天特地来赔罪了,还带了些礼物。待会惜颜的嫁妆我还要清点整理,没法子,谁让她母亲正在庵堂里祈福呢,她这个女儿出嫁也没法子回来。”
刘氏话里话外只不停替张氏说话,只是老太太却是刻意装傻,只当没听到一般,楚家的其他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刘氏呆了片刻就灰溜溜地离开,说是去整理清点嫁妆。
楚惜情叫上二婶卢氏跟着去了,亲眼看着刘氏把箱笼打开,清点了起来,这箱笼的东西却是不少,大多数都是张氏的嫁妆和私房。
“这些账册都在这里了,大舅母好好瞧瞧,这次可不要再弄出什么不对了。”
刘氏面皮涨红,“外甥女,我那也是心急,可没什么坏意。”
楚惜情意味深长地笑:“是啊,您当然没有什么坏意了,您可是热心人。”
说着吩咐人看着,“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了,大舅母您自个好好瞧着。”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刘氏脸色难看了许久,憋着气整理清点了一上午才清点完了。
楚家这里过分地连午饭都没给准备,刘氏饿着肚子,心里咒骂不休,丫鬟递过来几块糕点:“夫人,好歹吃些填填肚子吧。”
刘氏恼得一拍手摔了出去:“什么玩意儿也往我身边凑,那些什么糕点是人吃的么?”
说着问自己的心腹妈妈:“楚惜情那个小贱人呢,她现在干嘛去了?”
“奴婢派人盯着呢,这些天在楚家她似乎也就是每日忙着楚家的家务事。”
“哼,倒好个本事,把我那小姑子的事儿都揽了去。一个姑娘,把当娘的活计都做了。”
刘氏这话说得极为刻薄,旁边那妈妈还笑:“可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家没有主母呢。怎么说也是咱们家姑奶奶才是名正言顺的啊。”
刘氏撇了撇嘴,正准备招呼人把箱子收拢了,然后回家这会子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
“夫人,有事情。”
刘氏挑眉:“什么事?”
“是关于楚家大小姐的事。”那丫鬟说道:“奴婢刚一直躲在楚家大小姐院子外头,看到那大小姐换了身衣服,跟她家的丫头出了院子,绕过花园子往后面去了,鬼鬼祟祟的,奴婢一路跟着,您瞧怎么着,奴婢看到那大小姐跟丫鬟从后门悄悄溜出去了。那楚家的后宅看守的婆子也是她的人,根本视而不见。”
刘氏一阵惊讶:“怎么,她偷偷摸摸从后门出去是做什么,这么奇怪。”
那李妈妈已经双目一亮:“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刘氏一惊,顿时喜道:“哈,说不准今个儿有好戏看了,走,把箱子什么的收一收,你呢,看到她们去哪了没有,别跟丢了!”
☆、一往情深
“奴婢瞧见她们是往街上去,最后到了府河大街上一个书店就进去了。”
“去书店用得着这样,我看肯定有问题,走,跟上去,我们也去瞧瞧!那个死丫头我瞧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总是做些让人讨厌的事情,若是这回让我抓着什么痛脚,说不定她就再没可能掌控楚家的家事了。”
刘氏催促着身边的丫鬟婆子,急急忙忙地收拢了嫁妆箱子,然后一行人离开了楚家。
这里楚惜情并不知晓自己出外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她和梅香两个到了府河大街上,沿着府河大街一直往前,离城隍庙有半条街,正有个三味书屋,他们直接去了书店。
这三味书屋本是楚惜情特意买下来,当时就是为了让陈方平有个地方有事做,现如今这书店是陈方平在管理经营,楚惜情也给他分了股份,让他可以改善生活。
陈方平一直以为楚惜情对他有恩,殊不知,楚惜情却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情报恩的。
若非如此,楚惜情怎么可能因为一面之缘这么对一个书生示好。
如今这三味书屋在绍兴也是颇有名字,楚惜情是把它办成了半个图书馆,既可借阅,也可以买书,因此许多贫寒子弟来往借阅,陈方平因此认识了许多文士,他的做法也得到了许多名士的赞扬,在绍兴名声渐起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楚惜情不过是抱着这个目的,一方面是给陈方平帮助,一方面开办了这家书店的楚家也得到了名声,陈方平不肯借此揽下美名,大力宣扬是书店的主人义举,楚家也颇得了些名气。
才到这书店,便瞧着颇有些忙碌,楚惜情见人来人往,书店里颇多文士在购买书籍或者时文集子,陈方平一袭方巾镧衫,正忙着跟文士们说话。
楚惜情蹙眉道:“那家伙干嘛约在这里,人多眼杂,他是想做什么?”
梅香撅着嘴:“奴婢看他就是不安好心。”
楚惜情瞪她一眼:“好了,你怎么那么多事!”
说着便上前去进了书店。
这店里面并不是只有男子,也颇有些女子,楚惜情穿着简单,来往的人们也未曾注意。
陈方平正送人出来,突然抬眼看到楚惜情吓了一跳。
“楚——”
他刚想招呼,楚惜情便给他使了个眼色。
陈方平见状,便忙送了人出去,亲自过来招呼。
“楚小姐怎么来了?这里很乱,要不换个地方?”
陈方平忙问道,说着他看了看四周,不由有些紧张。
陈方平这里毕竟是书店,来往多少男子,楚惜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来这里如何合适呢?
梅香忙道:“刚刚没人来这里吗?”
“什么人?”陈方平有些诧异。
楚惜情也有些惊讶,她本来以为杨锦深是认识陈方平呢,可是没想到杨锦深怎么就让她到这里来了,好生奇怪。
“陈兄——”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楚惜情回眸一看,果然见到杨锦深笑盈盈地看着她,一边跟陈方平打招呼。
“啊,是杨兄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见到?”陈方平显然跟杨锦深十分熟稔。
杨锦深看了眼楚惜情,笑道:“方才便来了,见你在忙,便没有找你,直接上去看了会子书。”
楚惜情挑眉看他,哼了一声,“梅香,没什么事了,我们先走吧。”
说罢便要带着梅香离开。
这厮是耍着人玩儿呢?
让她到书店见面是想干嘛,大庭广众的,她还想好好跟他谈谈,这地方能谈个什么来着?
楚惜情想着,心中恼怒,转身便欲走。
“啊,这就走吗?”陈方平有些惊讶。
“惜情,莫非不认得我了?”
杨锦深说道:“好了,我知道是我错了。”
陈方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奇怪地看着这两人,“你们,杨兄你跟楚小姐?”
楚惜情回眸怒瞪他一眼,恼道:“谁认得你,杨公子莫非就爱耍着人玩儿!”杨锦深看了眼陈方平,见他表情着实惊讶,但并无什么其他,便笑道:“陈兄,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陈方平这才惊道:“好好,到后面吧,这里着实不方便说话呢!”
楚惜情哼了一声:“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他不过萍水之交。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随便见面了。”
说罢便是转身就走。
杨锦深上前一步拉住她,低声道:“惜情莫非想在这里谈,我倒是不怕,可要是被人瞧见了,对你可不好。虽然我乐意娶你,但却不乐意你被人欺负。”
楚惜情见四周果然有人注意了过来,知道再这么争执下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不由甩开他,哼了一声,气恼地瞪着他:“有你这样的吗,罢了,今天过后再也不理你了!”
说罢便直往后院去了,也不理会后面笑盈盈的杨锦深。
梅香瞪了眼杨锦深,小声警告着:“杨世子,你再这样,别想我家小姐再理你,你太过分了!”
杨锦深笑道:“她不会的。”
梅香撇撇嘴:“可别想得太好。”
她可是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的,今日可是来跟他一刀两断的。
这小子是想干嘛呢?
这边陈方平把两人引进了后院,这里是陈方平自己暂住的地方,有个小院子,种了几株竹子,一个小亭子,瞧着也有几分风韵。
陈方平把二人引进去,不由疑惑地看着二人。
陈方平张口道:“杨兄,这个——”
杨锦深拱手道:“陈兄,实在抱歉把你牵扯进来。其实我跟楚家是世交,跟惜情也是相识。一直听闻三味书屋的美名,也知道是惜情开的,特意过来一观,却与陈兄相识,陈兄胸襟广博,实在是个好友,我跟惜情有些误会,特意借陈兄来做一做这和事老。”
楚惜情和陈方平都呆住了,惊讶地看着他。
陈方平愣道:“和事老?”
楚惜情也说莫名其妙,她有些恼怒:“杨锦深,我们的事莫要牵扯到别人,别胡闹了!”
陈方平也是有些尴尬:“这,我怕是不好掺和你们二位的事。”
杨锦深笑容依旧,温声道:“我这番话是有缘故的,陈兄你跟惜情也认识,惜情是个好女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有意于她,有何不可?”
陈方平惊呆了,他没想到杨锦深居然会这样光明正大地说起这事来。
楚惜情也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她猛然站起来,气道:“杨锦深!”
他怎么能把他们的事当着这么别人的面说出来,何况是在陈方平面前。
胡闹,他想让人说什么?
“别胡闹了,你还嫌我现在不够烦么?你这话说出来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情之所至,一往情深,我堂堂正正说,如何不可?惜情,我对你有意,你不是不知,如何不能好好谈谈,如何要回避呢。如今,你无有婚约,我也无有娶妻,如何不能谈婚论嫁?”
陈方平皱眉,“杨兄,虽然你是如此说,我对你的至诚不反感,但是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么?你若真是有意,不如去楚家提亲,这般私相授受,怕是不好吧?”
陈方平可是一直当楚惜情是救命恩人呢,当然要为楚惜情说话。
虽然他觉得杨锦深的确是个不错的婚配对象,但是不代表他赞同杨锦深这种方式。
楚惜情哼了一声,“对,陈兄说得对。”
杨锦深挑眉看她:“我不想去提亲么,可是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