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朝下噗一声栽在了地上。
猫猫,你就不能看在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份上下手轻点么……
没想到赵展听到他这话,气势竟一下弱了下去,不愿再直视毛矛,仿佛含着莫大的歉意。他的喉头动了动,嗫喏道:“我……我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就能杀她了,有意了还能如何?!你这混蛋!混蛋!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给小小报仇!”
“你们都给我住手——!!!”
我一声惊天怒吼,所有人居然都被我震住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两人面前,霸气外露地睥睨着他们。“你们再敢打起来试试!”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赵展的眼神惊恐无比,活像见了鬼一样。连毛矛的目光里也满是震惊,抬手指了指我的脸。我抹了一把,脸上竟然全都是血。
……毛矛那混蛋推得我摔出鼻血来了。
月光下,一个目眦欲裂,满脸鲜血的女人……这是多么午夜凶铃的效果。
毛矛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你跟我来。”
午夜。屋顶上。星光下。鼻子里塞着布条的我和毛矛。
“三年前,赵展害死了我的小小。”
“……”
“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单纯,那么可爱。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在田野上追逐着彼此。那段时光是多么快乐。”
“……”
“可……赵展那畜生想得到她不成,竟然下手毒死了她!”毛矛眼中又有泪水在打转,“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
“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救她,可是没用……她死了,死在我怀里……我抱着她的尸体坐了三天三夜,直到掌门亲自出来找我。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她烧成了灰……那熊熊的火啊……就这样刻在我的脑海里,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风把她的骨灰吹散……我疯了一般挣开他们的手,将她的骨灰一把一把抓回来,埋进土里……”
“……”
“是我的罪,是我的罪。我没能保护好她。很多次,我都想要跟着她去。可就算我死了,到了地下又有什么脸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滋味,嘤嘤嘤嘤嘤……”
“……”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她还活着,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逗她玩,逗她笑,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她……只盼她过得开心,永远无忧无虑……”
“……”
“可是这些都只能是妄想。她再也不可能陪着我练剑,同食共寝,一起看日落月升。我再也听不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毛矛苦笑了两声,长长吁了一口气,躺回屋脊上,手枕在脑袋下,说:“郭郭,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好多年过去了,这些事我一直憋在心里。”
他这招太给力了,简直是催泪弹。我早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哽咽道:“太感人了……猫猫,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没想到你经历了那么多……我第一次遇到像小说里一样凄美的爱情,你放心,我一定让那白毛切腹谢罪……”
“爱情?”毛矛被我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小小不是我的情人。她是我女儿。”
他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我头顶上。
“什么!?”我刷地从屋顶上站了起来,“等等,你今年不是才十七吗?你有女儿了?!你已经有女儿了?!这……这……”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毛矛终于知道了问题出在了哪儿。他耐心向我解释道:“你误会了,小小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仓鼠。”
砰。
一声巨响,是我直接从屋顶上摔下去的声音。
靠。我就知道每次遇到点煽情的事儿都不靠谱!
21大佬到场,流氓退散
【我估计我马上就能上头条了——“少女卧病杀手营至饿死,生前仅以猫粮充饥”】
我从屋顶摔下来后,虽说不至于三个月生活不能自理,却也扭了脖子,躺床上嗷嗷乱叫了四五天。期间,除了心怀愧疚、朝九晚五对我进行献花鞠躬唱国歌仪式的毛矛外,只有伏地魔会偶尔来看看我。
……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我又不是只靠光合作用就能生存的!
每次饿到极点又找不到东西吃的时候,我望向伏地魔的眼神都会变得很深邃。挣扎半天,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于是抖成筛子的伏地魔就会大松一口气。不过这样的日子再多过几天,我估计就能上头条了——“少女卧病杀手营至饿死,生前仅以猫粮充饥”……求生精神令人动容!
于是,等我终于能动了,立马就歪着个脖子冲去食所吃饭。可到了打饭处,我掂了掂手里轻飘飘的钱袋子,足足转了两圈都没发现什么我消费得起的大鱼大肉。烧菜大叔带着“小样儿,卡里只有两块钱还想吃大鸡腿?”的鄙视眼神朝我冷笑了几下,利索地给我打了份咸菜和馒头。
没办法,人穷不是错。
但明明是大债主的我现在却贫困潦倒成这样就是……萧龙宇的错了!
想到这里,我恶狠狠地啃了几口冷馒头,二话不说打道回府问他要零花钱。本以为他正卧病在床修养,没想到一进门就见这小子侧卧在榻上,摇晃着一条腿,吃糖糕吃得正欢。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觉得你欠钱不还又装重伤很可耻吗?”
“……你不是说卖萌才可耻吗?”
“卖萌那是初级,你这个都已经是开了腹黑外挂的神级技能了好么。”我越说越气,一把从夺过他手里的糕点,“吃吃吃,还吃!一口盐汽水喷死你!快还钱!”
对面的男人叹了口气,望望天花板。“别闹。”
“装可怜也没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一点罪恶感都不会有的。”
萧龙宇回了我一个“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你的爱走了我的心碎了我彻底被你伤透了”了的怨妇眼神。
我被他雷得内伤复发正在调息中,却听他又来了句:“比起钱财这种身外之物,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的小命吧。就你那榆木脑袋,也不知道怎么会成高手的……这两天战绩如何?”
“我从屋顶上摔下来都躺了四五天了,你不光不来看看我,还问我战绩?不过说来奇怪,我到现在一场都没打过,等级到蹭蹭蹭往上涨……”我干脆把最近发生的怪事都说了一遍,还有听墙角听来的那个煞神的事情。“他们好像都很怕我,是因为你吗?你以前做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了?”
萧龙宇皱眉想了半晌。“你怎么会从屋顶摔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个凹凸曼拜托你听人讲话要听重点好吗!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跑到屋顶上看星星?”他冷冰冰地扫了我一眼,“摔死活该!”
说罢就把腿往榻上一缩,留给我一个后脑勺。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我累了,你出去。”
……我的钱呢?钱呢?
这就是所谓的“欠钱的永远比讨债的NB”么?!=皿=
我把萧龙宇桌上的糕点往袖子里一扫,歪着脖子挪回了自己屋子,躺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儿。
梦里,无数的萧龙宇匍匐在地爬来爬去,给我叼来了好多好多金子和好吃的。我爽极,正打算去拿,却见萧龙宇们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群起而上把我推进了旁边的池子里。
那池子大得无边无际,我游到脚抽筋都没有到岸。就在我筋疲力尽时,突然见那澄清池水变成了散发着奶茶香的液体。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池子,而是被一个巨人般的萧龙宇握在手中的奶茶杯!我飘啊飘,眼看就要被大萧龙宇喝掉……
我浑身一震,猛然惊醒过来。
我抹了把冷汗,却听见屋门轻轻地开了。等了一会,那人却不进里屋,只在外面不知翻些什么东西。我悄悄把被子拉开一个角,只见那人穿着长靴,露出的衣角分明是青色的。
不是毛矛。
又过了会儿,那人走了进来。我赶紧闭上眼睛装死,却听见他轻手轻脚地来到我了床边。
我不敢睁眼,只听到有刀刃出鞘的声音。我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大叫一声:“快来人啊!杀人啦!放火啦!”
我喊到一半就飞速往床下一滚。我自认别的功夫不好,逃命的本事还是练得不错的。就在我像条蛇一样从他身侧滑过去,转眼就要溜出他三米远的时候——
身后的人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把我拉了回去。
“阿心,不要叫!”他捂住我的嘴,把我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是我!”
这是个身材瘦小却力气颇大的男人。剑眉星目,一头隐隐泛青的长发在颈后扎起,细碎的发丝擦在我脖子上,痒得要命。我被他捂得气都透不过来了,张口就咬下去。那男人疼得大叫一声,很没种地瞬间缩回了手,另一只手里那把红色的剑也滑了回去。
我松了一口气,刚打算跑,就感觉他在我头上一拍,不知用了什么巫术,下一秒我就动不了了。那男人匆忙跑到窗口,探出头去望了几眼,又缩回来。
“你跑什么?”
我维持着一个诡异的瑜伽姿势侧躺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问:“你是什么人?你想干嘛?”
那男人身形晃了一晃,难以置信地说:“我是谁?我是谁?阿心,不过七年不见你就将我忘了?功夫也变差了那么多……莫非是当年被那杜芳打得功力尽失修为尽毁?”
你才修为尽毁你全小区都修为尽毁!我怀疑地打量他,从满头青丝看到煞气十足的脸,越看越觉得不像好东西。“你到底是谁?破军司岂是容人乱闯的地方!你,你敢乱来我就叫我小弟来把你剁成肉酱喂鲨鱼!”
那男人有些恼了,梗着脖子走过来。“我乱闯?!求我来都不来!是那姓萧的臭小子硬逼我来的好不好!……话说回来,你真不认得我了?”他抬起一根手指戳着自己的脸,“阿心,我是你的黄金搭档陆离啊!”
“陆离?黄金搭档?”
“是啊,算起来我们都认识十五年啦。你倒没怎么变,还是这么凶巴巴的。”
“不可能!”我断然道,“我今年才满十六,半年前才来这里,怎么会认识你十五年!而且我叫杨郭,不叫什么阿心。这位同学,你一定是认错人了。俗话说,抱怨报仇千万别找错对象,我一直是个纯真善良有节操的好孩子,绝对不会和你结仇的,你,你快把剑放下,当心走火……”
那叫陆离的男人眨了眨眼睛,凑近细细打量了我一会儿,嘴里喃喃着:“不会错,这声音,这相貌,你就是阿心。”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起我的手,凝神看起掌心来。
他瞧了半天,带着几丝疑惑问我,“你刚刚说你十六岁?”
我点头。
“那就对了,当年阿心的确跟我说过,多年以后可能会有一个人出现……是叫什么来着……”他按着太阳穴想了半天,最后打了个响指,“杨过!对,叫杨过!”
我头上落下三条黑线。“是杨郭……”
“哎呀,差不多啦。”他感叹地拍拍我的肩膀,把原本半仰身的我直接拍回了地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小郭,我就是你的阿离,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喂你不要自作主张啊你这绿毛怪!
我冲他眨巴眨巴眼睛。“我,和你,黄金搭档?”
“对。你曾说,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好兄弟。”他深情地说,又拿起腰间的红色长剑,“这把剑,名为切云,取自‘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乃是当初你送我的结义之物。我们的所有故事,都蕴藏在这把宝剑中……方才见到你,才下意识摸了剑。让你误会了,真是对不住。”
嗯,看来那个叫阿心的女子和我一样,是个体面的文化人。这把剑的名字是我至今见过的武器中最有内涵的。当然,我还是觉得起名叫“切云片糕”会更有意境一些。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人?和萧龙宇有什么关系?那个叫阿心的,又是谁?
那剑身上刻满的,好像是字?
陆离的住处被安排在我对门。第二天早上,他来破军司做教头的消息就上上下下传了个遍。看来他在江湖上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我和他去吃早饭时,在路上收到崇拜目光无数,甚至还有人想上来献花。
当然,我知道这些目光投射在我身上纯属副作用。就比如一个美女和一个非美女走在街上,我是那非美女。
走到食所时,萧龙宇和毛矛已经在埋头猛吃了。一向高贵冷眼的伏地魔蹲在桌子上,白毛及其小弟连忙递上美食。
陆离突然脚步一顿,定定地看着伏地魔。一人一猫打量了对方半晌,然后相视一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看绿豆么?
可下一刻,就见陆离飞身朝那张猫脸挥去一掌。伏地魔也明显不是吃素的,伸爪架开。一人一猫电光石火般交了几招,旁边的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几乎是眨眼功夫,就见陆离翘着嘴角坐下吃饭,伏地魔抱着被敲的脑门哀叫连连。
“陆师叔的功夫果然一如当年。此番若有师叔在场,我们的胜算定是大了许多。”
是萧龙宇在一旁乘机拍马。
陆离高傲地扫了他一眼,很是淡漠地将这孩子的手拨开。“别倒贴,跟你不是很熟。”
萧龙宇完全不以为忤,依旧笑容以对。
“萧龙宇,你小子练的是不是自创的独门绝学厚颜无耻功?以前是阿心,现在又是小郭。”陆离皮笑肉不笑,眼神杀气腾腾,“我告诉你,我这次来是为了她,跟你半点关系没有。所以,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萧龙宇微微一笑。“哪里哪里,晚辈练的明明是痴心情长剑。不过我师妹如今这么铁石心肠……看来我只能改练黯然销魂掌了。”
22月黑风高夜,干柴烈火时
【果然是夜长梦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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