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音姨娘长宠不衰的原因——作为一个通过了扬州瘦马严格训练的女人,她几乎能满足永定侯所有的幻想和有别于寻常男人的嗜好——喜欢美貌少年,喜欢玩隔江尤唱后/庭花。
永定侯碍于面子和名声,不敢正大光明的去青楼找小倌或者捧戏子,而书童又不能在内院伺候,所以音姨娘的出现让永定侯心动不已。
既可以理所当然的安置在后院,也可以满足自己的**,音姨娘无可替代。
“姨娘,纸条已经送到二夫人院里,二夫人果然依计装病,侯夫人气得摔了茶盅。”阴影中,一个小丫鬟低声说道。
“知道了,这些天小心些,侯夫人已经起了疑心。”音姨娘说道。
“是。”小丫鬟无声无息的走了。
音姨娘手捧画卷进了内书房,对书案后面练字的永定侯说道:“侯爷,您昨晚画的画,妾身已经亲自装裱好了。”
永定侯搁下毛笔,接过画轴,笑道:“天色已晚,先歇着吧,明日再看。”
音姨娘脸色一红,低声道:“那我先进去安置了。”
内书房有一个隐秘的卧房,常年预备着清肠的物件,润滑的香膏等,青楼小倌所用的物件,这里一样都不少。
或许正是这个秘密被顺平伯知晓了,所以才会转折了几道关系,把自己塞到侯爷身边吧。
八年前,她和另一个瘦马被两淮盐运使颜大人的夫人买下,送到了当时还只是个四品军官的许三郎私宅里,两个瘦马使出浑身解数色/诱都没有成功,她急得跪求原因:“……贱妾斗胆一问,许公子可是好男风?贱妾自幼得妈妈教导,可以裹紧胸脯,穿着男装戴方巾,用后/庭伺候公子的,公子有什么要求或者癖好,尽可以告诉贱妾。贱妾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
那时候许三郎说保证给她指出一条出路,她被带到了燕京,许三郎辗转了几道关系,将她塞进了庶出大哥床上,横竖都是伺候男人,永定侯这个恩客还算不错了。音姨娘也是许三郎在侯府埋的最深的棋子。
音姨娘得宠,慢慢也有了自己的耳目,她将有价值的消息传递给许三郎,许三郎承诺过,将来事成之后,他会安排给她一个不错的晚年。
音姨娘清洁了自己,过程很顺利,因为她从来只吃流食,她换上一件火红的中衣,在外面罩上一件褐色的男式长袍,她放下一头青丝,簪上一朵金菊花。
镜中的音姨娘雌雄莫辨,似男非男,似女非女,这是永定侯最喜欢的模样。
音姨娘在镜子里选择了一个最完美的微笑,然后转身,迎接着永定侯快入暮年的热情……
积水潭,宁园。
许三郎是踏着晨光回来的,外面锦衣卫依旧没有动窝。
他洗澡换衣后,就坐在床头看着睡莲的睡颜,几乎眼睛都不带眨的,足足等到了睡莲自然醒。
“你回来了,案子查清了?凶手是谁?锦衣卫散了没有?”睡莲揉了揉眼睛,连问三个问题。
许三郎置若罔闻,“再过八个月,我就要做父亲了。”
睡莲一惊,三郎疯癫的病还没好?!
许三郎和衣躺在睡莲身边,想抱又不敢抱,呵呵笑道:“皇上知道了你有孕,他很高兴,还赐了名字,说如果生个男孩,就叫做子龙,许子龙。”
孩子还没出生呢,自己就被剥夺了娶名字的权力,睡莲无奈的翻了个身,说道:“皇上也喜欢三国的顺平侯赵子龙,爱屋及乌,不管咱们孩子是‘应’字辈。”
“皇上金口玉言,给咱们儿子赐名是莫大的荣耀。”许三郎终于鼓起勇气抚摸着睡莲的小腹,“再说了,我也是极喜欢子龙这个名字,赵子龙号称常胜将军,咱们的孩子将来一定和他一样都是个大英雄。”
睡莲揶揄道:“请问大英雄他爹,刺客到底是谁?”
许三郎目光一凛,说道:“是北越现在的国王派来的刺客,这个国王原本是北越的丞相,他谋朝篡位,杀了老国王,将王室灭族,然后谎称老国王驾崩,后继无人,自己登上了王位。”
睡莲惊讶道:“北越是大燕的附属国,新国王为何单要杀你我?刺杀宗主国的伯爵,他想要北越灭国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分析原因,O(∩_∩)O~,太长了,今天实在写不完。
关于两个瘦马,大家应该还有映像吧,三郎将一个送给了薛辅,一个塞到永定侯身边做耳目。
图1为瘦马姨娘雌雄莫辩的画像,红色红衣,褐色长袍,舟找了周董歌曲《菊花台》的配图,你们细看,满床铺的都是菊花。。。。。。
图2是为了复习你们对瘦马的印象,舟又放一次,免得你们还要回到111章重新找图,
☆、196许三郎对质长公主,姚大人命丧北越国
北越就是后世所称的越南;也称安南,汉唐时是华夏的一部分,五代十国的时候,中原一片混乱;这个地区便宣布**了,但一直是华夏的附属国,地位和朝鲜一样,向大燕国朝贡,册立太子、包括国王继位等国家大事都必须先向大燕国皇帝报告,得到大燕国册封以后,方能继承大统(注1)。
去年年末的时候;北越国派使者递送国书,说老国王已经去世;王族陈氏也没有继承人,老国王的外甥胡氏素来贤明,颇得老国王和北越民众的支持,所以老国王去世前留下遗诏,将胡氏选定为王位继承人,请大燕国皇帝册封胡氏为北越王。
当时久经各种政治考验的承平帝就觉得很疑惑,于是就派了主管外交的鸿胪寺卿去北越调查情况,两个月后,鸿胪寺卿回来了,说一切情况属实,请承平帝册封胡氏为新北越王。
自己的外交大臣都这么肯定了,于是承平帝下达了册封圣旨,将胡氏的王位合法化。
今年正月初一大朝会上,承平帝宣布册封魏王为太子,册封典礼在四月举行,消息通过驿站传出去后,万国携礼物来朝,准备出席太子册封典礼,北越是附属国,当然也派使者来了——问题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国王被幽禁的长公主逃出来了!而且听说逃亡的地点正是燕京,这位苦大仇深的公主发誓要在承平帝面前揭穿新国王谋朝篡位的真面目!
听到这里,睡莲顿时越来越迷惑:“这么说,是鸿胪寺卿得了新北越王的贿赂,说了假话欺骗皇上。可是北越王要灭口,他应该暗杀朝中唯一知情的鸿胪寺卿啊,鸿胪寺卿为了自保,他打死都不会说实话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你呢?”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许三郎说道:“因为三年前,我和沐国公平定北越叛乱后,和北越重新定了盟约,当时就是北越国长公主出面和我和谈的,我和老国王定盟时,她也在场。”
“也就是说,朝中唯一能够证明长公主身份的,就只有我一个。杀了我,即使长公主逃亡燕京,她也没有办法证明她的身份,她说的话自然就没有可信度,会被人视为疯子胡言乱语。”
长公主?!怀孕时期的女性往往比较敏感,尤其是睡莲这种在风浪中一路厮杀过来的强女,她眯缝着眼睛,蓦地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吓得躺在枕边的许三郎忙解释道:
“长公主三十多岁了!她死了三任丈夫,还有面首三千,我怎么可能——!”
睡莲放下心来,“原来长公主是太平公主这样的人物。”
许三郎气呼呼道:“我以前虽然有十大纨绔之首的名声,但也不至于堕落到去做男宠。”
许三郎表示自己也是有节操的。
睡莲往许三郎身边缩了缩,以表安慰,讪讪的转移话题问道:“怎么如此确定昨天那伙刺客就是北越老国王派来的呢?还有皇上是怎么这么快知道鸿胪寺卿叛国,北越新国王篡位的事情?”
许三郎说道:“车夫手里的那把淬过毒的匕首,经锦衣卫确认,是只可能产于北越的一种叫做眼睛蛇的剧毒;还有,那位长公主已经秘密进宫面圣,皇上昨晚急招我入宫,就是验明长公主的身份。”
眼睛蛇毒!睡莲心有余悸的看着许三郎,“这种有解药么?”
许三郎摇头道:“无药可救,即使在最快的时间把伤口挖出来,或者截肢砍掉,也顶多只有五成的机会救活。”
“说起来——。”许三郎目光一暖,手背轻蹭着睡莲光洁的脸颊,“昨天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没被捅死,也要中毒——。”
睡莲捂住许三郎的嘴,嘘声道:“不准胡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为了缓和气氛,睡莲又笑道:“看来我们和永定侯府的恩怨连千里之外的北越王都知晓了,宁可冒天大的风险,也要拦截我们俩的马车,栽赃给永定侯府,借以转移视线。”
许三郎说道:“我大哥要是有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想法,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呢。”
“哦,还有,差点忘了告诉你,北越国长公主逃亡燕京,她是先去北郊的猎场找到了你的好朋友姚知芳,然后通过知芳的引荐,见到了知芳的父亲——鸿胪寺右少卿(类似外交副部长)姚大人。”
“姚大人没有贸然相信长公主的话,先派了心腹去北越国查明真相,没想心腹刚走没几天,就传出你我被刺杀的消息,姚大人不敢再等,就带着长公主去觐见皇上。”
原来如此,这件事被捅破,也有知芳的功劳。
突然,许三郎在被窝中捉住睡莲的双手,“老实交代,知芳送了你两柄燧发枪,一把你随身带在马车上,另一把藏在那里了?燧发枪需要定期拆开上油擦拭,否则很容易走火甚至炸膛的,太危险了。”
睡莲看着许三郎不说话,只是转了转眼珠子。
许三郎以以前做暗探时刑讯逼供的口吻道:“快说,放在那里了?”
那一瞬间的眼神杀气腾腾,睡莲只得轻点下巴:“就在这里。”
“什么?!”许三郎猛地从床上跳起,还将睡莲裹在被子里抱出去,搁在临窗大炕上。
睡莲“远程”指挥道:“架子床下面的踏板里有个暗格。”
许三郎小心翼翼的打开暗格,一只燧发枪静静的躺在一堆棉花包里。
睡莲红着脸解释道:“怕床震动的太厉害,燧发枪走了火,我就塞了些小棉花包在周围,还能防潮……”
一听这话,饶是许三郎这种厚脸皮的也扛不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幸亏这架子床结实,否则足足摇了三个月,非擦枪走火不可!
原来每一次的欢愉背后,都深藏不可预知的危险!
许三郎终于意识道,他的妻子原本比他想象的要彪悍,居然把枪藏在床底下,倘若那天两人言语不和,在床头吵起来,妻子一气之下抄起这家伙轰掉自己的脑袋简直轻而易举嘛!
都说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许三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惹睡莲生气为妙——若真动起手来,他是舍不得碰一下妻子,可是睡莲未必舍不得碰他。
因为被她用燧发枪指着头部,以前曾经发生过的,至今还记忆忧新呢……
看见许三郎拿着燧发枪发呆,睡莲忙解释道:“这是知芳送给我防身用的,已经好几年了,我定期拿出来上油擦拭,不会出问题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不能给妻子带来十足的安全感,所以睡莲才会时时刻刻枪不离身,许三郎心里又升起了愧疚之感,他长叹一声,说道:“如今你有了身孕,不能碰这些有血光的东西,从今以后,你的两只枪都交由我养护吧。”
“只是——这枪断然不能再藏在脚踏下了。”许三郎暗想,万一架子床震动太厉害走火怎么办?
两人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藏在架子床旁边高足宫灯的下方暗格里。
也就是从今天开始,许三郎慢慢染上了一种病,这种病和眼镜蛇毒般无药可救,因为它因情而生,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叫做——惧内,俗称妻管严,文有房玄龄,武有戚继光,都是此病的重毒病患者。
接下来的日子,许三郎和睡莲闭门不出,宁园门口依旧有锦衣卫日夜把手,不准任何人出入,连宁园需要采买的物件都是写了单子给锦衣卫,锦衣卫派自己人买回来。
许三郎乐的清闲,日夜和睡莲厮混一处,想着给孩子取名字——皇上赐了男孩的名字,若生了女孩,还是得自己起。
书到用时方恨少,许三郎的秀才功名是买来的,他给女儿取了十个名字,都被睡莲以鄙夷的眼神一票否决了,许三郎知耻而后勇,干脆搬来厚厚几卷全唐诗,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又觉得所有的字都配不上自己未来的宝贝闺女。
翻书翻得两眼直冒精光,许三郎干脆扔掉书本耍赖,他抚摸着睡莲的肚子,半是期许、半是威胁道:“我不管,这次只能是儿子,我实在想不出闺女的名字。”
睡莲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生男生女自有天定,你当是吃饭点菜呢。”
许三郎笑道:“皇上说男孩就叫许子龙,干脆这样吧,是女儿就叫做许子凤,龙凤呈祥嘛。”
睡莲摇着黑色蝉翼绡做的花鸟团扇,朝着许三郎的额头轻轻一抚,“不学无术!雄为凤,雌为凰,女儿叫许子凰还差不多。”
“嗯,不错,小名就叫做凰儿。”许三郎立刻拍板道。
宁园外,燕京又上演了一起大厦将倾,鸿胪寺卿受贿叛国,欺骗皇上,还和北越王胡氏勾结串通,刺杀大燕国伯爵,证据确凿,皇上大怒,鸿胪寺卿满门抄斩,女眷成为官奴发卖。
皇上发诏书,谴责北越王胡氏,若一意孤行,拒不改正,大燕国必当南征踏平北越。
千里之外的北越王胡氏立刻回应说他错了,愿意退位,将王位还给老国王的长公主,希望大燕国宽宏大量,莫要派兵南征,战争劳民伤财,北越国实在承担不起天怒。
为了表示诚意,北越王还派了自己的嫡长子带着国书来燕京,请长公主回国登基,并且携厚礼送给“受惊”的顺平伯,表示赔偿。
马上就要太子册封典礼,各国使者来朝贺,承平帝心里虽然不喜北越王串通自己的外交大臣,还刺杀自己信任的大将,但是当着诸国友邦的面,他最后还是宽宏大量表示若北越王遵守承诺,他不在追究其责任。
三月十二日,多灾多难的恩科在国子监重新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