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的目光坚定的看着杜松子“我准备明日抢先二皇子妃一步提出捐助的事宜。”
这次杜松子重重叹了口气“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张氏有些激动,声音大了起来,却又在瞬间降低下来“这次淮河治水,本来是大皇子立功的最好时机。可偏偏二皇子主动提出前去治疗瘟疫,在这生死关头主动请缨,本已获得朝臣上下一致的称赞。而一到淮河,大皇子那个不争气的,又自以为聪明上奏折暗中给二皇子下绊子,偏偏二皇子同天送达的奏折中只是提出了灾后百姓安置的四点建议。两份奏折,两个皇子,同一天送达圣庭,却是一为已,一为公,高低立现。”张氏声音里有指责、有愤懑,更有伤心“你说说,大皇子现在已经被二皇子在各方面压得死死的,如果明日乔珏再在命妇面前露脸,这大周恐怕再无我们的立足之地了。大皇子自己不争气,本不关咱们后院妇人的事。可乔珏却知道在这个时候为二皇子锦上添花,若是我们什么也不做,岂不是事事处于下风吗?难保大皇子回来后会对我们不满,牵怒于你我啊!还有,同是儿媳妇,到时候贵妃娘娘面上有光,那母后岂不是、、、、、、、?大皇子昨日之事已够让母后伤心失望了。”张氏轻声道,眼泛泪光。
杜松子将眼光从烛光上移到张氏脸上,眼底滑过一丝无奈“我明白姐姐的意思。只是,只是这样一来,咱们不是与二皇子府较上劲了吗?您没看到母后与林贵妃平日里是你敬我谦吗?她们之间又何曾较过这种劲?”
“您先听我说完!”她轻摇玉手打断张氏不服气的反驳,拉起张氏的手“姐姐,您是真的没有发现吗?”她直直盯着张氏的眼睛,不容她躲闪“您没发现,这半年来,皇后对二皇子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大皇子吗?”她缓慢而轻声的说着,脸上却是严谨万分,张氏娇躯重重一震,却没有开口。
“您其实早就有所察觉对不对?你也察觉到皇后与大皇子之间并不是真正的母慈子孝对不对?所以,您上次才敢对皇后言明大皇子下药害您一事。”杜松子看着张氏慢慢苍白的脸,又继续道“所以,何必呢?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多事?我早就说过,咱们只管做好皇后的孝顺媳妇就足够了,她若有吩咐,咱们照办就是,若没有,咱们就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咱们才能够抽身事外,才能安身立命,平安的抚养大皇长孙,这、、、、、、就足够了!”她紧紧捏着张氏冰冷却汗湿的手“您一定要答应我,以后再不要起那争斗的心思。需好好待乔珏,不讨好,不乞求,不卑微。却有长嫂的宽厚与疼爱,明日,咱们替她敲敲边鼓,摇旗呐喊一番便是。”
第二百六十五章不作死便不会死
张氏苦笑着看着她,眼中有泪光浮动“现在不讨好,不乞求,不卑微,就是为了以后的不乞求,对吧?”她无声的笑了,摇摇头,泪水飞溅开来“我何其不幸,入这捆绑一切的宫墙,遇见不是良人的他;又何其有幸,有候妈妈,有皇儿与你。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不会再有那不该有的心思!”
她眼中有泪,却嘴角带笑,又轻轻漫声道“举目观大千界福福祸祸,皆由于世上人善善恶恶。不责备自作为错错过过,反怨命不如人奈奈何何。不积德只顾己安安乐乐,到衰老定然受奔奔波波。更有等设机关谋谋骗骗,子而孙必折到落落泊泊。倒不如守本分安安稳稳,不管事不惹非快快活活。”
她看向杜松子“这是我祖父常挂在嘴边的话,现在才品出这其中的含义。好在,不是很晚!”她轻轻拭掉泪珠“好了,天也晚了,明日的宴会,母后可是交给你我的。今晚还是早些歇息,明日打起精神来操办好宫宴,不要给母后丢脸才是正经。”
“谨遵大皇子妃之命,臣妾告退!”杜松子一本正经的的站起来。
大皇子妃一愣,瞬间又笑起来,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杜氏光洁的前额“高兴是不是?得意是不是?明日能见着你母亲了是不是?”她了然的声音里有一丝小小的羡慕。
杜松子眼睛里有着喜悦的光彩,点了点头。
“那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打扮得精精神神,漂漂亮亮的。”张氏笑着送她到了门口。
杜松子一丝不苟的行了礼带着在外等候的书香向自己寝宫走去。
张氏脸上的笑慢慢变成了羡慕与思念“你隔段时间终是能见到父母亲人,而我、、、、、、我有多久不曾见到祖父与大哥了?”她染满思念的眼睛越过高高的宫墙,看向天际的冷月。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顾氏带着木氏与林知善脚步匆匆的走向远处的凤仪殿,手里的绢扇轻摇,却仍是湿了鬓角。
林知善手里的团扇也是轻轻摇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格外闷热。没有一丝风的感觉,太阳周边的云彩都好似被灸热的阳光烤化了一般。
一踏进凤仪殿,三人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殿内有一股清凉之意,把署气挡在了殿门外。
殿中早坐了不少命妇,现在正神清气爽的坐在小杌子上谈笑着,一见她们便纷纷迎上前来问好。
林知善中规中矩的跟着顾氏与木氏打了一圈招呼后,坐下来轻吁了口气。
她这才看见凤仪殿的四周都放着半人高的雕龙刻凤的冰盆,里面的冰正冒着丝丝凉意。怪不得这里面就像是空调屋子呢!她心里感慨。这空调纯天然。又环保,多好啊!
突然她眼睛一亮,只见穿着一身暗紫红衣裙的曾夫人带着曾知秋匆匆进入殿内。曾知秋梳了一对抓髻,平日留着刘海的前额完全露了出来。显得光洁宽阔,少了一丝稚气,多了一丝娴静,穿了一身甚少见的淡粉衣裙,像一个优雅的小淑女。如果,如果她现在不做着鬼脸,也不像小狗一般吐着粉色小舌头的话。
她机灵的大眼睛在殿内一扫,便看见静静坐在角落的林知善,顿时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举着双手像旋风一般刮了过来,徒留尴尬气愤的曾夫人怒目而视。
林知善马上站起来拉住她,拍了拍她的脑袋,又顺了顺她的后背“你呀,慢慢走过来不行吗?你娘可又生气了,别回头看。现在,深呼吸,嘴巴闭上,微笑!挺胸抬头,上身不要动,慢慢坐下来!好,就是这样。”林知善赞赏的看着端坐着,挂着一个礼仪微笑的曾知秋。
过了一会,曾知秋眨了眨大大的杏眼“善姐姐,我觉得身上酸痛的厉害,脖子僵硬的不行,我能不能正常一点了?”她可怜兮兮的小声问。
林知善叹了口气“你做得很好,不要紧张,放松些,自然点。”曾知秋慢慢动了动,仍是小声道“姐姐,我们能不能出去玩一会啊?我怎么觉得浑身都不自在,透不过气来一般?”
林知善看了看人越来越多的凤仪殿,轻轻摇了摇头“不行,外面那么热!而且,乔姐姐马上就来了。我们这时候出去,太失礼了。你做得很好啊,再放松一些,身上就不会觉得僵硬了!”她鼓励的看着曾知秋。
曾知秋认命的叹了口气“唉,早知道不来了,本来今天可以在后院凫水的!”她不无遗憾地说。
林知善却听得眼睛一亮:游泳啊!自己自打来这后,一到夏天最想这事了。
她挨着曾知秋,轻声道“你娘让你凫水?”
曾知秋抬头看了一眼她娘,压低声音“我娘不让,但我爹说可以,您知道吗?我那池子是我爹偷偷让人给砌的。我想凫水便让丫头关了院门,说自己在午睡,就可以悄悄凫一会。我娘还不知道呢!”她得意的挑了挑眉。
林知善羡慕的看着她“啊,我也想学,明天我悄悄过去找你,你教我!”
曾知秋眼睛一亮兴奋的点点头,豪情万丈的一拍胸脯“放心吧,包你学会!”
林知善按捺住心底的跃跃欲试,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去找你。”
二人相视偷偷一笑,为彼此之间的小秘密心藏期盼与喜悦。
林贵妃带着乔珏出现在门口,红润的脸上带着一抹喜意与得色。带着乔珏上前为皇后请安,皇后慈爱的看了看乔珏的脸色,满意的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几句保胎的话,乔珏带着羞意一一应下。
张氏马上笑容满面的走上前,亲自扶着乔珏坐下,杜松子捧来一杯绿得像碧玉,闻着有着清凉之感的茶来奉到乔珏手中。
林贵妃探首看了看。
张氏马上笑着说“贵妃娘娘,这是薄荷叶加蜂蜜花泡的茶。最适合二皇子妃这样的怀孕初期的人喝。它能缓解恶心、晨吐还能缓解情绪,与助眠呢!是我亲自与松子妹妹泡的,放心吧!”
乔珏忙站起来谢了又谢,轻轻喝了一口,品了品,又喝了一大口。
林贵妃眼底有一丝警惕,脸上却笑得甚为感动,皇后向张氏与杜松子投过去一个满意的眼神,又满是安慰之意的看了看林贵妃。
林知善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张氏着一身低调简单的嫩黄宫装,薄施脂粉,头上本来戴着一只凤翔九天的东珠钗,却在乔珏进来一会后悄悄变成了一只素净的羊脂白玉素钗。
林知善看了看乔珏今天素净的打扮与首饰,心中有些明白张氏的用意了,她叹了口气:张氏如今也太过小心了一些,哪还有当日的意气风发。不过,这宫中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是不是所有的人随时都有着两手,甚至更多的准备呢?她看向一旁沉着、低调的杜松子,她才是一个知进退,懂取舍的聪明人啊。
她心中又有了那种抗拒与厌恶感,低头认真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发起呆来。
“知善姐姐,你看,为什么淑妃娘娘一直盯着我看?”旁边的曾知秋突然轻轻摇了摇她,不解的小声问道。
林知善抬头望去,只见身穿银红丝萝宫装的淑妃正眼也不眨的看着曾知秋,脸上有一丝满意温柔的笑意。
她心中了然,转过头看着曾知秋疑惑而紧张的小脸,安慰的一笑“别怕,也不要紧张,淑妃娘娘在笑呢,她这是喜欢你。看你今天这么的娴淑、乖巧。”
曾知秋意外的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是吗?我今天真的表现的很好吗?”
“是呀,你一天天大了,要做个柔顺懂礼仪的好女孩子,大家都很喜欢你。”林知善替她正了正头上的珍珠环钗。
曾知秋抠着圆润饱满的指甲,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脸上有一丝羞怯的笑意,小脸像桃花一般红润鲜嫩。
宫宴上,皇后很自然的将话题引到了今年的洪灾上。
乔珏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了捐助,果然不出所料,众命妇、小姐没有一丝迟疑与抗拒,纷纷慷慨解囊。带头给重金的居然是笑容满面的张氏与杜松子。
过了一会,皇后留下了曾夫人说话,林知善带着曾知秋往偏厅走去。
偏厅里,乔珏正与张氏说着话。
虽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从二人面上不似作假的笑容看来,必定是一场愉快的谈话。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张氏突然指着乔珏手中的团扇吟道。
乔珏轻摇的手一顿,仍是笑着说“别看这物件不大,不贵重,却是人人不可或缺的呢!”
“但是”张氏脸上忽挂上轻愁,继续吟道“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她吟完后,看着乔珏,不语也无笑。
乔珏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变得慎重起来,握住张氏的手轻声道“季节有变,人的心却不会变的。毕竟这世上重情重义之人居多,怎会轻易抛弃?你我妯娌也绝不会是此等薄情凉性之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捕
张氏放心的轻叹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正是,二皇子与妹妹都是重情重义之人,我替皇长孙先在此谢过了。”说着轻轻一拜。
乔珏忙托住她“不敢,皇嫂不可如此,您为长,我为幼。乔珏会一直敬重长嫂,关爱皇侄。”
林知善在一旁的垂幕后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中明白这是张氏来讨乔珏的肯定来了。以后,她必不会再施任何绊子,只为了幼儿能平安顺利的长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心中现在对张氏有了真正的敬佩之意。
“你说什么?林知善今日参加了宫宴?不!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何侧妃不敢置信的频频摇头,声音变得尖利起来“那废物是怎么办事的?”她恨恨地看着傲霜,手指紧紧掐进身下的被絮“你今晚再问问,叫他传消息给那废物。不、不,那废物一定已经暴露了。”她摇摇头,嚅动着苍白的嘴唇“废物,真是废物。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被他白白浪费了。”她无力的倒在床上,嘴里喃喃自语“我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啊?”她使劲捶着床铺,声音越来越大“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啊?她活得好好的,除了荣华富贵,更有美满姻缘。而我呢?我比她高贵啊?为什么现在我却是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冰冷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滑出她的眼眶“父王、母妃,你们为什么没有替我除掉她?除掉她!”她的声音尖利怨毒“我要她没有一切!我下地狱也要拉着她!”她一边捶着床,一边大声嚷着。
傲雪急忙上前战战兢兢的捂着她的嘴“奴才求求您了,侧妃娘娘。您声音小一点。如果被人听见,咱们主仆三人就是死路一条了。”她流着泪苦苦哀求如疯如狂的何侧妃“奴才保证,今晚一定叫他好好打探一番,咱们打听清楚了再想办法。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一定有办法的,好吗?”
“对,叫那人打听清楚。我手里、我手里还有棋子。不管怎样,我何萱在此发誓,一定要拉林知善陪葬。”何侧妃停止了挣扎,低声自语道。冷而毒的声音好似响尾蛇甩动尾巴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黑夜如约而至,轻轻抛下一层轻柔的黑纱笼罩在皇宫上。
没有白天的喧华,隐藏住了白天的辉煌。在深幽的冷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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