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该如何酌办?”说话的是楚尚书,此时他正低着头等着皇上的答复。
皇帝沉思半刻,道:“七万将士家属每人安抚五百两,国库是否充盈?”
“有了华商纳贡的黄金,国库充盈。”
“那便好。”皇帝点了点头,“至于碧雪十万军队,由朕派人去请示弦玥太子,户部,准备二十万两黄金,亲自送去墨王府弦玥太子所居的凤栖楼。”
“是。”户部尚书应下。
“还有何事?”皇帝即使坐在龙椅之上,面上却浮起疲色,眼神不似从前那般泛着幽深的光芒,仿若随时便可睡着。
底下倒是寂静下来,没了讨论之声,站的整齐,恭敬地齐低下头。
“朕倒有一事宣布,太子年近弱冠,却无一妾室,故朕将木家三小姐木心雅赐予太子为侧妃,不知众卿以为如何?”皇帝放下支着额头的手,眸光努力汇聚着,似要看清下方的大臣们。
“皇上英明。”顿时底下一片赞同之声,木心雅虽是正室所出,但长幼尊卑有序,木心雅的二姐已入宫为妃,另有先帝百年遗诏,正妃之位只能出自容王府,故而她也只能为侧妃。
“退朝吧!”皇帝似乎都没了拂袖的力气,在华公公的搀扶下走出大殿,只是一身的威严仍不可侵犯。
众大臣在其身后退出,“木尚书,您真是有福气,若燕妃娘娘得知木小姐即将成为太子侧妃,必然欢喜不已啊!”
木涛并没有太过激动,反而冷哼一声,“杀害我儿东城的凶手还未得到诛杀,老夫便要嫁女儿了,的确是好福气!”说完,一甩黑色的衣袖大步迈了出去。
“诶…这…”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若是让皇上听见,定以大逆不道之罪论处!这木涛,真是太不知好歹!
“爷。”君翊尘身边的影歌突然出现在其身后,面上带着冷凝。
“何事?”君翊尘着笔著画的手未曾停顿,头也未抬,如玉的俊颜蒙上一层温和的阳光,却透着飘渺如云般的虚幻。
“爷,皇上有旨,册封木家心雅小姐为您的侧妃,半个月后举行迎侧妃之礼。”
君翊尘仿若未听见般继续画着笔下的人物,勾勒出一道道饱满的线条,行云流畅,只是结尾处仍留了一点深谙的墨迹。
“影歌,你说若我杀了木心雅,父皇还会将谁许配给我?”君翊尘轻吹着画纸上未干的墨汁,画上是勾着容卿月慵懒而笑,一袭蓝衣涟华斜靠在一棵树干旁的姿态,入目传神,显然其用心至深!
“影歌不敢妄下断言,不过近日皇上倒是连带着赏了虞府大小姐虞晚歌不少东西。”影歌低下头,心知爷并不是想真的想杀了木心雅,而是还有多少人可以成为太子侧妃的候选。
“虞晚歌…”君翊尘美如琉璃的面上挑开一抹淡然的笑意,声音极轻,“玖郡王的妹妹,呵…父皇都已到了知天命之年,竟还有心思拉拢他人。木家,虞家,父皇以为他们能牵制住我?”君翊尘一挑眉,温和的面容上划过一丝不屑。
“爷,据属下所查,木,虞,楚,已三家联手,却不像是冲爷来的,而是…听风楼主。”
“怕三家人还不知听风楼主便是萧寒烬。”君翊尘面上含着浅笑,“楚夫人与木东城为他所杀,楚涵洢更是为了他同楚天河断绝了母女关系,他可谓是两家的仇人!”
“爷…”影歌迟疑地开口:“据属下所探,卿月郡主曾与萧楼主有过承诺,但是何承诺属下未曾探出。”
“莫不是这件事情月儿也有参与?”君翊尘温和的眸光蓦然幽深起来,眉峰紧锁,楚涵洢身为月儿好友,依她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性子,萧寒烬有难她自然不能看着,但若是月儿插手此事,那他便要重新策划,她护之人,他不会动!若此人不是萧寒烬,他亦会替她所护!即使,那人是墨锦御…
“爷,那咱是否要重新计划,留下听风楼?”影歌自是了解他的,这件事一旦说出太子爷便会心软,但他若是知情不报,即使太子爷扫除了障碍,却会悔恨一生,那他便失了做隐卫的职责,不能因为一己而对爷隐瞒,虽然这件事,他们策划了良久…
“留下吧…”君翊尘低低叹息了一声,眸光看着画上的女子,日趋温和。月儿,或许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少,少的可怜……
“是。”影歌亦是在心中叹着气,就知爷逃不过,不过即便留下了听风楼,亦是对他们的大业没有影响!
此时,容卿月正坐在菡沁的床边,问着她今日恢复的如何,实际还是起了红娘的心,想着如何套这个丫头的心里话。
“郡主。”慕岩隐在屋内的角落并未现身,声音中却带着几分严峻。
容卿月眉间一跳,轻咳了一声,“有事?”
“是。”
容卿月眸光一闪,见慕岩依旧没有要现身的样子,坐起身,对着菡沁道:“好好休息,本郡主缺个传话的,恩,专往墨王府里面传的。”
容卿月见菡沁轻声应下,小脸染上绯红。嘴角轻挑,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郡主,皇上今日下旨,封木心雅为太子侧妃,半个月后行礼。”慕岩见容卿月走了出来,蓦地身影一闪,便站到她身后。
“木心雅,侧妃?”容卿月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只是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是。”慕岩一低头,这消息绝不会错,此时应是传开了。
“老皇帝想的真是好!不知君翊尘作何想。”少了压制君翊尘的力量,便拉拢木家,现在谁人不知木家与楚家一体,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君太子的殿内并未有任何响动,好像是应下了。”慕岩也是疑惑着,怎这次君翊尘如此听话,未有任何反对的言语。
“依木心雅的性子,侧妃?真是又有的闹了!”容卿月不免唏嘘,清淡道。面上持着冷静之色,怕是这太子妃的位置还给她留着呢!
此时已接近正午,木府的一间小院内传来一道愉悦的声音,“娘,听说今日皇上下旨将我许配给太子了?”说话之人正是木心雅,一张端丽的脸上透着无尽的喜悦。
木夫人李柔拉着她坐下,面上却并没那么高兴,“只是一个侧妃,看看给你高兴成什么样!”
“什么?”随即一声尖叫,木心雅腾地站起来,倒是让旁边的几个丫鬟偷偷地鄙夷了看了她一眼。
木心雅一拍桌子,“为何不是正妃?”脸上愉快的神情立刻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的模样。
“容卿月还活着!有先帝的遗嘱摆在那,这正妃之位,不易得!”木夫人愤然开口,心雅想要的,她必是尽全力夺得。
“娘,你不是早就答应过我杀掉容卿月的?为何留到现在?”木心雅狠毒开口,并对木夫人大喊着。
“心雅,只怪容卿月命太大,娘几次派人都杀不了她,皇上的寿宴快到了,不如趁着那时动手如何?”木夫人面对木心雅的质疑与喊叫,并没有训斥,而是好脾气的哄着她,木心雅如今的脾性自然也有一半是木夫人溺爱出来的。
“娘,你有法子?”木心雅缓缓坐下身,挥退了周围的丫鬟,以轻信的目光看着她。
木夫人嘴角笑意一僵,心中泛着苦味,绝不能再让心雅对她持有不信任的态度!
轻招了招手,示意木心雅附耳过来,随后便见木心雅淬着毒的眸子缓缓浮起得意的笑。
容卿月,怪就只能怪你容王府嫡女的身份,若是你求饶,本小姐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第三十八章 皆尽柔情
第二日早朝
“皇上,华商大皇子正在赶来为您庆贺的路上。”楚天河躬身出列,十分的恭敬。
“皇上,其他附属国均有派人前来恭贺,约莫不出五天便到。”木涛随之出列,低下头。
“皇上…”华公公抱着拂尘看了眼昏睡的皇帝,担忧地又喊了声:“皇上。”
皇帝这才从龙椅上转醒,带了几分迷离,侧头问着:“都说完了?”
“是,皇上十日后五十五大寿的喜宴,各国派人前来为皇上祝贺。”华公公笑着开口,眼底却充满了忧忡,皇上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最近还有咳血的症状,御医开的药更是不管用,这幽羽大局还未定,皇上可不能此时出事啊!
“众卿可还有事启奏?”皇帝点了点头,又继续问着,好像又要睡着一般。
“臣已无事。”众大臣见皇上昏沉的样子,心中不免担忧,皇上近日嗜睡,身体状况堪忧啊!
“既无事那便退朝吧!”皇帝费力地睁了睁又欲合上的眸子,轻飘飘的道了一句话。
“这…是,微臣告退。”众大臣互相看了眼,眼中多了几分莫名,随后一帮浩荡的队伍走出大殿。
待殿内只余皇帝与一旁着急的华公公,便听华公公道:“皇上,咱回寝殿就寝吧,这里若是冻着您,对您身体有损啊!”
“无妨,华公公,拿毯子来,朕就在这睡下了。”皇帝抬了抬手又落,眼眸亦是抬不起来,须臾,便听一阵不太沉稳的呼吸声传来,显然已经睡熟。
华公公低叹一声,派人拿了绒毯轻手的盖在皇帝身上,掖好边角,轻着脚步走了出去,并关上了殿门,阻挡秋风寒意的入侵。
一阵冷风仍是从门处细缝中钻入,在这空旷的大殿内呼呼作响,皇帝身上的绒毯缓缓滑落在地,却毫无所觉。
殿外几棵树木的泛着枯黄的叶子随风飘零,光秃的枝桠迎立于秋风,尽显萧条。
墨王府
“明泷,将这二十万两黄金着人送回碧雪,一部分用于安置战死将士家属,另一部分,充入国库。”
“是。”明泷一拱手,退了下去,唇角一勾,这护送黄金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弑星宫的头上。莲若,真是好久没见了。
弦玥望着院内大片挺拔的紫衫,桃花眸中流动着温温的光芒,轻拂了衣袖,信步走向锦墨楼。
还未走近便听一阵清悦的女声传来,“墨锦御,我给你的那块玉佩呢?”
“恩?”墨锦御一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凤鸣琉璃佩,当初你要夙洛给我的那块!”容卿月疑惑的看着他,“你不会给卖了吧?”
夙洛正好走进屋内,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心里想着郡主的东西主子怎么舍得卖了!且不说墨王府家大业大,珍宝无数,就是哪天喝了西北风,主子就是宁愿饿死也不能卖了呀!
“何事?”墨锦御轻笑了笑,对着夙洛淡淡出声。
“主子,弦玥太子在锦墨楼外。”夙洛忙低下头,不敢迎上郡主那道探究中带着玩味的目光。
“请他进来。”墨锦御悠然地看了眼容卿月,随后清淡地吩咐着。
“是。”夙洛忙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怎么就总觉得郡主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难道他惹到她什么了?仔细想想,没有啊…
容卿月纤细的睫毛低敛,绝尘的面容上洒下一片阴影,夙洛和小丫头菡沁的事,最好能和慕岩小小一块办了!
“弦玥太子。”墨锦御看向来人迈着雍容的步子,面上拢了一层淡淡光华,唇畔含笑。
“锦世子。”弦玥勾了勾唇角,又看向一旁皱眉垂首的容卿月,声音更添一分温柔,“月儿。”
霎时容卿月感到身旁的妖孽周身冷意蔓延,抬头一看,妖孽唇畔加深了笑意,不暖反冷,却是妖冶异常。
墨锦御诡谲地眯起眼,清澈的眸光不再,有些幽冷道:“请殿下慎言!”
弦玥笑着摸摸鼻尖,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这妖孽真是个醋坛子!也没在意,反而悠然开口:“皇上寿宴一过,玥便回启程碧雪,此番特来告知,多谢锦世子这三个月的相待,弦玥感激在心。”
容卿月听了这段话也没她的事,便走开到一旁翻着她今日势必要拿回的凤鸣琉璃佩!
墨锦御顿时一身寒意尽褪,轻颔首,清浅道:“殿下来我幽羽便是客,岂有不迎之礼,凤栖楼,本世子会叫人一直给你留着!”
“多谢锦世子好意,若是得空玥必定再来叨扰。”弦玥笑道,话锋一转,“不知卿月郡主在寻什么,玥可否帮的上忙?”
容卿月伸上房梁的手一顿,咂了咂舌,道:“不过是一块玉佩,你说这个妖孽会放在什么地方?”
墨锦御好笑地看着她,他会将她的玉佩随意丢在房梁上?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很重要的玉佩?”弦玥挑眉看向她,桃花眸泛着几抹柔和。
“唔…算是很重要!”应该是很重要!慕岩说这块玉佩象征着她在隐世皇甫家族的地位,她当时怎么就一脑热给了墨锦御呢?关键是现在要不回来了……
弦玥想了想,便道:“即便是郡主不要的东西,锦世子亦不会随意丢弃。但若说重要,也许会在世子身上。”
身上?容卿月眼眸流转,她还从未探过是否在他怀中。从桌上跳下,走到墨锦御身边,讨好的笑着:“世子爷,您老拿着也没用,不如先给我,之后还给你如何?”
“容卿月,送人东西往回要这种事本世子可是从没听说过。”墨锦御浅笑的拨开她抱着他胳膊的手。
“爷,您拿着有用吗?”容卿月抬眸问着他,以前没听说过现在不是听说了!
“没用。”清淡的声音此刻能气死人。
“可是我有用!”容卿月磨着牙,怎么办,她又想咬死他!
“本世子不想给你!”墨锦御云淡风轻的睐了她一眼,两人似乎都遗忘了屋内还站着一个美人……
“墨!锦!御!”容卿月脸色一沉,怒吼一声。
“何事?”墨锦御将眸光投向一旁垂眸而立的弦玥,眸底闪过一瞬清光。
“亲爱的,借我用用吧!”容卿月面容上立刻笑的灿烂,一脸的讨好之意,为了玉佩,真是拼了!
屋内一片寂静,闻得风声。
墨锦御容色平静,只是眸中划过极快的笑意。相反,弦玥的眼角微微抽搐着,同时心中亦是苦涩阵阵。若非是墨锦御,怕是谁也见不到月儿这一面吧…。
墨锦御嘴角一勾,就在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