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的事最好不要多问!”容卿月清冷地看向他,语调清幽,虽是不近人情,实际却是出声提醒。
雷堂主一低头,恭敬地拱手,“是!”
“郡主,那个女人要不要…”雷堂主手中清光一闪,一把细长的剑便出现他手中,他们杀手从不留后患,可他不知容卿月与那女人在崖上所发生的事,来时楼主交代过,随时听后容卿月差遣,而此时容卿月没有吩咐,他亦是不敢轻易动的。
容卿月瞥了眼那闪着寒光的长剑,摇了摇头,淡淡道:“罢了。”此次是罢了,若再有一次,她会亲自动手!
“是。”雷堂主立刻收了手里的剑,与容卿月相反的方向走了,仿佛是不经意间回头看着崖上那个越来越远的黑影,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
墨王府凤栖楼
“殿下,可否将那个丫头给我?”容卿月轻身飘落在弦玥身后,声音清清淡淡。秋风过,扬起一抹水蓝色的衣袖。
弦玥站在窗前,此时听到她的声音缓缓回过身来,嘴角轻勾,“你那丫头伤的颇重,我便将她带来这里先治疗身上的伤。”
“多谢!”容卿月对着他一点头,眸光却是扫向院内大簇争妍盛放的凌霄花。
“郡主不必与弦玥如此见外,那丫头服了药应是睡下了,郡主不如晚些再带她回去吧。”弦玥淡笑地看着她,眸色温暖,一袭红衣衬得他容貌艳丽无比,日月失辉。
“好!”容卿月答得干脆,转身走向锦墨楼,那妖孽走了一天了,若是快马加鞭,再有一天也该到了。
弦玥目送着那背影离开,嘴角缓缓扯起一抹苦笑,苦极心肺,低低地轻喃了一声,“弦玥…”
这锦墨楼院内已有不少木槿花种冒出了一点幼苗,更甚的长出了小小的植株,与这大片的紫竹遥相呼应,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容卿月放缓了脚步走过去,蹲下身,轻触着那株小小的幼苗,嘴角轻轻上扬,突然想起那日在雨中与他争辩,那日他所生的怒气,右手缓缓抚上左肩,这里,早就好了,甚至看不出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那人,那人那时发脾气还真是可爱呢……
手指按了按松动的土壤,看得出这些日子他们被照顾的极好,看来不出半年,便可长成小树般高了。
“喂,你为什么喜欢木槿花啊,它看起来一点也不特别。”带有几分青涩几分稚嫩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木槿花,朝开暮落。”
“不就是早上开夜晚凋谢嘛!”
“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就像太阳,不断的落下又升起,又像四季,永远都在交替轮转,生生不息。”
“就像爱一个人么?有低潮有纷扰,但懂得爱的人仍会温柔的坚持,难免起伏,却不会动摇自己当初的选择。”这声音是含笑的,带着几分俏皮,几分憧憬。
“恩,温柔的坚持,永恒不变。”清悦至极地声音仿佛是那么的清晰,暖意融融。
“那我做个木槿花的香囊,你可要带好了!不准丢了,不准忘记带了,不准送人,反正所有都不准!”声音霸道,听起来有些好笑。
“哎…”那人低低一叹,“容卿月,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怎么舍得丢了,舍得忘记佩戴,舍得送人,你就是个妖精!专偷人心的妖精!”
“唔…那我就偷他个千八百年的,再也不还了!”
过了许久,那好听的声音都未曾响起,她推了推他,“墨锦御,你怎么不说话?”
“哎…”又是一声叹息,“千八百年的是乌龟,容卿月,你还是当妖精吧。”
“那你又是什么?妖孽?我容卿月的专属妖孽!”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容卿月,若我是妖怪,那你还会要我吗?”
又是过了许久,不闻那带着俏皮的女声响起,墨锦御低头凝视她,见她一张绝美的容貌上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深沉,轻轻支起她的下巴,温声道:“怎么了?”
容卿月缓缓抬头,眸中有几分湿润,软软道:“墨锦御,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属于幽羽,我是几千年前的唐门门主,你还会要我吗?”
墨锦御还是深深的凝望着她,除了潋滟地凤眸中划过一抹清辉,仿佛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容卿月一瞬不瞬的睁大了杏眸一直看着他,像是怕错过了什么。
“原来你真的不要我了…”容卿月垂下眼睑,一滴清泪自眼角流出,垂落在支着她下巴的那洁白无瑕的长指上。
墨锦御将她搂在怀里,无奈极了,叹息声溢出,“容卿月,你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了?还未说话是因我还未想好如何对你说,你便在心里否定我了吗?”
容卿月鼻子一抽一抽的,没有说话。
“我在乎你胜过自己,又如何会不要你?若你真是来自几千年前,那我爱的,不是容卿月这个人,而是她的灵魂,世上可以叫容卿月的千千万,可我爱的独独只有那一个,独独只能有那一个。”这声音温润犹如暖阳,直直照进容卿月心底。
“墨锦御,我现在好想做一件事,怎么办?”容卿月眸中带着点点星光看着他,那模样,像是对着小情人在撒娇,让人好奇,更是不忍拒绝。
“恩?”
“吻你!”随后清清凉凉的薄唇便与墨锦御那性感完美的唇畔相贴,眉眼间俱是笑意,一室乍暖。
容卿月缓缓站起身,目光又投向那笔直而立的紫竹,迎风傲然。
嘴角轻勾,轻吐着字:“墨锦御,墨,锦,御,真的好想去找你……”最后一句话被秋风吹散,断断续续,落入弦玥耳里便是,好想你……
“殿下?”容卿月转过头,看向一袭红衣飘扬,艳美无双的弦玥站在门口,即使掩饰的极好,却还是看出了一抹消逝而过的伤痛。
“你的丫头已经醒了。”弦玥温和地看着她,勾唇一笑,神色温柔。
容卿月点了点头,“多谢。”
弦玥温柔笑笑,摇着头,温声道:“你小心些,那帮人的武功路数不像幽羽之人。”
“华商?”容卿月侧过头,疑惑地问着。
“碧雪。”弦玥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早有预料。
“碧雪国的人?夙依依与他们有所勾结?”容卿月感到有些头疼,碧雪的人也掺合此事之中,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眸光射向弦玥,如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殿下,身为碧雪人,你可知为何贵国的人会插手此事?”
弦玥轻轻一笑,摇着头,“碧雪争斗纷乱不休,势力深藏。挟持你丫头的人唯有武功路数是碧雪的招式,却都是幽羽人。”
那就更奇怪了!容卿月一挑眉,眸光温和了几许,淡笑道:“为何助我?”
“心之所向。”弦玥同样挑眉看着她,嘴角轻扬,声音轻轻,如同破开迷雾,洒入一片温暖的阳光,熠熠生辉。
心之所向…容卿月没有看向他,却将目光投向那株开的肆然妍丽的木槿花上,眸中是说不出的幽深,容色是说不出的清寒,久久,寂静无声……
“月儿。”弦玥缓缓抬眸,温和地看着她,眉间朱砂隐隐粉红的色泽,魅眸破碎出缕缕温柔,声音亦是如此温柔。
容卿月猛然看向他,就像一抹芳华刹那间挤入天地,眸光一点点汇聚,脑海中被那张潋滟如画的面容占据。眉头紧锁,她与弦玥寥寥见过几面,何谈心之所向!
“我曾见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慧黠的神情,灵动的眼眸,却透着一股看尽世事的沧桑,令人忍不住疼惜。”弦玥缓缓开口,魅眸深深的凝望着她清冷瑰艳的侧颜。
“你别说那个人是我!”容卿月突然出声打断,眸光直视他,十二岁,岂不是五年前,她不记得五年前何时见过他!
“那里只有你。”
“什么地方?”
“桃夭池畔。”
容卿月心头猛地一震,桃夭池畔,她与墨锦御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时你都看见了?”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内力不深厚,未探知到还有他人的存在,也许那时,墨锦御是知道的。
“恩。”弦玥从容应下,他看见墨锦御险些将容卿月淹死于池水中,还看见一身湿透的容卿月紧紧拽着墨锦御丝毫不放,这些画面,恐怕他永远不会忘。
容卿月回望了他片刻,眸色沉沉,薄唇紧抿,绝尘的容色上拢着清霜,仅是片刻便收回视线,脚步轻移,与他错开身,清声道:“多谢你多次相助。”随后迈开脚步准备离开,对于弦玥,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此时无言,是最好的选择。
“我何尝只是为了你的一声道谢。”弦玥缓缓而笑,笑中带着苦涩,谁也看不见他袖中的蜷着双手,此事一经道破,便没有了可能,他知,可他不悔,反而苦中带甜,心里,终是好受一些了。
“我容卿月能给的也只是一句道谢。弦玥,今后与我有关的事,我希望你都不要插手。”
不要插手吗?连相助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弦玥只觉得这颗心苦极了,世人常道最苦不过黄连,他却尝过,此时相比,真是不足为惧。
容卿月缓缓向外走着,未曾回头,容色清淡,看不出任何情绪,谁知她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她只当他是朋友,不想伤他太深,弦玥,除了墨锦御,我不想欠任何人半分,犹是人情难还,即使你不在乎……
第二十九章 惊天身世
“郡主。”
容卿月快走了几步,将菡沁扶住,笑道:“可是好些了?”
菡沁点着头,眼中带着愧疚,轻声道:“郡主,菡沁给你添麻烦了。”
容卿月淡笑看向她,声音清淡,“本就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冲我来也不会抓了你,与你无关。你可会怪我?”
“不…不,怎会?菡沁自小跟随郡主,怎会怪罪,只要郡主不嫌弃菡沁是你的拖累,便是菡沁天大的福气了!”菡沁连忙摇头,郡主对她极好,又怎有怪罪一说。
容卿月笑笑,“我身边之人,不谈拖累。”随后扶着她走出墨王府。
身后有道目光一直在注视,既不灼热,亦不温和,只道深不可测的清幽,破碎着缕缕温柔。
月儿,你怎知我亦如墨锦御那般爱着你,可我,已无机会……
——
“太子,你与月丫头的婚事,还要推阻到何时!”偌大的宫殿中低沉地声音响起。
一人威严不可侵犯,明黄的龙袍衬得龙威更盛,眼底精光闪现,双手负立。
一人君子如玉温和,琉璃颜色,正黄的太子锦服如一道暖阳,俊颜上挂着一抹标志性的微笑。
“别以为朕不知这些日子你做的那些事!既想保全容王府,又想让容卿月脱离朕的掌控。哼!哪有那么轻易的事!朕最后给你一次选择,是朕下旨赐婚,还是铲除容王府,赐死容卿月!”
君翊尘微笑着,有几分清冽道:“父皇既早料到如此,又何苦逼儿臣做出选择。”
“君翊尘,你是否忘了你姓君,是否忘了你是幽羽的太子!”皇帝一拍身前的桌子,使得桌身发颤,一脸黑沉之色。
“原来父皇还记得我是你的儿子,是这幽羽的太子。”君翊尘轻笑一声,容色是不以为然,若让父皇得知自己助得月儿解开亡忆,恢复内力,又该是如何!
皇帝眼底阴鸷,沉着脸,像是忍着怒气,“太子,看来你真是坐够了这个位置!”
“呵…”君翊尘清辉如玉的眸光扫着他,缓缓一笑,“父皇早有此意,不是吗!”
皇帝猛然看向他,犀利地目光好像要将他射穿一般,牢牢锁定视线,低沉着声音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
“为何不敢?”君翊尘抬起头看着他,眸光悠悠,美玉般的俊颜上透着苦笑,“在我五岁时,父皇便立我为太子,难道不是为了四弟扫清障碍吗?母后生前并无所出,父皇为何不留容王府子嗣,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语气一顿,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失落与伤感,道:“父皇都不记得我的母妃是谁了呢!栀子花,汀兰苑,颜婕妤。”似利剑一般一字一句割裂皇帝尘封多年的记忆,毫不留情。
皇帝一怔,面上神色迥异,看着君翊尘那似笑非笑的深情,后退了一步,仿佛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大手一指,断断续续的喊道:“你滚!你给我滚!滚…滚出去!”
君翊尘嘴角勾了勾,看着他仿佛癫狂的状态,未有一丝留恋,转身走了出去。
皇帝猛地坐在龙椅上,浑身战栗,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不是将所有知道的人都杀了吗?都杀了吗!
仰头狂笑起来,浑浊的泪水沿着并不英俊却刚毅的面庞流下,他所爱之人是先帝的妃子,是他父皇的妃子!
那时他十六岁,已是太子,一日在宫中无意听见优美的歌声,便寻着那歌声找去,他看见一名柔美婉约,身穿淡粉色宫装的女子,歌声是那样的动听,问过他人才知这是父皇新封的婕妤,原来已经是父皇的妃子了。
回了府邸后,将府中所有美人聚集起来,却没有一人能唱出她的神韵,过于烦躁的他赶走了所有的美人。他时常会想起她的面容,她的歌声,还有那不经意间漾出的那抹笑靥,都令他心动,令他忍不住回想。
终是有日再次见到她,那是一处桃园,仅仅一个背影,都是如此楚楚动人,强忍着不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笑着走上前,有些唐突道:“可是有心事?”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半生的力气,用尽了一生的温柔。
颜婕妤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一见是他,行了一礼,“见过太子。”
那时他只是点了点头,微笑着离开了,唯有一脸莫名,惊讶不定的颜婕妤留在原地。
五年后父皇驾崩,除了已有子嗣与位分尊贵的妃嫔留下,还有一个颜婕妤,就算不用他出力,父皇也是会留下她的,父皇那么爱她,怎么会不让她活,她那么爱父皇,又怎会不听父皇的话,好好的活!
登基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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