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难免。”
“排斥力量?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灵魂和身体的不契合……”
风闲羽一脸迷茫,天机道人所谓的简单的意思,在他看来是极度的难以理解。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也终将是摧毁她自身的力量……后半句话,天机道人没有说出口。
风闲羽没再追问,玉飞胧危在旦夕,他没有时间追根究底。深吸一口气,静了静心,风闲羽取出腰侧挂着的匕首,翻着刀刃在烛火上烤了烤,默默开始了他的解蛊工作。
只见他与玉飞胧相对而坐,右手握住匕首,然后在左手手心划了一刀,接着又迅速在玉飞胧的右手掌心割了一刀,两人的鲜血如泉涌出,瞬息之间,风闲羽已将自己的左手牢牢地扣住玉飞胧的右手,伤口严丝合缝地并在了一起。
原来解蛊之法便是以己之血液吸引对方体内的蛊虫,将之诱到自己体内,天机道人如醍醐灌顶,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这个方法他之前也有想过,只是金虫蛊的蛊虫很是顽固,根本不可能被诱到另一人体内,莫非南斐皇室中人的血液有什么特殊之处?
正想着,只见风闲羽又迅速割开了玉飞胧的左手掌心,然后把匕首柄含在嘴里,右手在刀刃上轻轻一抹,两人剩下的那只手掌也牢牢合在了一起。
天机道人尽职地注意着玉飞胧的变化,一旦她身体不支,他会马上为她输入真气,以确保解蛊工作能顺利进行下去。
至于南斐皇室的血液之奇,天机道人眼前灵光一现,风闲羽用血梨玉打开宝藏之门前,亦是使用了自己的鲜血。
相传血梨玉在归为玉家所有之前,曾是南斐皇室的藏玉,而它呈现血红之色是因为曾经有一位南斐皇帝热衷于以血喂玉,而这块血梨玉便是饮了皇帝的血后才得以变成血红色,那么后来风闲羽以己之血液喂之,便是在唤醒这块沉睡的古玉了。要打开宝藏之门,光凭一块死玉自然不行,也就是说,就算有人能成功在玉家盗走血梨玉,也根本无法动宝藏分毫。只有南斐皇室的血脉才有资格解开血梨玉的封印,从而打开宝藏之门。
那么现在,风闲羽用自己的血液吸引玉飞胧体内的蛊虫,是皇室血脉的另一重特殊能力?蛊虫转移到风闲羽身上后,为什么对他毫无影响?
也许,过于高贵的东西,就算是阴毒如蛊虫都承受不起。
风家王朝立国至今,拥有皇室血统的足有成千以上,为什么只有命定的南斐皇帝才懂如何使用血梨玉、如何对付金虫蛊?这其中必有奥秘存在,只不过外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罢了。
蛊虫移动的速度很慢,虽无法抗拒风闲羽的血液,但它仍矛盾挣扎着。
风闲羽知道对付蛊虫要有足够的耐心,所以他做好了长久作战的准备,却没料到玉飞胧体内那股原生的排斥力量竟然也在驱赶着固执的蛊虫和蛊虫上面附着的另一层力量,大大缩短了蛊虫转移的时间。
不知怎的,蛊虫越靠近风闲羽一寸,风闲羽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越靠近玉飞胧。相对而坐的两人,此刻的间距只剩一个拳头,鼻息轻盈地喷到对方脸颊,风闲羽猛的睁开眼睛,心口颤动了一下,血液加速循环,以致他一直稳步进行的解蛊工作的最后一步因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心跳而乱了步骤。
蛊虫几乎是以离弦的箭一般窜入风闲羽体内,相应的,他的身体也随之紧贴住玉飞胧。电光石火间,风闲羽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口中紧紧咬着的匕首咣当落地,若是再慢一瞬,玉飞胧的嘴巴就会被割成上下两段。
僵硬直白的一个吻,将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风闲羽瞳孔瞬间放大,半晌才清醒过来:替常仁禺解蛊的时候,并不曾有这样的“意外”,这次怎么会……
天机道人对眼前的场景也措手不及,眼珠子紧紧盯着严丝合缝的两张嘴。之前这股力量附着在金虫蛊上,力量被束缚,只能探得一二,无法看出究竟,但是如今蛊虫已入风闲羽体内,而这股力量却在双方体内四散开来,天机道人才终于知晓:“竟然是死亡之……”
此刻京郊一座荒山的深处,前南斐国舅、如今的头号通缉犯——罗乃傲手里拽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一声不吭地走进暂时藏身的山洞,准备将兔子架起来烤着吃。
他笨拙地拾了些柴火,火石打了半天才打出了一星半点的火,气得他差点将手中的兔子砸死。
“哼,你生了火,就不怕被人发现?”山洞里原来还有一个人,悠然自得地坐在一边,冷眼看着狼狈的罗乃傲捣鼓着他的兔子。
罗乃傲神色一暗,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自逃入深山这么多天来,他每日都只用野果野菜果腹,胆战心惊得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生火,怕火光和烟气招来追兵。可是今天,身为肉食动物的他实在忍无可忍了,便在外出打探消息时顺便猎了只兔子回来。
“平易之,本国舅今日心情大好,等烤好了兔肉,我可以考虑分你一只兔腿……”罗乃傲专心地生着他的火。
而山洞里的另外这个人,正是小苹果的哥哥、失踪两年多的平易之。
常缇被倾城山庄错抓那天,平易之带着小苹果去倾城山庄救人,但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平家兄妹竟突然不知所踪。玉飞胧后来急着回天崇,就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情,倒是常缇和倾城山庄两年来花了不少精力找寻他们,却还是一无所获。
怕是没有人想得到,平家兄妹竟是一直和罗乃傲在一起,确切的说,是被罗乃傲软禁在罗府。
“没兴趣!”平易之桀骜地转过头,但实际上饿得面黄肌瘦的他同样难以抗拒兔肉的诱惑。
罗乃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爱吃不吃。
折腾了许久,柴火终于生了起来,架上的兔肉也渐渐飘出馋人的香味,山洞中的两人忍不住流了一箩筐口水。
也不知遇见了什么好事,罗乃傲的心情越来越好,竟真的扒了一只兔腿扔给平易之,一边乐不可支地道:“你说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傻子,明知自己会死,却还是要救别人……”
当然平易之自然是富贵不能淫的,坚决拒绝了那只美味诱人的兔腿,不过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说的是?”
“自然是风闲羽那傻子!”罗乃傲哈哈大笑,他向来都把风闲羽叫做傻子。
平易之沉默,罗乃傲这样自私的人当然无法理解何为付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风闲羽要救的那个人对他来说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就像小苹果对他来说是唯一最亲的人,他对小苹果来说也是一样,他们都是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的人。
“果儿这次真是替为父立了大功!哈哈哈哈……”罗乃傲得意忘形地继续烤他的兔肉。
平易之气急败坏道:“你又让她做了什么!”
小苹果是为了救他,才任由罗乃傲摆布的,每当想起这一层,平易之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好几次他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小苹果就不用痛苦地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罗乃傲交代的坏事。可是他有心却无力,罗乃傲这个毒道狂人在他身上下了毒,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每次小苹果忍气吞声地完成罗乃傲的任务后,他才能被赐予一颗解药,但也只能缓解一时病痛。
“让她去接近风闲舞,再趁机将死亡之吻和金虫蛊一起下到风闲舞体内……如果能一举让风闲羽中死亡之吻那是最好,不过他太难以接近,只好转而对付风闲舞,想不到风闲羽这傻子倒是对他妹妹宝贝得紧,竟然会为她解蛊……倒是省去了我不少麻烦!”深居荒山的罗乃傲并不知道小苹果没有将死亡之吻和金虫蛊下在风闲舞身上,反而是选择了玉飞胧。不过对他来说,只要目的达到,那么他便满意了。
“罗乃傲,小苹果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她替你做这些肮脏的事情!”平易之已经出离愤怒了,顾不得自己中毒的身体,情绪激动地逼问罗乃傲。
“亲生女儿?亲生女儿又怎样?在我罗乃傲眼里,背叛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是你先伤害了她!是你让她的身体永远停留在八岁时的样子,是你让她成为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你是个疯子!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下得了手?”
“永远八岁不好吗?相传古本秘笈《桃花手记》中有一种让人维持容貌的功夫,本国舅虽然得不到《桃花手记》,但凭着自己的能力也研究出了这门功夫,她该为我高兴才是!”
平易之震惊于罗乃傲的理直气壮,到了现在竟依然不知悔改:“你简直不可理喻!”
“当年她逃走就是背叛,背叛我的人就不再是我的女儿!”
“如果不是你疯狂痴迷于制毒用毒,甚至拿她做试验,她何至于逃离你?是你逼走了她!”
“闭嘴!”罗乃傲怒了,伸手给了平易之一巴掌。
平易之任由嘴角鲜血直流,不屑地看着盛怒中的罗乃傲,这竟意外让他生出些快感来。
“恼羞成怒了?”
“平易之,我改变主意了。本来我打算让果儿做完这件事,就把你放了。不过现在,我准备马上结果了你!”罗乃傲瞪着双眼,青筋暴露。
“哈,哈哈,哈哈哈……被我戳中痛处,你无地自容了吧?把我杀了?好啊!你尽管动手!我死了,小苹果才可以真正脱离你的魔爪!哦,不要高兴得太早,说不定你的死亡之吻根本没有被下到风闲羽身上!哈哈哈……”
“不可能!”罗乃傲捋起袖子,把手臂凑到平易之跟前让他看,极力要证明自己是对的,“你看,从我手心生长出的红线已经成功长到了上臂处,而且还在继续向上延伸!红线越过肘关节,就说明死亡之吻已经开始扩散到另一个人身上!我将死亡之吻附着在金虫蛊中,而全天下只有风闲羽一人会解此蛊,你说风闲羽此时是不是已经中了我的死亡之吻呢?”
虽然罗乃傲不知道小苹果将金虫蛊下在谁身上,也无法知道风闲羽是不是真的愿意为此人解蛊,但他极度自信自己在用毒方面的造诣,完美的逻辑告诉他,风闲羽必死无疑!
平易之将罗乃傲丧心病狂的样子看在眼里,嫌恶地背转身,不愿再理会他。
洞外的山风呼啸着穿过,草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此刻的他们,一个陷入疯狂状态,一个因中毒而感觉迟钝,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回不去了
死亡之吻,是南斐国一种古老的秘术,早已绝迹几百年,现今人们只能在史料中见识到这种秘术它曾经真的存在过。据悉八百年前,死亡之吻曾经肆虐整个南斐,甚至蔓延到周边国家,死去之人数以万计,恐惧笼罩了世人整整一个甲子。
如今早就很少有人知道这种秘术了,但天机道人只一眼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处理不得当,世上将不可避免地再现生灵涂炭!
所谓死亡之吻,即是指被中此秘术之人吻过后的任何人都将迅速死去。它就像瘟疫会传染,只要一个人中了死亡之吻,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穷无尽个!
但幸运的是,并不是人人都会感染这场“瘟疫”。如果你无欲无求,从不曾爱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那么你就可以幸免于难。但如果你爱上的这个人刚好染上了死亡之吻,你就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然后吻上他的唇,最终也染上这场“瘟疫”,继续传染给下一个爱你的人,直到死亡将你带走,直到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人爱另一个人!
死亡之吻,便是爱情的终结者。
当然,还有一种对世人来说最幸运的可能,就是最先中了死亡之吻的这个人和最先吻上这人双唇的那个人是深深相爱的一对,那么世上将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们分开,也就是说,用两个人的生命换取世上其他所有人的幸免于难。
但世间哪来刚好就有的两情相悦和生死相许?往往就是你爱我,但我爱他,而他却爱另一个他……
天机道人敏锐的眼神在风闲羽和玉飞胧之间流转,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怕是世人难免要遭殃了。
玉飞胧的身体不停颤抖着,体内的两股力量在你追我赶,相互角力作战。金虫蛊的蛊虫已经成功被诱入风闲羽体内,但附着在蛊虫上的死亡之吻却并没有随之完全转移到风闲羽身上。
眼见着玉飞胧的双唇即将离开风闲羽的,天机道人迅速坐定,在玉飞胧后背轻轻一点,以使风、玉两人间的连接不会断裂。他追寻到玉飞胧身上原生的排斥力量,随即将自己的功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玉飞胧体内,以助这股排斥力量驱逐死亡之吻。
如果是寻常人,一旦中了死亡之吻,几乎没有可能去除体内的这股力量,但是玉飞胧不同,给她带来病痛的排斥力却在此时刚好成了死亡之吻的死对头,只要有人能助其一臂之力,排斥力量便能战胜死亡之吻。
在天机道人的协助下,玉飞胧体内死亡之吻的余力被完完全全地转移到风闲羽身上,转瞬之间,两人紧贴的双唇骤然分离,牢牢扣住的双手也因风闲羽失力过多而双双分开。
天机道人迅速为两人止了血,然后让玉飞胧服下两颗三日前刚送到的“十味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是中了死亡之吻后的风闲羽却让他头疼不已。
如何才能不让第二个第三个人染上死亡之吻?他天机道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人身肉躯,撑死只能保风闲羽七日无恙,只希望秋蝉子真的能带回根治的办法。
山间木屋,在最后一片海棠花瓣翩然落下的刹那,秋蝉子及时赶到。
花解语独自伫立在海棠树前,她的脸上布满了失落,海棠花谢了,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就仿佛脑海里曾经无数次幻想出的画面一样,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心里面朝思暮念的那个身影。
两人的视线一起凝固了,花解语呆呆地定住,已经分辨不出内心在怎样波动,唯一知道的是,她所有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秋蝉子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几乎和二十八年前没有什么变化的容颜,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小若……”秋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