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玉到手,他便可以取出宝藏……
“京城还有很多地方我们没去过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玉飞胧见他不说话,反而急了起来。
“哪有那么快说走就走的……”风闲羽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们好久没一起出去了!今天时间还早,我再带你到别处逛逛怎么样?还有晚些时候华灯初上时,夜市更热闹……”
风闲羽侧头看了看纱纸糊的窗,然后走过去开了一扇,一阵冷风灌进来,竟然还一起飘进了不少雪花。
“怎么下雪了呢?刚才还没有!”玉飞胧心里在咆哮,这什么狗屁鬼天气!专门跟她过不去。
“冬天快过去了,这雪也是下一场少一场了。”风闲羽站在窗前感叹,突然他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你今天怎么会想到来我这?”
“就是……路过,然后就进来了。”玉飞胧诚实地回答。
“是不是他回来了?”只有他在的日子,她的情绪才会像今天这样喜形于色,她才会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比如来看看被遗忘的他。
“谁?”玉飞胧装傻。
风闲羽回给她一个“你瞒不住我”的表情,弄得玉飞胧不好意思起来。
“他是个不错的人,值得托付终身。”风闲羽说得风轻云淡,但心里却满是怅然。
玉飞胧奇怪风闲羽是怎么知道天希是个不错的人的,他们都没怎么打过照面。只是这疑惑转瞬即逝,玉飞胧并没有在意。
“楚留,你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将来也一定会有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和你相配!啊,忍不住想认识这位未来的南斐皇后了!”
风闲羽,你一定会达成你的目标,完成复国的愿望,登上本就属于你的帝位,然后娶一个温柔善良爱你敬你的姑娘,幸福完美地度过一生。
“是么……”风闲羽孑然立在窗前,孤独而单薄,任雪花染上他的鬓角,他仍是一动不动,良久才回过头来,“天冷了,披上我的披风再走吧。”
“不……不用了……”玉飞胧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然而看了眼窗外下得紧密的雪,又觉得似乎真的冷了好多。
风闲羽取出一件加绒连帽斗篷披风盖在玉飞胧身上,足足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他的披风对她来说太长太宽大,穿在她身上像是一个小孩偷穿了爸爸的大衣,惹得玉飞胧忍不住笑了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
☆、早熟少年
天依然下着细细密密的雪,世界仿佛裹上了银装,素净纯白,一尘不染。
碾雪慢行的马车里,玉飞胧托腮不语,满眼的雪色似乎无端增添了人们的惆怅,好像只有安静地聆听世界才是眼下最适合的事情。
然而为隆冬殿后的这场雪终究没有多大的淫威了,冬天即将过去,地气开始回暖,雪花飘落不久便开始融化,只是在空中飘摇的那一刻,它们依然是那么美丽。
是的,这雪是下一场少一场了,也许会是今年的最后一场。玉飞胧此刻像极了一个悲春悯秋的颓废文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多愁善感了,大概是也许冬天过去后,她就再也没机会见到风闲羽了。
风闲羽已经对他的复国计划筹备良久,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天崇京城,终有一天他要回到属于他的天地,拿回被剥夺的一切。
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总是要到快失去的时候,才会骤然明白忘了珍惜。
突然她发现,她的朋友们好像一个个都越走越远了。风闲羽即将开始他的征程,沐三自从回了南斐就再也没和她有过联系,常缇虽然时常来信却也不可能再陪伴在她身边,唐淅雪还没有机会做她的大嫂就已经香消玉殒,而唐淅亦更是很久没有理过她了……
至于唐淅亦,她却是十分无奈,她能理解他待她为何不再如往日那般亲厚,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对亲妹妹的冤死而释怀,他不是神,是人。
“小姐,是四少爷。”青儿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玉飞胧沉浸在感伤中的思绪。
玉飞胧掀起车帘的一角,顺着青儿的视线凝神望去,正好看见玉飞曜和唐淅亦在一幢双层楼阁前说话,似乎是告别,因为没几句的功夫,玉飞曜便自行上了一辆马车,唐淅亦则又退回到楼里去了。
玉飞胧抬眸看向那楼阁的牌匾,雪中那三个大字并不是那么显眼,却还是差点闪瞎了她的双眼。毫不意外的,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怒意,气急败坏地跳下自己的马车,朝着玉飞曜的马车飞奔而去。
“玉飞曜,你给我下来!”
玉飞曜从车窗中探出头来,见是玉飞胧追在后面,连忙让马夫停车。他目光闪躲,有些心虚地道:“三姐,你从宫里出来了?”
玉飞胧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马车,然后一把拖了玉飞曜下来:“自己家有马车,用不着借用唐家的!”
“三姐……”玉飞曜的手臂被玉飞胧箍得很紧,只能任由她把自己拉上了她的马车。
青儿很识相地主动自觉去和马车夫作伴,因为她发现此刻的玉飞胧很生气,非常生气!为了城门失火不殃及她这条池鱼,她还是先撤为妙。
车厢里只剩下玉飞胧和玉飞曜两人大眼瞪小眼,姐姐脸色铁青,弟弟忐忑不安。
“我说你怎么最近总往唐将军府上跑,原来是交上了损友!假借待在唐府的说辞,然后在唐淅亦的掩护下偷偷溜出去。你说,他这是第几次带你进绮云楼了?”玉飞胧真的快被气炸了,她的弟弟才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唐淅亦竟然带他逛妓院!
她还记得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听说男孩子打从初中起就会看各种限制级的片子,那时的她是多么震惊,男生在这方面是不是就如此早熟?可尽管如此,曜儿他还这么小,即使有那方面意识,也断不可付诸实践!
“没……没几次……”玉飞曜小心翼翼地答道,现在的玉飞胧看上去太恐怖了,前所未有的暴怒,他可不想去捅火药包。
没几次?这么说这还不是第一次了!还有过好几次!
“你还有脸说!”玉飞胧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骂道,“唐淅亦怎么搞的?他妹妹是冤死在我们府上没错,他可以难过,可以骂人,可以不理我们,甚至大闹玉府,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他现在算什么意思?表面上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暗地里却拉你去那种地方!小人!”
“三姐,你不要这样骂他了,淅亦哥是个好人……”
“好什么好!逛妓院的没一个好东西!”玉飞胧显然忘了自己也逛过一次。
“三姐……”玉飞曜怯生生地瞟了她一眼,“淅亦哥没有因淅雪姐的事而怪我们,反而待我一如平常。我知道淅雪姐姐的死对我们玉、唐两家的影响很大,所以我最近常去唐将军府,只希望能尽量修补两家的关系。”
玉飞胧听他如此说,稍稍消了气,但也只是稍稍而已:“你一个小屁孩,瞎操什么心!”
玉飞曜却是脸上一暗,他所付出的努力,在他的姐姐眼里一文不值。
“先管好你自己再说!你才几岁?也学那些烂男人逛妓院,你皮痒欠揍了是不是?”玉飞胧一激动,拧住玉飞曜的耳朵一顿蹂躏。玉飞曜虽然是她二娘钱环晓生的,但她从小到大都待他如一母同胞的弟弟,怎忍心让他误入歧途。
“我已经不小了!”玉飞曜狼狈地挣脱开玉飞胧的手钳,大声争辩道。
“你几岁啊你!十三岁还差好几天呢,你说你是多大啊?年纪轻轻就玩女人,哪个混蛋教你这么做的?”
“三姐,”玉飞曜弱弱地道,“其实,这是每个男人必经的阶段,这样才不至于将来娶妻后在这方面窘迫慌乱。”
“放屁!这事爹地知道吗?”
玉飞曜摇摇头,恳求道:“三姐,求你千万别告诉爹爹。上次我只是和爹爹说了句我看上了二姐身边的丫头,就被他严厉地训了一顿……”
“小宓的丫头?哪个?”
“殷沫……”
“是她?”玉飞胧想了想,年轻人早恋,只要不出格,她是可以接受的,不过殷沫的年纪和她相仿,比玉飞曜大了不少……而且殷沫显然喜欢风闲羽来着,不止一次在风闲羽来玉府的时候偷偷张望。“那她喜欢你吗?”
“应该……也是有意思的吧……”玉飞曜含糊地说。
“两情相悦自是最好,若是人家对你没心思,就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欺负人家!”
“三姐,我哪敢啊。”
“我看你就敢,你都敢上妓院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玉飞曜讨饶:“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发誓?我信你才怪!”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雄性动物的通病!玉飞胧偏过头鄙视。
“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要是被爹爹知道,我就别想活了……”玉家一向家教甚严,玉侯爷对待儿女也经常是一副铁面,玉飞曜光是想想就已经不寒而栗了。
“既然知道,你还去妓院?”
“三姐,小声点。”
“做了就不怕人知道!有胆做却不敢承认是吧?玉家没你这么窝囊的人!”
玉飞曜本是承认自己有错的,虽然玉飞胧的话他多少有些不认同,但还是别扭地照单全收了。然而这一刻,“窝囊”两字却明显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一跃而起,耳根因激动变得通红,眼里隐隐有了泪意却强忍着,负气地大声吼道:“是,我是窝囊,我不配做玉家人!我没有大哥那样的气魄和学识,我不过是个庶出的儿子,全家人都看我碍眼,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你满意了吧!”
玉飞曜说完便气冲冲地一掀车帘,手劲大得差点把帘子扯下来,他黑着脸朝着车夫吼了句:“停车!”
“玉飞曜,你给我回来!”见他要下车,玉飞胧急忙想要拦住他。
玉飞曜却根本不理会,车一停便飞快地跳了下去,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表情十分冷硬:“忘记告诉你了,不是淅亦哥要带我去绮云楼,而是我求他带我去的。从男孩变男人,那是我的成人礼!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玉!飞!曜!”
玉飞胧最终还是没能把玉飞曜喊回来,玉飞曜一气不回头,玉飞胧也只能颓然地坐回到马车里,心里乱轰轰的一片。
她不是一个好主子,也不是一个好朋友,现在她似乎更不是一个好姐姐。她只会气急败坏地骂他,数落他的不是,直到气走他。
“小姐,你还好吧?”青儿适时地关心道,“四少爷他只是一时生气,冷静一下就好了,不要担心。”
“青姐姐,你说我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玉飞胧一脸怅然。
青儿微微一笑:“小姐也是为四少爷好。”
“我知道这里的男孩子很多十三四岁就会有那方面的经验了,可是……那是我的弟弟,他还那么小就去那种地方,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小姐,青儿明白的。”
“阿七,”虽然有青儿的安慰,但玉飞胧显然还是冷静不下来,她突然冲着驾车的马车夫道,“掉头!去绮云楼!”
雪已经快停了,天空阴阴的,它似乎也会筋疲力尽一样,只是偶尔飘下来几朵雪花,装点一下这个凌乱的世界。
玉飞胧脱下身上那件风闲羽送给她的披风,随后和青儿两人大咧咧地跨进了绮云楼的大门。
这是她第二次进绮云楼,一切没有什么大变化,依旧是一片糜烂的景象。男男女女,灯红酒绿。
有醉酒的男人色迷迷地看过来,玉飞胧一个凌厉的眼神回过去,直把对方吓得酒醒了一半。有色胆包天的嫖客伸出爪子想搂住她,青儿眼疾手快,二话不说就废掉了对方的咸猪手。一时之间,人仰马翻的绮云楼大厅正中央,桌椅惨烈地散架,食物和装饰品散落一地,哎哟叫痛声连绵不绝,俨然一个标准的砸场子现场。
由于动静太大,绮云楼的鸨母见场面失控,只得亲自出马:“哟,这位姑娘,您这是来闹场的还是……妈妈我这绮云楼可不接待女客!”
玉飞胧斜眼看了看这个颇具富态的老鸨,当即从怀里取出一锭金子,勾勾手让这个双眼放光的老鸨过来,然后附在她耳边问:“今天你们花魁接的是谁的客?”
绮云楼的花魁就是和玉飞胧见过两次的粉蝶娘子花解语,玉飞胧心想唐淅亦是何等身份,如果来这种地方,必定是找最有名气的花魁了,除非他的口味比较特别。至于花解语,虽然她武功卓绝,但玉飞胧根本就无惧于她,对方若要找自己的麻烦,早在上一次就不会那么轻易放她离开了。
老鸨一听,登时愣了愣,心想还从来没人敢问她家花魁揽的什么活计,这个盛气凌人的女子一进她的园子就没把其他人放到眼里过,这种气势……如若不是傻,那她就必然不会是普通人!难道此人是……老鸨也是见过几分世面的,当下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玉飞胧,见她衣着如此考究,一看就是宫里面才适合穿的料子和式样,难道真是皇室中人?传闻中飞扬跋扈的六公主天容沙?
皇帝虽没有明确下诏,但所有人都知道,六公主天容沙已经许配给了唐大将军的儿子唐淅亦,在这种情况下,也难怪老鸨会想当然的以为是脾气火爆的天容沙怒闯绮云楼了。
玉飞胧见老鸨抿着嘴什么都没说,于是又问道:“她还在接客中?”
老鸨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玉飞胧冷笑,老鸨不肯说出嫖客的名字,那么此人必定身份不凡,极有可能是唐淅亦。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随意往旁边的座位上一坐,不打算走了。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急着找唐淅亦质问,但最近他已经好长时间没理过她了,如果不守株待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正此时,二楼天字号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同时走出来的是一对男女,表情自然,毫无淫~乱艳奢之感,令人一望过去只以为他二人清清白白。这两人正是唐淅亦和花解语。
他们几乎同时看到了坐在楼下、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紧盯着他们的玉飞胧。只一瞬的功夫,唐淅亦掉转了头,不再看她。花解语疑惑地在两人之间瞅了瞅,也跟着唐淅亦下了楼。
“站住!”玉飞胧跨步拦住唐淅亦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