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银筷的手顿了顿,“嗯。”凤箫庆幸濮阳玉仁只有五岁,更庆幸这个孩子生前冷僻的性格,这给她省去了许多麻烦。
第一次走出荷月宫,凤箫走马观花的看着周遭的景物,几个宫女穿梭于花丛中采摘着各宫娘娘的鲜花所需,时不时几声娇笑声会传入凤箫的耳中。
“皇上驾到!”尖锐的嗓音打断了嬉笑声。
寂静的空气似乎也停止了转动。
“皇上万岁万万岁!”
凤箫傲然的伫立在松树下,静静的注视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感慨于胸,濮阳洌是一个天生的王者,散发的气息果真是不同于常人的,傲立于世。
濮阳洌自是注意到了那个小小的抿着嘴唇的孩子,招了招手:“玉仁,到父王这来。”只有在面对这个孩子时,帝王的威仪才收敛了起来,变身为一个慈爱的父亲。
握了握拳头,凤箫轻叹了口气,迈着小步子淡然的走过去,“父皇。”屈了膝盖,也算是行了礼,这已经是凤箫做的最大的让步了。无论是前世今生,她凤箫是绝不会向谁下跪的,她有她仅存的一些骄傲。迅速的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的面色,见他们并没有异样才心安的站直了身体。看来,濮阳玉仁以前视乎就不怎么好好对待这些礼节。在别人看来,他或许只是一个孩子或者说是那个人给了他这样的特例。
濮阳洌看着和自己生疏的孩子,墨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暗沉,叹了口气:“玉仁,父皇给你找两个伴读可好?”虽是询问的口气,却不容拒绝。好比前几日将闻雨指给她一样的语气,不容任何人拒绝。
“苏青衣参见太子殿下。”
“李安阳参见太子殿下。”
两声稚嫩的男童音脆生生的响起。
这是三人第一次见面,如果知道多年以后那般的结局,会不会竭力的往不同的方向走去?然,人生总是未知的让人措手不及。
一袭青衣的苏青衣人如其名,虽然只是八岁的孩童,眉宇间已经是一片温润,实难让人联想到他会是名震天下的定国将军的孩子。
察觉到前面之人探究的目光,许是小孩子心性作祟,苏青衣朝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嬉笑着露出了雪白的贝齿,灿若骄阳。
怔怔的看了看那个一脸笑容的男孩,凤箫平静无波的眼里泛起涟漪,她实在不喜欢孩子,尽管她现在其实也是孩子,可思想已经是成人的年纪了啊。
李安阳见太子殿下愣愣的看着苏青衣,而完全的忽视了他的存在,本来对于爹爹将他送来当伴读这件事就怀恨在心更胜了。
凤箫突然转移视线,看向那个穿着劲装的男孩,正对上一张呲牙咧嘴的鬼脸。
上前伸手扯了扯李安阳肉肉的脸蛋,凤箫眼里闪过邪恶的暗光:“父皇,这两个人儿臣很欢喜。”
“好!好!好!玉仁欢喜便好。”濮阳洌看着露出一丝孩子心性的濮阳玉仁,冷冽的眉眼顿时春暖花开。
看着冷冽的男子拿破冰而出的笑容,呆愣的收回了手,“父皇,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儿臣先行告退了。”说完,转身朝御花园深处走去。
两个男孩各自的父亲使了使眼色,两个孩子转身跟上了人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紧随其后。
“嫣然,希望朕的决定是正确的。”濮阳洌用悠远的目光看着远去的三个孩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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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相遇
离开众人的视线,李安阳就恢复了孩子心性,上前拦住濮阳玉仁的路,黑溜溜的眼睛闪过狡黠:“太子殿下。”
濮阳玉仁(以后凤箫就是濮阳玉仁了)径直往前走,看似无意的躲避开男孩伸出的左脚,并且顺带的踩上一脚。
“啊!啊!你尽然踩本少爷!”李安阳抱着受伤的左脚,哇哇的叫嚷着,忘记了前面这人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
跟在濮阳玉仁身后的苏青衣蹙着眉头,思索着刚才濮阳玉仁那看似不经意的侧身。然终究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烟消云散了。
“如果你不想担上以下犯上的罪名,你就继续嚷嚷吧。”濮阳玉仁理了理背凤吹乱的发梢,冷冷的说道。她相信李安阳虽然年纪小,但是脑子还是长有的吧。
果真,李安阳犹如吞了苍蝇般,面色憋屈的紧。
闻雨平静的眸子里精光闪过,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小身影。
感受到一道探究的目光,濮阳玉仁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目光循着那人而去,闻雨?
说是书院,因濮阳洌的子嗣唯有濮阳玉仁一人,加了今日的伴读也就不过三人,而教授课业的竟然是李安阳的父亲李国安,官拜相爷。民间有句话说的便是他,文有国安相,武有定国侯,后者正是是苏青衣的父亲。
一天的课业就那么百般无聊的过去了,因为濮阳玉仁年纪小的缘故,李国安所授的可也并不繁重,无非是认认字即可。濮阳玉仁百般无聊的握着毛笔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李安阳憋红了笑脸握着毛笔,咬牙切齿的碎碎念:“写写写!本少爷一定是和苏青衣投错胎了。”说完还不忘瞅瞅一副气定神闲的苏青衣。
“李安阳,老老实实写字。”饶是涵养素质极高的李国安面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任就想拿鞭子打人。
“是。”李安阳嘟着婴儿肥的脸蛋,不满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濮阳玉仁侧头看着憋红了脸的李安阳,淡淡的笑着,真的看着不出来这小屁孩会是儒相李国安的儿子,他们俩有相似的地方吗?
“殿下可是写好了?”
听见中年男子的声音,濮阳玉仁迷惑的看向那一袭白衣的人:“老师,写什么?”
短暂的寂静后,李国安轻咳一声:“字帖。”
“先生有说过吗?”濮阳玉仁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李国安告诉自己淡定,要淡定……
李安阳偷偷笑着,这个殿下似乎挺好玩的……
苏青衣温润的笑着,像极了一只狐狸……
“那殿下把你画的东西给臣瞧瞧吧。”
递上随手画的东西,濮阳玉仁为难的看着李国安,希望不要被发现呢,不然,什么要解释一大通东西,很烦。
“这是何物?”
“随手之作。”
“哦?是吗?”
“是的。”濮阳玉仁淡定的回答着,可是,有时候过分的淡定却让人更加怀疑。
李国安打量着眼前不及自己腰部的孩子,温润的眸子里倒影着某些光芒。
苏青衣和李安阳都不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相爷为何会有这样的错愕。
雪白的宣纸上赫然画着一把手枪,并且是被拆卸之后的分解图。
叹了口气,濮阳玉仁嘲讽的笑了笑,终究没有办法让自己成为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就算是间谍善于伪装,但是,她的记忆里并没有相似的快乐的童年去参考。除了训练便是训练,她拿什么来扮演孩子的童真呢?
如果没有意外,濮阳洌会来询问的吧。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李国安满眼精光的看着手里的图纸,迫不及待的朝着金銮殿走去,这个似乎很有意外。
目送着脚下生风的李国安的离去,濮阳玉仁整理好衣裳朝门外走去,“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看到你的存在便可以。”头也不回的朝着等候在外的闻雨说道。
“是,殿下。”看到孩子冷冷的目光,饶是经过非人的训练的闻雨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那当真是一个孩子有的眼神吗?没来服侍殿下之前便被告知,他不喜人交流,却不知是这样的不喜。
满意的笑了笑,濮阳玉仁终于一身轻松,本来就没想过隐瞒,又怎么会害怕被拆穿后的结果呢?
被发现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她凤箫不会为了生存而委曲求全,便不会刻意的去隐瞒自己那些已经融入骨髓的习惯与生存之道。
强者适于世,前世今生都将是她的座右铭。
感觉到在暗处的几股强劲的力量,濮阳玉仁,笑了笑,濮阳洌对这个儿子还真是纵容呢……儿子?呵呵……濮阳洌啊濮阳洌,你是想让我成为花木兰与武则天的结合体吗?以男子的身份荣登大典?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当第一次听到太子这个称呼时,濮阳玉仁是害怕过的,让她当扮男人很容易,可若是让她做男人她可是不乐意的。幸好……只是扮演。
如果知道会遇见那个男人,她那样理智的人还会让今天的相遇成为真实的吗?大概是不会的吧,可是,避开了一次,那以后呢?
枯叶落败,再不见昨日繁华。
脑子里闪过凤笛那张绝艳的面孔,蹙着眉头,凤笛,你是不是也如我这般还是喝了孟婆汤转世了呢?
“王爷,该走了……”陆生担忧的看着迎风而立的少年低声道。
“陆生,走吧。”声音若滴落玉石上的清泉,闻之沁人心。
濮阳玉仁探究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少年,一丝惊艳从眼前滑落。
红衣墨发,恍若嫡仙。
王爷?濮阳洌的孩子?应该不是。
“阿玉。”濮阳风华看着小小的人儿,莞尔一笑,璀璨迷离。
见小人迷茫的盯着他,濮阳风华笑了笑蹲下身与其平视:“怎么几日不见,阿玉就认识皇叔了吗?”
明明是魅惑张扬的红色却被少年穿出了出尘的风华。
“皇叔。”带着孩童特有的糯糯的声音,还有语气中的不适。
捏了捏孩子圆圆的肉肉的鼻头,濮阳风华璀然一笑,还没展开的五官已经初见风华绝代。
愣愣的看着少年队自己为所欲为,濮阳玉仁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许是因为那双太过干净的眼眸让人无法拒绝。
“王爷,该启程了!”陆生立于一旁,不忍的提醒道。王爷还也不过十三岁,皇上于心何忍,要将他派到寒苦之地做什么劳什子风华君。
不舍的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发髻,濮阳风华站起身来:“阿玉,皇叔走了,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哦。以后,等皇叔回来时想看到一个健康的玉儿哦。”
走了吗?
点了点头,看着少年瘦弱的却笔直的脊梁,眼光闪闪。
最后剩下的是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莲香,和那满目的挥之不去的红。
第四章 决定
等到那若有若无的莲香消失在一片秋风中,濮阳玉仁才转身继续行走。不知是在笑自己的恍惚还是笑什么,那嘴角的弧度浅浅的勾着。前一世的自己不是没见过美人,无论俊男美女,看得都不在少数,今日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半点大的少年而失神呢?
再者,他似乎是要离开了,关她什么事呢?
皇叔?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是先帝最小的弟弟,曾经备受恩宠的濮阳风华。八岁便以一篇治国论扬名的濮阳风华,美名风华君,是她这个身体本尊的十九叔。
前世间谍的身份让她习惯成自然的从那些宫人口中得知一些只言片语,将其筛选为她所用。
入了夜,濮阳玉仁穿着雪白的亵衣,晃悠着双脚坐在床榻旁边等着濮阳洌的到来。
“太子殿下,皇上来了。”闻雨说完便走出去了。
一身海蓝色的便装的濮阳洌第一次带着审视的目光看自己的孩子,如果李国安猜想的都是对的,那么自己的玉仁真的是不世之才吗?可是……
“父皇。”濮阳玉仁朝那人笑了笑,狭长的眉目弯了弯。
伸出手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发梢,濮阳洌与孩子并排而坐,语气温和道:“阿玉,告诉父皇,你今日所画的东西是什么?”落在发梢的指尖微微的颤抖着,在烛光下闪着银粉色的光芒。
抬头眨巴着眼睛,继续笑道:“儿臣给太傅说过了,那只是画着玩耍的,当不得真。”尽管不想隐瞒,可也不打算坦白,毕竟,那个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
“哦?是吗?那阿玉是怎么画出来的。”那样的画工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每一个零件都奇迹般的吻合在一起了。
璀璨的笑了笑:“做梦梦到的。”
倏然,一双强有力的双手掐住了濮阳玉仁的脖子,快狠准,让她措手不及。
伸出短小的手试图反抗,却发现徒劳无功,两个人的力量悬殊太大了。
“放……开我……”呼吸困难,眼前冒着金星,该死的,她一定要长大……一定要变强……
“说……你是谁……朕的阿玉呢?”濮阳洌愣愣的看着和自己孩子一般摸样的孩子,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我便是阿玉。”濮阳玉仁也并没有撒谎,现在的她确实就是濮阳玉仁啊。
最终,看到孩子泛白的眼球,才渐渐的松开掐着那细小的脖子的双手,濮阳洌黑色的眸子里,冷光闪过,疾风拂过,濮阳玉仁感觉到身上衣服的脱落。有着成人思想的濮阳玉仁,第一时间上下其手,捂住该捂住的地方。盯着濮阳洌的眼神可以杀死千军万马了。该死的濮阳洌,这笔账记下了!
紧紧地盯着孩子胸前的红色胎记,濮阳洌轻轻地触碰着,像是害怕了,喉哝里发出如哽咽一般的低吼声:“阿玉……父皇不是故意的……阿玉……你是阿然留给我最珍贵的啊,我怎么可以这样……阿玉,痛不痛……”那样伤心的低吼,撕裂在了暗夜中。
看着那失魂落魄的男子,濮阳玉仁实在讨厌不起来,他该是很爱这个孩子的吧。分校,第一次如此羡慕濮阳玉仁,你有这样的父亲真好。
“不痛了……”比这痛苦一百倍的疼痛她都尝试过无数次,这样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阿玉……父皇不是有意的……父皇只是……”担心阿然留给我最后的最珍贵的东西也消失了啊,已经消失过一个了,他真的害怕了。
于心不忍的伸出手环保住男子的腰身,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去安慰那样的好父亲,她可以试着去做。
“父皇,阿玉真的不疼,你看,阿玉笑给你看。”濮阳玉仁抬起可爱的脸蛋,笑的很招人疼。
濮阳洌伸出略带粗糙的双手笑了笑:“阿玉,那你可以告诉父皇你今日所画的东西是什么好吗?”
瞧着犹如哄骗小兔子的大灰狼,濮阳玉仁抽搐着嘴角,她不该同情心泛滥,她不该心软,她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