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莹望着他的脸;目光垂落又看向他的手,忽地想到这手自然也是摸过练素*的;顿时之间胸口一阵作恶,把段嘉安推开;便捂着胸前微微干呕。
段嘉安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怎么样了?”红玉闻声;便进来伺候。
秦莹按捺着胸口不适,假装无事道:“我这个模样,二爷不回来倒是好的……免得你见了心烦,对不对?”
段嘉安忙笑道:“你说话越来越刺人的心了,说的我跟那畜生一般,你这样,还不是因为怀了孩子?乃是好事,我*你还来不及呢。”
秦莹道:“二爷快别说些好听的了,这连日里来在外头,可没消停吧?”
段嘉安笑道:“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不信你去问跟着我的。”
秦莹哼了声,漱了口,便冲红玉挥挥手,才又开口:“我也想过了,与其让二爷你在外头不知跟些什么骚狐狸厮混,倒不如留你在家里……”红玉脸色一变,忙捧着盅子抽身出门去了。
段嘉安挑了挑眉,秦莹冷笑道:“别急,我不是要把你强留下来,我的意思是,我如今这样,是伺候不了你的了,你又没个可心的……只我身边,红玉算是头一个顶用的,也是我的心腹,你要喜欢,就收了她,改日里我跟太太说了,升她为姨娘,也是一件好事,两全齐美,你说呢?”
段嘉安想不到她竟会说出这样话来,心头一惊之下,喜出望外,可又担心她是醋坛子出身,乃是故意来试探自己的,于是便道:“你说哪里话,红玉是你身边能用的人,我哪里敢碰。”
“你看着她也不是一两天了,别当我不知道。”秦莹冷笑,“如今我松了口,你就放心罢了,我不会找你的帐,与其让骚狐狸得了好去,倒不如给红玉,总算她也是我的人呢。”
段嘉安见她不似说笑试探,就道:“你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若真看不上她,那就算了。”
段嘉安笑道:“什么看不上,红玉自然是极好的。”
秦莹冷笑道:“现在是好的,等过个日子,腻歪了,也跟我一样,是这样的了……”
段嘉安忙过去笼络。两人在里屋说着,外头门口上,红玉静静听着,双眸有些呆怔,听了片刻,便转身,一步一步出了门去了。
红玉出了院子,正看到段兴玮兴冲冲往外,见了她,便驻足:“红玉姐姐,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红玉忙摇头:“没事,三爷哪里去?”
段兴玮一身簇新,道:“你没听说?方姐姐的哥哥回京来了,现如今正住在大哥哥的别院里头,我今儿得空,自然得去看看他。”
红玉见他意兴飞扬,面色明朗,全不知愁滋味似的,便苦笑:“三爷好兴致,既如此,快去吧。”
段兴玮道:“那我去了。”急急忙忙地往外头走了。
红玉目送段兴玮离开,自坐在廊下的栏杆处,俯身便去看那水里的游鱼。
段嘉安得了秦莹开口,果真情难自已,当夜便去了红玉屋里头,一宿折腾,次日神采飞扬地出来,此后三天,都纠缠在二房的屋里头不曾出去。
一直到三天后,段嘉安才借口有事,跟秦莹说了,便回来同红玉说:“你好生伺候着奶奶,我出去一趟,极快回来。”
红玉垂眸说道:“既然要出去,二爷也换一套衣裳,别总是一套出去,让人以为咱们府里穷了。”
段嘉安一想也是,便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红玉便领了个小丫鬟,替段嘉安换了衣裳,整理了配饰等物,又道:“奶奶方才睡了,二爷就不用再去说,直接出府就是了。”段嘉安正有此意,便出外去了。
段嘉安前脚出去,秦莹那边就坐起来,唤了个贴身丫头道:“派个人到门口上等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来说。”
那丫头答应了,便退出去,片刻功夫红玉沐浴完毕,便进了门来,秦莹问道:“都妥当了?”红玉点头,道:“二奶奶,这样做,是不是太……”秦莹瞪起眼看她:“太什么了?当初她这么对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何况,倘若她跟二爷没有什么,那万事大吉,算她命大,但如果他们两个还……那就是他们自个儿作死!”
她说了两句,看红玉脸色忐忑,便道:“你口风紧些,以后可千万别泄露出什么来,记着,这些事都不跟咱们相干!他们自己必也是没有脸提的!”
红玉只好点头,秦莹这才放缓和了声音:“行了,我这里现在也只有你跟我是一条心的了,现在你也又是二爷的人了,以后少不得还得抬举你,自然要联手把外头的幺蛾子给除了……不然,他们自己没脸倒是罢了,事情传扬出去,咱们这屋里岂不是也白跟着倒霉?”
红玉叹了声:“奶奶说的是。”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外头果然有消息传来,那丫鬟跑进来,道:“奶奶,不知为什么,听说大奶奶房里着急请大夫呢。”
秦莹跟红玉对视一眼,淡淡道:“什么事?”
丫鬟道:“还不知道。”
“糊涂,滚出去再打听!”
那丫鬟忙退出去,秦莹看着红玉,恨得满心翻腾,道:“这会儿你看见了?他收了你还不消停,说是出去办事儿,前脚一走,估计直接就进了那骚狐狸的房里了!两个混账羔子作死!岂怪得了旁人?”
隔了会儿,丫鬟才又回来,道:“二奶奶,打听清楚了,原来中午的时候大奶奶派了人,去跟太太说近来身子不适,本以为是小病,便只压着没看大夫,没想到压了这许多日子,觉得越来越受不住,才请了大夫来,一瞧,竟是有了身孕……夫人也正欢喜着,可是不知为什么,方才又呼天抢地地,说肚子疼……好像有些不好似的。”
秦莹只是冷笑:“知道了,你出去吧。”
红玉出了二房,心中忐忑,想要去看看究竟如何,谁知道出了院子,就看到段嘉安在外头的路上走来走去,十分焦急的模样,红玉急忙上前:“二爷!”
段嘉安停了步子,呆了呆,红玉道:“二爷怎么在这里,不是出府了吗?”
段嘉安直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我、我正要出府去,有点事耽搁了。”
红玉望着他一派颓丧的脸色,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却偏不能说,也不敢,目光下垂,望见他腰间的那个锦缎香囊,却又扫开去:“那二爷也别在这太阳下面站着了,也别回咱们屋里,奶奶刚睡下呢,让她知道你没走,又得质问了……我有点事,要去二小姐那里一趟。”
段嘉安茫茫然答应了声。红玉但点头,便往前走,段嘉安看着她离开,却重又在原地开始踱步,红玉转身的时候,看见他抬手在额头上一扶,然后一拳头打在旁边的墙上,一副要哭出来却还忍着的模样。
红玉站了一站,心头发冷,却不敢说什么,迈步转过弯,才停步靠在墙上,手在胸口揪着,只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似的,牢牢地闭着嘴不敢发出一声,眼睛里却流下泪来。
段重言着急回来,刚进门,就见练素*的贴身丫鬟佩玉站在厅内,拿着帕子在擦泪,上头段夫人坐着,周围站着些丫鬟婆子,见了段重言进来,段夫人便道:“你回来了,去看看你媳妇吧。”
段重言本想问究竟如何,犹豫了会儿,行了礼,果真就进了里屋。
练素*躺在床上,脸白如纸,一动不动,段重言走到床边,低头看她。
练素*模模糊糊中似觉得有人来到,便睁开眼,见是段重言,一怔之下,脸上就露出一抹冷笑。
段重言望着她,面不改色:“发生什么事?”
练素*却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隔了会儿,才问道:“你这会儿回来做什么?”
段重言道:“我听说出了事,故而回来看看。”
练素*轻声问:“你是巴不得我出事……最好是死了罢了,对不对?”
段重言皱眉:“这是什么话。”
“我心里是知道的,”练素*垂了眼皮,“我本来还以为,我终究还有一条活路可走,却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
段重言不言语。练素*看着他的脸,忽然说道:“只是,一直到现在才觉得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后悔当初,贪慕虚华,鬼迷了心窍……倘若当时,不是跟你,或许我……”
段重言心头一动,只觉得这话来的有些不祥,便道:“不必说了,你身子虚弱,如此胡思乱想对身体无益,不如放下,好好地养着。”
“我能放下?”练素*闭了闭眼,“重言,你从来也没有对我动过心,从来也不喜欢我,是不是?”
段重言沉默地看着她,练素*道:“是了,我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又为什么要贪图更多?但谁人不是这样……但凡你有一点真心对我,我也……”
段重言摇摇头:“你好好养着吧……我去看看大夫怎么说。”
练素*看着他起身,看着他转身,忽地幽幽地叹了一声。段重言听到身后那声叹息,脚下顿了顿,却仍没有停。
练素*是小产了,但原因却是不明,大夫因知道她有过这样的症状,便只道是身子太过虚弱,因此无法保胎才滑了胎的。
段夫人喝问了丫鬟,问不出个子虚乌有来,就也只安抚了练素*一会儿,便也自回去了。只是私下里,却不免有些失望的。
不知不觉到了晚间,段重言便也留在府中,却只在书房里歇息,并未回卧房去。
大房这边如此凄惶,二房哪里却也不消停。此夜过了子时,段嘉安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索性爬起身来,旁边的红玉翻了个身,道:“二爷怎么了?”
段嘉安一惊,支吾道:“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暗影里,红玉幽幽地看着他,末了道:“二爷既然睡不着,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只是别走远了……也别惊动了二奶奶。”
段嘉安怔了怔,然后道:“我知道。”果真下地,匆匆披了一件衣裳就出外。
段嘉安脚下无声,正出了房中要出屋门,刚一开屋门,就听到里屋秦莹道:“这么晚了,是谁在外面闹腾?”
段嘉安心头一惊,忍不住倒退两步,里头却又道:“是二爷?”
段嘉安心里乱跳,强作无事道:“啊,是我,我心里闷,想出去透口气。”
里头一声冷哼,秦莹道:“二爷可别得陇望蜀的,现刚收了红玉,忽然就又心里闷了,外头哪里好了?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莫非是红玉伺候的不好,让二爷恼了?那也行,改日我派人把她发卖了,另给二爷找好的就是了!”
红玉在里头听见,顿时心惊,一时便捣着嘴默默落泪。
那边段嘉安听出秦莹声儿不对,便进了房去,见秦莹抱着双臂靠在床头,竟是未睡,他惊了惊,便陪笑道:“红玉自然是好的,是这天儿太热了。你何必说这么些有的没的?”
秦莹眼神冷冷地看着他:“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倒没什么,就怕这月黑风高的,二爷出去走倒是不打紧,万一遇上了什么狐狸精缠住了二爷,那就罪过了。”
段嘉安见状,知道是出不去了,便压了心头忐忑,只道:“我知道我宠了红玉,你吃醋了,罢了罢了,不出去也成,今晚上我就陪你,如何?”说着,便翻身上了床,搂住秦莹,哄道:“你也别坐着了,好好地睡吧!”
☆、99第98章
这一夜段府的人各怀心事。而在段重言的别院里头;方墨白跟段逸两个吃了晚饭;便叫段逸沐浴,段逸把小弓箭抱过来,一块儿在浴桶里翻腾着洗了;一人一狗把浴盆里的水都扑腾的差不多都没了;把方墨白看得乐不可支。
两人沐浴过后;就在蔷薇花架下乘凉;仆人送上一盘切好了的西瓜;方墨白给段逸拿了一片;自己才也取了。两人一人一片拿着吃;段逸看着那红瓤西瓜,先道:“谢谢舅舅!”吃了一口;只觉十分清甜,便又问:“舅舅,爹怎么不回来了?”
方墨白便说:“大概是府里头有要紧事,所以绊住了。”
段逸摇头摆尾,说道:“幸好爹没有带我一块儿回去,不然我岂不是就跟不了舅舅了?”
方墨白没想到他小孩儿居然会有如此想法,便哈哈笑了两声,逗他说:“舅舅又有什么好的?”
段逸扑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道:“舅舅当然好了,对了舅舅,白天你为什么不把那些说坏话的人都打走?”
方墨白见他居然还记得此事,便道:“逸儿,拳脚功夫虽然要紧,但有时候却也不能滥用,舅舅才刚回京,立足不稳,不能在这个时候四处树敌,你明白吗?”
段逸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以后可以打他们吗?”
方墨白忍俊不禁:“以后或许会的,但是有些人,大可不必去理会……当初你外公还当朝的时候,这些人见了舅舅,无不拼命巴结,现在舅舅成了囚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自然是看不起舅舅的,人情冷暖,也是有的,所以有一句话叫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大一些就会明白。”
段逸停了吃西瓜,沉思了会儿,说道:“在府里的时候,有些人常常欺负娘,却不敢欺负大奶奶,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方墨白眼神一暗,点了点头。
段逸垂眸,把手上的西瓜吃了,才又看向方墨白:“舅舅,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敢欺负咱们了?”
方墨白哑然,然后道:“舅舅会尽力的,你娘也是,会让咱们的情形好起来,让他们不敢再随便欺负咱们。”
段逸把手擦擦干净,便起身说道:“舅舅,你教我打拳吧。”他一站起来,本来趴在腿边的小弓箭也跳起来,蓄势待发地。
方墨白把西瓜吃了,笑道:“你乖,方才洗了澡,这会儿再练功又是一身汗,且今日也走了不少地方,必然累了,还是带你早些睡的好。”
段逸见如此,便道:“那明天舅舅会教我吗?”
方墨白笑着点头。
两人入内,方墨白把段逸放在床里,小弓箭睡在床边地上,床边桌上还留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芒明灭,段逸起初翻了几个身,大概是因白日的经历太兴奋了,方墨白摸摸他的头,段逸才不动,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