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面前的是一件易碎的瓷器，眼中的宠溺不加掩饰地流泄而出。
片刻过后，他依依不舍地将手指从她的脸颊上拿开，悄悄地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到底还是不太放心老爷子，下楼来到老爷子的房门口，轻轻地推门进去，只见张建军正坐在老爷子的床前，静静地看着老爷子的脸发呆，脸上有浓浓的依恋和哀伤。
听到门响，抬眼看过来，发现是自己的儿子，他抹了一把脸，似乎是要将脸上的哀伤和疲惫抹去，然后轻声说道：“小霖，你怎么还不休息，这段时间你也够累的，早点休息吧！今天肖部长来电话关心你爷爷的病情，顺便谈了一下你们部里的事，据说你现在的工作也很忙，你自己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认为自己年青就不知道轻重。”
“嗯，我会注意的，我只是睡前下来看看，马上就上楼休息。部里的事，爸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张霖知道自己的父亲平时话不多，今天难得对着他说上这么几句，也着实是关心他，于是与张建军道了晚安，上楼休息去了。
☆、第二百四十章陪护
无论大家再怎么祈祷，老爷子的病情发展的很快，到五月份的时候，他的生活已经完全不能自理，到了大小便失禁的地步。
他清醒的时候已经很少，能清楚认识的人就更少，除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陈叔和张建军父子，也就对胡兮若婆媳还有些印象，当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喂他吃饭的时候，他才肯好好的吃饭，其他人喂他，却是连嘴也不肯张开。
五一期间，张家三兄弟经过认真的商谈，终于接受了医生和护理师的建议和组织上的安排，将老爷子送进了疗养院。
疗养院离张家几兄弟的住处都有相当的距离，以前设定的陪护方案只得全盘作废，通过商议除了陈叔理所当然地随同老爷子入住疗养院以外，赵海波成了陈叔的助手，协助陈叔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小赵，五一长假结束后，我们准备送老爷子去疗养院。你也看到了，除了我大伯已经退休以外，我们张家的其他人都各自有工作，实在无法保证全天候地都有人在老爷子身边照顾。所以想安排你去疗养院陪护老爷子，不知你可否愿意？希望你认真的考虑一下，有任何的困难和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商议决定。” 在事情决定以前，张霖与赵海波进行了一次认真的交谈。
“张哥，我愿意！没有任何的困难和要求，我愿意陪护在老将军身边！”赵海波眼看着自己的偶像一天比一天衰弱，他的心情并不比张家的人好过。在张家快三年的时间，让他与张家人有着亲人一般的感情，更何况老爷子一直都是他的偶像。
赵海波这边没有问题，张霖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赵海波，工资待遇当然有了很大的提高，甚至已经高于会所大堂经理的工资。
张家三兄弟商议着将老爷子送去疗养院。这陪护的人员安排自然有些难处，虽然疗养院里什么都是最好的，陈叔也会陪在老爷子身边，但没有自家亲人的陪护，怎么想张家几兄弟的心里总不是滋味。
张向军就算有心要去疗养院陪护，也肯定没有那个时间，毕竟他身上的担子摆在那里；而张建军作为一个公司的总裁也不能老是不在公司坐阵，张大军看着两个为难的弟弟，眼光闪了闪，再三犹豫思量之下。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你们大家都忙，也就我一个人退休在家可以去疗养院陪护爸爸，你们就安心工作吧。只是有时间记得到疗养院换个手。”
“大哥，你还是先与大嫂商量一下，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愿意为了这事，让你家宅不宁。实在不行。我就提前退下来吧……”张向军看出自家大哥的为难，连忙劝道。
“不行，二哥，现在爸已经这样了，如果你再言退，我们张家……与其你退下来。不如我把公司的事放一放，放心吧！我那个副总能力和人品各方面都不错，何况还有小若看着。”张建军一听张向军那句提前退下来的话。忙打断张向军的话，劝阻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张家不完全是由老爷子一人顶着，但如果张向军也退下来，那么对张家的影响将会是相当的巨大，为了张家的根基。为了张家的下一代，现在还不是张向军言退的最佳时期。
“是啊。二弟，你千万不要轻易言退，我们张家除了你也只有从啁和小霖，我家从喧差远了，从啁和小霖现在的根基都还浅，以后无论从啁还是小霖或者从喧，都还需要你扶持他们呢。”张大军也被张向军那提前退下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也忙着接过张建军的话说道。
“可是，我就是怕有那么一天，爸有个好歹，我做为儿子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而且我们都是儿子，如果只让大哥一人去陪护，只怕大嫂那关不好过。”张向军是个铮铮铁骨汉子，从来也不是个心软手慈的人，否则也到不了现在的位置。
但如今面对几乎已经不认识他的老父亲，心里万般滋味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老父亲有那么一天拿如此陌生的眼光看他，那一刻，他情愿自己是个普通的人，能够陪在耄耋老父亲身边尽全自己的孝道。
可惜终究忠孝难两全，作为军人，作为一个高层的军事领导人，他只能为国尽忠，却无法全了自己的孝道……
他知道如果老爷子清醒着听到他的话，一定会瞪着他大发雷霆，怒斥他的软弱，他的不忠。
他现在情愿老爷子能够清醒过来斥责他，怒骂他，可惜他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二哥，你就不要再多说了，如果爸清醒着，他绝对不会容许你现在退下来的。尽孝道的事，就让我和大哥来，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最大的孝道。有什么事，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大哥呢，回去与大嫂好好商量一下，我们一人一天吧，我们几兄弟怎么也得有人陪在爸的身边才能让人安心！”平时不多话的张建军，最终却成了拍板的人。
张家三兄弟这边商量着陪护的事，孙子辈的几个也在张霖的书房里商议这事……
“大哥，你说爷爷去了疗养院，我们是不是要轮流着去陪护呢？”张从咛从来到别墅就皱眉头，脸色不好，还似乎有着很多的心思，这会看着自家亲哥问道。
“这事我还不知道爸和两叔叔是怎么安排的，小霖，你应该知道的吧？”张从喧虽然是大哥，但由于能力有限，反而是小他整整一轮的张霖比他在堂兄弟五个中更有发言权。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他们三人应该正在商议中，你们想啊，现在除了大伯已经退休外，包括我们大家都是有工作的人，就算不用早九晚五坐班，但也不能长时间的离开工作岗位……那疗养院离这说锭不远说近还真不近，这个陪护的事真的有些难度……这也是我和我爸一直没有同意送爷爷去疗养院的原因……现在爷爷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家里的护理已经不能满足他病情的发展，所以送去疗养院虽说是势在必行，确实也是无奈之举……”张霖从张从咛的的表情中感觉到一些什么，以他对这个三堂兄的了解，知道他大概是不太愿意去疗养院陪护，张霖本不屑做什么解释，可是现在是大哥问他，他再狂妄也还是会给大哥几份面子。
“小霖，我们五个人中你们三个是国家干部，断没有让你们抛开工作去陪护的道理。他们就安心工作。从咛从小身子骨就不是很好，也不适合去当陪护……我爸吧也不能离开他的工作去陪护，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大伯和小叔会是一人一天的轮换，这样吧，为了减少矛盾，我替我爸去陪护爷爷，这样一家一天的轮换。比较合理……”张从嗍在商场浸淫了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张从咛那点小心思岂会看不出来，他自然明白张从咛的意思，所以也不看张从咛，只对着张霖说道。
“二哥。那不行，你公司的事已经够辛苦的了，怎么能让你再去陪护？爷爷住疗养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可不能爷爷没照顾好，其他人也跟着病倒了。这样吧，我们去找他们三人，大家商议着出个最佳的方案来。”张霖冷冷地看了眼听了张从嗍的话后明显有些窃喜的张从咛，不动声色地对张从嗍的提议做出了反对意见。
张从咛在张霖眼神扫过来时。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窃喜，被张霖那么冰冷的眼神一扫。顿时后背冒出了冷汗，而坐在他身边的张从喧，不由地为自己这个弟弟的不智而叹息……
堂兄弟五人来到张建军的书房时，张家三兄弟已经基本有了一个决定，他们五兄弟进来，由张建军陈述他们三兄弟商议的结果。
“爸，我觉得这样不妥，你和大伯年龄都不小了，你们这样的安排，一天两天可以，但长期下去，你们肯定吃不消。这样吧，我们三天一轮，你们和小赵轮白天，我、从嗍分别接我爸和小赵的晚班，不知大哥、三哥由谁接大伯的班，或者你们也是一人接一次？”张霖知道张从嗍是绝对没有问题，而张从咛明显是不乐意参与，所以他看都不看张从咛一眼，只对着张从喧问道。
“我没问题，从咛如果真的觉得身体不好，那我爸的晚班就由我一个人接就行了。小霖和从嗍可以，我当然也可以，这样三家齐心合力，很好！”张从嗍明白张霖对自家弟弟已经的气恼在心，现在这样问只是不想让从咛太过难堪，甚至是给张从咛一个台阶。
只不知自己这个弟弟这些年下来，有没有学到些做人的本事，所以张从喧就着刚才张从嗍说张从咛身子骨不好这荐来接话，只看张从咛自己的造化了。
张大军几个听了张从喧的话，都有些疑惑地看向张从咛，张从咛小时候的确身子骨弱些，但现在的他体格健壮，哪里还能算得上什么身体不好？
张从咛被自家大哥这样一刺，顿时脸上一红，心中有些着恼，但这事总归是自己不占理，他可不敢在自己父亲和叔父面前暴露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只得尴尬地裂开嘴一笑，这个笑容可是比哭还难看，然后说道：“我当然是要去陪护爷爷的，我也只是前几天有过点小感冒而已，现在已经全好了，完全可以去陪护爷爷……”
看到张从咛总算还有点眼色，张从喧心里顿时一松，不是因为张从咛的介入可以让他少去陪护，而是实在不希望自己弟弟成为张家的“公敌”，毕竟是自己一奶同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在张家长大的人岂有不明之理？
陪护的事就这样决定了下来，方琴得知之后，虽然对老二家只出了张从嗍一人叽歪了几句，但想到现在老爷子倒下去了，自家以后还得靠着老二家，加上自己家的确也没吃亏，又被心情不好的张大军狠狠地瞪了一眼，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弥留
虽然用了最好的药物，总也抵挡不住自然规律的步伐，老爷子一天比一天衰弱，到2002年的秋天，老爷子已经处于弥留之际。
以医生的口气，老爷子能够撑这一年多，还多亏了子孙的孝顺。尽管住进了疗养院，但是老爷子的身边每时每刻不离儿孙的身影，让老人家在糊涂的呆滞状态中，也能感受到亲人的关怀和挽留，真可谓是孝感动天。
这一年多里，除了按照约定的轮换陪护外，但凡其他人有空也都会去疗养院陪老爷子说说话，尽管很多时候老爷子根本认不出面前坐的是谁，但只要有人来看他，脸上都会露出欣喜的神情。
每当周末，张家三兄弟轮流着带上一家老小，到疗养院呆上一天，让孩子们的欢笑声带给老爷子人间世的欢乐。
“小霖，我看到你奶奶了，她来接我了……我让她独自一人生活了那么久，也该是时候去陪她了。”这是国庆节前一天的晚上，老爷子难得地吃了一小碗米粥，脸上也是难得的清明，看着正在为他细心擦拭嘴角的张霖，幽幽地说道。
本来还为老爷子难得吃下一小碗粥而高兴的张霖，听到老爷子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惊惶地看向老爷子，只见老爷子的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混浊，清明慈祥的眼光中有着放下一切的释然。
“爷爷，不要！你不是说过还要等小煜长大，亲自帮小煜选媳妇的吗？爷爷……”张霖的心中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地疼痛，经历过奶奶离世的他尽管不愿相信，却也深知老爷子大概已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了。
他扑倒在老爷子的床头，轻轻地拥抱着老爷子干枯的身子，将头埋进老爷子的怀里，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时光。嘴里喃喃地说着。
“小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爷爷这近百年的人生中虽然不能说没有缺憾，但有你们这群儿孙，也算是功德圆满……你打电话让他们来一趟吧，我不知道自己这次清醒能够有多长的时间，如果有幸能让我再见大家一面，也算苍天有好生之德……”老爷子说着话，脸上已经露出疲乏之意，慢慢地又进入了昏睡状态。
张霖不敢耽搁，立即吩咐一边的陈叔。分别给张家三兄弟打电话，让他们带上老小立即来疗养院。
本来就相约在国庆期间来疗养院探视的张家三房家人，得到通知立即明白这也许是见老爷子的最后一面了。无论手上的事情有多少的重要，大家很快就在疗养院里集合了。
来到疗养院，方琴生怕错过什么，拉着张大军就直冲病房而来，张霖却将他们拦在了门口。
如今的张霖回到部里已近两年。虽然目前只是副职，但由于肖部长已经基本退居二线，因此此时的他更非胡下阿蒙，只需他的眼光一扫，但妨心有邪念者，都会不由退却。
本来方琴看到张霖叫大家来又不让大家进病房。心有不服，正欲发作，却被张霖的眼神冷冷一扫。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只得缩了缩脖子，退到了张大军身旁。
“小霖，你爷爷怎么样了？”其他人由于要顾着还不满三周岁的张子煜，到病房门口的速度相对落后了一些。此时来到病房门口，张建军看到老爷子病房门口似乎成对峙状的几个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疑惑不解对着张霖问道。
“爷爷现在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