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奕铭和段奕淳则是选择沉默,静观其变。
相比之段奕祥和段奕荣,这二人则是明白许多。
身为皇子,就应该有所觉悟,一些平常人才能有的天真和无邪,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不能有的。
即使是兄弟,也有手足相残的时候。
面对下方众人的议论,段永炎是听得清楚,脸色也愈发的难看起来,阴沉得几乎下一秒就会电闪雷鸣。
拿着令牌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将令牌攥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露出了他内心的愤怒。
“太子,你有何话说?!”沉默了稍许,他才低沉着声音,冷声问道。
迈步出列,段奕卿一撩衣袍下摆便是跪在了地上,抬头望向段永炎,他语气坚定地说道:“儿臣并未做过任何伤害七弟的事情,还请父皇明察。”
“那你东宫侍卫才有的令牌,为何会出现在刺杀七皇子的刺客身上?”
带着淤青的脸上始终是一派坚定平静的神情,叫人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端倪,段奕卿神色不改地出声道:“儿臣也不知,这令牌为何会出现在那些人的身上?或者说,不知这令牌为何会出现在七弟的手中?毕竟,持有这令牌的人,也不止一个,谁又能知道,七弟是如何得到这令牌的呢?”
他的这一番话,将嫌疑又推到了段奕成的身上,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暗指段奕成居心不良,想要陷害他。
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段奕成并没有露出任何诧异或者慌张的神情,反而是勾了勾线条优美的薄唇,漾开一抹不以为然的浅笑。
“太子皇兄的意思是,我故意拿着这一块令牌来陷害你?”
“是不是如此,想必七弟最为清楚。”抬头迎上段奕成那清冽的目光,段奕卿冷声说道,眼眸中也带着不满。
挑了挑英挺的眉头,段奕成撇嘴道:“太子皇兄似乎忘了,我离开京城好长一段时间,这才刚回到京城。敢问太子皇兄,我又如何能得到你东宫侍卫才有的令牌呢?”
“哼,那万一是你在离京前弄到手的呢?!”冷哼一声,段奕卿不屑地说道。
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段奕成止不住地轻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的不以为然。
“太子皇兄还真会说笑。”止住了笑声,段奕成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难不成我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回京的途中会遭到他人暗杀?故而离京前就暗中设法得到东宫侍卫才有的令牌?”
说着,他稍微地顿了顿,继续道:“说这话或许父皇会怪罪于我,但我还是会说。我离京之初,可是从未想过,会被人发现。再说了,我干什么不冤枉三哥六哥,或是十弟和十二弟?太子皇兄还真会抬举我。”
“你——你强词夺理!”被他的话给噎住了,段奕卿不知该如何反驳,憋了半天,只得不满地骂道。
他也很清楚,若是和段奕成辩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这般状况,他必须将自己的嫌疑给撇个干净。
“我是否强词夺理,自有父皇来定夺。”
“根本就是污蔑!是他故意污蔑我!”也不再和段奕成辩解,段奕卿伸手指向了那个一直低垂着头的黑衣人。
见话题扯到了自己的身上,那黑衣人抬起头来看向段奕卿,却迎上了他那警告威胁的目光。
“太子皇兄不提起他,我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证呢。”段奕成也将视线投向了那名黑衣人,漫不经心地说道,“皇上面前,不许有半点隐瞒,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吧。”
若是比起段奕卿的威胁警告,段奕成的满不在乎,云淡风轻,反而让黑衣人更加的畏惧,他甚至不敢多看段奕成一眼。
只因为,昨夜在七王府,段奕成就是这般的悠闲自若,却是让手下人将他狠狠地折磨了一番,能想到的酷刑轮番用上,为的就是让他招供。
他原本想着一死了之,可偏偏段奕成却不给他自尽的机会,那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实在是忍受不了酷刑的折磨,他只得投降招供。
而现如今,段奕成又是这般满不在乎的闲散模样,却是叫黑衣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了。
面对段奕成和段奕卿的争执,段永炎并未出声制止,却是仔细地回味着两人的辩论,心中已经大概有了定论。
可这个定论,却是叫他愤怒不已。
此事不管是否真的是太子派人暗杀七皇子,亦或者是七皇子污蔑太子,都叫他忍不住愤怒。
当年,他能登上皇位,也是经历过兄弟相残。因此,他才格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经历一遍他当年所经历过的事情。
可现如今,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凌厉的目光看向那名黑衣人,段永炎紧蹙着眉头,严肃地说道:“你且老实交代,谁指派你去刺杀七皇子的?!你若是敢有一点隐瞒,朕绝不轻饶!”
“皇上饶命,小的全招!”那黑衣人早就被段奕成给吓得三魂没了七魄,面对段永炎的询问,他毫不犹豫地就招供了。
“回皇上,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指使的!小的……小的本是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一名侍卫。就在前些日子,殿下发现了京城里的这名七王爷其实是假的,且太子殿下说,荣城知府被抓一事,定然和七王爷有关,因此,七王爷回京,也定会再次路过荣城。于是,殿下便派人在荣城外的各条道路上埋伏好,就等着七王爷出现。”
即使不用再说下去,也只此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现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段奕卿想要狡辩,只怕也无理可辩。
“荒谬!”段奕卿却还在极力的辩解,怒斥道,“你这刁民,竟敢污蔑本王!你且老实交代,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这么说的?!”
愤怒的目光投向那黑衣人,段奕卿用眼神警告他。
他先是没有想到,自己派去的人,竟然会失手。他和段奕成是从小一起长大,段奕成的武功有多高,他自然是清楚,且他派去的人也不少,竟没能伤他半分!
但他却从未想过,段奕成会否隐瞒自己的武功实力?且,与段奕成随行的,可不止玄风和玄云二人才会武功。
这一点,段奕卿自然也不会知道。
而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派去的人当中,竟还有人携带着令牌!甚至还有人被活捉了!
当初他派人前去的时候,再三交代,切不可暴露身份,且若是不幸被捕,也绝对不许透露半句。
所有人也都是发过毒誓,以性命做担保。
可还是有人出卖了他。
他不知道的是,这名黑衣人在七王府中,都遭受了什么样的严厉拷问。
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烈。能叫人绝望,可却还要继续承受这些严酷刑罚所带来的痛苦。
而最可怕的是那个俊美无铸的男人,即使是施以残酷的严刑,他也是云淡风轻,一派悠闲,就好像是在看人逗猴子一般。
这简直是从心理上给人最残酷的打击。
相比之段奕卿的威胁和警告,那黑衣人自然是更害怕段奕成多一些。
于是,面对段奕卿的警告,黑衣人也并未在意,还和他争执起来。
“太子殿下,你怎能如此翻脸不认帐?!明明是你的指使,你却说小的污蔑你?小的才是冤枉啊!”
“这一切分明就是你的污蔑!你究竟——”
“够了!”段永炎突然出声,厉声打断了段奕卿的愤怒斥责,“全都闭嘴!”
“可是父皇——”
“你是想抗旨么?!”
段奕卿还想为自己辩解,可段永炎却并不给他机会,还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
从他的眼神中,段奕卿能清楚的感觉到那隐忍的愤怒和失望。
他瞬间就颓然了,整颗心也好似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显得一阵无力。
父皇相信了,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了,甚至都不让他辩解了。
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是太子呀!是未来的皇帝呀!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视线移动,望向那名黑衣人,段永炎冷声问道。
赶紧埋首,摆出一付恭敬的样子,黑衣人急忙回答道:“小的不敢有半点隐瞒,小的所言千真万确,的确是太子殿下指使小的前去刺杀七王爷!”
这黑衣人说的很坚定,言之凿凿,叫人不得不相信。
而他的这一番话,也让那些原本不敢出声的大臣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唉,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呀。”
“皇上肯定很生气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肯定很生气。”
“那是自然啊,你没看见皇上的脸色有多难看么?”
……
……
相比之其他大臣的议论,其他几位皇子,则都是沉默不语,面色凝重地看着段奕成和段奕卿,几人的心情都格外的复杂。
毕竟都是自己的兄弟,身体里都留着相同的血液。
除此之外,还有两人也都是沉默紧张地看着这二人。
袁盛一直是格外的紧张担心,可碍于自己现如今已不是镇国公,并没有发言权,只得默默地在心中希冀着此事和太子无关,皇上不会怪罪太子。
可没想到现如今是人证物证都直指太子殿下,太子是想辩解也无法辩解了。
而皇上又格外的生气,只怕此次不会轻易原谅太子。
只希望皇上不要一怒之下废了太子,不然,他就更加没了靠山了,他的太子妃女儿的皇后梦也将破灭。
同样沉默的还有苏胜。
从段奕成出现开始,苏胜就在暗自沉思着,七王爷私自离京,阿水也离开了邺阳城许久一段时间,她会不会是随王爷一起离京的呢?现如今王爷回来了,阿水应该也回来了吧?
没想到他们这一路上竟还遇上了刺杀的事情,也幸好大家都没事。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刺杀他们的人竟然是太子殿下指使的。
如今皇上如此愤怒,会不会一怒之下废了太子呢?若是太子被废,皇上又会立谁为太子呢?
从刚才起他就在偷偷观察,虽说皇上很气愤七王爷偷偷离京,但见到七王爷平安回来,皇上的神色中还是有着一抹欣喜和安慰。
皇上虽也对七王爷做出了处罚,也可只是罚他禁足三个月而已,这惩罚似乎并不严厉。
由此他便在猜想,其实皇上还是很疼爱七王爷的。且几位皇子当中,七王爷的确是个中翘楚。
若皇上废了太子,会不会改立七王爷为太子呢?
若皇上真的立七王爷为太子,那以后等阿水嫁给七王爷后,那阿水不就是太子妃了么?
而他们苏家,不也会因此而平步青云更上一层楼么?
越加往后想,他就愈发的高兴,若不是碍于此时的场面,他真的会偷笑出声来。
出声制止了众人的议论,段永炎冷眼扫视众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疑似派人刺杀七皇子,先将其收押大牢,待朕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段永炎沉声道,“来人,将太子押入大牢!”
“父皇……”段奕卿顿时就慌了,急忙出声求情道,“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呀,儿臣没有派人刺杀七弟,这一切都是他们污蔑儿臣的,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呀!”
段永炎却并未听他的辩解,而是蹙着眉头挥了挥手:“带下去!”
“父皇……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啊……父皇……”
段奕卿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再也听不见。
而整个大殿里也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当中,气氛压抑凝重,谁也不敢出声说话,所有人都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会被皇上盯上。
“七皇子,你且回去好好反省,三个月内,不许踏出王府半步!”再次叮嘱了段奕成一句,段永炎便站起身来,“退朝!”
“恭送皇上!”
待到段永炎离开后,众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尽管大家都很想八卦一下此事,但又怕惹祸上身,便都赶紧朝着大殿外走去,赶紧回家。
“玄风,将此人带回王府。”扭头交代了玄风一句,段奕成也转身准备离开大殿。
“七哥。”
他才刚转身,段奕祥和段奕荣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而不远处,段奕铭和段奕淳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七哥,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们了!明月还不知道你回来了,等她知道了,她肯定会把你骂死的!”段奕祥急忙出声说道,言语中虽带着抱怨,但也有掩饰不住的担心。
“七哥,你回来了就好,这一路你们可都还好吧?”段奕荣也出声询问道,关切地看着他。
听着二人关心的话语,段奕成并未出声,只是看了这二人一眼,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段奕铭和段奕淳,勾了勾唇角,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三哥六哥,你们站那么远做什么?我们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而接下来我又要被关三个月紧闭,更是长时间不能见到你们,你们还对我这般冷淡?”
两人都是一阵尴尬,讪笑了两声后,便都迈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老七,回来了就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六王爷段奕淳轻笑着说道。
但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并未达眼底。
段奕成自然是注意到了,但他并未在意,他很清楚他们俩为何会对自己冷淡疏远。
不就是怕他会对付他们么?
他这人一向恩怨分明,谁对他好谁暗中对付他,他都很清楚。而对他好的人,他自然会报答,但若是与他作对,那么,他定会百倍奉还。
段奕铭和段奕淳平日里和他虽不太亲近,但从小到大倒也没有什么矛盾嫌隙,也算是和睦相处吧。
只要这二人不和他作对,他自然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扬了扬唇角,段奕成微微笑了笑:“让六哥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老七啊,你这次离京真的是为了去东海找宝藏么?不是……不是为了那个人?”段奕铭怀疑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问道。
稍稍地愣了愣,段奕成才回过神来,顿时一阵忍俊不禁:“三哥多虑了,我此次离京的确是去东海寻宝藏,只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上次他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