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根特地带上了家里的丫鬟和小厮,为的就是怕人太多,挤散了孩子们,要他们俩看紧些个。
赵相宜这回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何为江南古镇,但见街市两旁都是些花灯摊子,或以脂粉首饰小吃摊子之类的,吆喝声,欢呼声不绝于耳。不远处是街尾,有座拱桥,拱桥两边缀满了各色花灯,桥上挤满行人。
桥下是一条清澈的小河,贯穿整个清河镇,河面上此时此刻正漂泊着许许多多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花灯,多为许愿用的。
小河两边多为居民楼,临水而建,将江南古镇的特色与柔美表现得淋漓尽致。
拱桥的另一端,是另一条繁闹的街市,那里灯火通亮,犹如白昼。
一行人缓缓地走着,说笑着,赵相宜一时没看好脚下的路,被东西绊倒,往前一扑,险些没栽到河里面去,却是撞到了前面的一个人!
第050章 我娘早死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胆敢冲撞我们夫人!”一声尖利的女声忽然劈头盖脸地从赵相宜的上方传来,赵相宜只以为是自己撞到了什么大户人家的主,刚想理论,却听方氏赵老二他们都齐齐地怒了起来,一时又骂人,一时又欲打架也似。
赵相宜回头看自个的亲人们,刚想劝阻,却听见一声格外熟悉的嗓音响在耳侧,只是那句话却是生生地刺痛了在场许多人的心:“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人。”
赵相宜猛地一抬头,但见丫鬟婆子簇拥之下,站着一个身着银红色雪缎袄裙,外罩一件天青色绒毛大氅的妇人,梳厚重贵气的发髻,头上身上的金银玉质首饰堆得满满的,虽然样样价值不菲,可那些东西交杂在一起,在赵相宜看来,却很是俗气难看。
而那俗气妇人,不是别人,却是几月前跟人私奔得无影无踪的吕氏!
“认错人?哈哈,天下间还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么?难道说这山鸡披了一层外衣,就真成凤凰了不是?!”赵有根忽然怨愤地走上前来,直指吕氏,赵相宜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吕氏的身子微抖了一抖。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一个蓝袄丫鬟忽然上前来斥责赵有根道:“哪里来的狂徒,胆敢辱骂我们夫人!说话放尊重点!”那个丫鬟便是刚才指责赵相宜走路不小心的那个。
“不就现在有几个臭钱了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想认我们,我们还不屑认你呢!跟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娼妇认识,真真是有辱我们家的名声!”赵老二也是上前骂道,并抱起了赵相宜来,对她小声道,“相宜,你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娘,是么!”
“嗯!我娘早死了!”赵相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吕氏脸上挂不住,欲走又被赵有根堵住,走不了,只得暂且先让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给后退了些距离,仅留方才那个伶牙俐齿的和两个壮实的家丁在身边,心想着,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对自己越不利!
“你怎么有脸这么享受奢侈!你根本不配做两个孩子的娘!”方氏一面摸着赵相宜的头,一面浑身颤抖着,数月前好容易平息下来的情绪,在今天遇见了吕氏之后又立刻高涨了起来!以至于趁着丫鬟不注意的时候,上前扇了吕氏一记重重的耳光,把她打了个踉跄!
吕氏捂着脸咬着下唇看方氏,刚欲说什么,却听方氏冷道:“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在你脸上了!你已不是我们赵家人,今日遇见你,我们本不相干,但这一巴掌,为的不是我自己和家里的名声,而是为了两个孩子!”
“都说了你们认错人了!”吕氏那铺满脂粉的脸忽然略含薄怒,最后眼珠子一转,干脆撕破脸来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休书不都是给了么,还能有什么牵扯。是不是要银子?我可以让丫鬟给你们!”
“我呸!谁要你的臭钱?”赵有根本来很是冲动得想拉吕氏去见官,可听吕氏一句休书已给,心里也是无法,只得上前几步抓住吕氏的手臂狠狠道,“你最好不要再让我抓到有什么罪证,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呸,大过年的因着你说这些个晦气话!”紧接着又啐了一口!
两个壮实的家丁立马拦了上来,推开了赵有根!
“奶奶,这人头上怎么站着一个小孩子呀?”赵相宜偎在赵老二的怀里,忽然淡淡地说,一时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静止了声音,深感背脊微微发凉。
“咦,那小孩子拿手紧紧地捂着她的头哩!”赵相宜还嫌吓人不够,连着又添油加醋道。
一家子听了都不免渗得慌,更别提是身在其中的吕氏了!乍一听赵相宜咋咋呼呼的这么说,心里早已起了鸡皮疙瘩,最后只得携了家丁丫鬟们匆匆去了。
小孩子眼睛干净容易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这样的说法在古代是很有可信度的,赵相宜记下了这个说法,这会正派上了用场。与其辱骂吕氏,倒不如故意弄个莫须有的东西出来吓死她,但愿她今天晚上回去会一直做噩梦,被吓得精神萎靡才好!
“婶子,这种人咱们不跟她计较!横竖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休书也的确给了,咱们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了!”赵有根上前几步安慰着方氏,方氏深吸了一口气,尔后摆摆手强笑道:
“我知道,倒是可怜两个孩子了,打小没了娘。”
“我们家不需要娘亲,相宜已说过,娘亲早就死了。”一直未开口说话的赵弘林忽然张口道,不是不敢骂吕氏,而是怕污了自己的口。
赵老二却是接着说:“要我说,这恶人有恶报的说法却是真的,刚才相宜那么说,想是年小眼睛干净,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依我看呀,这个吕氏早晚得被那些东西给折腾死,我呸,又说不吉利的话!”说完,赵老二赶忙往地上啐了一口。
“唉,这大晚上的,相宜既是看到了东西,那我们回去就用糯米茶叶给她叫叫魂,别到时候把她给牵进去,弄生病了可不好!”
这厢,吕氏匆匆回到了自个的马车上,好一阵气恼!被养的跟水葱似的手指狠狠地拧着马车上的软垫,最后怒向身边的那个丫鬟:“狗东西!谁让你瞎提议说今晚清河镇的灯会好看的,这下好了,活活的被那家人给羞辱了一番!”
“夫人消消气,奴婢也不是有意的。”那丫鬟说着就转移了话题,“对了,听说清河镇的美人斋里头新进了一些上好的脂粉香料,奴婢陪夫人去逛逛吧,料那群穷酸气十足的下贱人也逛不起那样的铺子,咱们不会再遇见的。”
吕氏斜睨了那丫鬟一眼,尔后也是点点头:“不过今日的事,你们可得管牢自己的嘴巴,若是走漏出风声去,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是是是!奴婢遵命!”
吕氏说完又摸着自己灼痛的脸颊,上面肿了一大片,看来这方氏的手劲还挺大!幸而自己这回多带了些人出来,护着自己赶紧走了,否则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子!
最后又思及赵相宜方才说的那番话,不禁觉得头顶微凉,伴着也头疼了起来,吕氏吓得心胆俱裂,赶紧把车外的丫鬟全叫了进来,又命人在车里的桌上燃了一盏灯照明,可饶是这样,心里还是吓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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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是想用那件事再让一家人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把生活弄得鸡飞狗跳萧瑟无比的,这章的情节,是为以后的做铺垫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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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我不卖女儿
方氏叮嘱了好几遍,不管大人孩子,都不能将遇见吕氏的事情在家里提起。她倒不担心其他的人,只怕赵相莲姐弟俩回家乱说,再传到赵信良的耳朵里,少不得又勾起他心里的不快。
所以又拿话多叮嘱了姐弟俩几句。
回到家后,大家各自心里都有事,故而脸色不大对劲,家里的人诸如老赵头,李氏见了,难免担心,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结果方氏连连称是玩得累了,以此搪塞过去,匆匆上床睡去。
次日一大早,裴家那边突然来人。
马车换了,不是上回那辆绛色的大马车,反是一辆青色的小马车。不管怎么样,全家人的精神都振奋了起来,齐齐地站在门口迎接这意想不到的来客。
不过这次,裴子君却是没来,仅来了大家认识的管家老徐,还有一个出挑美丽的丫鬟,几个经验老道眼光挑剔的婆子,连裴子君身边的那个小厮元书也没跟来。
一大家子人见这仗势,不禁有些心畏。
管家老徐起先上前来给各位拜了年,又笑着让驾车的那个家丁把东西从车厢上一一搬了下来,大家粗粗一看,不禁觉得头晕目眩,皆是些色彩各异的好东西,布匹,吃食点心,摆件玩意等等。
“不行不行,这些东西都别拿进去,上回我们已经收了你们府上很重的礼,这次不管怎么样,我们坚决不收!”老赵头见状连连拦着那个家丁道,家丁很是为难,扭头看老徐,请他示下。
老徐冲他摆摆手,家丁便暂且将那些个好东西给搁回车里了,这厢老徐上前几步恭敬道:“呵呵,大叔婶子,咱们先进去说话吧,等我说完了,你们再定夺是要不要这些个东西也不迟。”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没底,但老徐好歹来过这里两次,为人虽然精明些个,但看着不像是会使坏的,一家人便是把他给迎进了屋里去,又招呼了那个美丽的丫鬟与几个婆子。
那个年轻丫鬟倒还好,和和气气的,跟着进了屋,可那几个婆子却是一个劲地拿帕子在空气里挥来挥去的,好似嫌恶乡下这边的环境很脏一般。
赵相宜不禁冷眼看那几人,乡村的空气可是最新鲜适宜的好不,都是些个势利眼!
“那是桑玉姑娘,咱们少爷的亲小姨跟前的大红人!”老徐一进屋便向大家介绍那个年轻的丫鬟,桑玉则是谦和地笑笑:
“徐管家抬举了,我不过就是夫人身边的一个丫头罢了。”
接着,桑玉又介绍起那几个婆子来,有裴子君小姨身边的婆子,也有裴子君乳母的,一家人顿时被这些城里来的给弄晕了,搞不清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不多时,老徐才是走到赵相宜的跟前,指着她看向桑玉道:“桑玉,你瞅瞅,这个小姑娘怎么样,可是能得你的眼?”说完,他心说,若是能得桑玉的眼,必能入陈夫人的眼。
这个陈夫人不是别人,却是裴子君的亲小姨,陈翁氏,远嫁在京城,其夫君是朝廷的正三品官员。
桑玉细细地打量着赵相宜,那种好似可以看穿她内里的眼光,让赵相宜很是不喜欢,于是在家里素来乖巧的赵相宜,这会子也是闹起了情绪来,直接哼哼了几声,就往里屋去了,一大家子人既是觉得赵相宜有些失礼,又对老徐和桑玉等人的行为感到奇怪。
“脾性倒挺大。”桑玉拿帕子捂着嘴轻笑道,尔后又对老徐点点头,“小模样倒是挺周正的,那一双眼睛也灵动,不像个呆头呆脑的,我看行。”
“你们想干什么?”赵信良忽然很是警惕地站了起来,用敏感的眼光去看老徐和桑玉。
方氏连连拉了赵信良一把,就怕他昨夜的酒还未醒,岂料,这个时候,那几个婆子中忽然站出一人,昂头嗤笑道:“你这话问得好笑,我们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摆了这么大架势来你们家请一位小祖宗,看你的样子却好似不满意一般,我们都弄得这般隆重了,你们还挑三拣四的,真是不识抬举!”
“就是,若不是少爷喜欢,我们也犯不着费这么大工夫!”间中,裴子君的乳母也是小声附和道。
“都给我闭嘴!”老徐沉声一喝,尔后又是笑着给赵信良等人赔不是,他深知这一家子人的脾性,故而才提议弄这么大的架势,以表重视。
“呵呵,大叔,我也不在这给你们绕弯子了。”老徐满脸堆笑,“我们这次来吧,主要是想从你们家请一位人过去。”
“是想让小妹去你们家当下人?做梦!”赵弘林忽然腾地站起身子来,怒视着饭厅里的老徐,桑玉等人,尔后却是不给老徐解释的机会,便是下了逐客令,“你们给我走,现在就走!”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桑玉连连解释道,这家人的牛脾气她算是见识到了,原还能忍着些,这会子见赵弘林这般,桑玉却是有些忍不住了,只维持着最后一分风度没能发作。
方氏也隐隐察觉到了裴府人的意思,这会子也不如刚才那般恭敬了,只盯着老徐冷冷道:“那你们什么意思?”
老徐暗抹了一把汗,他就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做,可若是做不好,回去可不得受陈夫人的脾性?
“嗯……”老徐沉吟了片刻,提出了要求,“这件事我能不能只跟大叔婶子还有相宜的父亲谈?”
赵老二见状,很是识趣地领了李氏和孩子们出去,赵弘林执拗着不肯,方氏只得劝道:“你去看着小妹吧,这里有奶奶的,若真是那般,奶奶一定不让他们得逞的。”赵弘林听闻这般,才是放了心,往里屋去了。
屋里仅剩老赵头方氏赵信良三人。
老徐这才是将此次来赵家村的目的娓娓道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们少爷通共来了这里两次,心里很是欢喜你们家的小孙女相宜,乐意跟她耍玩,乃至于每每都想着法子要来赵家村玩。我们老爷夫人吧,想着老这么下去耽误少爷的学业,不是个事。便是……派我们前来请相宜小姐过去。”
“过去做什么,当丫鬟?卖身入贱籍?”老赵头也很是激动,尔后摆摆手道,“不可能,咱们虽然穷,却从没想过要卖儿卖女!”
“瞧大叔这话说得!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没那么严重!”老徐连忙打圆场,心说好在自己没说这其实是他们家夫人亲妹妹陈翁氏的主意,为的就是能在次日元月初八裴子君生辰的时候,将赵相宜当成个礼物送给裴子君。
实际上,裴子君连带着裴老爷裴夫人都不知道此事。
“还是由我来说吧。”桑玉忽然得体起身,不复方才那般谦和,反是一脸的精明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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