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闪了闪,上官楚楚微微一笑,点点头,将视线移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岑枫蹙了蹙眉,目光带着询问的望向穆王爷。
他知道以上官楚楚的身分,她不可能在海平县久留,但是,一想到林清风和上官楚楚之间的感情,他又忍不住替他们感到惋惜。多么登记,多么有默契的两个人啊,如果就这样分开,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啊。
穆王爷沉默的颔首,平静的眸中看不出他的想法。
沉默中,很快他们就来到[望海湾]。
驭——
“爷,郡主,到了。”寒松拉开车门,跳下马车静候在一旁。
秋菊和夏荷从后面的马车上跑过来,站在寒松身边,笑看着马车,道:“小姐,到家了。”她们在郝家一段快乐时光,不知不觉之中,她们都已经当这里是自己的另一个家了。
家?上官楚楚的心瞬间被温暖包围,她笑着紧随在穆王爷身后,弯腰走到马车后,她就站在马车上举目望去,将[望海湾]的景色一尽览入眼中。多么熟悉的地方,多么熟悉的风景啊。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郝叶氏听到大门外的马蹄声,连围裙都没有来得及取下,便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望着上官楚楚的目光中尽是慈祥和温柔。
没错!
这里也是她的家。
“干娘——”上官楚楚笑着跳下马车,大步朝郝叶氏走去。
“哎——”郝叶氏习惯性的应道,目光掠过穆王爷的脸庞时,她的心不由的紧张起来,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有种手脚都不知该怎么办的窘迫。
她紧紧的揉搓着围裙,全身僵硬的站在大门前,想要行礼,可又不知应该行什么样的礼?看着随着上官楚楚越走越近的穆王爷,郝叶氏扑嗵一声跪了下去,恭敬中夹着紧张的行礼:“民妇参见王爷。”
“万万不可!恩人的大恩大德,我穆正还没答谢,怎能受恩人的如此大礼?楚楚啊,快,快点扶你义母起来。”见状,穆王爷连忙摆手,示意上官楚楚去把郝叶氏扶起来。
“干娘,你这是干什么?这里全是自己人,私底下不必行此大礼。我爹说了,他今天要来当面答谢干娘一家人当日的救命之恩,干娘如此行礼,倒是让我爹不知如何是好了?”说着,她俯首在郝叶氏耳旁,轻轻的不知说了句什么,笑得眉眼俱弯。
郝叶氏飞快的瞥了一眼穆王爷,随即又垂下了头,神色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轻轻的挑了挑眉,穆王爷困惑的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哪知上官楚楚似乎早已知道他会看过来一样,亲热的挽着郝叶氏的手就往院子里走。末了,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穆王爷和岑枫,道:“爹,岑伯伯,你们快进来坐吧。”
穆王爷将目光投向那亲密的相互挽着的手,心中微微有种吃醋的感觉。
“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办?”夏荷在身后急急的喊道,她的目光迅速的朝院子里望了一眼,闪烁了几下。
“都搬进来吧。秋菊,你去帮我把郝二叔和村长请过来吧。”
“是,小姐。”夏荷笑着应道,扭过头看向寒松时,脸上的笑意骤然收起,调皮的朝他做了个鬼脸,气呼呼的故意往他肩膀上轻撞了下,头也不回的走向后面的马车,指挥着其他人搬东西。
微微一愣,寒松伸手摸了摸被撞的肩膀,皱着眉头看向夏荷的背影。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长气,她居然到现在还生他的气,逮着机会就不忘小小的‘报复’一下他。
无奈的摇了摇头,寒松抬步紧随而去,帮忙卸那满满三大马车的东西。
踏熟悉的堂屋,上官楚楚熟稔的拿起茶具准备泡茶,动作随意,神情轻松,仿佛这里才是她从小生长的家。穆王爷若有所思的看着神采奕奕的上官楚楚,目光迅速的扫看了一眼这个并不亮敞堂屋。
陈旧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家具,泥陶的茶具,泥垢墙面凹凸不平,地板也只是纯天然的泥土地。思潮起伏,穆王爷又将目光看向忙个不停的宝贝女儿,像是有些看不明白一样。
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女儿,不仅住得习惯这么一个简陋的渔家,而且还似乎住得很舒心。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想想女儿有这种强大的适应能力,拥有富贵不娇,贫苦不怨的宝贵品行,倒让他为之骄傲。
“王爷,请喝茶!”郝叶氏放下手中的瓜子盘,上前见礼,待穆王爷让她起身,又与坐在穆王爷身旁的岑枫见礼。瞧着郝叶氏紧张的样子,上官楚楚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壶,走过来按着她坐了下来。
“干娘,你快坐下来。这里也没有外人,自家人就不必总是行礼,如果你总是这样,我就会怪自己带着爹爹回家来了。”
“呃?”郝叶氏愣了愣,听着上官楚楚这么自然的说回家,她又开始紧张起来,目光窘迫,六神无主的看了一眼穆王爷,见他的脸上没有不悦的表情,怦怦直跳的心才平稳了一些。
她急急的站起来,看着上官楚楚,摆摆手道:“郡主,你坐吧,让民妇来泡茶。”
秀眉高皱,上官楚楚又将郝叶氏按坐回凳子上,看了一眼穆王爷,又深深的看着郝叶氏,一脸认真的道:“干娘,你切莫再说这些让女儿伤心的话了。如果楚楚记起了往事,认回了亲爹就不认干娘了,那岂不是薄情寡义?难道在干娘的眼中,楚楚就是这么一个人吗?”
“不!不!不!楚楚不是那样的人,这个家如果不是楚楚,我和前程也许早就饿死了。”
“大妹子,你也就别推辞了,孩子一片心意,咱们就成全了她吧。先帝常说,天下一家亲,天下天下,这天下是百姓的,并没有那么多的尊卑之别。我穆正也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以前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所以,大妹子别净说些见外的话。”说着,穆王爷顿了顿,宠溺的看了眼上官楚楚,又道:“我觉得吧,也是楚楚跟大妹子一家人有缘,既是缘份,那就随缘吧。”
“对,对,对!穆兄说得有道理,大妹子尽管放心,不必感到彷徨。老夫与穆兄相识已久,穆兄的为人,老夫深知。”岑枫接过上官楚楚递来的茶杯,笑着帮忙安抚郝叶氏。
郝叶氏咬着嘴唇,目光从穆王爷,岑枫,上官楚楚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展唇一笑,点点头。
“好,就听王爷的。小妇人目不识丁,说话也只会直来直去,既然王爷不嫌弃,小妇人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呵呵。”
穆正笑着点头,端起茶杯,“大妹子,我以茶代酒,感谢你们一家人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喝了这杯茶,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就别再说两家话了。待回了京城,我会抽时间陪楚楚回来看望你们的。”
闻言,郝叶氏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上官楚楚,连忙举起茶杯,笑道:“谢王爷。”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穆王爷很
满意,指了指被寒松和夏荷等人搬进来的东西,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郝叶氏慌忙站起来,看着在堂屋里堆成了小山的用度物品,连忙谢道:“王爷太厚爱了,那么我就大胆收下了,呵呵。”这东西她自知不能再拒绝,人家王爷都放下身段说明白了,自己如果一味婉拒,那就不是不敢收,而是太矫情了。
抬头看着与郝仁并肩进屋的刘三水,郝叶氏连忙笑着迎了上去,指了指堂屋里放着的大包小包,道:“村长,这些东西都是王爷和楚楚送来给乡亲们的,说是对乡亲们的一点心意,感谢乡亲们这些日子来的诸多关照。”
穆王爷满意的笑了,上前几步,非常亲近随和的朝刘三水和郝仁拱手,道:“原来这位就是楚楚常挂在嘴边的村长,来,刘兄弟快快进来坐下喝杯茶。”
刘三水先是一愣,再定眼细看穆王爷那仪表不凡,高贵威严的气息浑然天成,就算他此刻嘴角挂着笑意,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让人不由就产生敬重的风华。
“草民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刘三水慌忙跪下,慌乱之中,他不忘伸手将郝仁也拉着一起跪下来。
穆王爷微怔,无奈了摇摇头,摆摆手道:“都起来吧,在这里就免去那些礼数吧,大家都随意一点。”
说是让大家都随意一点,可是除了岑枫和上官楚楚之外,其他人一点都随意不起来,一个个都手脚不知往哪放的站在桌前,垂着脑袋。屋子里的气氛一度变得怪异起来,上官楚楚放下茶壶,走到岑枫身旁,试着打破压抑的说道:“刘叔叔,这位是我的岑伯伯,他可是从太医院出来的,待会你带岑伯伯去给不凡哥诊诊吧。”
刘三水猛地抬头,看着岑枫的目光激动且饱含希望,他颤抖着嘴唇,扑嗵一声朝岑枫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道:“岑大夫啊,求你一定要治治我家犬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做牛做马报答你。”
岑枫上前一步,与上官楚楚一人一边将刘三水扶了起来,“刘村长千万别这样,我这就先随你去替贵公子诊断一下,能不能治还得看诊断后的结果?如果老夫能帮上忙,老夫一定尽力而为。只是村长可千万别再行此大礼了,老夫担当不起啊。”
“担当得起!担当得起!我相信大夫一定会有办法的。”刘三水咧开嘴,笑了起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就像是一朵秋日里盛开的菊花。
他的儿子在六岁时生了一场奇怪的病,病后就不能下床了。他找了不少了大夫,也花光了家里的所有银两,时至今日,他也不曾放弃了寻医求治。只是,在长病的折磨下,刘不凡的性格变得很孤僻,也从来都不愿出门,长年到头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岑枫转身提过医药箱,对着刘三水道:“刘村长,带路吧。”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刘三水连声道谢,伸手提过岑枫手里的医药箱,笑眯眯的背着,又对穆王爷和上官楚楚点头致谢:“谢谢王爷,谢谢上官……呃,谢谢郡主。”
“不用谢的,刘叔叔你赶紧的带路吧,我和干娘做完饭,等你们回来喝上几杯。”上官楚楚笑着挥手,扭头看向一旁神色紧张的郝仁,笑着替他和穆王爷相互介绍,“爹,这位是郝家二叔。”
“郝兄弟,幸会!”
“哦,不敢当,不敢当!”郝仁慌乱的摇头摆手,想想这样还是不够敬重,又作势要再次下跪,不过这次被穆王爷眼明手快的给扶住了,“郝兄弟真不必如此,放轻松一点,你这么紧张,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就是个会吃人的老虎。”
“呃?怎么可能是?不可能是!”
“不是就行,那你还怕什么?坐下来聊吧!”穆王爷丝毫没有架子的拉着他颤抖的手,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上官楚楚替郝仁倒了杯茶,笑道:“二叔,你先陪我爹喝杯茶,聊聊天。我和干娘到厨房去准备午饭,顺便我们娘俩也说些秘密的话儿。”说完,上官楚楚便拉着郝叶氏往厨房走去。
来到了厨房,郝叶氏站着不动,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看着上官楚楚笑了起来。
“楚楚可别笑话干娘,这王爷我还真是头一回见上,你都不知道,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喘,手脚也不知该往哪里放。你要是让我一直在堂屋里陪坐着,那不得喘不得气来才怪。”
拍了拍胸口,郝叶氏吐露着自己紧张的心情。
噗……”上官楚楚扑哧一声笑了,拉着郝叶氏的手撒娇似的摇晃着,“干娘,你实在没必要这里。你瞧着我爹跟常人可有不同之处?还不就是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吗?再套用一句我爹刚刚说的话,他又不是会吃人的老虎,你们真的不必害怕。”
“我不是怕!而是有种……有种……唉,我也说不出心里的那种感觉,就是觉得王爷很值得人敬重,他身上的有种让人一见着他了,就想要朝他下跪的气息。”郝叶氏苦恼的皱着眉,努力的想着脑中仅有不多的词,就是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儿,便用自己的话大致的解释穆王爷给人的感觉。
两人正聊着,秋菊和夏荷便提着两个大竹篮走了进来。
“小姐,这些食材放哪里啊?”
上官楚楚环看了厨房一圈,伸手指着灶边的一个小石台,道:“就放石台上吧,待会我再来收拾。”说着,她又是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刚放下竹篮的夏荷,“夏荷,你去养殖场把前程喊回来。”
闻言,夏荷的脸色变了几变,神色怪异的看着上官楚楚,连连摆手:“小姐,你让秋菊去吧,我留在厨房帮你打下手。”
她的异常上官楚楚全都瞧在了眼里,也就是因为瞧着奇怪,上官楚楚才更是坚持让她去,“还是你去吧,秋菊这里,我还有事儿让她帮我去办。”
“秋菊能办的事儿,我也一样能办,小姐就给我们俩换换呗。”夏荷并不死心,试着说动上官楚楚。
秋菊疑惑的站着,看了看上官楚楚,又看了看夏荷,直觉她们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她当然不会拆上官楚楚的台,所以,她一脸严肃的看向夏荷,“夏荷别闹了,小姐要我办的事儿,我已经跟了一段时间了,你再接手怕会有困扰。”
“真的?”
“当然!”上官楚楚和秋菊异口同声应道。
夏荷无奈的点点头,声音低不可闻的道:“好吧,我去就我去,我还怕了那郝二愣子不成?”说完,她嘟着嘴离开了。
郝叶氏看着似乎不高兴的夏荷,扭头看着上官楚楚,不安的问道:“是不是前程哪里惹夏荷不高兴了?她看起来好像并不愿意去喊前程,要不这样吧,我去喊她回来,前程那里,我去就好。”郝叶氏说完,就抬步要去追夏荷。
上官楚楚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笑着摇头,“她没有不高兴,也没有不愿意,她只是不知该怎么跟前程相处而已。”
“啊?”郝叶氏和秋菊齐齐看向上官楚楚,一脸的迷惑,“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让夏荷去找前程。”说完,上官楚楚嘿嘿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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