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爷频频点头,伸手拍了拍上官楚楚的手背,道:“如意,咱们走吧。”
“好的,爹。”说完,上官楚楚和冬梅搀扶着穆王爷,脚步缓慢的朝净房走去。净房里有一个密道,那是一个与岑枫的房间相通的暗道,下面还建有一间宽敞的地下室。
三年前,上官楚楚主张挖了这一条秘密暗道,只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启用地下室。他们刚走进暗道,岑枫和连城便双双迎了上来。
他们目光关切的看着穆王爷,眼底浮现浓浓的心疼,“穆兄,来,我们扶你下去。”
“好!有劳两位兄弟了。”
走进地下室,迎面扑来一股浓郁的药味,地下室很空荡,室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迎门一个大书桌,书桌后面是一排横占三分之二室内长度的书架,书架后面则是摆着一张木床和一套小桌椅。床的对面是一扇六折的檀香木雕花屏风,屏风后热气袅袅升起,所有的药味都是从那里散发而出。
“乌恩其,你要的东西,我们都已经备好了。”看了一眼屏风处,上官楚楚扭头看着乌恩其,说道。
乌恩其点了点头,脸在凝重的扛着药箱走进了屏风内,没过多久,他探出头来,对着外面的岑枫和连城,道:“有劳两位扶穆王爷进来。”说着,他轻瞥了一眼上官楚楚和冬梅,“上官姑娘和冬梅姑娘就在外面等吧,里面不适合有女子待在那里。”
上官楚楚心知自己在那里会有诸多不便,便点点头,看着穆王爷,道:“爹,你放心!乌恩其一定可以解去你身上的盅的,女儿就坐在外面等你出来。”
目光看向屏风处,那里面放着一个盛满黑稠中药汁的浴桶,药汁在桶中冒着白色的蒸气,浴桶的旁边放着一张小木床,床边的小桌几上已经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品和医疗工具。穆王爷收回目光,点点头努力微笑着对上官楚楚轻声的道:“我儿放心!爹爹一定会听我儿的话,同时,爹爹也相信大巫师,而且有你岑伯伯和连伯伯陪着,你就放心吧。”
上官楚楚点点头,目送连城和岑枫扶着穆王爷进了屏风后面。
“小姐,你先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医治需要时间,我们站在这里,反而会影响了那个人。”冬梅轻轻的摇晃了一下上官楚楚的手臂,朝外面的书桌努了努嘴。
“也好。”返身走到书架前,上官楚楚随手从上面抽出了一本书,坐在书桌前,翻阅了起来。
原来这不是一本书,而是她爹亲笔写的作战术总结,大半辈子的征战沙场,穆王爷在战术方面还是很有权威的。看着他写的作战手札册,上官楚楚越发的佩服自己的老爹。
“小姐,喝茶。”
“好,先放一边吧。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吧。”上官楚楚头也不抬,目光紧紧的粘在手札册上,其实商场与战场有许多相通的地方,只是所谓的敌人不一样,相同的战术运用起来,也会感觉得不太一样。
但是,上官楚楚这个商场行家却非常的清楚,其实无论战场还是商场,左右都是从三十六计中分枝而出。
“偷天换日?”冬梅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手札上的几个大字,喃喃低道。
上官楚楚一颤,翻书的手也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紧盯着那首行的四个大字。
偷天换日?
“啊——”突然里面传来了穆王爷的痛呼声,上官楚楚猛的将手中的札册丢在了桌上,站起来直奔屏风外。里面穆王爷的闷哼声低声传来,尽管没有刚刚那么惊人,但是听在上官楚楚的心里,依旧让她心痛不已。
那可是征战沙场的战神,敌人的刀箭都从未让他哼过一声,可刚刚他却痛苦得无法忍受的喊了起来。这到底是有多痛?才让这么一个铁打的男子汉痛呼出声?
透过屏风隐约的看见岑枫和连城按住了穆王爷挥动的手脚,而乌恩其则是手起针下了不停的往穆王爷的身上施针。隐隐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上官楚楚紧皱起了眉头,隔着屏风喊道:“岑伯伯,我爹怎么样了?”
岑枫顿住了身子,低头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穆王爷,眼泪在眼眶中团团打转,看着虚弱的穆王爷抬起头看着他,不停的眨眼示意,他强忍下了情绪,清了清嗓子,道:“没事!很快就可以出来了。楚楚,你待在外面别出声,你这样可是会影响大巫师的医治的。你就安心的等着吧,有我和你连叔叔在,一定会照顾好你爹的。”
照顾好?
他们真的是问心有愧啊。
这解盅的过程十分痛苦,他和连城要把穆王爷紧紧的按住,不让他扭动身躯。然而,穆王爷的全身不停的抽搐,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咔咔作响,用力地挣扎,也不知是因为清瘦的原因,还是因为痛苦所致,他全身的青筋都跳动起来,让人不忍直视。
更可怕的还数那几十条如水蛭一般的东西,只不过这些东西本身是透明的,在它们饮尽从穆王爷身上逼出的血后,他们的身子由鲜红变成黑色,由细长变成圆滚。
那些东西像是不知饱一样,一直不停的喝,不停的喝,直到它们撑破了自己的肚皮,壮烈的牺牲在穆王爷的背上。
穆王爷不停的闷哼着,身子剧烈地挣扎着,他的双眼赤红,眼神却是涣散的,虽然睁着双眼,但一眼就可看出神智并不清醒。乌恩其往他身上一针一针的扎,直到把他扎得迥然成了一只刺猬,他才罢了手。
最后一根银针落下,穆王爷的身子一僵,双眼一闭,顿时晕过去。
“穆兄……”连城和岑枫双双失声惊呼。
屏风外的上官楚楚一听,立刻又急了起来,“我爹怎么了?”
乌恩其就着衣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王爷没事!待会我会让他泡一下药浴,再过半个时辰,他就会醒过来。上官姑娘放心,再医治九次,穆王爷身上的盅就可以完全解除了。”
呼——
闻言,上官楚楚重重的吁了一口气。
173章 解盅(3)
乌恩其把穆王爷背上的银针全部拔了出来,看着一旁的连城和岑枫,道:“两位,请帮忙把穆王爷扶进药桶中。”二话不说,连城和岑枫立刻扶起穆王爷,小心的将他扶进还冒着热气的药桶。
许是因为药水的突然浸泡,穆王爷闷声呻吟了起来,岑枫连忙弯腰看着他,轻声问道:“穆兄,你醒啦?你感觉怎么样?”
穆王爷的眼睛仍然紧紧的闭着,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和生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双眼,举目望向屏风外,透过屏风看着外面的影子,“如意,我没事!好多了,你不要担心。”
“爹,你没事就好!女儿等你出来。”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挪了开去,上官楚楚只觉头顶的乌云一哄而散,万丈光芒的阳光从乌云中冲破而出,倾卸而下,暖暖的拥抱着自己。
“好!”
“穆兄?”岑枫看着穆王爷又合上了双眼,面露疑惑,抬头看向乌恩其。
乌恩其疲惫的弯起唇角,“王爷不会有事!他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会。我们也出去休息一会吧,待王爷的药浴泡够了时间,我们再进来。”
岑枫抬眸看了一眼连城,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道:“也好!”
三个人鱼贯而出,虽然穆王爷的第一次解盅很成功,但是,他们始终各怀心思,很难真正的轻松起来。
见识过乌恩其解盅的手法后,岑枫和连城的心都被撼动了,一股寒气直袭心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刚刚那一只只不知饱的东西,可真的是令他们恶心又毛骨悚然。
冬梅迅速的给他们三个奉上了热茶,本想呛乌恩其几句,可见他一脸难掩的疲惫,也就不再找他的茬了。
“乌恩其,我爹他怎样?医治顺利吗?”上官楚楚轻声说道:“日常中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比如饮食方面,另外,需要开药方辅助医治吗?”
“顺利!王爷是一个非常配合的病人,他体内的盅已经深入,所以还需要再医治九次,平时无需其他药草,只需每次医治后泡药浴,即可。”乌恩其面色凝重的道,端起茶盏时,目露疑光的抬头瞥了一眼冬梅,随即垂首浅抿了一口热茶,“每隔三天医治一次就好,上官姑娘,不用太担心。”
让上官楚楚不必太担心,其实只是一句安抚她的话。
他没有想到穆王爷身上的盅竟然比他预料的要深许多,这盅是一种罕见且不同于别的盅类。一般的盅类,往往都是中盅的人心志坚定,它们的气势就会有所减弱,然而穆王爷体内的盅却是恰恰相反,中盅的人越是意志竖毅,它们就越像是打了鸡血般的满血复活,啃噬得越是厉害。
它们就是一种越挫越勇的东西。
穆王爷身上的盅,他也只有一半的把握,重点还在于穆王爷和配合,以及他的意志、造化。以前一直对穆王爷这个传说中的战神又爱又恨,今日见他因为对上官楚楚的爱,而硬是强忍下痛苦,虚弱的宽慰她,这些让他对穆王爷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这般沉重的父爱,让他想起了哈萨部落的父母亲,更让他如瑚灌顶,冷汗涔涔,后背不禁被汗湿透。
如果他们真中了兰王爷的计,与他同流合污的话,那他估计再没有与哈萨部落的爹娘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的那一天了。
上官楚楚看着乌恩其额头还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脸上也尽显疲色,于是对着他感激地点头致谢:“乌恩其,谢谢你!”
乌恩其怔了怔,随即淡淡地笑了笑,神情有些愧疚:“上官姑娘不用多礼,乌恩其有错,现在只是在补偿我的错误而已,上官姑娘这样言谢,只会让乌恩其更加自责而已。实在是不敢承谢啊。”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上官楚楚轻抿了一口茶汤,道:“乌恩其,你们三殿下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有什么样的打算?”
乌恩其看着我,淡淡地道:“上官姑娘,这件事情在下也不知三殿下的想法,你若想知道,等下回见到三殿下了,你自己可以问他。”白天见面分手后,他就一直在准备配药,并没有询问柳正扬接下来的打算。
再说了,这事就算他略知一二,他也不想自己告诉上官楚楚,柳正扬的心意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能给他们多几次见面的机会,他为何又要抹去这样的机会呢?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他也非常同意柳正扬的眼光,如果真有可能,如果草原国能有上官楚楚为当主母,那草原国想要从此昌盛起来则会更快,来得更容易。
上官楚楚的睿智,他算是被折服了。
上官楚楚没有再问什么,因为她知道乌恩其不会再对她说什么了。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大部分时间都是连城和岑枫问乌恩其一些盅术有关的东西,最后,为了考虑周全,岑枫甚至还让乌恩其下次手把手的教他们解盅的方法。
乌恩其完全没有思考就同意了下来,因为,他明白,如果穆王爷的身边有人会解盅,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谁也不知接下来他们能不能骗到兰王爷,会不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上官楚楚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细心的她从中听出了一些端睨,大概的知道了穆王爷体中的盅已经深种,解盅的过程中既痛苦,又有可能发生意外。
“冬梅,你放出声去,就说寒松被我派出去办事了。”上官楚楚突然对一旁的冬梅吩咐。
“小姐,这可使不得。王爷身体怎么能少了寒松呢?现在王爷这个情况,可不能没有一个忠心且尽责的人,如果兰王爷真要动起手来,我相信以寒松的身手,也是可以护王爷一个周全的,小姐可要三思啊……”冬梅企图劝服上官楚楚,不想她调走寒松。
上官楚楚轻轻的摇摇头,看着众人的神色各异的脸,心中如一泓暖流趟过,有人这么的关心自己和自己的亲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我并不是真的要派寒松出去……”
“不是真的派他出去?”
“我知道了,楚楚是想让寒松假扮穆兄,瞒过兰王爷的眼线。真正的穆儿就先住在这里,直到身上的盅全部解去为止,对不对?”岑枫跟上官楚楚相处了这么多年,很快就能猜到她的想法。
“对!我准备……”上官楚楚点点头,恰在此时,屏风后的穆王爷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呻吟,闻言,五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屏风处。乌恩其拦下了上官楚楚和冬梅,“上官姑娘,你就别进来了,你把床铺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扶穆王爷到床上休息。”
“好!”上官楚楚停下了脚步,转身和冬梅一起收拾床铺。
屏风后不时的传来穆王爷的闷痛声,顷刻,岑枫和连城就扶着穆王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上官楚楚看着脸色依然苍白无血色,眉头紧紧的蹙着,苍白的嘴唇也紧紧的抿着,似乎有说不出来的痛苦。
眼泪扑籁而下,上官楚楚惶恐的走上前去,冲到穆王爷面前,从连城手中扶过穆王爷的手臂,哽咽着道:“爹,你是不是很痛?来,女儿扶你躺下来休息。”
穆王爷的睫毛颤了颤,吃力的睁开眼睛,努力的弯起嘴角,“如意,别担心!爹爹不痛,爹爹没事,爹爹只是有点儿累了……”
眼中涌出复杂的情绪,上官楚楚扶着他走到床前,“爹,慢慢的躺下。”
“好。”几人合力伺候穆王爷躺下,一旁的冬梅早就机灵的倒了一杯开水温在桌上,这个时候,温度刚刚好。就在这时,她已端着温开水走到了床前,递到了上官楚楚的面前,“小姐,给!王爷应该渴了,快点王爷喂点水喝吧。”
“好!谢谢冬梅。”接过茶杯和汤勺,上官楚楚轻轻的舀了一勺温开水,微笑着凑到穆王爷的嘴边,“爹,来,喝点水。”
点点头,穆王爷张开了嘴,眼中含笑的让上官楚楚一勺一勺的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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