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蛇姬,先皇迟早是要知道的……或许他早已在很久之前便已知晓……”
“先皇要怎么做?”
“先皇?他用尽手段,只想留她……无论妩儿如何逃都逃不过他布下的囚笼,猎妖师所铸锁妖链,谁也逃不过……”
“锁妖链?!”
云璃骇然,一时无言,疯狂到如此地步,这东西怎么能用在太后身上!这是要杀她!
“他是人,怎会知晓锁妖链虽是困住了妩儿,却也是催命之物?一舞惊城,丫头,你知道么?”
“……听说过”
“那是她死前最后一舞,极尽凄烈……流传三十余年依旧让人爱去难忘……她最后不再逃,只告诉先皇在他寿宴上送一支舞给他,当做是礼物……她便在那次之后纵身坠下高墙,先皇几乎崩溃,他虽接住了她,但她到底还是死了……”
“……”
云璃良久不语,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死于天道门的锁妖链,但是真正逼死她的人,先皇比谁都清楚,不久,他便也去陪她了……”
“她曾说过,要死,也要他睁着眼看着自己死在他面前,告诉他,是他逼死了她……是什么样的恨才会这般惨烈?”
看着我,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不要忘了,是你亲手杀了我……
云璃手脚有些冰凉,死在最爱自己的人面前……这般……这般可怕的报复……
“丫头,人害怕妖仙……只是因为太渴望……”
世事皆是如此,无法真正圆满,与仙妖在一起的人类,哪个不是心中恐惧?
他们不是恐惧妖物对自己的伤害,而是时间眷顾她们,却不会怜悯人类。
先皇如此,冷楚离何尝不是?
越害怕越是以伤害来弥补这种恐惧。
云璃想起自己的父亲,母亲如果还在,是不是还会爱已老的父亲……
她知道她的心在告诉自己会,可是,父亲又怎会相信?苍老、时间、恐惧都会将一个人逼疯。
“我先走了……”
云璃站起身,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丫头,有些事情,你要自己看清楚,你与他们不一样……”
云璃垂眉不语。
良久,走出聚香园,好像是另外一番世界,是她要面对的世界。
“王妃,您不从这边走么?”
“是啊,平日里,您都会从落水亭那边过去大殿……”
云璃微微一滞,指尖微颤。
“今日听王妃说到皇上,奴婢才想起,似乎皇上后来也时常在那里休息,以前皇上并无这习惯”
“平日里都是皇上独自站着,李公公陪着也就罢了,今日恐怕热闹了!”
也不知是什么在作祟,站在原地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按照平日的习惯,从落水亭那边走过去。
落水亭此时的确热闹,绯玉晗来时便发现这里不知为何人满为患,剑眉微拧。
“李树海,这是怎么回事?”
李树海匆忙差人一番打听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皇上,您大概是忘记了,这都是春季时选进来的秀女,她们好像是约好今日在此游玩,从聚香园那边过来的”
绯玉晗不语,并不打算上前。
“今日误了时辰,王妃是否已经回殿?”
“皇上,奴才已经差人去问过,王妃听说是去聚香园赏花去了,尚未回殿”李树海叹气,他琢磨了这么些天,已经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何每日这时辰都跑到这地方。
这娘娘不愿见皇上,皇上如今也只能守在她路过的地方,看着她回殿。
他也不是很明白,皇上与娘娘这是怎么了?
他正走神,没想到那群秀女已经发现了这边的皇上,纷纷下来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
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来了!
等了许久也不曾见皇上来,还以为是那玉王妃信口胡说,没想到一转眼就看到皇上身边形影不离的李公公!
“起来吧!”绯玉晗神色有些冷淡,负手站在亭中,面上没什么表情。“你们到此何事?”
“皇上,臣妾等刚刚从聚香园回来,正在在此说说体己话……”
“皇上驾临,臣妾等受宠若惊”
绯玉晗狭眸无波,低沉的嗓音醇厚冰凉:“你们可曾看到玉王妃?”
夭夭去那偏僻角赏花,岂不是与这群女人相遇?思及此,绯玉晗心中一阵戾意。
数名秀女脸色微微不好看,委屈道:“王妃姐姐身子不便,臣妾等也想搀扶,只是姐姐嫌弃我等出身低微……”
“皇上,王妃姐姐如今怀着身子,情绪不稳,又听信身边的侍女挑唆,让蝶妹妹替一个奴婢摘聚香园的花,蝶妹妹的手都被刺伤了”
几名秀女不动声色的将事情添油加醋,嗓音戚柔,李树海眉头皱起,下意识的去瞧皇上的表情,心下一寒。
绯玉晗脸色阴沉,狭眸冷冰。
几名秀女见了心下以为他是听进去了,恐怕那位玉王妃没好果子吃,众人见状,愈发变本加厉。
“玉王妃看不起我等姐妹身份低微,身边的婢女都敢指使臣妾”
“妾等是皇上的人,玉王妃却说……”
“说什么?”绯玉晗声音冷沉,闻言冷声问道。
婉蝶听他声音微微一颤,壮了壮胆,继续道:“玉王妃说皇上比不上玉王爷……我们连她身边的贱婢也比不上……”
“咳咳!”李树海低咳一声肃正声音,一旁的书名秀女微微皱眉。
李树海赶紧装作无意,瞥了一眼一旁的皇上,却见他不知为何面色缓了缓。
“她真的说玉王爷好?”
几人不明何意,低声道:“是……臣妾不敢撒谎……”
“是么?”绯玉晗修长冰冷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姿势暧昧,语气邪佞。
“……是”婉蝶语气愈发和悦如莺鸣,小脸娇红欲滴,手心一阵汗意,感觉身上好似着了火一般的难受。挑着她下巴的手指冰凉舒适……
她忍不住往绯玉晗这边靠了靠。
绯玉晗神色微寒,一旁的其他秀女更是面露鄙夷和钦羡。
绯玉晗斜瞥了她一眼,狭长的眸子冷漠无情,收回手的刹那,婉蝶竟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霎时众人惊了惊,李树海更是要被给她吓死了!
“你……你大胆!还不放开皇……皇上!”
绯玉晗显然也没想到,狭眸微眯,注意到她嘴唇红的有些异常,一时心中怪异。
“皇……皇上……臣妾……好热……”婉蝶抓着自己的衣服胡乱撕扯,甚至抓出了半露的红色鸳鸯肚兜,面色潮红,胡乱扭动,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蝶妹妹!”
“来人啊!快制止蝶秀女!”李树海脸色白了白,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做出这等污秽之事来!
婉蝶好似什么都不知道,抱着绯玉晗的一只手往自己衣襟里蹭,绯玉晗脸色微寒,发现她是中了什么东西,刚欲收回自己的手,一道冰冷如利刃的嗓音很不巧的响起,霎时令他神色震了震!
“皇上当真是好艳福!”
云璃冷眼瞧着他把自己的手往这位衣服里送,心里一片冰冷。
绯玉晗猛然抽回自己的手臂,兜头好似一盆冷水浇下来!
“夭夭!你站住!”
云璃好似过客一般,听到他隐隐含怒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皇上唤小女子作甚?”
“我没有!”
绯玉晗怒意难止,他可不愿自己因为这种无厘头的事情使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云璃闻言怔了怔。
她自己也没发现,长袖下紧攥的手松了下来。
“皇上还有其他事吗?”
“无事!”绯玉晗突然有些赌气。“我稍后会来找你!”
“……”云璃转身走了。
身后鸦雀无声,一群莺燕脸露菜色,偷偷瞥了一眼贴着亭子柱子做出不堪入目动作的婉蝶,心中升起一股可怕的寒意。
比皇上如此反常的去解释自己更加感到心中发寒!
绯玉晗狭长的眸子阴鸷冰冷,瞥了一眼赶来的侍卫,冷声道:“关入暗牢!”
“皇上,这位秀女如何处置?”李树海拧眉看了一眼一旁神智不清,独自吟哦蹭柱的婉蝶,目中露出一抹鄙夷。
“扔到大街上!把落水亭洗刷干净!”
“是!”
“皇上!饶了臣妾!是她!是她让臣妾诬陷玉王妃的!”一名秀女拉着一旁的藕荷色小褂的女子,声色俱厉!
“皇上饶命!臣妾冤枉!臣妾没有!”
“是彤秀女让臣妾说的!她说……她说她爹是朝廷命官!有连大人担保!她一定会当上正宫才让臣妾诬陷玉王妃!”
“你胡说!你胡说!”
一群人扭打成一团,云璃闻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却见一群身强力壮的侍卫和太监强拉硬拽地按住一群女人。更有甚者,不听话的,老宫女直接一巴掌煽过去!
云璃皱眉不语。
“王妃,是她们活该!老想着害别人,看看,如今自己遭殃了吧!”
“走吧”云璃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这地方。
今日闹得够厉害了!
云璃刚踏进月合殿内室,房梁上又溜下一条青蛇挂在她肩上。
云璃挑眉,抓起他,直接扔到窗外!
“嘶嘶!我的小心肝,你还是这么迷人……这么漂……哎呦,我的腰要被你摔折了……”
云璃不想理这厮。“你要呻吟到一边呻吟,不要在我地盘露出你这难看的模样”
凤肆一转身就变正常了,拿起桌子上的桃子就啃。
“我听说你要逃离这里?”
“有何问题?”
“没有,就是问问!”凤肆啃了一口脆甜脆甜的桃子,蹲在椅子上。“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云璃挑眉。
“我听说几日后宫里有一场盛宴,庆祝两位小皇子回来……”
“正是!那两个小毛头一直跟着那条蚯蚓学技艺,不知道学的怎样了?”
“蚯蚓?”云璃脸僵了僵,她怎么听说是一位千年蛇妖?“他是不是与你有仇?”
“我爹没生他这蚯蚓!他不是我们青蛇一族的!”
“哦,原来如此,同父异母,彼此仇恨……正常正常……”
凤肆对她一阵无语。
“你打算在那两个孩子回来时做什么?”
“逃出去”
“哦,我要做什么?”
“你别来掺一脚,我就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你不告诉我你的计划?”凤肆眨了眨妩媚的眸子,暧昧的瞧着云璃。
好歹她是让那毛头琴来找自己,怎么什么事也不分派自己?
“我怕你趁火打劫”
“哎!亲爱的,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
云璃一阵无语,勾了勾指头,凤肆狭长上挑的眸子一亮,赶紧凑过去!
“我听说你和欧阳玉是仇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然后你就……”
说了一阵,凤肆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步三回头的被云璃踹走了。
绯玉晗走进殿时,只剩云璃正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翻阅云昭历史古卷。
泛黄的古卷边角微微打卷,透着岁月的痕迹。云璃看得认真,也没去理进来的绯玉晗。
“想知道什么?”绯玉晗轻揉她柔顺的青丝,温和道。
“我今天知道了一件事,所以看看……”云璃随口道,没有不理他。“我听说了你父皇母后的故事”
云璃抬眸看向绯玉晗,见他表情淡淡。
“夭夭,我不是我父皇”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你那位一心要孝敬的母亲真是你母亲转世吗?”
绯玉晗僵了僵。
“怎么了?”
云璃目光重新移到古迹上,发黄的皇绢虽每件事都是寥寥数笔,却记载了历史真实。
“我在想,你是以什么确定的,为何如此肯定?甚至不惜以你孩……我的命几次差点被她害死,你只是关着她……”云璃语气很淡,说出的话却令绯玉晗脸色发白。
“夭夭,你是恨我……当时并不是……”
“你不用解释,我没有记忆她是怎么害死我的,所以我恨她只是因为她是我的杀父仇人……你也不必内疚……”
“夭夭!你住口!”绯玉晗猛然掳住花容的肩,狭长的眸子隐隐透着赤红,逼着花容看着他。“夭夭,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没有谁比你更重要,如果你死了,子玉会去陪你……如果我的命可以救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绯玉晗猛然抱住花容,花容眸光微晃,手中的古卷掉落在地,长长的散开。
“夭夭……我不能杀自己的母亲,她是因为生我才会身体不好……才会被区区的锁妖链困死……即使只是可能,我也不能杀连雅,她和你是不一样,我不能杀她。可是你是不同的……你和她不一样……夭夭,你是我的命……”
绯玉晗不知想表达什么,语无伦次的想解释,却怎么也解释不明白。
云璃指尖微颤,不知是不是该去做什么。
“夭夭,我害怕她不是我母亲……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云璃陡然心里一颤,不知是触动了什么。
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明明知道只要再追问,不管是舅舅还是姨母,或者是伽罗和尚,她都可以知道母亲是怎样的,是不是还活着,还是去世了……可是她总是不敢……
明明只要再问一句就可以知道的……可她不敢去问,害怕是自己难以接受的现实。
她很想告诉欧阳玉,这个连雅可能根本不是当年惊艳全城的皇后。
实际上她刚刚就准备要说……
“……东西掉了,我捡不了”
“我来捡……”绯玉晗轻蹭她细腻的颈,厮磨交缠,嗓音低醇。
云璃垂眉,隐隐有些熟悉的温柔。
“绯玉晗,那位南冥小子……”绯妩大嗓子和人一样快,没想到一进来就遇到这么难得一见之事,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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