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曾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第四十七章 元旦
正月初一;是为元旦。
人们争相庆节;见面互贺。此后人情往来;不得疏忽。
初一的早晨是不能起迟了;更不能让人唤你起床,这是规矩。苏碧心里惦记着要早起,睡得并不实。她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奇怪的是一睁眼她就没了往日那般的迷糊,人立刻就清醒了;侧过头一看;石远比她醒得更早,脸朝着里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昨夜的事还历历在目,苏碧有些尴尬。她在石远的注视下,白皙的面皮慢慢变成了粉红色。
“昨夜你打呼噜了。”石远忽然说。
“啊?”昨晚她到底干了多少的糗事?苏碧窘迫了,她结结巴巴的解释,“这个,可能是太累了,所以……,以前我从来没有过的。”
石远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恩,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女人还打呼噜,的确很少见。”说完他不再盯着苏碧了,掀被子起床穿衣。
苏碧没说话,她懊恼地把脸缩回被子里,打算等石远出了房门她再起来。
“今个可不许赖床,快快起了。”石远却不放过她。
“谁要赖床了?!”一把掀开被子,苏碧恼羞成怒了,她第一次这么利落的翻身下床,披了外衣就开始叠被,被子厚实,还是被她弄出一阵响。
石远出屋子前,看媳妇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乐意,他才笑道:“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你昨晚睡得跟小猪一样死沉,根本就没打呼。”
“好你个石远!初一的早晨就说瞎话来逗我!”苏碧气极,她跺了跺脚又忽然想到刚才石远的评语,沉下脸欲做出逼问的气势来,当然,她先天条件不足,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威势,“刚才你还说第一次听见女人打呼,你是见过几个女人在面前睡觉啊?!”
石远看苏碧就跟那炸毛了的小猫一样,他是丝毫没有被吓到的,不过听到她的问话,当即囧了。这也太会联想了吧?他随口胡诌的。
“怎么不说话了?”苏碧走到他跟前,仰着脖子瞪他,生气的女人甭管大小,都是毫无理性的。
“今日不能生气哟,快把这气呼呼的样子收起来,衣服也好生穿上了,我去开门点炮仗了。”石远哄了几句,对着苏碧仰着的脸就亲了一口,然后也不纠缠,推开门出去了。
好吧,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女子其实很好哄的,更何况苏碧这怒更多是羞演化而来的。她摸着被石远亲过的面颊,懵了。难道他们刚才不是在吵架吗?呃~好像也算不上。
哼,算他溜得快。苏碧不自觉的哼起小调,坐回镜前梳妆打扮,这时候她早把刚醒来时面对石远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了。
新春开门大吉,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称为“满堂红”。听着家家户户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那热闹劲满当当的。虽然过年每年都一样的过,为了讨个好兆头所有人都不留余力,第二年也没见大伙都发财添福,但美好的期盼年年更甚,从未减少过。
早晨照例是吃汤圆,苏碧煮了一大锅,拿了两个大碗盛好。她笑嘻嘻的把碗摆好,哈哈哈,即使家里只有两个人,那也不差嘛,这不整好是成双成对嘛。
等天大亮,除了小孩子玩的小炮仗偶尔还响个两声,大人们已经不点了。石远和苏碧吃过早饭,两人就准备出去逛街看庙会去。寺庙里新年第一注香肯定是达官贵人的专利,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反倒不急了,去早去晚都一个样。
院子里和大街上都是红纸碎屑,苏碧和石远一路踩过去,时不时还要和邻里街坊打招呼道过年好。苏碧捂嘴笑了笑,她有一种和石远走红地毯的感觉。
街道两旁大小店铺关门歇业,平时多热闹,这时就有多冷清。尤其是集市口,一丝人烟也无,只有当值的差役会上那转转,以防有贼人乘机盗窃。
两人一路走来,到了寺庙才觉得热闹起来。有那家贫的小贩不辞辛劳,围着寺庙门口就摆起摊来,卖些食物玩意儿,也多个进项。
苏碧不信佛,石远也是不信的。他们前来只是走个过场,本来想上了香也随大流卜卦问吉试试。但来上香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波一波的求卦,解卦的大和尚估计脸都要笑僵,他们见状果断退了出来。
新年首日又称为鸡日,最风行的是贴画鸡,要用红纸剪了窗花贴上去也可,寓意趋吉避凶。这日也有不杀鸡的习俗。出了寺院门石远在小贩那买了画鸡,就打算回去了。
“石远,快来,帮我拿着。”苏碧趁着他买窗花的工夫,跑到另一边,买了糖炒栗子、冰糖葫芦蹬蹬跑回来了。
栗子是刚起锅的,还热乎乎的,她提着这东西不方便吃糖葫芦,索性让石远给她拿着了。
“你呀,家里的零嘴买了不少,怎么又买了?我又不爱吃,你一个人哪能吃得完?”石远嘴里念叨,还是腾出一只手接过了。
苏碧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滋味好极了。她满意的眯起眼,对于石远的话就当没听到。
回到家中,石远把东西一方,就开始贴画鸡了,苏碧路上光顾着吃零嘴儿,压根没注意石远买的什么样式的,待看清是那只鸡的样子,她撇了撇嘴,说:“这个也太丑了,你就贴外面,咱们睡的那屋就不要贴这个了。”
“都要贴的,你要是想要个好看的,自己剪了窗花贴。”石远头也不回的说道。
最简单的‘囍’字苏碧是会剪的,可那一般都是成婚时候才贴的,其他的她可是两眼一抹黑。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招数。
东西也不吃了,净了手去拿了家里还剩下的红纸,不用墨直接用笔头在红纸上映出一个大概的形状出来,然后再用剪刀照着边缘来剪裁。她不懂什么对折画图来剪,只能画了类似现代的简笔画,然后小心翼翼的照着来剪裁了。
石远一看乐了,他把花生瓜子装盘到小桌边上,泡上一壶茶,饶有兴趣的坐在苏碧的另一边,看着她在那拧着眉头用功。
苏碧本来只是玩玩试试,看到石远在边上瞧着,她不由认真了几分,不能剪出个丑的,惹人笑话呀!今天她已经被他笑了好几回了。
坐得时间久了,石远在一旁看着就有些昏昏欲睡了。他左右无事,营里的好友不是拜访自家长辈去了,就是在当值,他也没个去处。就在家陪小媳妇,苏碧也不说话,一室静谧,偶有火盆里的火花爆一下,他倒在椅子上还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高高的门槛,高大的身影背着他来回的跑啊跳啊,在梦里他咯咯直笑,无忧无虑。后来那个高大的身影转过身来,分明就是父亲!他摸摸自己的头,一脸慈祥。父亲似乎还说了几句话,然后才摆摆手,往外走了。石远就像以前那样,坐在门槛上望着他的背影,可是父亲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头看看他,疾步往前很快就不见了。
石远醒来还有点发愣,他从来没有梦见过父亲,这还是第一次……梦中父亲的样子清晰无比,一醒来却又模糊了,而且他死活想不起来梦中父亲和他说的是什么,石远有些怅然若失。
“好了,石远,我剪好了,而且是两张哟。你来看看,漂亮吧?”苏碧专心致志,并没有发现石远都已经睡了一觉了,她用废了一张纸,剩下的倒摸出点门道来,把绘好的图案大体不差的剪了出来。弄好之后,她兴奋招呼人过来看她的成果了。
石远本在追思,但他不是伤春悲秋的那类人,被苏碧一打岔,那点子心思就淡了。接过苏碧的剪纸一看,他笑出声来,说道:“你剪不出个好的来,也不至于弄个如此怪模怪样的出来吧?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懂得欣赏,就不要胡乱下评语。很明显,这是两只相亲相爱的小狐狸。”苏碧不满了,她可是下了心思的。
石远仔细一看,似乎真有狐狸的大体形态,但是这很明显是加肥样的,没有一丝狐狸的狡猾神态,倒显得憨头憨脑。再一打量还有几分眼熟,似乎是那日他在苏碧房中看到的册子里面见过的,这样的剪纸,她也算有几分巧思了。
“还不错。”石远点了点头。
“那当然,这种画现在也只有我能画了。”苏碧洋洋得意。
“若说能想出如此简陋的画,也的确只有你能想得出来。别人要是只会画这种的,恐怕要羞于见人了。”石远最近又多了个兴趣,那就是逗弄媳妇,她又气又嗔的时候双颊嫣红、秀目圆瞪,模样格外娇俏。
“我就在家画画,又不拿出去。”这次苏碧没被挑拨,她有自知之明,简笔画几笔勾勒而成,不说那些擅绘的画手,就是粗略学过画画的人,看一眼就能仿造出来了,没准比她还画得更好,她压根没想和别人比较。从石远手里把自己的作品抽回来,苏碧满意的看了看,就往里屋去了,她要把这个贴在靠床的那个窗前,每天醒来就能看见。
石远回房的时候,发现那两只红纸剪出来的小狐狸,亲密的挨在一起,相偎相依。他失笑,真是小孩心性。幸好没有外人来这,不然肯定要笑话。
当然,石远是不懂的,两只小狐狸靠在一起,不止是相偎相依,还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爱心形状。
第四十八章 屠苏
无所事事的两人到了下午都有点提不起精神;除夕夜睡得不安稳;这会守在暖暖的火盆边;坐久了可不就犯困吗?
但这大好的日头,拿去睡觉不蹉跎光阴?苏碧伸了伸懒腰;她本来想去屋里翻翻有什么有趣的书籍,好消磨时间。结果除了苏青竹交予她的陪嫁书籍;只找到两本志怪小说,还是她看过的。
她不死心的又翻了翻;最后翻出一个棋盘来。这是苏青竹精神头好的时候,会摆出来玩的,上面还有苏碧幼时调皮在边角弄出的一道刻痕。没想到;苏凝把这个东西装到她的嫁妆箱里了。苏碧想起在娘家的日子,面上笑意浮动。好吧;不翻东西了,果断找石远下棋去。刚好两个人玩这个不最合适?
对阵石远,苏碧连连惨败。其实她和石远的棋艺都不算好,不过很明显,她的技术更次……这真是一个打击人的事实!
苏碧没那么容易气馁,她越挫越勇。不过她一直输,输到后来她干脆开始悔棋,在这样的耍赖之下,她终于赢了一会了。石远很无奈,跟小媳妇下棋一点乐趣也无,只是见她兴致高昂,不忍扫了她的兴吧了。
“石远,咱们来下五子棋吧?”苏碧提议道,这个世界也是有五子棋的,一般是平民们的消遣,贵族们觉得这个太简单,无法与围棋相比,上不得档次。
“这个简单,你可不许悔棋。”石远道。
“少瞧不起人了,我当然不会啦。”苏碧剥了个橘子,放入口中,甜丝丝的。她吃了一半,把另一半递到石远嘴边,让他也吃。
两人就这样说话下棋在屋里腻歪了一下午。不得不说,只有他俩的新年着实算冷清了,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苏凝在宋家,除夕守夜是实打实的,第二天早起还要帮着云氏注意杂事。
过年本来是喜庆事,但因为宋老爹的病和外头疯传的流言。云氏脸上的笑让人看了就觉得假,偏偏是团圆的日子,都要在一屋说话。
到了夜间家宴的时候,宋老爹被下人扶着坐在首位,宋子期和苏凝坐在一边说点闲杂趣事,席间的气氛勉强还算乐呵。直到宋子愈过来了,在这样的日子,他竟然还和那个叫挽月的女子形影不离,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瞅着小儿子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宋老爹和云氏虽然早有打算,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因此,室内明显静了一刻。
“子愈啊,快坐到娘身边来,你哥哥嫂嫂早就到了,偏你来得迟。咱屋里丫鬟尽够,你怎么还带着个小丫头。咱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屋子窄,人多了不挤得慌。”云氏招呼儿子,但是余光都没有给挽月一点,完全无视她了。
宋子愈也有几分尴尬,他本以为母亲不再来找挽月的不是,是因为准备接纳她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年年岁末饮屠苏,防病防瘟疫。宋子愈最小,按照习俗该由他开始,他喝完之后,犹豫的瞥了眼挽月,她已经被屋里原来的下人挤到角落了,但看到他看过来,还是给了他一个柔柔的笑脸,示意自己无事。
宋子愈心头一暖,挽月如此善解人意,对他更是体贴周到。如今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他怎么能辜负她呢?!今天特意带她过来家宴,可不是让她站在角落里被埋汰的!宋子愈头脑一发热,他不假思索便道:“爹娘,挽月只比我大一岁,我饮酒之后就该轮到她了,再然后才该是嫂嫂。”
屠苏酒是年节必备,据传可强健身体,防治百病。合家团聚时,都是年少者最先,年长者最末,有“幼者贺岁,长者祝寿”的意思。但这是按一家人来排顺序。宋子愈这话分明是想把挽月算进自家。
苏凝本来正欲饮酒,但听了宋子愈的话,她顿时感觉就跟吞了一个苍蝇一样恶心,这酒哪里还喝得下去?竟然把她和那种女人排在一起!这个小叔子未免太不着调了!他是否真的学过孔孟之道,君子之仪?
“咱家又不是什么苛责的主家,等会得闲了,下人们在一块喝喝酒取取暖,我们也不会有二话,等会让她跟你屋里的婆子丫鬟一块喝吧。”云氏搁下筷子,面上不咸不淡,语气却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这顿家宴不欢而散。苏凝回到房中,还觉得气闷。初嫁进宋家的就知晓公公粗野无礼,但是那是长辈她不能私下非议,可是小叔子今天的行为却是活生生的羞辱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对待?!
“凝儿快别气了,喝杯茶消消火。”宋子期开始也有些懵,他记忆中的弟弟聪明伶俐,深受父母喜爱,从小被宋老爹云氏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长大,出去一趟回来,却跟完全变了个人似得。虽说他以前就没有多谦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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