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颜,你究竟差在哪里?
仰天而笑,那漫天的星斗都在欢呼雀跃嘲笑她可怜的孤影。
哈哈……
哈哈……
“快来人啊,颜美人疯啦!”
五日。
拓跋宏五天来没有上过朝,其间冯太后来看过几次,终因他憔悴的面容没有多言,白天,若梦熟睡的时候,他会抓紧批阅奏章,夜晚,若梦还是睡着,他就目不转睛的牵起她的手,生怕感觉不到她脉搏的跳动,稍稍的闭目休息,也会因为无数的噩梦,将自己再一次惊醒。
“张太医,为何她还没醒。”拓跋宏心急如焚的看着太医的手,刚一离开若梦的脉搏他就紧张的问道。
“皇上,若梦姑娘的烧已经退了想来已无大碍,只是若梦姑娘如今昏迷不醒,微臣开的汤药也无法服用,最主要的是,她的心结很重,好像并不愿意醒过来。”
不愿意醒过来,若梦啊若梦,你是在怪我认错了人吗?还是你心里从未对我有半分留恋?
苦笑,拓跋宏淡淡的说道:“下去吧。”
小石头怔怔的站在拓跋宏身后,他端着药盏无奈的摇摇头,他道:“皇上,这药?”
“药放在这里,你们退下。”
“是。”
小石头知道无力劝说,这个男子他太了解了,他知道告诉了他真相后,是对他最大的摧残,可是不告诉他,自己也许会此生不安,人生,当真叫人无可奈何。
寂静袭来,拓跋宏终于可以静下来好好看看眼前的这个女子。
他的声音柔而润,对往昔的执念,对心的救赎,这些话,他甚至连紫颜都不曾说过。
“原来你叫李若梦,朕这些年一直后悔当初没有问你的名字,寻了你很多次,可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现在已经荒无人烟,还记得碰见你的地方吗?后来朕去了好多次,常常一个人在那里吹曲子,可是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出现过,我以为你真的离我而去了,但是现在……我心里觉得很开心,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你,现在的我好后怕当初叫你杀乙浑的事,还有在水牢你叫我杀你的事,如果不是小石头,我想,我会抱憾终身的。”
轻抚床榻之上的女子,拓跋宏的手颤了颤,他的手掠过她的脸颊,发丝,她比之前还要瘦,可是她满脸的倔强却未散去,和当年一样。
“若梦,你醒来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有太多苦,所以你厌倦了这样的尘世,可是我想告诉你,你还有我啊,等你醒来,我们再去当年认识的地方好不好?我吹曲,你跳舞,若梦……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吗?”
唇齿蠕动,那些萦绕在心头的旋律再次响起,是多年执念后的倾诉,是内心的诗情画意,思念那张网在命运的轮回里,扮演了如何的角色?它拉扯着这段往事,牵引着新的记忆,在心里结网结丝,情根深种,多年,如初。
拓跋宏淡然而笑,他看到她长睫下那缓缓流动的液体,拂过她的脸颊,渗入自己的心头。
终于让我找到了你,虽然晚了一步,但是好在,我们都还在。
气息在璀璨的瞬间定格,那些注定相遇的缘分,那些曾经埋藏心头的暗伤,终于柳暗花明,暗自开放。
乐曲还在继续,是心灵的开启,是今生的爱恋,我们都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
明眸清纯,如星似月,只是那朦朦雨点,多少叫人想起了江南的烟雨。
“不哭了,有朕在。”
多日的煎熬,终于在若梦睁开眼的一刻烟消云散,拓跋宏眉眼温润,他默默看着若梦,时间悄然静止。
仿佛昨日的故事,那片明媚的阳光下,那个穿着红衣的小小少女,驻足在他的身边梨花带雨,却又坚毅如山。
她笑的灿烂,她道:“你好,我叫李若梦。”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
尘埃落定。
竹奕馆有了自己真正的主人,拓跋宏独独把那里赐给了李若梦独住。
朝廷的声音此起彼伏,关于李若梦,关于齐枫离,拓跋宏周旋在其间,虽然累,可是看到若梦一天天康复的身子,他笑的柔和温润,还是值得的,他想。
齐枫离大败魔教,秋末,听说余党已经铲除殆尽,本要班师回朝,却不想西南战事吃紧,有人起兵叛乱,那军队出现的莫名,人数虽不多,却接连攻占了三四座城池,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朝廷一时间也顾不得追究齐枫离和李若梦的关系,顾不得降罪,商量之后,拓跋宏再拨三万大军去和齐枫离会合。
战争,仍要继续。
只有李若梦知道那接连夺去城池的神秘男子,那个让整个北魏和朝廷惴惴不安的男子。
当一切分明,若梦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拓跋宏,称病,亦或是谢绝不见,拓跋宏好像并未勉强她什么,偶尔小坐,或者干脆站在屋外自顾自的吹着曲子。
天气逐渐凉了,若梦的身子开始反复,但气色却好,已经有三日,拓跋宏都不曾来过了,听说最近朝廷之中要处理的事太多了,而冯氏已经试着交出部分政权,完全的退居到了拓跋弘的后线,改革的事也被拉上了日程,朝廷之上反对的人虽多,民间却津津乐道拓跋宏的英明。
他是天生的君王,若梦想。
清晨薄露,若梦起了个大早,拓跋宏亲自选的两个宫人不喜多话,起居上倒是照顾妥帖,偶尔小石头会来送些生活用品,虽然眉目之间仍然不够友善,但是却也和缓了不少。
若梦吃过早饭,独自在竹海之间穿梭,这里有她喜欢的安宁,种种事情之后,她是唯一留下来的人,可是心却无限疲惫,有时候她很想去看看紫颜,宫中传她失掉了孩子,继而失心疯进了冷宫,但若梦知道,她只是爱的太深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所谓当局者迷,当她们都想在这繁华之中留下只言片语的时候,到头来发现只是一场空梦,浮生未歇,不必苛求比较好。
萧瑟。
但那苍竹却挺拔傲然,让人感受着它来年的蓬勃与生机。
总会好的,若梦想。
那影影绰绰的剪影打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她想起那个夜晚,她喝的酒醉迷离,身旁好像有个人一直守候着她,那晚她梦到的竹林便是如此,那少年在竹海之间笑的灿烂,那少年说:回家。
站着出神,竟没发觉缓缓而落的泪水,那泪水化作华美的珍珠,滴入泥土,幻化不见。
突然身体被紧紧的环住,那熟悉的低喃响在耳际,是曾经她觉得天荒地老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是她终于明白,哪有什么永久,永恒,只不过是世人的痴念。
“我好想你。”赫连城环着若梦,声音中尽显疲惫。
转身,是若梦未干的脸庞,赫连城眉心微蹙,他试图擦干若梦心里的伤痕,可是他突然发现,她的眸子里多了自己无法企及的情感,那光亮让自己好痛。
眼前的赫连城,沧桑了好多,可以看出大抵是多日未梳洗,战场之上风云变幻,他身上有血腥味有尘土味,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赫连城,终究走到了这一天。
只是,那对你无上尊荣的复国梦如此重要,你何苦冒着生命危险大白天的来见我一面,赫连城,你这样爱着,会不会太辛苦。
若梦痴痴的看他,顿觉心酸,她试图逃走,却被赫连城紧紧的拥进了怀里。
“若梦,我梦见有人把你带走了,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来见你,我想告诉你,我日夜都在挂着你,只要想到你在这皇城之中,我就厮杀的更痛快,我告诉自己有一天我会扬着夏国的大旗来这里接你,我要告诉你,其实没有藏宝图我也可以赢的漂亮。”
若梦心头微颤,这话是赫连城说的吗?他扔下千军万马,只为了那个虚幻的梦?他只是想要见自己一面,然后确认自己还在原地等着他?
可是,真的是原地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不是喜悦而是悲伤。
五岁,你从天而降,杀死我恨的仇人,我看到了你的容颜,我以为你便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天神,我想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八岁,我渐渐懂得你带给我们的生活,也渐渐知道你想我们为你去做的事,我偷偷去看过你好几次,可是你从未发现。
十岁,我和绍玉姐姐学做菜,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做给你吃,绍玉姐姐说你是个挑剔的人,所以我拼命做的很好,我希望你会因为我的心意而不再面露愁容。
十二岁,你说我是四个人里最出色的,你第一次对我笑,那笑是我此生无法忘怀的美好,其实你不冷冰冰的时候真的很好。
十三岁,你告诉我不要对除了你之外的人笑,因为我的笑只属于你,无上地界所有的人都属于你,你是我们的王,是我们的王。
十四岁,你送了我们四个人一份大礼,可是后来我偷偷看过,只有我的是你随身携带的香囊,她们笑我的礼物太贫贱,只有我知道,那是你阿娘曾经亲手缝制给你的。
十五岁,你还是选择了你的国……
总感觉我们一直在错过,是我偏执还是命运的纠缠?
“他是我从小认识的人。”
“我知道。”
“他找了我很多年。”
“我知道”
“他知道了我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是吗?”
赫连城的眸子暗下去,他的手紧了紧,生怕此刻一松开,怀中的女子就再和他没了交集。
“所以呢?”赫连城迎过来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忧伤,他所有的戾气在顷刻间消亡,在这之前他一直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沉默,若梦躲过赫连城的眼光看向了竹海深处,那眼神中是赫连城看不懂得眷恋。
“若梦,跟我走好不好?”赫连城嗓音哽咽,直到失去的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刻骨铭心。
“王,我谁都不想选。”
秋风阵阵,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宛若一望无际的碧海中泛着微波。
“我不会放弃的。”
赫连城走的决绝,那最后的话里是宣战是决心是对此生的纠缠,听的若梦泪眼迷离。
最后还给他的玉佩被赫连城随手甩进了风中,那随风而来的清脆撞击是对他们之间最后的句点。
转身,擦干泪水。
赫连城,再见了。
也许从一开始你就不曾懂过我,我留下来不是因为我选择了谁,而是……我终于在朝我自己渴望的自由,前进着。
若梦的思绪还未沉淀,脑中还是那临别时赫连城的背影,总觉得心里不安,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抬眼,于那袅袅薄烟之间,看到了品着茶的冯太后。
若梦怔了怔随即行礼道:“太皇太后。”
冯太后转身,嘴角的笑意未散,她一身暗紫流彩绯花云锦宫装,低调又端庄,经过调养肤色也见和润,配上那朝月髻,回眸浅笑之间却又多了几分少妇的韵致。
“起来吧。”冯太后悠悠的回道。
“坐吧。”
“奴婢不敢。”
“在哀家这里,你不算奴婢,皇上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贬低自己?虽然现在你还未得到身份,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
“回禀太皇太后,若梦……不想要什么身份?”
“哦?不想要身份?难道你准备这样默默无闻的跟在宏儿身边?”
“回禀太皇太后,若梦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
冯太后眯着眼,她不急着接话,而是轻抚着案几上的茶壶,笑的明媚璀璨。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知道怎么做,大概是我老太婆多虑了。”
“好了,你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冯太后起身要走,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突然顿住,上下打量着若梦,道:“谢谢你帮宏儿除去了乙浑,希望此生你都不会害他。”
看着冯太后离去的背影,若梦释然的笑,她知道这个女人和拓跋宏之间已经冰释前嫌了,这个叱咤风云左右了北魏历史的女人,终究放下了心结,像个亲人一样去审视自己去关爱身边的人,对拓跋宏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恭喜你,你收获了人心,若梦在心里想。
才过去半天时间不到,一连串的事就让若梦觉得难以消化,好在一切都会过去的,她摸着胸口的瓷瓶,那上面是淡淡的温度,如今事情明了,仿佛那瓷瓶上也寄托了几分思念。
“若梦姑娘,刚才石公公来传话,明日皇上要带您去个地方,叫您好生准备着。”
进来的宫人行礼说道,顺便送上热气腾腾的补身参汤。
“知道了。”若梦笑笑。
只是笑容转瞬而散,明天究竟有什么在等着她呢,她撇撇嘴,不想去想。
作者有话要说:
☆、藏宝图
天空是炫目的蓝,那蓝像是明净的琉璃,雁过留痕,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自己既定的方向走着,天凉了,若梦的身上披上了准备好的狐裘大氅。
马车早早的停在了宫门口,随行的人不多,也都做了普通人的打扮,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特意走了人流稀少的西门,小石头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马车跟前。
若梦上前行礼道:“石公公。”
小石头淡淡瞟了眼若梦,虽说不情愿但总归碍于皇上的面子,淡淡的回了句:“姑娘去车里等着,皇上交代了怕您身子受不得这秋日的寒气,皇上过会便过来。”
“是。”
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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