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全这才知道,瑞中说的是她童时梦想。
“可惜事与愿违。”
维全温和地说:“我们不能选择我们的出身。”
瑞中低下头,“我想是。”
“而且,一个人的出身也不重要。”
瑞中深深吸进一口气,“我明白。”
“你爱做XX的女儿或是XX的夫人吗?”
“爱呀。”
维全大大不以为然,“没有自己的名字?”
瑞中笑,“看你,紧张得!”
“假如你只是人家的影子,我不会接受你求婚。”
“不不不,我是我自己,我是于瑞中。”
王维全满意了,“别奢望寄生在我身上。”
“咄,那我嫁你有什么好处。”
“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爱护你,并且尊重你。”
瑞中想想,“也罢。”
王维全说:“五月份结婚最理想。”
瑞中想把少年往事告诉他,可是一时间开不了口。
维全看出她的心思,“有话慢慢说,明年后年十年后,我总是在这里。”
“谢谢你,维全。”
瑞中心里好过多了。
过两日,有一个会议,需要从早开到晚,见三个国家来的客人,瑞中将”番话重复又重复,还需扮风趣,到了下午,已经十分疲倦,散会后还得去应酬,她忽然觉得厌倦,身背后发出红色疹粒。
她回家淋浴换衣服化妆,可是面孔有点肿,连忙服治敏感的药,兼用冰水敷脸。
到了现场,实在闷不过,一连尽两杯香槟,精神才松弛下来。
接着也就如常谈笑风生,与客人度过愉快晚上。
深夜到家,忽然呕吐大作。
这种情况,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也只得一个人捱过。
真的,什么都靠自己双手挣扎回来,何必再隐瞒什么,无论是隐瞒身世、年龄,背境,都是对不起自己。
她就是她。
不够好嘛,也没有办法,已经尽了力,她知道,那少女也知道。
她甚至毋须王维全知道。
她问上眼睛叹口气。
“你总算明白了。”
瑞中睁开眼,发觉少女站在她面前。少女主动握住瑞中的手。
瑞中把少女的手按到脸颊旁边。微微苦笑。
“你到过日内瓦,可不是读书。”
“我,我不过是去旅游,那一年,我认识一位中年人张先生,他邀请我到欧洲,他谈生意,我观光,从他处,我学会很多做生意的技巧。”
少女点头,“欧洲的风光真的启发了我们。”
“是呀,我一路想,假如家境小康,便可以到欧洲留学,多好。”
少女说:“现在你也可以自费进修。”
“可是……”
“不舍得事业。”
“多少人抢这碗饭吃,”瑞中感喟,“都拿着钵排长龙轮候,你知道我去年的生意额占全行多少?百分之三十─.我一个人吃三分一,其余那几百人抢剩下那些。”
少女不语。
“好不容易到今天,我舍不得走开,我干吗要离开岗位?这是我个人赤手空拳打下来的天下。”
少女点点头。
“想到初入行时那些人的嘴脸:毫无相干,萍水相逢,可是有机会便踩上一脚,损人不利己,落井下石。”瑞中笑了。
“有无想到报复?”
“成功便是最好的报复,还真须动手不成?现在安居乐业,看到那些人团团钻找生活,便知道自己努力没有白费。”
少女说:“你做得实在不错,可惜也累了。”
“是呀,要不比人落后,得全力而赴,要超越别人,得跑快三倍。”
少女说:“付出的永远比得着的多。”
“所以内心深处肯定觉得苦楚。”
“你疲倦得很。”
瑞中摸摸面孔。
“我利用过异性。”她颓然说。
少女笑了。
瑞中喃喃自语:“一个女性,若一生之中都没有机会利用异性,也着实太可怜了一点。”
她闭上双目,向少女道晚安。
第二天,瑞中准时起床梳妆上班。
回到公司,秘书说:“大新日报记者打过电话来。”
瑞中想一想,“我不想再接受访问。”
助手凌小怡进来听见,“唏,大好的宣传机会,怎么可以放弃。”
瑞中抬起头,“你代表公司,你去。”
“我是老几?我没有资格。”
“堂堂副总监,去,好好推广公司形象。”
小怡大乐,“恭敬不如从命。”
瑞中笑了。
看,一渲不就轻松得多?
凌小怡相貌风度均可,有做明星的资格。
中午有空,她溜出去与王维全喝咖啡。
维全颔首赞赏,“终于学会权力下放了。”
瑞中笑,“我还在学习面对自己呢。”
“这是一门学问。”
瑞中长叹,“是呀,你会奇怪有多少人在逃避自己,有些人打死不肯承认真实年龄,天天假扮二十九岁,又有人冒充对名利无所求,还有──”
维全笑着打断她,“你打算掀开什么人的假面具?”
“真可怜,”瑞中喃喃说:“竟不原谅自己。”
“吃块巧克力蛋糕吧。”
“恭喜你。”
“维全,我有无告诉过你,我娘家清贫?”
“天呵!”维全睁大双眼,“没有粗奁?”
“没有。”
“哎唷,我得详细考虑。”
二人笑作一团。
好似什么事都没有,王维全不介怀,忽而之间,于瑞中也不介意了。
瑞中精神好多了。
一日回写字楼,秘书说:“大新日报记者正在访问凌小姐。”
“呵,我过去看看。”
瑞中在会客室门就看到记者与摄影师都十分忙碌,她没进去,在门外观看。
凌小怡正在回答一个问题:“我出身?呵我自幼家贫,父母物理供我进修,我由社会栽培,中学便考得奖学金,是,课余智小孩补习,暑假找工作帮补零用,许多同学的环境都与我一样……”
记者问:“那你是奋斗成才的了?”
凌小怡失笑,“我还未成才呢,我老板于瑞中方是人才,她是我榜样。”
“听说你在理工大学设计系年年考第一名。”
“老师喜欢我,还没毕业就介绍我在丽生制衣兼职。”
“那么,也算是一帆风顺了。”
“不,”凌小怡笑了,“有时看到与我同龄的女子自幼家中便有三四名仆人差遣,也挺唏嘘的。”
记者笑,“说的真客气。”
凌小怡哈哈大笑。
她肯定不是真的有什么惆怅。
于瑞中点点头。
回答得真好,她还得跟小怡学。
回到办公室,瑞中又看到那少女。
少女精神奕奕,穿着一件新衣。
瑞中意外地指着着她,“咦──”
“不错,”少女笑说:“是你得奖的第一件作品。”
瑞中笑了。
少女说:“我来说再见。”
瑞中知道这是意料中事。
少女身份得到平反,她可以退下去,成为于瑞中的过去。
瑞中吁出一口气。
少女说:“珍重。”
秘书推门进来,“你同谁说话?”
瑞中连忙答:“啊,没有,我自言自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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