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电梯的超重警报终于响了起来,王善清醒了过来,什么时候进的电梯,自己竟然不知道。听见超重警报,王善下意识地退出了电梯,门口那个黑衣人有点失望,但还是向王善笑了笑说:“下次吧,还有机会。”
电梯门慢慢关闭,接下来的一幕让王善直接瘫到了地上,就见指示灯显示的楼层数字翻着跟头向下掉。几秒钟后,“轰隆”一声巨响,一阵粉尘烟雾从电梯门的缝隙中涌了出来。
“电梯掉下去了!”楼下的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这次事件最终被定性为电梯故障而导致的意外惨剧。王善后来看了遇难者的名单,上面全是十五层大楼的居民,就算有的叫不上名字,但也能联想起那人的模样,可上面偏偏就是没有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
从这之后的几天,十五层大楼里一直都沉浸在哀伤的气氛中,就在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时,第二波更惊悚的悲剧已经拉开了帷幕,很遗憾,在这次生者的名单里,并没有王善的名字。
距离上次电梯意外坠落后的第七天夜里,也就是中国人常说起的头七。那天晚上,住在六楼的吴老太太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她刚过完了九十九岁的生日,也算正式进入期颐之年了。
整个十五层大楼都弥漫着一股香烛和烧纸的气味。这个味道让吴老太太很不舒服,本来她的生活习惯极有规律,最晚九点钟就应该睡了,可现在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两只眼的眼皮一直在跳,就是睡不着。
直到十一点多,吴老太太在半醒半睡之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房间里进来了人,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孙子(她的儿子三年前病逝),也不在意。
“秀芝,走啊,秀芝,走啊……”
吴老太太一个激灵,吴秀芝是自己的本名,不过现在都知道她是吴老太太,而吴秀芝这个名字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不过有三十多年没有听到了。吴老太太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正站在自己的床边,正是自己死了三十年的丈夫单仁。
一时之间,吴老太太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虽然年纪大了,反射神经不太灵敏,但还是能真切地感到一阵痛楚。
自己死了三十多年的丈夫来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吴老太太活了这么大的年纪,生死已经释然了,说:“阿仁,是你吗?你来带我走?”
床边的男人摇了摇头,说:“还不是时候。”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心神不宁,“秀芝,我现在说的话你要听清楚,在今晚十二点之前,你要和孩子们离开这栋楼,记得,半夜十二点之前!”
吴老太太的反应有点缓慢,就问道:“离开这栋楼?为什么?我们住得好好的,离开这里,我们几口人能去哪儿?”
床边上的男人有点急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说:“来不及细说了,今晚这栋大楼里要死人,死很多人。十二点之前不离开这栋楼,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吴老太太这才慌了,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再想回头问自己的老伴时,才发现,就这么一回头的工夫,本来在床边站着的单仁已经消失不见了。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写了一个字,打开台灯才看清,是一个血红的“走”字。
这时,吴老太太的孙子进了他的房间,他一脸惊恐地对奶奶说:“我刚才看见爷爷了。”
吴老太太一家五口是在十一点五十九分离开十五层大楼的,在他们出大门的时候,看见有二三十个人进了大楼。进去的人他们几乎都认识,正是七天前遭遇不幸的那二十六个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声声惊叫吵醒了十五层大楼里还在熟睡的人们。十来分钟后,警察到了,昨晚又死人的消息终于传出来了,这栋大楼里昨晚十二点后,死了六十九个人,其中四十一人是七天前电梯事故死难者的家属,原本还庆幸逃过一劫的王善,他的名字也出现在死亡名单里。
这些人的死因只有一个——自杀,但是死法各异,有上吊死的,有拿菜刀砍死自己的(不是抹脖自杀,发现时脑袋和身子已经分家了),还有用铁丝活活把自己勒死的……王善是吞了铁钉子,胃部大出血身亡。这些人的死亡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死得无声无息,有的死者是头部撞墙死的,可是住在他旁边的邻居却什么都没听到。
警察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查到什么线索,最后给了一个群发性精神分裂爆发的结论就不了了之。一时间,有关十五层大楼的谣传已经起来了,说那里以前是一个坟地,这次是阴鬼占阳宅。
十五层大楼剩余的居民已经毛了,纷纷找门路搬家。有条件的买了房子马上搬家,条件差一点的,也租了别处的房子,不久之后搬走,半个月后,好端端的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号——这栋十五层大楼变成了一栋空楼。
第三十七章成长的快感
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开到了一块空地上,司机指着三四百米外的一栋建筑物说道:“中山南路一百三十五号——十五层大楼就是那里了,你们要是想拍照,在外面拍几张照片就行了,千万别进去。”看样子是把我们三个当成哪个小报的记者了。
孙胖子一瞪眼,说:“你把车停这儿算怎么回事?还有一里地呢。”
“老板,整个麒麟市也就是我,敢把车停得离十五层大楼这么近。你要是不满意,我退你车钱总可以了吧?”出租车司机指着里程表掏出了三十来块钱,说:“喏,三十二,退给你,两清了。”
“少来这套,刚才给了你四百,要退都退了。”孙胖子翻着眼皮说道。
“那是咨询费。”
吴仁荻终于发话了,他看了一眼我和孙胖子,就说了两个字“下车。”
看着那辆出租车绝尘在夜色当中,孙胖子把注意力转到吴仁荻的身上,说:“吴主任,我那四百块是算办公经费吧?回去报销应该没问题吧?”
吴仁荻没理他,眼看着前面十五层大楼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回头向我要根香烟。我没有多想,掏出根烟递给了他。香烟在吴主任手上拿着,没看他有要抽的意思。我还寻思是不是要给他点上,也就是我一错神的工夫,吴仁荻手中的香烟已经点上了。
没看他点火啊,不过这时的我也顾不得细想了。吴仁荻的手上已经开始有了动作,他伸出右手手掌,向正在徐徐升起的青烟扇了扇,就见那股烟改了方向,向着十五层大楼的位置横着飘去。
吴仁荻冷笑一声,将香烟扔在了地上,回头对我和孙胖子说道:“带你们俩见识点好东西。”
吴仁荻走在前面,我和孙胖子紧跟在他的身后。离十五层大楼越近,越觉得那栋楼里阴气逼人,我甚至都找到了当初在云南水帘洞里的感觉。
吴主任没打算现在就进去,他先是带着我和孙胖子围着十五层楼远远地转了几圈,最后在一个空地上站住了。这块空地空得有些奇怪。十五层大楼空置了十多年,周围的土地上杂草丛生,也没有人敢来清除。奇怪的是我们脚下五米见方的空地与众不同,寸草不生不算,踩上去还异常松软。
“就是这儿了。”吴仁荻用脚在空地中心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然后看着我和孙胖子说道:“你们俩过来,在这个位置挖。”
挖?我和孙胖子对视一眼,同时一皱眉头。孙胖子向吴仁荻一咧嘴说:“吴主任,有工具吗?”
“没有。”吴仁荻回答得很干脆,不过看了一眼我和孙胖子苦瓜一样的脸色后,又多说了几句“用手挖吧,这里是集阴地,独阴不长,土质非常松散,而且下面的东西也埋得非常浅。”
吴仁荻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和孙胖子也只能挽上袖子,在他画了圈的位置开挖了。和吴主任说的一样,这块土地真的松软到了极致。看起来是泥土地,但挖的手感就像是在挖沙子。
挖了差不多半尺时,泥土里露出一撮黑色的头发,是个死人。虽然最近对这类的东西多少有些免疫了,但是刚刚才听完这十五层大楼里的恐怖故事,接着又挖出了一个死人,我的心脏难免有点怦怦乱跳。
孙胖子坐在地上喊“吴……”
吴仁荻打断了他的话,“我看见了,继续,别停。”
虽然心里面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也只能继续挖下去。不多时脑袋和肩膀露了出来,我这才看清,土里埋着的是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没看见土里有衣服,她应该是全身赤裸被埋在土里的。
“谁那么造孽!”孙胖子看见是一个小姑娘的尸体,叹了口气,愤愤地对吴仁荻说道。
吴主任默默的没有出声,突然走过来,双手抓住尸体的肩膀,手上一用力,将这具小小的尸体从地下提了出来。这个小姑娘还保留着被埋在土里时的样子,她左手指着十五层大楼的位置,右手握着一把小刀,刀尖已经插进了她自己的胸膛。
这次没等我和孙胖子问,吴仁荻自己先说道:“有人在这里摆了个降阵,这个小女孩的尸体是阵胆,现在让这具尸体出离了这片集阴地,这个降阵就算破了。”
我在档案室里见过降阵的资料,好像说是从云南巫蛊中分离出来的一个流派,详细的资料就记得不太清楚了。而孙胖子压根就没听说过“降阵”这两个字,他好奇地问“吴主任,降阵怎么讲?”
吴仁荻看了他一眼,说道:“说得简单点,你们上次在沙漠里,应该见过了丘不老摆的拜六方阵吧?”看我和孙胖子直点头,他又说道:“这个降阵的作用和拜六方阵正好相反,它给周围百里的孤魂野鬼传递了类似这样的一个消息——你们都来吧,到这栋大楼里尽情杀戮吧。”
孙胖子听得直瞪眼,惊叹道:“这个降阵是谁摆的?害了那么多的人,还反了他了。”
“谁摆的降阵?”吴仁荻冷笑着看了看已经距离不远的十五层大楼,“进去就知道了。”
我说道:“你是说,那个摆下降阵的人还在十五层大楼里。”
吴仁荻点了点头说:“没错,也许他还能给我一点惊喜。”
虽然已经料到要进那栋楼里,但是现在经由吴仁荻的嘴里说出来,难免还是有点紧张。过了一根烟的工夫,我们到了十五层大楼的正门口。
楼里停水停电已经十多年了,里面黑洞洞的。我和孙胖子硬着头皮跟在吴仁荻的身后,进了大门就看见两部并排的电梯,由于停电,电梯门大开着,早就失去了运人载货的作用。
电梯的左右两边,各有一道楼梯。应该是通过楼梯将十五层大楼分成了两个区域。
“走吧。”吴仁荻走向左边的楼梯,我和孙胖子自然要紧跟着他。没想到吴主任一回头说:“我们分开走,你们俩走那边的楼梯。”
吴仁荻,你是在开玩笑吧!
几分钟后,我和孙胖子到了十楼,这十层楼走上去,一路阴风阵阵,但是并没有亲眼看见什么实体的东西。我默默地给自己宽心看不见我就当你们不存在。
“辣子,”孙胖子叫住了我,“前面好像有人。”
我也看见了,在前面的电梯口,有一个黑衣女人在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她反复按着电梯的下行键,仿佛真的能将这部停了十年的电梯按下来。
该来的终究要来。那个女人突然停了手,转头看着我和孙胖子,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说:“电梯就快来了,一起下去吧。”
在这一秒钟前,我一直以为遇到这样的场面,我会掉头就跑。没想到当事实就在眼前时,我完全没有要逃走的意识,还莫名其妙地有些兴奋,想想也是,在民调局里的这几个月,我尽练胆儿了,套一句俗话,我成长了。再说了,几个鬼而已,二十多个小时之前,我和孙胖子灵魂出窍,理论上,我们俩当时和他们属于同一种物质。
孙胖子的表现更出人意料。他倒背着双手(我看得清楚,他是握住了别在后腰上的甩棍)溜溜达达地走了过去,说:“你去几层?我们和你也不知道顺不顺道?”
孙胖子的反应让按电梯的女人有些出乎意料,她盯着孙胖子,半晌才幽幽说道:“地下十八层,就差你们俩了。”她说话的同时,身后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站了二十多个人。她对着孙胖子和后面的我说道:“进来吧,还能进来两个人。”
孙胖子回头对着我一龇牙说:“辣子,他们让你进去。”我说道:“少来,要下十八层你自己下,别算上我。”
电梯内外的众人都在冷冷地看着孙胖子和我。门口那个按电梯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我俩一个劲儿地冷笑,“下不下十八层地狱,也由不得你们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说完一张嘴,血红色的舌头伸出来七八尺长,对着孙胖子的脖子就卷了上去。
说实话,在我看来,当时的景象已经没有任何恐怖的感觉,只是感到有些恶心。孙胖子已经缩颈藏头,同时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慢了一步。一条还在滴着口水,湿淋淋的舌头在孙胖子的脸上重重地舔了一下。
孙胖子慌乱之中忘了闭嘴,他们俩的舌头有了一次短暂的接触。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舌吻?我看得喉咙深处直发痒。
“呸呸呸呸!”孙胖子嘴里的口水连同黏液一起吐了出来。那个女人缩回了舌头,她双手的指甲极长,就像套在手指上的十把钢刀,探出去插向孙胖子的天灵盖。
孙胖子也没闲着,他抽出了别在后腰的甩棍,迎风一甩,向着女人的双手抽去。
甩棍打在女人的胳膊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没想到紧接着火光一闪,以女人手臂的伤口为中心,瞬间着起了火。火焰直接将女人的胳膊烧断,在女人的惨叫声中,火焰将她包裹起来,只过了片刻工夫,女人被烧成了一道人形的灰烬,窗外一股风吹过,这道人形灰烬四散飞离。
不光是我和孙胖子,在电梯里的那二十多位也懵了。其中一人反应快一点,怪叫一声,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在电梯里。那一声怪叫提醒了其他人,一秒钟后,电梯里空空荡荡的,真正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了。
孙胖子握着甩棍愣在当场,我在他后面也惊讶得合不拢嘴,上一次用甩棍还是在沙漠地下,那次的对手是魂髦,不过可能对手过于强大,当时还试不出来这甩棍的威力。
孙胖子将甩棍在空中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