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这两年都做些什么?”
“回皇上,奴才这两年在家学规矩,还带着侄儿侄女们!”
皇帝点头,那天侍候得不错,这规矩学出来了。
“不学管家?”
“回皇上,这两年学得少了,奴才额娘说只要别把以前学的忘了、手生了就行!”
皇帝笑着点头:“没忘就好!”
李德全此时却呈上来一个盒子,皇帝看了看李德全:“这是什么?”
李德全道:“阿尔济老爵爷适才从家里带来说要敬献给皇上的!”
皇帝问:“阿尔济,盒子里是什么?”
阿尔济躬着身子道:“主子,那天你来奴才府里,说到每天写许多字儿,奴才就寻摸了这两个小玩意儿,您累了的时候,就握在手里转着玩儿,养生又活络手关节!”
皇帝忍不住乐:“合着,你怕朕招你来骂你,先把礼给备上了!”
阿尔济笑道:“主子骂奴才那是想着奴才好呢,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就怕哪天主子连骂也不骂奴才了,那奴才才真是可怜了!”
皇帝含着笑从李德全手里接过俩圆球:“呵,还不错!”
阿尔济躬身道:“是,奴才知道皇上宫里有贡品,不过,这却是奴才的一份心意,也就厚着脸皮当回事儿给带上了!”
皇帝边听他说边看手里微透明的滚球:“阿尔济,这是和田玉吧!”
阿尔济笑道:“是,奴才其实不太懂,还是孙女儿给选出来的,她说这玉质好!”
皇帝笑着摇头:“朕就在奇怪,你怎么能选出这样好的料来了,原来都是你孙女儿的功劳!”
阿尔济乐呵呵笑,皇帝夸了孙女儿比夸他自己还让他高兴。
皇帝把玉球放进盒里:“行了,朕收下了,难得你送朕一回好礼!”
阿尔济嘿嘿傻乐,皇帝看他那张老脸都笑成菊花了,忍不住乐:“行了,没事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嗻!”
皇帝看着那三人退出去的身影摇头,算了,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个皇帝也懒得替他们操心了!他一天多少事儿呢!
“李德全!”
“奴才在!”
“去把留牌秀女的名册取出来!”
“嗻!”
李德全手脚麻利,不大会儿功夫就取了皇帝要的名册回来。皇帝接过来一页一页翻看,之后停在一页不动了,“李德全,你去宣旨,把伊拉哩家的庶出二格格给太子做侍妾!”
“嗻!”
雅尔哈齐跟着阿尔济老太爷身后往宫外走,边走边转头看那个微低着头的女子,直到那玉白之中透出一丝晕红才满意地翘起唇角。
几人沉默着走到宫外,坐进马车里,老太爷才转头问雅尔哈齐:“你阿玛知道吗?”
雅尔哈齐恭敬的道:“那天从您那儿回去,我就与阿玛说了!把房里的通房也撵走了!”
阿尔济摇头:“这样你让玉儿以后可难处了!”
雅尔哈齐转头看看红着脸的玉儿,“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他也知道,不会寻格格的不是的!”
阿尔济看他一眼:“你小子,真犟,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还敢跟皇上说!不怕他抽你!”
雅尔哈齐抬手揉揉胸口:“您老来前儿,他已经拿镇纸狠狠砸过了!我现在胸口还疼呢!指定青了!”
玉儿听他抱怨的口气,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雅尔哈齐见她笑了,忍不住高兴:“玉儿,你终于肯理我一理了?你说,那天那么长时间,你看都没看我一眼!”
阿尔济在一边听了不乐意了:“看你做什么,你长得好看还是咋的!”
雅尔哈齐被老太爷训了也不恼,只冲着玉儿道:“你是不是该送我个物件儿,咱这也算过了明路了!”
阿尔济老太爷没忍住,啪一声一巴掌甩在他身上:“什么明路暗路,这圣旨还没下呢,再说,离着选秀还好几个月呢!你着什么急!”
雅尔哈齐咬牙,他当然急,他等了快三年了,好不容易等到现在事儿成了!他能不急吗!直眉楞眼看着玉儿腰上挂的荷包就不移眼。
玉儿被他的神情娱乐了!想了想,荷包是不能送的,手绢儿也不行,头饰钗环都不行,从袖里掏出一只拇指大的碧玉小葫芦,这个安全!从前也没人见她玩过!空间里的东西,她一般只在空间里玩儿!这小葫芦长得可爱,她平日在空间就拿在手里捏巴!
雅尔哈齐眉开眼笑接了过来,这可是她贴身带着的,一会放在荷包里,一会塞到胸前怀里的口袋,又掏出来,放哪儿都有些不放心。玉儿在一边看了抿嘴笑,又伸手到袖中,从空间里扯出一根白色带着透明的细线来,这叫做什么鲛线,很结实,手脚麻利编了一个小绳结,从雅尔哈齐手里拿过小葫芦,从葫芦绊儿上一个小洞里穿过去,做成一个小佩饰又递给雅尔哈齐。
这边阿尔济老太爷看得直瞪眼:“孙女儿,这好东西,你怎么给他!”
雅尔哈齐急忙抓紧手里的小葫芦,防盗防抢防老太爷。
玉儿抱着老太爷的胳膊蹭了蹭,冲着老太爷甜甜地笑,老太爷一下就被治愈了。
雅尔哈齐仔细打量手上的葫芦,看看那细线,正好,挂在了脖子上,塞到了衣服里,玉儿脸有些红,这人,怎么不挂在腰间做佩饰!
雅尔哈齐对于玉儿脸上浮起的红晕很高兴,又伸手按按胸口的小突起,他觉得这心终于安定了!
阿尔济老太爷看这小子怎么看怎么来气,自己孙女儿选秀后就要被指给这臭小子了?一脚踢过去;“你阿玛那你自己摆平,选秀前不许来我家!”
雅尔哈齐早知道是这结果,不过摸摸玉儿送的小葫芦,总算有个念想,再说,他也得考虑到玉儿的闺誉不是。
“是,不去!”
“行了,你下去,我们要回府了!”
雅尔哈齐看了玉儿几眼,转身下了马车。目送马车慢慢远去,上扬的唇角拉也拉不下来。
马车里,老太爷问:“玉儿,雅尔哈齐那小子还行?”
玉儿抱着玛法的胳膊摇了摇:“玛法!”
老太爷被摇得直乐呵:“好好,玛法不取笑你!”
玉儿也忍不住笑:“玛法,玉儿被家人惯坏了,不喜欢与人共用物品!”
老太爷一点儿不觉得孙女儿这话说得不合规矩礼法,“好,我们玉儿喜欢就好!那小子这两年多也算有长进,看着比以前可靠多了!”
玉儿噘噘小嘴儿:“玛法,再可靠也没家里人可靠!不过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短中取长罢了!”
老太爷点头,也不觉得孙女儿苛刻挑剔。
“只是,以后那些宗室的事儿,家里就使不上力啦!”
玉儿像小猫一样蹭蹭玛法放在自己头上的大手:“玛法,玉儿虽然不害人,却也不会轻易就被人害了!别的,不过是争一口气与忍一口气的分别罢了!反正都是无关的人,玉儿不在意!”
老太爷直乐呵,宝贝这一点好,不是她在意的人,就伤不着她!
到了晚上,玉儿已被订下这事儿家里几个老人就都知道了!老夫人乐呵呵地笑,她早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儿命好,看吧,果然不差!瓜尔佳氏则已经开始在脑了里想着这十几年准备的嫁妆是否还需要再多添一些,
一家子所有人里,最无法接受的反而是阿山,他一天忙着办差,怎么没注意的工夫,女儿就要被叨走了!晚上搂着媳妇抱怨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办差,恰逢皇帝找他有事,宣了他去,见着他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
“阿山,你老子揍你了?”
阿山强打精神回道:“回皇上!奴才只是没睡好!”
皇帝脑子只转了转,就明白了,乐得哈哈大笑,起身围着阿山转了几圈儿,这笑更止不住了,平日这个阿山,总是精神抖擞、气度沉凝、不动如山、神色泰然,今儿这样子,可真是太少见了。
皇帝冲李德全示意:“去给他张罗个椅子来!”
阿山谢了恩,还记得侧着身子坐着。
皇帝看他今天连话都不想说的样子,就更想招他,“说说,什么事儿让你睡不着!”
阿山苦着张脸:“奴才的小女儿快选秀了!”
皇帝取笑道:“小丫头不错,选秀能过!”
阿山脸更苦了:“之后主子就要给她指婚了,以后就要嫁人了,奴才回家再也不能天天看到她的笑脸了!”
皇帝没憋住,笑得直哆嗦,旁边李德全见了,赶紧过来抚胸抚背,皇帝笑完了,喘着气挥退李德全。
“这谁家的女儿长大了不出嫁!别人都欢天喜地,朕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儿的!”
阿山一张脸更皱了:“奴才就是在想,这怎么没注意的工夫,女儿就长大了呢!”
皇帝多少年前就存了等着看他笑话的心理,今儿如愿以偿,心怀大快,“昨儿朕招了你老子进宫说这事儿呢,雅尔哈齐不错,你且放心就是!”
阿山幽怨地看着皇帝,皇帝没忍住打了个寒战,不着痕迹地摸摸手臂,安抚竖起的毛孔,你说让这后宫嫔妃用这眼神看着,皇帝觉得挺享受;这一个老男人猛不丁这么来一下,可真够人受的!
皇帝一挥手:“行了,你也不用犯愁送她出门不舍得,再一个多月,你就得去江南江西替朕看着那块儿地了,不用看着她出门,你也不心疼!”
阿山惨嚎:“主子!——”
皇帝背过身去,双肩直耸,半晌回过头来,眉稍眼角尤带笑意:“趁着这一个多月的功夫,你好好和女儿再聚聚吧!行了,你下去吧,本来有事找你,现在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想来这心思还在家呢,朕看在你爱女情深上,就不追究你怠慢差事的罪责了,只是,明儿就不许再这样了!跪安吧!”
“嗻!”阿山精神萎靡地跪下行礼,动作迟缓地起身下去了。
皇帝看着他走远,站在乾清宫,放声大笑,这阿山,这些年日子过得顺遂无比,被女儿侍候得就没个心烦气燥的时候,平日不论遇到多闹心的事儿,他都不动如山,他这做皇帝都坐不住了,他还气定神闲,一幅万事皆在掌握的可气样子。哈哈,现在这心头肉眼看被挖走了,肉疼了啊,心疼了!终于稳不住了!
李德全在一边看着皇帝高兴,也笑眯了眼,对主子少见的顽皮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什么?幸灾乐祸?能让皇帝乐上一乐,这多少人都盼着呢,一点儿小灾算什么!再说,这也不是祸呀,这把女儿嫁到亲王家,也是好事儿不是!全不去想阿山的不舍得!
主子多少年没这样放声大笑了!
想来阿山大人知道,也会很高兴娱乐了主子的!
这无良的一主一仆!
☆、初选
阿山回府,自然带回了皇帝对阿山的调任意图,瓜尔佳氏抱着女儿直犯愁,这女儿还没选秀,丈夫又眼看要被皇帝差去做封疆大吏,自己是跟着去还是不跟着去?
“额娘,你还是和阿玛一起去吧,万一阿玛在那边又纳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坏了运道就不好了!”
一边坐在炕上的阿山听了,张口想辩,却发现自己辩无可辩,无奈地看着宝贝女儿甜甜的笑脸。
玉儿看阿玛结舌了,笑眯眯又道:“再说,选完了再指婚,婚礼真正要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不急!你先去那边把阿玛安顿好,要是到时空了就回来,没空家里还有太太和嫂子们呢!”
唯一的女儿面临终身大事,丈夫又实在让人不放心,瓜尔佳氏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
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拍板定案,“额娘不跟着了,等着你成婚后,额娘再去!”
玉儿听额娘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已打定主意不会变了,回头看看自己阿玛,挪过去,抱着他胳膊:“阿玛,你记得你写下的保证书吧!”
阿山一怔:“那天你不是醉了?还记得!”
玉儿冲着阿山乐:“第二天起来,绿樱从女儿枕头下找出来,说头天晚上从我袖子里掉出来,她给塞到我枕下了!”
阿山无奈地道:“好了好了,阿玛记得,这一次去两江,不会再为女色所迷的!”
玉儿冲阿玛皱皱鼻子:“女儿把你八字给已过世的震寰律师看过,他说你犯桃花劫,所有的不顺都是应在这女色上,女儿可不愿意你又像上次那样被皇帝申斥处罚!没面子!”
阿山不自在地扭扭身子:“真的?”
玉儿白他一眼,“当然真的!震寰律师的师傅也是这么说的!老大师的师兄是明朝四大高僧之一,他自己多年修佛,意念通达大清没几人比得上的!”
阿山摸摸女儿的头:“你就偏心你额娘!”
玉儿蹭蹭阿玛:“玉儿也偏心阿玛呢,每回有好东西女儿不都先尽着你,额娘不都排在你后面?”
阿山抬头看看媳妇儿,冲她得意的笑,满意地低头对女儿道,“总算阿玛没白疼你!”
玉儿笑眯眯地点头,旁边瓜尔佳氏则冲着阿山撇嘴。
阿山也不恼,媳妇儿一点不显老,有三十岁的体魄,四十岁的风韵,五十岁的智慧,怎么看怎么舒服!
抱抱女儿,阿山叹气:“怎么皇上就一定要把你指给庄亲王的阿哥呢!你玛法不是挑好一个了吗?”
玉儿趴在阿玛怀里,闷闷地说:“谁知道呢,玛法也没办法了,都宣到宫里去指名道姓地和玛法说了!玛法也不能一直和皇帝顶呀!”
阿山看看媳妇儿,再看看怀里的宝贝女儿,心痛道:“以后回家没女儿抱了!阿玛真伤心呀!”
玉儿点头:“女儿也好伤心,这选了秀就要嫁人,这嫁人一点儿也不好!哪有守着阿玛额娘日子好过!女儿不想嫁——”
父女俩抱成一团儿一起伤心、抹眼泪儿!
瓜尔佳氏对父女俩这情状早见怪不怪了,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反正,女儿也不能留一辈子不是,早晚得有这么一天。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能想的都想到,能安排的都安排妥当,让女儿以后能生活顺心!万事不愁!
阿山赴两江前这一个多月,白天办完差,早早的就回府来守女儿,看着女儿为他安排要带到两江的行李,陪同的仆人,长随,听她唠叨在外面要少沾花惹草,又被拉着一起淘换一些描述两江风物的书籍,知道两江与京城不同的气候,又派人准备不一样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