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肤色红润,就差下人问其养生之道。屠户说:‘哪里有什么养生之道,家境困难,宰牛后,都将好肉卖与客官,家中老小吃些头蹄下货,自己只是啃些牛尾度日。’奴才琢磨着这牛尾必是不差的,就让家里下人试吃,果然,下人吃不多久,身体好了,连记性也变好了!后来,为了让这清真馆的厨师去为太太做菜,就拿了这道菜品做交换!”传说改改说给皇帝听!
等李德全试完所有的菜,玉儿也讲完了,有的说得细点儿,有的就说说菜名,原料;皇帝连连点头,一屋子爷们儿都忍不住露出笑容,滚珠落玉盘般,小丫头口齿伶俐地一道道菜道来,听得众人觉得这胃口都好似好了许多。
看皇帝坐着不动,李大总管也不动,没办法,玉儿动手为皇帝布菜;这都是打小培养的,做得也一点儿不失礼,皇帝吃得也很高兴。小丫头手脚利索,一点儿不拖泥带水;动作轻柔,没发出一点儿多余的杂音;眼神灵敏,皇帝看到哪儿,她夹到哪儿,既满足了皇帝的吃食需要,也为众人余下取用的份量;间或还能注意到另外几人的需要。
为了应付这一家子,玉儿把灵觉全放开了,对房里情形一丝一毫的变化皆能注意到,自然服侍得这一家子人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皇帝赞叹地想:这小丫头一个人能顶好几人用!想来是平日在家没少服侍老人练出来的!是个孝顺孩子!
中国千年的孝文化,早已深入到每个国人的骨血里,这孝顺父母长辈更是中华民族传统民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源远流长,影响巨大。帝皇也都是以孝治天下,当他夸一个人孝顺,就是对这个人最大的赞赏,比夸人聪明,有能力可有份量多了!
☆、老小
用膳完毕,众人都停了筷。玉儿去开了厢房门,让候在门外的小二进来收拾了碗盏杯盘,送上漱口的茶水。
小二放了茶水在桌上又退了出去。玉儿又倒茶,端茶,递茶!
玉儿腹诽,她就知道,遇到这家子准没好事儿!那会儿想缩着逃掉,偏被皇帝叫住了,以她现在的年岁,总不好和他们坐一桌吃饭;而且,皇帝带的侍候的人本就不多,没遇上不关她事,遇上了,若不理他,便要说这个臣女规矩不好了!悲催的时代!
若不是她从小练玉简心法,五感异于常人,四肢灵活,体力也好,这会不知累成什么样儿!哪还能手脚轻巧,若无其事!
皇帝慢条斯理喝第二遍茶,看着小丫头气定神宁地站在一旁,再次点点头!小丫头不错!
李德全在一边也微微笑,皇帝方才示意他别插手,他还担心这个小格格会手忙脚乱,却没想到她做得这样好!
“小丫头去用饭吧,别只顾着服侍我们了!”皇帝似乎终于满意了,好在还记得玉儿一直饿着肚子呢。
玉儿行礼后退到另一间房去吃饭。
这个悲催的时代,悲催的女性!
不过,好在,还有吃的,唉!看看身畔服侍的绿樱,玉儿想,其实她们没什么差别!
“行了,咱们起身吧!”
皇帝觉得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又见玉儿已吃罢回转,便放下茶盏,站起身,当先走了出去。门外侍卫见主子出来了,都或明显或隐敝地出了酒楼混入人群。
经过垂手肃立的玉儿身边,四阿哥看她一眼,“不错,长进了!”之后,几步跨出房门。
玉儿不动,反正这屋子她最小,得走最后,正好可以跟着哥哥。雅尔哈齐看看低头站着的玉儿,她一个晚上,眼皮都没掀,叹口气,当先走了出去。
走到酒楼门口,玉儿犹豫了,皇帝都骑着马,她也骑马吗?可她这身儿衣服可不是骑装。
皇帝一挥手,“你坐着你的小马车,在后面跟着吧!”
“嗻!”
扶着绿樱的手踩着凳子上了马车,进到车里,玉儿松了口气!可以松泛一会儿!虽说跟皇帝近距离接触是众人梦寐以求的,可这中间绝对不包括玉儿,她没有这个时代的人那样敬畏皇权,也就不觉得侍候人是好事,就算这人是金字塔顶的皇帝!她也还是觉得被人侍候更好!
叔瑫在前领着皇帝往自己家里走,众人边走边说点儿闲话,玉儿坐在车里沉默不语,一点声息也不漏,免得招事儿!
不是她自恋,只是她发现,在这个时代,出门在外,就要努力让人忽视自己的存在!这样安全!她虽说不怕事儿,可却嫌事儿烦!她可不像这时代的很多女人,喜欢八卦以打发时间,她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地,一点儿不觉得生活空虚需要通过比较来得到心理满足!
什么?收集信息?好吧,八卦是能收集信息,可是,听一百句,能听到一句有用的!她真的不热爱这项在她看来很枯燥的工作!她更喜欢让丫头下人去收集!从骨子里说,她不是个热情执著的人!更没有满腔的激情去与人交往打探情报。
摸摸肚子,幸好吃得不多,要不,刚吃完就上路肯定不舒服!
绿樱看格格摸肚子:“格格不舒服吗?”
玉儿摇头,轻声道:“没有!”
又指指车外!
绿樱会意地点点头,四阿哥,十三阿哥,雅尔哈齐她都见过多次,皇帝远远见过,另一个看着也是身份不凡的,这会儿谨言慎行是必须的!
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伊拉哩府,众人皆甩鞍下马,除了雅尔哈齐,别人都是第一次来,抬头打量,府前溜光水滑的青石路面,像是天天用水冲洗一样洁净,门房坐着个老头,斜对着外边儿,正拿烟锅子敲孙子呢,那小孩子抱着圆圆的脑袋泪汪汪道:“玛法,孙儿真的没偷吃!是小猫吃了的!”
听到马蹄声,门房老头一回头,站起身,却见当先两个神态威严尊贵的老爷并几个衣饰讲究的少爷,而自己家两个主子则侍候在一边儿,老头也有眼色,赶紧跪下行礼。
叔瑫躬身引着皇帝进了家门,皇帝见一路行来,路面干净整洁,仆人见到主子来了,都垂手肃立,待主子走了又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儿不见乱。这房子的格局,一看就是前朝遗留后来稍改了改的!
叔瑫引着皇帝到了正厅,皇帝扫视一圈,不错,大气,光线好,没有太多繁杂的摆设,却给人以庄重之感。
叔瑫唤来下人,问:“老太爷,老太太呢?”
“回三爷话,老太爷在后院儿训练爷们儿,老太太在正房!”
“皇上,奴才去找玛法!”
皇帝摇摇手:“不用,咱们一起去看看!”
“嗻!”
玉儿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府里下人自然会去通知太太,额娘,只希望她们不要被吓着了!不过想想太太额娘的性情,玉儿觉得她们应该不至于那样不顶事儿。
从正厅出来,穿过侧花园,绕过两进房,就直接到了后园,正走到院门口呢,就听到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
“……就这点本事,还敢说为皇上开疆拓土,为主子分忧,大言不惭!你就这稀松本事,万岁爷根本就看不上你!”
“太玛法,小姑姑说了,你不能这样打击我们这些孩子的自信心、自尊心,这会让我们心里留下阴影!”
“屁阴影,对着你小姑姑太玛法当然不打击,你们一帮小子,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将来上了战场,遇到一点难事儿岂不要当缩头乌龟?没点儿担当没点儿能耐,你还想着有出息?你小姑姑还说了,这叫挫折教育!就防着你们心理素质不过硬,将来受不住战场的高强压力,平日要常常没事就打击你们,让你们习惯挫折!”
“那您也不能说咱们是乌龟!我们是乌龟,太玛法也跑不了!”
“好啊,你个臭小子,反了天了你,你别跑,给我站住,今天不收拾得你嗷嗷叫,你太玛法就不叫军中铁汉!”
“太玛法,小姑姑说了,让你别又跑又跳,上了年纪,骨头脆!”
皇帝几人在一旁听壁角听得直乐呵,这一老一小,哪像祖孙,分明是两个吵嘴的孩子!玉儿则直翻白眼,她就知道,这后院肯定沸反盈天!
每天,小二都要逗得玛法哇哇叫,老太爷对曾孙辈又比孙辈稍松一点儿,几个小子有时就会挑衅他,老太爷一遇到挑衅,就又跳又跑,一定要捉住顽皮的曾孙揍他们,有时能抓住,有时抓不住,抓住了没得说,挨揍,没抓住的,老太爷也不恼,这孙子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这本事不错!总之,老老小小玩儿得不亦乐乎!
以前还怵一怵老太爷的吼声,这两年被小姑姑偷偷教了几招,小猴崽子们都不再像以前那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太玛法了,就像姑姑说的,太玛法是个纸老虎。
玉儿怕玛法寂寞,也由得几个孩子闹着老太爷,没见老太爷这几年精神一直不错嘛,孩子们也居功至伟!
在前面跑的小二猛地看到走出来的几人,里面还有自己的老子,一下吓得站住了,被随后追来的老太爷捉住,“啪啪啪”几下拍在屁股上:“小子,看你往哪跑!”
几个孩子哪个不是皮大的,这几下,完全是小儿科,不哭不闹地站在那儿看面前这群人呢。
老太爷见孙子站着不动由得自己打,转头一看,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曾孙按在地上,自己也跪了下去:“奴才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园中所有的人见老太爷都跪下了,自然全都矮了一截儿。
玉儿几个人躲了开去,皇帝倾身扶起老太爷,拍拍他仍然有力的胳膊:“阿尔济,好呀,看着你身体这样健壮,朕高兴呀!”
老太爷对皇帝那可真是一片赤胆忠心,听到皇帝这样亲近关怀的话,老泪一下就下来了:“若主子爷需要,老奴这身子骨还能替主子爷牵马!”
皇帝呵呵笑,拍拍他:“你的儿孙都不错,用他们,朕就用得很顺手!你还是在家里教训曾孙吧!哈哈哈!”
阿尔济老太爷擦擦脸上的老泪,想到自己追打曾孙的情形皇帝全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主子爷,奴才失仪了!”
皇帝心情很好,“什么失仪不失仪的,当年,在战场上,你拼得盔歪甲破、浑身浴血的样子,朕也见过!”
阿尔济被皇帝说得豪气顿生:“主子爷难得来奴才府里,奴才再开几箭让主子爷瞅瞅,奴才可还能堪用!”
皇帝感兴趣了:“朕记得你当年胳膊不是伤着了!治好了?”
阿尔济老太爷这眼眶又红了:“主子爷还记得奴才这点儿小事儿,奴才真是粉身难报君恩!”
皇帝笑道:“你好好在府里给朕多教一些好子弟,朕可不愿意你粉身相报!”
“嗻!奴才以后一定会更用心调//教他们的”
玉儿看玛法见着皇帝就跟小孩子见到大人一样,忍不住咋舌,这古人忠君的思想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呀。长这么大,她可从没见过玛法的眼泪,看看哥哥的表情,不用说,他们也一样,想来一家子没人见过吧!
那边儿,阿尔济老太爷已经拿过一把五力的弓拉开了。
皇帝见他动作间不见老迈迟缓,不由想起廉颇来,他老年尚想着上战场,自己这个当年亲领过的部将可不比廉颇差!
待阿尔济老太爷十箭射完,自有下人把靶子扛过来。皇帝一看,箭箭入木,皆中靶心!再转头看老阿尔济脸不红气不喘。
“听你孙女说,你天天吵架打孩子,身体很好!朕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看到你这样,朕才信了!”
阿尔济挠挠头,玉儿看到玛法这个动作才知道三哥的动作其来有自,玛法平日没遇到让他挠头的人,这会遇到了,也挠上了。
“奴才被这帮小崽子气急了!嘿嘿嘿!”
玉儿捂眼,玛法,原来这傻笑也遗传的!
庄亲王在一旁看了半天,一拍手,“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个为了救兄长的血脉被砍伤手的吗?”
阿尔济不好意思地挠头:“幸好那场仗后来拼赢了!奴才才心安了!”
庄亲王摇头:“如果你早点儿治手伤,不带着伤打仗,当年也不会早早退出军队,只挣了一个子爵!”
阿尔济笑道:“子爵就很好!奴才就这么点儿能耐!”
庄亲王不吱声儿了,当年阿尔济的功劳要认真算,可不只封这个爵,只是,谁让当年他没有助力呢!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皇帝也没办法,有时,做皇帝的,也得妥协!
☆、帝询
“阿尔济,你的胳膊是谁治好的!”
“回主子话,当年太医老莫头说奴才的胳膊一辈子都开不了弓了,奴才就死了心。后来,还是因为常常抱着小孙女儿,胳膊慢慢就能用力了!孙女儿长大了,奴才的胳膊也能用五力的弓了!”
啊哈!哈——
众人听了,都觉得匪夷所思,这抱孙女儿把太医宣布不能治的胳膊治好了!
皇帝却知道阿尔济的脾气,知道他是绝不会欺瞒自己的!又想起活佛说伊拉哩家的小丫头知福惜福,故而气运更盛,或者她把自己的福气也带到阿尔济身上了?
皇帝见多了军伍之人为伤病所苦之事,阿尔济当年虽砍断胳膊,那伤却不轻,身上别的旧伤也不少,可看他如今红光满脸,哪像七十多岁又苦于旧伤之人,说他与庄亲王年岁相当,不知情的人也是信的!
“朕看你精神很好!这旧伤可有犯?”
“啊?”阿尔济挠挠头,当年带着三孙子从盛京回到京里,便日日抱着玉儿含饴弄孙,胳膊好了后,这身上以前阴天常会酸痛的旧伤也慢慢好了!他却都未深想!
“这个,主子不提,奴才都忘了!以前下雨时身上还时不时酸痛难忍,可这几年居然都没动静了!咦,是什么时候奴才不再痛了呢!”边说边挠头,用力回忆。
玉儿当然知道是什么时候啦,不过,她怎么可能说出来,让玛法自己想去吧!
想了一阵儿,阿尔济抬头道:“奴才想起来了!奴才的胳膊好了后,奴才闲不住,就成天逮着三孙子训,这小子底子打得好,有时,奴才还得用全力,要不然还压不住他,再后来,奴才就慢慢的全好了!想来一是衣物不敢少穿,保暖做得好;二来,经常下场练练,就好了!”
皇帝点点头,这加官进爵后,有几人能像阿尔济这样,七十了还成天进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