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领一半人往那只黑白雕发出声音的方位搜过去。看看是何方神圣对爷的儿子这般有孝心,一定要接了回去奉养。有消息就赶紧回来报。”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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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桥被一群比自己品级高的侍卫围在中间簇拥着到了正阳门大街,看见此处已被人清出一片空地,一圈儿布幔围住了一辆马车,众侍卫在布幔外下了马,一个早等在幔帐边的小太监一眼便见到了众人中间的两个小主子,也不及行礼,撒丫子就往内跑。
弘芝与弘英对视一眼叹口气,这是跟着额娘进宫的太监小东子,他这翻作态,不用想,额娘急坏了,也别等了,赶紧进去吧!
弘芝与弘英两人,人小腿短,靠着自己走到马车边时,小东子已禀明情况并为两人打起了帘子。
兄弟俩被马车旁的嬷嬷抱起来送到马车上,抬头看到自家额娘与阿玛坐在马车里。
“儿子们给阿玛额娘请安,儿子们有罪,害阿玛额娘担心了。”
看着跪在马车内的兄弟俩,雅尔哈齐哼笑道:“有罪?你们俩不是劳苦功高?”
弘芝与弘英不安地动了动,弘芝道:“儿子们不孝,请阿玛额娘责罚。”
弘英赶紧道:“额娘,你看我和哥哥都没事儿呢。”
玉儿靠在雅尔哈齐怀里,见着了儿子,终于安心了,此时有些虚弱地问:“没事儿?怎么只穿了身儿中衣?”
双胞胎正要找借口,却听车窗外嬷嬷禀道:“贝勒爷,夫人,阿苏大人领着一个官员在帐外等候。”
雅尔哈齐想了想:“叫进来吧。”回头冲地上的两个儿子哼道:“你们两个不孝子先起来,回府再收拾你们。”
弘芝与弘英老老实实磕了头爬了起来站在一边,雅尔哈齐看一眼妻子,又看看两个儿子,摇摇头,下了马车。
老虎一走,两只猴子一下活泛了,扑到玉儿身边,一边一个抱着玉儿的胳膊。
“额娘,额娘,你没哭吧?”
“额娘,你怎么看着没精神?”
“额娘,我和二哥没事儿。”
“额娘,我们就是把衣服丢了,别的,一点没事儿。”
“额娘,我们最开始就是想着把那绑我们的罪魁祸首找出来,这才没有马上药翻了他们。”
“额娘,我都有好好把你给的药贴身挂在脖子上呢。”
“额娘,你找了我们多久?”
…… ……
刚下了车的雅尔哈齐听着这一点儿没掩饰的声量眯了眯眼,两个臭小子。
“下官给雅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雅尔哈齐坐在十阿哥家的紫檀木椅子上看一眼单膝脆在地上的官员:“起来吧,你是负责什么差事的?”
“回贝勒爷话,卑职是巡城御史兵马司指挥,卑职姓袁,名桥。”
雅尔哈齐看着站起身的袁桥道:“袁大人,本贝勒爷要多谢你为我找着了两个丢了的儿子。”
“不敢当贝勒爷谢,这是卑职分内的事儿。”
雅尔哈齐看一眼袁桥,“袁桥?这名儿,爷怎么觉着有点儿耳熟?”雅尔哈齐对于自己越来越好的记性还是有自信的。
袁桥苦笑道:“几年前,贝勒爷的父亲庄亲王爷来外城时,遇到一个算命的江湖术士,当时,卑职有幸为王爷跑了跑腿。”
雅尔哈齐想了想,笑一声:“袁大人,你这是与我家的人有缘吧?”
袁桥低头:“卑职三生有幸!”缘?孽缘呀!
雅尔哈齐看一眼袁桥:“袁大人差事办得不错,速度很快,不过,这样的差事,还是少几件儿比较好,可是?”
“是,贝勒爷言之有理。”
雅尔哈齐眯着眼道:“光天化日之下,爷的儿子就被掳走了,袁大人,这外城的百姓,不知一日被掳多少人口?”
袁桥抹一把额上的汗:“卑职职守有亏,卑职有罪。”
雅尔哈齐看一眼袁桥,今天这事儿,兴许内里还有文章,敲打几句这个官员也就罢了,倒不用苛责过甚。
“袁大人,你既拿了朝廷的俸禄,就当把差事办好,这外城,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是,卑职回去后一定着力整顿,还京城百姓一片明朗的天地,为皇上尽忠,为朝廷效力。”
雅尔哈齐摇头,这袁桥油滑,不过办事能力不差,“十阿哥领过去一个爷府里的侍卫,你回衙后,好好问清楚事情的经过,给爷把那些贼人都找出来,查出一个结果后,使人报到爷的府里来。”
“嗻!”
雅尔哈齐起身往马车边走了一步,又回头道:“袁大人,你救了爷的两个儿子,以后有事儿可以来爷的府里找爷。”
“是,卑职多谢贝勒爷。”
雅尔哈齐一挥手:“你忙你的去吧。”
“是,卑职告退。”
袁桥刚起身,雅尔哈齐还没上马车,一个人冲进了布幔之内。
“回来了?回来了?”
雅尔哈齐叹气,回身笑道:“老十,你消息倒不慢。”
十阿哥抹着头上的汗,嘿嘿笑道:“两个宝贝找着了?”
雅尔哈齐看一眼大口喘气的十阿哥,点头:“在马车里。”
十阿哥听了这话,一屁股坐到雅尔哈齐先前坐的椅子上,大出一口气:“找回来就行,找回来就好,唉,可把爷吓得够呛。”
雅尔哈齐看着十阿哥笑道:“你会被吓着?你连皇上交待下来的事儿也敢找碴儿,连家当都敢卖,朝廷命官都敢鞭打,你会被吓着?”
十阿哥嘿嘿笑着,回头猛不丁看到袁桥,瞪大眼:“还不回去查案,还在这儿等着领赏呢?”
袁桥赶紧行礼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想,他要是不给这位爷行礼请了安再走,这位爷会不会抽他?袁桥叹息,这些个皇子阿哥,太难侍候了!
十阿哥把袁桥吓唬走了后,回头又冲着雅尔哈齐傻笑:“这个,嘿嘿……”
雅尔哈齐指指十阿哥屁股下的椅子道:“你的家当!”
十阿哥愣了愣:“怎么跑这儿来了?”
雅尔哈齐哼了一声:“你扔在那大街上,人家被你鞭打过的人还得留人替你看守着,爷已着人把那一地的东西帮你抬回去了,留了几张椅子用用,一会儿,你也搬走吧。”
十阿哥一拍额头:“完了,爷的银子还没筹够呢!”
“十堂叔,弘芝有银子。”早听到动静的弘芝与弘英跑到马车门前撩起车帘子冲十阿哥喊。
“十堂叔,弘英也有,弘英和二哥听说你没银子使,就带着人去找你,谁知道被人掳了。你别卖家当了,我们的给你,总共二十万两够不够?额娘给了我和二哥每个人十万两,大哥和姐姐也有,要是我们俩的不够,加上大哥和姐姐的,够不够?”
十阿哥呆呆地看着那对睁大眼看着他的宝贝:“你们来找十堂叔,是要给十堂叔送银子的?”
弘芝点头:“我们本来说带在身上的,姐姐说我们太小,带着不放心,就没让我们带,只让我们来找你。”
弘英接口道:“幸好没带,不然,就被那掳我们的人抢走了,他们把我和哥哥的衣服都抢了。”
弘芝看着十阿哥道:“十堂叔,四十万够不够?不够我再找额娘要,你别卖家当,这些家当将来要留给你的儿子呢。”
十阿哥的鼻子有些堵,兜头对着雅尔哈齐一鞠到底:“老雅,对不住,俩孩子被掳,都是我害的。”
雅尔哈齐侧身闪了开去,吡牙道:“你少他娘的酸,哥哥我知道你也不希望孩子出事儿不是?我不怪你。再则,你也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今儿这事儿蹊跷,可不像是碰巧,老十,你不妨仔细想想。”
十阿哥挠着脑袋哼道:“是呢,爷这边刚出门儿,孩子们就得着消息了,这是设好了套儿把孩子们掳走?”
雅尔哈齐哼道:“说来说去,还是怪你,你要不闹这一出,哪有这事儿?哼,看吧,再两天大朝,有你受的!”
十阿哥头都快挠破了,“我这也是逼急了,四哥一点儿情面不讲,有什么办法。”
雅尔哈齐哼道:“百官们没闹,你这个皇上的儿子倒闹上了?你说这钱收回去是谁的?是咱自家的,你别说话,你想说那是国库?你忘了,这个天下,是咱爱新觉罗家坐着呢,那些个借款的官员巴不得你闹大呢,你闹得越大,他们才越高兴,你要是闹得四兄这差事办不成,他们不用还钱就更高兴了,那些个借款的有多少是日子真过不下去的?不都是平日攀比着把银子花了?你自己被人当了枪使,你还得瑟。”
十阿哥被雅尔哈齐数落得有些下不来台,抬头瞪着雅尔哈齐道:“我知道你偏着四哥……”
雅尔哈齐瞪着十阿哥道:“这是四兄的原因吗?是你自己没做对。”
十阿哥一听,恼了,哽着脖子道:“我卖自己家当,有什么不对了?”
雅尔哈齐咬牙:“你想让人家说四兄逼得兄弟卖家当还债?”
十阿哥恨道:“四哥就那么说的,说还不起债,把家当卖了也得还。”
雅尔哈齐狠吸了几口气:“那你就把东西搬到正阳门大街上来?你想让天下人看皇家的笑话?这正阳门大街有谁买得起你的东西?你不就是想给四兄添堵?”
十阿哥虎地站起来在地上转来转去,声音一下提高了:“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的,我就……”
“胤誐。”
十阿哥的声音一下卡住了,看着从车里下来那个摇摇欲坠的女子,十阿哥手足无措:“玉儿,你怎么一下子成了这样了?你先前不还好好的?”
雅尔哈齐几步过去扶着妻子,回头冲十阿哥哼道:“还能为什么?孩子丢了,她这做娘的能好得了?老十,我告诉你,她这精神,没个三五个月恢复不过来,这几个月,你吃自己吧。”
十阿哥的脸一下皱巴了,可看看玉儿没一丝血色的脸,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她这样子,比她当初怀孕时精神还差,打认识她起,这么些年,他就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的,仿佛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肥肥的一章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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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十几分钟更,亲们见谅
☆、苦痛
玉儿靠在雅尔哈齐身上;虚弱地对十阿哥笑道:“没什么打紧的,就是精神不太好。”环视一圈几米外的布幔;摇了摇头:“这儿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先回去再说吧;你和我们一起吧,帮着雅尔哈齐查查是怎么回事儿。”
十阿哥张张嘴,可看着玉儿那样子,终于点了点头。
一群人回到贝勒府,玉儿靠着雅尔哈齐的肩坐在椅子上;对十阿哥道:“我没把你当外人;孩子们出事了,马上就来找你;可你呢,有事儿了,一点没想到过我们……”
十阿哥坐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张嘴要说,却被玉儿一个眼神制止了。
玉儿看着一边坐着的双胞胎,苦笑道:“连两个四岁的孩子也知道,你却全没想过我们会担心?你做事儿就由着性子,不管天,也不管地,你不想想,关心你的人会多着急?”
十阿哥又张嘴欲辩,玉儿虚弱道:“我没力气和你争,你让我把话说完。”
十阿哥皱着一张脸看着那坐得已经快往下滑的女子,苦忍着一肚子辩词。
玉儿吸口气,看着十阿哥道:“这么些年,我们一家待你如何?你心里不知道?两个你守着出生的孩子有多亲近你,你不知道?你闹这一出卖家当的事儿,除了出出气,有什么用?四堂兄是针对你一个人吗?所有宗室的欠款,他不都在追缴?他有多不容易,你不知道?他是你四哥,这么些年,他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这样给他添堵?他素来是个面硬心软的,你不知道?
你缺银子,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我也听说了,你在盖一个戏楼,准备请皇上去看戏,但你用国库的银子盖戏楼,还闹着不还款,你说,皇上会高兴?多少尽孝的法子你不用,偏用这个?……其实,你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吧,可你偏就要一条路走到黑。”
玉儿喘一口气,不待十阿哥开口,“我是个女人,我不管朝堂上的事儿,我就知道,你和四哥是兄弟,你们之间就应该比那些百官更亲近。通过今儿这事,我就知道,你没把我们一家当自己人,遇事儿心里压根儿就没想起我们,完全拿我们当外人。”
十阿哥急了,“我哪有,我没把你们当外人,我就是,就是,不想把你们扯进来。”
玉儿白了十阿哥一眼:“我不管!你不是惯不讲理?我今儿也不讲理,你要不给我把掳了两个孩子的黑手找出来,以后我就不给你送点心,也没别的好东西了。”
十阿哥急得满地打转,玉儿也不理他,让雅尔哈齐扶她回卧室,她心神耗费过巨,得好好休息几天……
十阿哥看着雅尔哈齐弯腰抱起玉儿往外走,追了两步,又丧气地退了回来,苦着脸问坐在一边的弘芝弘英:“你们额娘生气了?”
弘芝点头:“很生气!”
弘英强调:“非常生气。”
对视一眼:“我们惨了!”
十阿哥正在自怜自艾呢,猛不丁听到这话,不由好奇道:“你们怎么惨了?”玉儿这不是都在生他的气吗?
双胞胎叹气,异口同声道:“额娘没抱我们!”
弘芝皱巴着小脸:“额娘真的生谁的气,就不愿意和谁有肢体接触。”
弘英软骨头一样软在椅子上:“额娘生谁的气了,就冷着谁。不说话,不抱抱,没有亲亲。”
弘芝可怜巴巴道:“直到她消了气……”
“或者惹她生气的人把她哄回来!二哥,你有法子哄额娘不?”
弘芝看一眼期盼地看着他的弘英:“我们又不能像阿玛那样死皮赖脸地用蛮力搂着额娘不让她走……”
“咳……”
弘芝打了个哆嗦,一下挺直了腰板儿坐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阿玛,儿子什么也没说。”就算是欲盖弥彰,也得试试。
雅尔哈齐看一眼两个儿子,哼一声,坐回椅子上。
“行了,咱们现在开始调查此事的起因,经过,你们作为案犯,要如实交待。”
弘英抗议:“阿玛,我们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