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玉儿眉毛立了起来:“你要太过火,我可不依。”
雅尔哈齐看着扎毛的妻子瞪圆了眼睛的样子爱得不行,抱着狠狠亲了几下,“爷自己的儿子,能不心疼?放心吧。”
玉儿噘嘴儿,他不是不心疼,他就是喜欢站在一边看儿子吃瘪,闹笑话!
坏人!
雅尔哈齐看着媳妇儿噘着花瓣儿似的小嘴儿,一点儿没犹豫,低头叼着就亲。
皇帝因为弘晖的事儿,今儿也没心情招幸后妃,便在乾清宫写写字看看书批批折子。到了晚上,暗卫无声息地跪在了御桌前。
皇帝写完一幅字,停下笔,接过李德全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坐着喝了几口茶,放松地倚在迎枕上呼出一口气。
“甲子,查到什么?”
甲子头也没抬:“回皇上,几位皇孙合议,给弘晖阿哥的茶里下点儿巴豆,然后问责弘普阿哥,那下巴豆的小太监如今被人灭了口。奴才们找了许久,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那巴豆粉被掉了包,换成了‘不洁’之物。”
“可查到是谁换了的?又是谁在背后指使?”
“奴才等有罪,现在还不曾查到。”
皇帝闭目不语,过了一盏茶时间:“甲子,不管涉及到谁,朕要知道究竟。”
“嗻!”
皇帝由着李德全给他按摩双脚,心里想着白日弘普与弘晖的表现。老四这个嫡子不错,聪颖,宽和,大气,不像老四的性子有些急躁。最重要,那孩子的身子骨儿壮了!
皇帝想着白日太医的禀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孩子,那年历了一番生死劫,否极泰来,连今儿这样的事儿,也只是腹疼一番便过了。太医说,一来归功于孩子身子骨儿壮,二则是因为弘普那孩子喂的药丸对症,却是不会留下一点儿后患的……这便好呀。
皇帝翻了个身,那“不洁”之物制作过程狠毒、没人性、悖人伦,一直以来也没找着克制的法子,却没想到,伊拉哩丫头做的吃食倒有用了,只不知用了些什么材料,下次她敬上来时,问问吧。以后,便不用再担心宫里的孩子无声无息就没了!
只是,有些委屈弘晖那孩子,今儿却是受了这无妄之灾。
四阿哥府里,四阿哥一边听着儿子的讲述一边转佛珠。
“阿玛,您让儿子护着普儿弟弟,儿子没用,今儿倒全亏普儿弟弟救护了。”
四阿哥道:“你普儿弟弟性子淡,你平日多顾着他点儿就成,你兄弟二人就当这样相互扶恃着才好。”
弘晖眼睛亮亮地,“阿玛,普儿弟弟的糖丸好吃,还能治病。”
四阿哥看看儿子:“晖儿,这个事儿,上书房里还有别人知道吗?”
弘晖想了想,摇摇头:“普儿弟弟每次给儿子吃糖丸都是避着人,而且,手特别快,儿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塞嘴里了。”
四阿哥翘翘嘴角,“晖儿,你小窝克于养生救治上可有一手呢,她给普儿备一些好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弘晖忽闪着眼睛:“嗯,儿子一直跟普儿弟弟那儿蹭吃蹭喝。”
四阿哥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道:“你别学得跟你堂叔一样没脸没皮的。”
弘晖眨眨眼:“阿玛,儿子才没有!”
四阿哥轻咳一声,避开儿子的目光,“你小窝克惹的事儿,全得你阿玛我劳心劳力费神收拾首尾。”所以,儿子,吃点儿没关系。
弘晖看看阿玛,“阿玛,普儿弟弟每日带的饭菜,一直有儿子爱吃的,你说,那是不是小窝克特意给儿子做的?”
四阿哥翘起嘴角:“这事儿,你知道就成了,不用告诉旁人,若不然,岂非显得你小窝克太偏心你了?”
弘晖点头:“儿子知道,上书房里的都是兄弟叔侄,不能搞小圈子!”
四阿哥看看儿子,点头:“没错!”
看看儿子,四阿哥道:“你也大了,该知道的都应该知道了,你说说,今儿上书房是怎么回事儿?”
弘晖想了想:“有人拿儿子做筏子要治普儿弟弟。”
四阿哥点了点头。
弘晖又道:“上书房里的兄弟们虽然闹得厉害,但是真正想要排挤普儿的也不过两三人,其它的,或看热闹,或凑热闹,或觉着好玩儿,加上平日互有矛盾的趁机互相使绊子,你无意踩我一脚,我不小心还你一肘子,最后,就闹大发了。”
四阿哥又点点头。
“普儿弟弟的身手很好,儿子以后也会多锻炼,儿子在怀柔的时候,跟着堂叔学了不老少,以后也不会偷懒,会天天锻炼的。”
四阿哥道:“你那个堂叔,拳脚功夫还算不赖。”
弘晖握拳,他比普儿弟弟大,可功夫却没普儿弟弟好,以后他会努力练习的。
四阿哥看看儿子:“晖儿,你要记住,你这条命,是你小窝克和额其克守了七天八夜救回来的。”
弘晖点头:“儿子记着呢。”
四阿哥道:“你小窝克的儿女,本性都是极好的,而且,个个都极其聪颖,阿玛要告诉你的是,即使将来你发现,你永远也没他们聪明优秀,也不能生嫉妒之心,仍然要像现在这样好好爱护他们。”
弘晖不乐意了:“阿玛,儿子才不会。”
四阿哥看着儿子:“晖儿,你现在还小,不知道这人都会受到周围人的影响,如果你身边的人成天在你耳边说普儿故意压过了你去,不尊重你这个兄长。天长日久,你们现在这样的兄弟之情就会生嫌隙。因此,你要牢牢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弘晖重重点头:“儿子记住了。其实儿子早知道普儿弟弟比儿子聪明,他背书也比儿子快,可儿子从来也没有生气,也没有嫉妒。”
看着自己阿玛,弘晖道:“小窝克说了,人无完人,这世上也没有十恶不赦全无优点的人,儿子有儿子的长处,普儿有普儿的长处,小窝克说过不要拿自己的短处与别人的长处比较,那样得到的永远不会是快乐。”
四阿哥的眉头松了松,儿子大了!
等弘晖走后,四阿哥把高无庸叫了进来。
“大阿哥的茶水居然出问题了,着人好好查!”
上书房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书房、后宫各死了几个太监后就这样没声没息的结束了。不过,自此后,倒是没人再找弘普的不自在了。虽说那日大家有玩闹的成份,可他一直没被人逮到却也是事实,加上皇帝那一翻训导,无人再敢做出不悌之事来,于是,上书房比往日的气氛变得更和睦了。弘普也算在上书房真正站稳了脚跟。
日子就这样在孩子们的成长中慢慢过去了。
这日,玉儿正在府里追着孩子们跑,却有下人来报她外祖家的人求见。
玉儿把两个自打哥哥去了上书房后便日渐顽皮的儿子抓住拎回了正房,把他们交给惠容看管。
来的人是玉儿大舅的女儿雪梅。
雪梅按着规矩要行礼,玉儿下地扶住她:“自家姐妹,哪来那么多虚礼。且过来坐了。”
玉儿把下人端来的茶递给雪梅道:“我知道,你肯定遇到难事儿了,咱们自家人,不用说那些客套话,你直接说事儿吧。”
雪梅听着这话,眼里的泪一下流了下来,倒把玉儿唬了一跳,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脸。
“这是怎么了?你说你,这事儿还没开口说呢,倒哭上了。快别伤心,遇上难事儿,咱想法子解决了就成,可不比在这儿抹眼泪儿强多了?”
雪梅边抹泪边嗔道:“小时候是个顽皮的,这做了贝勒夫人了,还是这般泼辣。”
玉儿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说那些云遮雾绕的话做什么?你们这些姐妹素来不轻易登我的门儿,唯恐别人说你们攀附权贵,今儿能找上门儿来,我知道,必是万不得已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就一更,成不成!嗷,以后会找机会补回来的。飘走……
☆、为难
雪梅听了玉儿的话,轻拍她一下。
“都是至亲,岂是你说的什么攀附呢,不过是这些年,你不是怀孕就是产子,要嘛不在京城,要嘛总有事,你自己说说,你空闲的时候有多少?大家姐妹体贴你辛劳,不愿意累着你,倒落了你的埋怨。”
玉儿嘻嘻一笑:“好啦,既是这样,也就罢了,我还想着别人家躲着那落魄的,你们倒要躲着我这嫁了好人家的呢。”
雪梅道:“又不是那些成日显自己清高的文人,大家亲戚,怎会这般见外。”
玉儿道:“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既说不见外,有事你也当直说,也别和我见外才是。”
雪梅愣了一下,“你个机灵鬼儿,这么些年也没变,我倒被你套进去了。”
不过,雪梅显然被套得很高兴。毕竟,这上门求助,总有些怯意腼腆,如今这被求之人这般顾及她的面子,她心里自是极熨帖高兴的。
玉儿看着这个表姐,很是感慨,想当年,她第一次见着时,雪梅不过十四岁左右,如今,十几年过去,当年如花蕊一般的女孩儿,却已是为人母,年过三十了!
未出嫁前,玉儿出门少,虽同在京里,到外家总共也没几次,且次次吃过饭便走,府里太太玛法是不乐意让她在外久留的,因此,与这些表姐妹不如别人家姐妹那般亲密,可再不亲密,这也是亲人不是。
出嫁后,怀孕便用了两年时间,在怀柔呆了一年,随着皇帝南巡,她自己坐月子,平日稍闲一点儿要为家人亲人皇帝太后制衣做鞋袜,又要忙着照顾自家的男人、孩子……她还真没空出多少时间来联络亲友之间的感情的。如今,雪梅求上门来,必是不得已了。既是她能做的,她又岂会吝于帮助?她也不是那喜欢踩着别人来彰显自己地位能耐的人,为雪梅搭个梯子,让她能少些顾忌,不伤颜面,她心里是乐意的。
“大家都是血脉亲人,有事儿我能出上力的,你只管说。”
雪梅听玉儿说到这事儿,已见好了的脸色却一下又晦暗起来。玉儿见,拉着她的手轻拍了拍,雪梅被她这一拍却拍出了一腮的泪,拿着手帕子擦净泪,这才低声把她的为难一点一点说予玉儿听。
雪梅十五岁嫁了钮祜禄家的长子巴锡做了嫡媳,第一年便生下一女家里老人起名叫萨娜。萨娜长到十四后,配了萨克达家的儿子做嫡妻,如今成婚已过两年,可是,萨娜除了新婚回过门外,雪梅居然一直没有再见过面。
最初,雪梅想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玉儿也确实不能常回娘家,可是,后来居然连逢年过节也从没回来过,只萨克达家来人说病了,待身子骨儿好了再回娘家。雪梅说要上萨克达家看看生病的女儿,萨克达家却说萨娜不愿母亲为她操劳,再加上不过小病,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雪梅也就放下了。毕竟,她主持中馈,事儿不少,加上儿女也不只雪梅一人,要操心处却是极多,也就没太放在心里。
可前不久,雪梅终于接到消息,说女儿在萨克达家居然过得生不如死。本以为女儿过得很好的雪梅大吃一惊,便寻上萨克达家要见女儿,萨克达家却说儿媳妇去了海善贝勒府见萨克达家的姑太太了,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雪梅不提前打招呼上门他们就说雪梅出门了,便是雪梅先着人知会了,他们也说便是被贵人招见了,总之,雪梅是一直没见着女儿的。
雪梅明知道女儿在萨克达家受苦,到如今却一点儿办法没有,毕竟,她也不能为了见不着女儿就带着人冲上萨克达家闹事儿不是!
玉儿听了皱眉想了想,这个海善贝勒是恭亲王常宁的三儿子,恭亲王甍了后按律降等袭了贝勒的爵位。
“只是这姑太太又是谁?”
雪梅道:“女婿的玛法当年有个亲妹妹,给了恭亲王做小,后来升了做恭亲王的庶福晋,给恭亲王生的儿子女儿,活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颇有能耐了。”
玉儿一听,明白了,萨克达家敢这样不把雪梅当回事儿,仗着的,便是这位出嫁多年的姑太太的势。毕竟,敢拿这位姑太太的名头来用,必是与这位萨克达庶福晋关系极亲密的。
玉儿想了想:“表姐莫急也莫慌,你且说说,你得着的消息说孩子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说到女儿,雪梅便直绞手帕子,好在过了这一会儿,情绪已没最初那么激动,已经能够稍微平静一点述说了。
“女儿用了好久时间,买通了守后门的婆子,这才递了信出来。婆婆平日苛待是免不了的,最可恨是夫婿明安,宠妾灭妻,居然把嫡妻当丫头使唤,侍候着明安与小妾。”
玉儿挑眉:“告到宗族不行吗?”
雪梅道:“现今连人也见不到,平日被拘着连外人也不见,只说病了,如何找宗族?”
玉儿皱眉:“陪嫁过去的丫头嬷嬷都是死的?主子被人这样欺侮,居然没人敢吱声不成?”
雪梅道:“我那个傻女儿,新婚后被明安挑唆着把贴身的丫头都嫁了人,嬷嬷派了差事,居然没一个贴心人在身边的,如今在萨克达家不但要每日盘帐经营铺子,空下来还要侍候婆婆夫君小妾,铺子若没赢利,便要挨打受饿,赢利了,却无一分一毫落在她的身上花用,到现在,已是形销骨立了。”
玉儿瞪大双眼:“当初嫁女儿前,你们没认真打听过这家人的人品吗?”
雪梅抹着泪:“怎么没打听,都说他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家风却也还好。萨克达家那位太太在夫婿早逝后,独自养大了儿子明安,很是得人赞赏,也因此,得了嫁到恭亲王府的萨克达姑太太的眼。当日萨克达太太还亲来府里求娶的女儿,却没想到,如今女儿却是被这般作贱。”
玉儿皱紧眉头,“表姐,现在我想知道,如果孩子在夫家这般受苦,你想要怎么个处理法子?是让孩子还继续在那家,还是和离,或是要让他家赔罪完事?”
雪梅被玉儿的话惊了一下:“和离,怎么能能和离,和离了女儿这辈子就完了。”
玉儿一挑眉:“表姐,你要想好了,只是见一面,能有什么用?那家的婆婆、夫婿既都不待见我家的女儿,我家的孩子就那般下贱,由着他们欺凌不成?”
雪梅被玉儿说得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玉儿拍拍她的手:“要见一面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