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男人嫉妒起来,也是不讲理的……
玉儿给两个孩子盛好粥,看着他们自己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开始吃。
阿山想起一事,筷子顿了顿,“方才你让人给皇上也送了?”
玉儿点头:“嗯,送了几个女儿亲手做的。”
阿山顿了顿,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雅尔哈齐看看老岳丈的神态,自是知道他担心什么。
“送菜的是我身边的小林子,性情谨慎,无妨。”
阿山看看女婿,点点头,这入口的东西,太容易被做手脚,谨慎小心总无错的。
“平日偶尔玉儿做了好的点心,我也会亲送到宫中,皇上是极喜欢的。”
阿山想,怪不得女儿女婿在皇帝面前那样自在,一般的宗室哪像他们似的。先前谈政事时,雅尔哈齐也在的,玉儿来前儿,被皇帝差去办事儿去了。阿山自然看到了他在皇帝面前的待遇跟皇子阿哥没什么差别。
皇帝也正用饭呢。看见雅尔哈齐身边的太监抱着一个食盒低着头进来,笑着问道:“你们家夫人这让你送来什么?”
小林子跪着把食盒举过头顶,李德全接了过去,摆出来,试毒的太监赶紧上来各夹了一些试吃。
“回皇上,这些都是夫人亲下厨做好着奴才送来的。”
皇帝看看其中的荷包豆腐、冰糖肘子、玻璃肉球,太监很有眼色地替皇上把这三样都各夹了一些放在碟子上呈上来。
皇帝现在牙不太好,就喜欢这些软和的。吃完了,点点头,“味道不错。”
又指指几个菜,让一边的太监装到食盒里,“小林子,你把这几个菜带回去,想来你家主子也正吃着呢,给他们添菜吧。”
小林子抱着食盒倒退着出了门,脚步快捷地往回赶。
阿山看着小林子抱回来的菜,已经很淡定了,这是吃的,不需要供起来……
晚上,雅尔哈齐躺在床上抱怨道:“好几个菜,你从来都没做。”
玉儿被他的孩子气逗乐了:“那几个川菜?你不是不喜欢?”
雅尔哈齐哼道:“只要你做的,爷都喜欢。”
玉儿赶紧哄他:“好,以后我会的都做给你吃,一辈子时间,还能有个吃不腻的时候不成。”
雅尔哈齐听到一辈子三个字,心情好了。
“只要你做的,爷一辈子也吃不腻。”
玉儿哼道:“甜言蜜语。”
“爷可说的全是心里话。”雅尔哈齐奇怪为什么媳妇儿就不相信呢,难道自己这么不能让人信任?
“好,好,你现在说的是心里话,不过,以后这心变不变,可谁也拿不准不是。要说呢,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了……”
雅尔哈齐赶紧道:“是,是,我不说,我做,好吧,你看我以后。像你说的,咱看实际行动。”
玉儿转嗔为喜,“嗯,好,我看着。”
至少,他现在是真心的。以后,变心了再说变心的话,反正,她也不是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菟丝花。
第二日,皇帝由宿迁县五花桥渡中河,遍阅堤工。自宿迁县渡黄河驻跸桃源县上古城。
玉儿一家子请旨都留在了宿迁。阿山没留,他跟皇帝汇报完事儿,直接赶回两江了。他上午走,下午,瓜尔佳氏就到了宿迁。
玉儿扑到额娘怀里就不起来了,雅尔哈齐在一边看了很无奈,看看手里的女儿,看看地上的儿子,最后,把女儿递了过去。
瓜尔佳氏见了外孙女儿,一下爱得不行,一边抱着女儿,一手抱着惠容。
“郭罗妈妈,额娘想您了。”
瓜尔佳氏亲亲外孙女儿的脸,“嗯,郭罗妈妈知道,容容想不想郭罗妈妈。”
惠容很认真地点头:“额娘一念郭罗妈妈,容容就想郭罗妈妈。”
玉儿听了女儿讨好的话,啥伤感都没了,笑道,“你个小机灵鬼儿。”
雅尔哈齐在一边叹气,这么些天,这眼泪见天儿的流……
高兴了流,伤心了也流,看到别人的不顺心她都能扯到自己身上,然后又在那儿伤心。把个雅尔哈齐愁得呀……你嗜睡也就罢了,这次怎么嗜上哭了?
雅尔哈齐决定了,岳母来了,不能让她就走,得想法子让她留下来多陪陪媳妇儿。不都说知女莫若母,有岳母劝着,媳妇儿应该不会哭了吧?
也不用雅尔哈齐开口,瓜尔佳氏看女儿这样子,直接说了。
“我留下来照顾她,贝勒爷且去万岁爷身边儿吧。等万岁爷回銮了,你再来接她,我那时才回两江去。”
玉儿一听额娘不走了,一下高兴了,就张罗着让人收拾雅尔哈齐的东西,后来想了想,把儿子的东西一并收拾了,难得出一次京,且让儿子去开开眼吧,女儿跟着不方便,儿子就算不跟着雅尔哈齐,不还有四阿哥十三阿哥嘛,让他们帮着带着就行。
雅尔哈齐与弘普两人大眼瞪小眼,被玉儿快手快脚送上了追御驾的船。
“阿玛,你肯定做什么让额娘嫌弃的事儿了,她这么着急送我们走。”
“儿子,肯定是你惹你额娘生气了,连带着阿玛也受了迁怒。”
弘普看一眼阿玛,肯定是阿玛做错事了,额娘才不会嫌弃自己呢。嗯,额娘说了,难得汗玛法愿意教导,妹妹可以不学,自己以后要顶门立户的,却一定要多学点儿,可能,额娘这是让自己赶紧去汗玛法身边学东西呢。
父子俩站在船上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才进了船仓。
“阿玛,额娘给我做的好吃的呢?”
“儿子,那明明是你额娘给阿玛做的。”
“阿玛,你是大人,怎么能抢小孩子的东西。”
“儿子,那明明是你额娘给阿玛的,你是儿子怎么能这么不孝顺你阿玛。”
“阿玛,儿子分一半儿给你。”
“儿子,是阿玛把自己的分一半儿给你!”
“阿玛,你真幼稚。”
“儿子,你真不可爱。”
…… ……
“阿玛,你的吃完了,不能抢我的。”
“儿子,你肚子小,吃不完,阿玛帮你吃点儿。”
“阿玛,我现在吃不完,留着一会儿再吃。”
“儿子,东西要新鲜的时候才好吃。”
“阿玛,额娘做的,就算不新鲜,也好吃。”
“儿子,你额娘不在,阿玛要负责监督你吃新鲜食物,以免吃坏身子。”
“阿玛,你是自己嘴馋吧?”
“儿子,阿玛是大人,怎么会嘴馋。”
…… ……
“阿玛,你在吃什么?啊——那是额娘给我装的干果!”
“儿子,你额娘说了这是给你装的?你额娘没说,就是给咱父子俩一起吃的。”
“阿玛,你平日明明不吃的。”
“儿子,你额娘没在身边儿,阿玛只能吃点儿她准备的东西了。”
“阿玛,儿子也想额娘了。”
“儿子,没事,有阿玛在你身边呢。”
“阿玛,虽然你在身边儿,可你总欺负儿子。”
“儿子,阿玛没有欺负你。”
“阿玛,你欺负了,儿子回去后要告诉额娘!”
“嘿,儿子,儿子,咱是男子汉不?咱是男子汉就不能找额娘告状。”
“哼,儿子当然是男子汉。”
“是吗?儿子你肯定是男子汉?你明明乳臭未干,胎毛未褪!”
“阿玛,你别瞧不起人,儿子长大了,是男子汉了。儿子现在都不跟额娘一起睡了。”
“好吧,男子汉的问题要自己解决,不能找额娘撑腰知道不?你看阿玛就不找别人撑腰。”
弘普鄙夷地看阿玛一眼,那是因为阿玛自己没额娘,继玛嬷也不给阿玛撑腰;不过,额娘说了,这话不能说出口,说了,阿玛会伤心。算了,自己是孝顺儿子,就不跟阿玛一般见识了。
弘普看看空了许多的食袋,唉,本来够他吃半个月的,结果被阿玛吃掉了一半儿。
“周嬷嬷,你帮我把这个袋子放好,别让阿玛找着了。”
☆、母爱
“额娘,我头痛。”
“好,额娘给你揉揉。”
“嗯,额娘,躺在你怀里,真舒服。”
“你这孩子,自己都做额娘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额娘,人家才十八岁。”
“是,我的宝贝儿还没长大,还是额娘怀里的小娃娃!”
“嗯,额娘,我觉得自己最近忘了好些东西。”
“很重要吗?”
“嗯。”那些前世帮助过自己的人,那个借自己卷子抄的师兄长啥样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身影;那个笨拙得总帮倒忙但却一片好心的同事……
“影响你过日子吗?”
“不影响。”
“那也就罢了,总会忘掉一些的,难道你还能把所有的事儿都记得一清二楚不成?”
可是,那些让她感动的事儿,她就想一直记住,那些曾帮助过她的、那些她曾看到的……
“额娘,你没把容容忘了吧?”惠容很担心地爬到自己额娘怀里。
瓜尔佳氏乐呵呵地笑,拍拍怀里的女儿:“你看看,连你自己的女儿都笑话你了。”
“额娘!”玉儿搂着女儿,把头埋到瓜尔佳氏怀里磨蹭。
“好,额娘不笑话你。我看你呀,这性情越发娇气了,得亏贝勒爷受得了你、还一直宠着你!”
“额娘,你怎么帮着他说话?我才是你女儿!”
“知道,知道,额娘把你生出来时,可也生了好些个时辰,能不知道你是从额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过,贝勒爷待你是真不错!”何止不错,到现在,身边一个别的女人没有,整个大清朝,有几个这样的男人?何况,他又那样年轻位高,有能耐又长得好模样……
“哼,额娘,我也待他不错。”
“知道,我的宝贝儿从小就是个体贴孝顺的,对家里的人个个都好,现在守着你夫君,必也是对他事事周到的。”
“哼!”玉儿小下巴一扬,“那是,女儿能做的,可一件儿也没假手他人。”虽然,其中也有她不喜欢别的女人碰她的男人的原因,可不能否认,她做的真是不少。衣食住行,她哪样没替他安排得妥妥贴贴的。平日但凡他的事儿,她都是亲自动手……
“可是,女儿呀,他待你好,你也要好好惜福才是,怎么还总使小性子?”
玉儿又软趴趴揉到瓜尔佳氏怀里。有些懊恼地道:“我也不知道,这些天就是控制不住,一会儿恼了,一会儿乐了,一会儿找碴啦……等我醒过神来的时候,事儿也做了,话也说了,哭也哭了……”
“我看你呀,是恃宠而骄吧。”
“额娘,人家哪有?”
“当然有!别的女人,谁像你似的这样成天被宠着、纵着,怀孕了还霸道地不让夫婿碰别的女人?贝勒爷现在还没腻烦你,你就知足吧你!”
玉儿噘起嘴儿,不乐意了:“额娘,女儿怀孕也很辛苦呀,他却去找别的女人寻欢作乐,那女儿就不给他生孩子了。让他和别人生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性子还越长越小了?这样任性的话也说?”
“额娘,女儿哪有任性,本来就是,哼,他要觉得女儿不好,女儿就让他自己过去。女儿也不是真离了他就过不了日子!”
瓜尔佳氏看着怀里赌气的女儿,无奈地叹口气:“你这孩子,如果他真的有了别的女人,你还真不和他过了?”
“额娘,女儿现在儿子也有了,女儿也有了,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他不把我放在心里,觉得伤了我的心也无妨,那我也就不再在意他了。”
“唉,当年额娘就担心你遇上这情劫,果不然,你就是想不开!”
“额娘,女儿什么都能想开,唯独这件事儿不行。女儿不要苟且!”
瓜尔佳氏看看倔犟的女儿,有些头痛。
“你当年不是自己说了,就算嫁的男人有了别的女人,也没有关系吗?”
“是呀,到时,让他守着别的女人过呗,女儿自己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反正嫡妻只需要持家侍候好家里长辈就行的。又不是非要守着男人不是?”
“合着,你当年就打的这个主意呢?”
“咦,女儿没告诉你吗?”
瓜尔佳氏气恨地一巴掌拍在女儿屁股上。
“我只当你是个通透的,原来,你最是个执迷不悟的!”
“嘿嘿,额娘,女儿在别的事儿上也没有执迷不是。”
瓜尔佳氏看着傻笑着岂图蒙混过关的女儿恨道,“你还道你比别人要得少不成?这金银钱财易得,权利美色也谋得,可这情却是最不易得的。世间多少女人,一世也未曾得到过真情。”
又叹口气,瓜尔佳氏道:“所幸当初你嫁的是贝勒爷,他对你一片赤诚,这些年,也一直不曾变心。那时还想着嫁了他,你这日子会过得很辛苦的!”
玉儿在额娘怀里吐吐舌,“额娘,女儿又不傻,他要是对我不好,我也不能这样不是。”
“就因为他宠着你,待你好,你倒越发跟他使性子不成?”
“额娘,女儿这小性子是见谁都使的吗?女儿这是待他真心,才把自己的真性情让他看呢,若他待女儿不真心,女儿还就人前那副温柔娴淑的面容对着他呢。那样,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辈子也走不进女儿心里!”
“合着,你是个宝,人家还非要呆在你心里才能过日子?”
“是呀,他现在就这样!”玉儿得意地和额娘显摆。
瓜尔佳氏看着女儿那得意的小样子,又气又爱又无奈。
“你既有这个福遇到这样的男人,就该惜福好好过日子,以后却不可再无理取闹了,怎么能额娘一来就把人家扫地出门?”
“额娘,女儿这也是为他好不是,总不能让皇上觉得他是个离了媳妇儿就过不了日子的男人不是,女儿这可全是为他着想!”
“不是因为额娘给他行礼了?”
玉儿有点儿心虚,“没有,额娘,哪有?”
瓜尔佳氏看看女儿,她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准是不想看自己给雅尔哈齐行礼,这才急急把他送走的。这孩子就这点儿想不通,她自己哪怕对着一个奴才,也和善有礼,屈尊相待,偏不乐意家里人被人看轻一点。
雅尔哈齐是贝勒,是宗室,是主子,自己一家虽也有爵有高位,可也是奴才不是?奴才给主子行礼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偏她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