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难道是……禅心公子?”禅心可是个稀客,除非是太后寿辰,或者是朔北的国庆大典,其余都很难见到他的身影。
“禅心公子?”应老夫人听到这个名字也赶紧侧目。因为天色已晚,刚刚她根本就没有注意,经应晚晴这么一提醒,她才定睛细看,发现果然是当初将锦年送回府的公子禅心。
“年儿,快来见过禅心公子。”应老夫人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连忙将应锦年推到禅心面前,态度真诚的说道:“上次多亏了禅心公子,年儿,禅心公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不赶快道谢。”
“哎,老夫人客气了,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禅心附和着应晚晴说话,临走前颇有深意的对着左丹青笑了一笑。
应老夫人听了也只好拉着锦年的手进门,没走两步垂眸便看到锦年板着一张小脸儿,上头写满了不高兴。
“怎么了,这又是跟谁闹脾气?”安宁长公主的寿辰,这小东西这么难看的脸色算怎么回事儿。
“我不喜欢那个什么禅心公子,祖母,你可不可以别让我去谢他。”应锦年赌气的说着,看那家伙跟在表姐的后头,还笑的那么不怀好意,他就十分不舒服。
“怎么说话呢!如果不是禅心公子给你送回来,你能有今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是救命之恩!”应老夫人虽然素来对锦年宠爱有加,但是遇到这种原则上的问题,绝对毫不犹豫的训斥。
“我……”锦年哑了音,心中却默默念叨,救了我的是表姐,干那个神棍什么事儿!
刚刚落座的禅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思忖难道是有人正在念叨自己?他这么一想,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看向左丹青的方向,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出了点问题。
这时左丹青又回到了王氏身边,一边听着她对自己叮嘱这个叮嘱那个,目光一边在四周流离,正好瞥见苏茵坐在轩辕煜的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天。
如果是前世的自己,见到这一幕定是醋意浓浓吧?
左丹青苦笑,时至今日,她却只有种见到狗男女的作呕之感。
只见苏茵面颊绯红,娇笑着给轩辕煜斟酒,轩辕煜接过的时候指尖不经意的擦过她光滑的手背,略高的温度突然烫入苏茵的心底,使得她将头垂的更低,半掩着樱桃小口笑道:
“四殿下酒量真好,我瞧见皇后娘娘的侄子都被您给撂倒了。”
“岳公子非要同我拼酒,那本殿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苏小姐斟酒斟的如此频繁,难不成也是存了灌醉我的心思?”
“讨厌,人家是真心钦佩殿下,才为您斟酒的,您怎么这样误会人家。”苏茵咬唇,嗔怒的看着轩辕煜,那摸样好不委屈。
“哈哈,玩笑罢了,苏小姐不必介意,只不过,本殿刚刚听五弟说,你同你那表妹起了些冲突?”轩辕煜挑眉,手指遥遥指向左丹青坐着的位置。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苏茵就七窍生烟,她没有算好时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还让齐美人看了笑话。
看着苏茵郁卒的表情,轩辕煜便知她定然对此耿耿于怀,抬手押下一口清酒,轩辕煜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巴,眯起眼睛道:
“对身为长辈的表姐都如此嚣张,看来是应当好好调教一番。”
苏茵听到轩辕煜这么说,以为他是站在自己这头,立马感动的泪眼朦胧。
“四殿下英明,我家那个表妹……兴许是在外头养了太久,教养礼数什么的差得很,就连她的嫡母都会冲撞,跟别提我这个微不足道的表姐了。”
轩辕煜闻言冷嗤:“居然是在外头养大的?”
“是啊,四殿下您才会丰都有所不知,都是府里头仆人粗心,我这表妹四岁的时候就给弄丢了,是郦城的一户商户将她抚养长大,唉,小家小户的,那面就养成了她这样野性难驯的性子。”苏茵摆出一副贤淑长姐的摸样,将左丹青说的任性不堪。
“野性难驯?”轩辕煜玩味的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轻笑,形容的还真是恰当,当着自己的面都能任性的说出弱肉强食的这种话,果然天真到可笑。
思及至此,轩辕煜转头看向苏茵,嘴角仍旧挂着一抹温柔的笑:
“既然野性难驯,不如今晚本殿就帮苏小姐你好好调教调教。”
“当真?!”苏茵开心的两眼放光,发现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才连忙轻咳着掩饰:“咳咳,那个,既然如此,多谢在下帮忙,我想表妹日后反思过来一定会对您感激不尽的。”
“但愿如此。”轩辕煜点了点头,旋即爽朗一笑。
左丹青的目光时不时的留意着他们这边的动态,当看到轩辕煜的不怀好意的向自己撇来时连忙收回了目光。
脑海中回忆着他最后的那个眼神,左丹青莫名的感觉到有些不安,难道说被他盯上自己了?还是说苏茵怀恨在心再求轩辕煜帮忙?
这些念头不断在左丹青脑海冒出,就在她心中默念要提高警惕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清香钻入鼻孔,紧接着耳旁吹来阵清风,白衣翩然落在她身旁。
就算不看也知道一定是禅心那个神棍坐了过来,左丹青撇过脸,想要努力忽略他,却只见一根修长的手指伸到自己面前,轻轻叩了叩桌案。
左丹青无奈,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你来做什么。”
“我帮了四小姐这么大的忙,四小姐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禅心无辜的摊了摊手,目光却看向不远处的轩辕煜,他总觉得,每次这个小狐狸见到四皇子,就会流露出不一样的情绪,是不是他多想了?
“帮忙?呵呵……”左丹青干笑,反驳道:“我还不知道禅心公子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居然给七殿下吓成那副摸样,难不成,您是在背后狠狠的诋毁我了?”
“原来你在纠结这个啊。”禅心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如若说我告诉了四小姐用了什么法子,你就肯兑现承诺了?”
“不,您先别说,不如这样,若是我猜到了,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言毕,左丹青端起酒杯,对着禅心一拱手,仰头尽数饮入。
第一百二十七章:当庭献艺(一)
甘洌的酒水划过咽喉,只见白皙的脖颈轻动,一盏酒樽就这样见了底。
禅心无奈,他还没有答应呢,不过既然她执意如此,要猜便猜吧。
左丹青见禅心已然蓦然,清了清嗓子,不顾脸颊因为酒精刺激浮上的两抹红晕开口:“我猜公子一定没有直接恐吓七殿下。”
禅心没有言语,笑容依旧。
“怕是公子在门外让他立下承诺,然后才肯开的门吧。”左丹青说完这句,居然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连忙慌乱的捂住嘴巴。
“不能喝就不必逞能,四小姐就这么不愿意兑现承诺么。”禅心无奈,伸手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左丹青接过轻抿了一口,如今的自己到底还是太小,想当初她陪着轩辕煜赴宴,挡酒简直是家常便饭,事到如今,她头脑无比清醒,身子却已经醉了。
“难道说我猜错了?”左丹青睁大了眼睛,显然有点失望。
禅心看着她这副半醉不醉的摸样,已经决定放过一马,苦笑道:“四小姐别忘了,七殿下不过是个孩子,对于小孩子来说,出尔反尔再寻常不过。”
左丹青一怔,她还真的忽略了这一点,也许是曾经接触了太多思维成熟的人,所以习惯性用交换来处理问题。
“我虽然没有直接恐吓,但也差不多,那小东西在黑漆漆又臭气熏天的净房里早就吓傻了,我带他出来的时候他气得要剥了你的皮呢。”
闻言。左丹青无语凝噎。
“于是我就顺着他的话,问他是不是将他锁入门中的是不是个女子,还列举了你的特征,他听了连忙点头。然后,我就告诉他……”说到这里,禅心似乎自己也忍俊不禁。
“我就告诉他,你被赃物附体,凡是沾染上了就要被我带到敬国寺去驱邪,七皇子幼年曾在那儿活活吃了一整年的素斋,所以对此深恶痛绝,没想到再见了你,他就果断改了口。”
左丹青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神棍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只恨不得能剜掉这家伙的舌头。
传说中的一屁俩谎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左丹青无语的吞了吞口水。严重怀疑他是怎么被国师大人选作关门弟子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以后居然还继任了朔北的国师。
蓦地。一个念头涌入左丹青的脑海,瞬间将思绪全部打乱。
如果说禅心不那么名不副实,他为什么要说出轩辕煜没有帝星之象的话?
就目前来看。此人圆滑世故,根本不可能如此愚蠢,明目张胆的得罪新帝,那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摘星楼的大火仿佛还历历在目,左丹青情不自禁的闭上眼,回想楼顶那抹遗世独立的白影……
乌黑的大眼猛的睁开,正对上禅心清俊无双的容颜,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如无的微笑。
她突然开始怀疑,前世,公子禅心实为诈死……
这时。鼓乐声突起,宴会正式拉开了序幕,一袭华美宫装的安宁长公主从内殿走出,拖着大红色的拽地裙走向上座的太后和圣上。
随着她优雅的步伐,堂下不断响起阵阵掌声,左丹青也将思绪拉回,颇有深意的看了禅心一眼。
看向禅心的不止是左丹青,安宁长公主的视线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尤其是当她走过禅心落座的桌案前,流光美目似乎含了盈盈泪水。
不论她的表情多么楚楚可怜,禅心都视若无睹,低头敛眸看向空空如也的盘中,直到安宁坐到她的位置,都不曾抬起。
鼓乐声间歇,取而代之的是高山流水般的筝音阵阵,一群身着轻纱的舞娘翩跹入场,素手轻抬,玉足轻点,合着筝音开始旋转跳跃。
堂中坐着的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一时间觥筹交错,众宾欢颜。
左丹青从来对这种表面上浮华奢侈一片祥和,背地里却争名夺利勾心斗角的宫宴提不起兴趣,所以陪着王氏敬了几杯酒,又说了会儿客套话之后就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美食。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她专心致志的品尝着美味佳肴之际,坐上的安宁公主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提议,突然开口道:
“本宫瞧着今儿晚上来宴的人可真是不少,总看这些个舞姬们跳来跳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让各位上前献艺,一展才华可好啊?”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坐下的世家公子官宦小姐们表情各异,有一技之长再身的自然捂嘴偷乐,另外那些学艺不精的就面露难色。
皇后听了十分开心,用眼神示意岳典,岳典虽然喝的面红耳赤,但见到姑母的表情立马会意,连忙起身,第一个附和道:
“小弟不才,愿为公主献上一曲。”言毕,他就从怀中掏出一根短笛,笛身通透,圆润光泽,实为上品。
只见他将朱唇靠在孔便,稳吐气息,婉转动听的韵律忽起,原本喧哗的殿中也陡然寂静,唯余缠绵悱恻的笛曲。
岳典在吹笛上的确有些天赋,左丹青并非第一次见他表演,前世在这样的宴会上也见过几次,那会儿跟自己一同前来的彩鸳还打趣称他这根笛子为泡妞神器。
当时虽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却也猜测的**不离十。
就这样,岳典起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其余各家小姐和公子也纷纷上前展示,将宾客的兴致全都推向**。
到苏茵的时候,她突然向陛下恳请借用一下御前侍卫的佩剑。
皇上犹豫了片刻,吩咐侍卫将剑交给她。苏茵谢恩接过,手持长剑站立在场中。
这时突然响起密密麻麻的鼓点,急促紧凑的扣人心弦,左丹青抬起埋在盘中的脸。看向四周,发现击鼓之人果然是苏陵。
此时此刻,苏陵的长袖半挽,菱红的发带将额前的鬓发全部拢起,更加衬托肌肤赛雪,看着苏陵俊美的容颜,左丹青忍不住苟同禅心的看法,还真是一表人才,实为良配。
苏茵见兄长敲起鼓点,玉足也轻点。突然抬手解开自己的兔裘。只露出里面薄纱般的长裙。大红色的腰带系在其间,更衬得身段柔韧动人。
鼓点渐稀,她也随着节奏徐徐抬手。
“沧!”的一声。长剑出鞘,冷光忽闪,台下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却只见苏陵挑起剑花,犹如飞燕般舞动起来。
前面的那些公子小姐们表演的都是些琴曲歌舞,苏茵却别出心裁,跳了一段剑舞,刚柔并济,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她优美的姿势动作,举手投足都可见其用心之深。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陵敲击鼓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咚咚咚”每一声似乎都敲打在了人的心弦之上,仿佛两军对垒前紧张的气氛,让人目不转睛丝毫不敢放松。
苏茵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剑花飞舞,犹如雪花飘零,堂下的掌声也越来越激烈,表演的最终结束在她的一个高高的跳跃翻滚动作中。
谁承想,在她落下的时候,锋利的宝剑却突然脱手而出,皇上身边服侍的公公惊呼:“护驾!”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见到那只剑笔直的飞向了宾客席位的方向。
早在苏茵飞跃之前,左丹青就见到了她想自己瞟来不怀好意的眼神,所以当它笔直的向自己飞来之时,左丹青没有半点的惊慌。
坐在她身旁的禅心也察觉到了不对,捏着酒樽手指猛的一紧,闪念之间,他有了片刻的犹豫。
“表姐!”首先惊呼出声的是坐在对面的应锦年,他眼睁睁的看着剑尖儿直奔左丹青的鼻尖儿而去,声音都不由得瞬间沙哑。
左丹青勾起唇角,眼看着锋利的剑身飞向自己,却并没有动。
禅心猛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准备出手。
然而就在他正欲抬手之际,只听“当啷!”的一声,小小的酒盏打偏了宝剑,带着狠狠的力道,最后鞋插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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