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摇摇头,“不是,您得答应我,再答应我一个要求,不能拒绝的那种。”
“好。”他也干脆的答应,如果可以,他当然想事事让她顺心,如她所愿。
“行了。”谢瑶满意的转过身,吩咐簟秋去一趟泰安殿,把此事禀报给太皇太后。
她刚刚怀孕就闹出这种事情来,如今拿高寄云杀鸡儆猴,别的小鬼应该会老实些了吧。
第90章
听说高寄云被贬;遣送出宫的消息后,后宫诸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太皇太后心里一突;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想了一想;却又咽了回去。太皇太后想提醒谢瑶;她已经怀有身孕,不必再把皇上看的那么严,有空也多让皇帝去别处走动。但她又转念一想;谢瑶这一胎还没坐稳,处置了一个位份不低的婉仪,震一震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也好,就暂且没有反对。
文昭仪李媛华向来讨厌高寄云,高兴之余;却隐隐有一丝后怕。听梅见她失神,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高寄云倒了霉,您不开心?”
李媛华心情复杂的开口,“皇上处置了那个贱…人,本宫自然高兴,只是本宫忽然想到,本宫也曾与莲贵嫔作对……皇上如今对莲贵嫔,当真是百依百顺。她又怀着身孕,连太皇太后也不能对她说一句重话……这个后宫,当真是易主了啊。”
听梅默了一默,劝慰道:“娘娘还是放宽心吧,您现在不是已经和莲贵嫔缓和关系了吗?只要咱们效忠谢家,莲贵嫔就不会对付咱们勤荣殿的。”
李媛华点点头,颇为无奈的笑,“只是昔日人人奉承的李氏一族,终究是败在了她谢氏的手下,以后只有向谢瑶俯首称臣,本宫和本宫身后的李家才能安稳度日了。从高高在上到仰人鼻息,本宫的心情,你可明白……”
听梅看了看四周,确认并无外人之后,方才小声道:“娘娘不必忧心,日子且长着呢。如今皇上宠着她,以后可不好说……”
李媛华瞪她一眼,慌张道:“以后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你不要脑袋,本宫还得为李家考虑!”
听梅见她主子的确是被莲贵嫔骇住了,心中虽略不服气,却也只得答应下来。
其他宫殿里,高兴的还有罗容华和谢瑾。谢瑾如今的地位是大不如前了,可恰恰因为如此,罗容华反倒更喜欢找谢瑾说话。罗容华不图别的,就想要个说话的地方,骂一骂这个,损一损那个。这回高寄云倒了霉,可给她们提供了一个可以消遣好久的谈资。
那么,高寄云本人呢?
昔日门庭若市的温德殿里,如今已经冷清的如同冷宫一般。宫人们步履匆匆的收拾行李,依照皇帝的旨意,高寄云明天一早就要被赶出皇宫。
高寄云一直想去找皇帝,可是还没出宫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高寄云见自己大势已去,情绪失控之下,在温德殿门口大喊大叫,状似疯癫。她不懂为何皇帝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为何就这么听信了谢瑶的一面之词。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冷静淡然的皇上,怎么能为了谢瑶这样轻易的处置她!
难道她比不上谢瑶吗?哪里比不上?她是高氏的嫡女,出身高贵,温柔貌美,是有名的洛阳第一美人。她头一回进宫,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收获的都是惊讶和羡慕的眼神。
她曾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是受万千宠爱的婉仪娘娘,可是这一切,怎么就都变了呢?
宫人们敢拦住她,却不敢堵她的嘴,毕竟高寄云是曾经的“宠妃”,身后又有高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身了呢?但让她这么喊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在宫人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苏重来了。
一见到苏重,高寄云便冷静了许多,她不再喊叫,而是冲上去抓住苏重的手,凄声道:“阿重,你可来了,你帮我和皇上说一说,告诉他我是被人冤枉的,这都是谢瑶的阴谋诡计,你告诉皇上啊!”
苏重心痛又无奈的看着高寄云,低声道:“没用了,高主子,皇上根本就不让奴才靠近禅心殿……一听到皇上的旨意,奴才就冒死闯进禅心殿,求皇上给您一个解释的机会,可皇上……叫人把奴才赶了出来,安公公还说,奴才若再不识抬举,就赏奴才板子。奴才不怕为了您吃板子,只是皇上……奴才是再见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我是宠妃……皇上最喜欢我了。”高寄云失神的喃喃道:“都是谢瑶害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不相信我……”
苏重见她好像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出言劝道:“高主子,您还是看开些吧!毒害皇嗣是大罪,皇上没有处死您,说不定就是念着旧情呢。去阴山行宫也不一定就是坏事,那边您是唯一的主子,您说了算。等过两年皇上巡幸行宫,您还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高寄云哪里听得进去,摇头道:“不……皇上不会舍得我走的,你再去和皇上说,我要见皇上啊!”
苏重哀声道:“主子您别这样……您若怕那边的日子苦,奴才就辞了御前的差事,去阴山行宫伺候您。”
高寄云拼命摇着头,抱住门口的红漆柱子不放,“不,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要留在这儿!”
苏重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沉痛的跪了下来,等着高寄云自己冷静。
等高寄云喊累了,她也不再嚷着要见皇上了,却是低低的说:“我要见谢瑶。”
苏重低声道:“这个时辰,莲贵嫔只怕已经睡了……”
高寄云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她咬牙道:“我不管,我要见她。阿重,麻烦你再跑一趟禅心殿,问问谢瑶敢不敢见我!”
苏重无法,只得去了,可他们都没想到,苏重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他赶到禅心殿,得知谢瑶已经睡了,皇上也在里面。他不敢惊扰圣驾,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差人进去通传,安庆礼就带人出来将他扣了下来。
苏重吃惊道:“安爷爷,您这是做什么!”
安庆礼冷声道:“苏重啊,别怪爷爷不帮你,你帮高更衣偷窃禅心殿珠宝,陷害莲贵嫔的事情已经被查出来了!”
苏重惊道:“您这话是从何说起!莲主子不喜欢奴才,向来不让奴才近身,奴才如何偷窃禅心殿之物?”
“你休得狡辩,你买通的小杂种已经招了。况且你敢说你和高更衣走得不近?”安庆礼冷笑一声,“我在宫中数十年,见过的事情多了,冤枉不了你!”
苏重本还想再矢口否认,但一想到高寄云也倒了,他自己孤零零的在宫中也没什么盼头,贱命一条,就由他们处置罢!他凉凉一笑,像是陡然失去所有的力气般,无力的跪坐在地,“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我?”
“没了根的东西,就是赶出宫去也是个废物,不如就在宫里结果了你。”安庆礼轻叹一声,“阿重啊,要怪,就只怪你投错了胎不说,还跟错了主子。”
宦官们之间虽然勾心斗角的比宫女们还厉害,可他们之间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惺惺相惜。安庆礼说完这一句便不忍再看,挥了挥手,叫人把苏重带了下去。
一杯毒酒,了此残生,便是苏重此生的结局。
谢瑶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皇帝去上了朝,她自个儿坐在床上傻傻的发笑,脸上分明写着“大仇已报”几个字。
她现今赖床赖的厉害,连早膳都不爱下地去用,像个孩子一样,要映雪耐心的端过来喂她。她现在是懒得理所当然了,谁都不能说她一个不字。谢瑶忽然觉得,这才是统治阶级的生活嘛!
“高寄云走了?”漱完口,谢瑶随口问了句。
簟秋点点头,“一大早宫门刚开,就被赶了出去,这会儿子已经在路上了。奴婢亲眼瞧见的,还把苏重已死的事情告诉了她。”簟秋顿了顿,低声道:“依奴婢看,高更衣以后是不足为惧了。瞧她那样子,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谢瑶淡淡一笑,“只要她别再不知好歹,本宫也不介意放她一条贱命。”
“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谢瑶话锋一转,问向映霜,“我让你去给河南王妃发帖子,你办的怎么样了?”
映霜为难道:“王妃娘娘收到了,只是推说最近孕吐的厉害,怕在贵嫔娘娘面前失仪,想过几日再进宫向您问安。”
“这样也好。”谢瑶正略感失望,却听映霜道:“还有一事……主子,始平王妃也递了帖子,想要进宫向您道喜。”
“谢琢?”谢瑶微微挑眉,“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映霜道:“那可要奴婢回绝了她?”
谢瑶摇摇头,“不必,叫她进来吧。本宫正缺点笑料打发时间。”她倒想看看,刚刚当上王妃没多久就成为众人笑柄的谢琢,如今还怎么威风的起来。
次日一早,谢琢早早便起身进宫。她饿着肚子在殿外等候许久,直到日上三竿,才被允许入内觐见。
映雪还在一旁笑吟吟的解释,“始平王妃您可不要误会,我们家主子有了身孕,最近尤为嗜睡,可不是特意叫您好等。”
谢琢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放心,我知道。”
第91章
炎炎夏日里;禅心殿内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不觉丝毫燥热。殿门口远远摆着两盆冰;因着谢瑶怕热,又怕她着凉;只能远远的叫人扇着冰山。
门口婢女打起帘子;谢琢低头步入殿内,顿觉浑身清凉。
她没有抬头打量四周,可光是看这地上铺着的手工地毯,谢琢便知这是龟兹国进贡的贡品;除了帝后,宫中还没有人有资格使用,由此可见谢瑶如今的地位。她还不是皇后;身份却比皇后更贵重。可她谢琢呢,明明是始平王的正妃,却独守空房,形同虚设。她费尽心机,可到头来权力和宠爱却是一样都没得到。
过去她总笑话谢玥小家子气,总是嫉妒谢瑶。可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嫉妒。那是一种控制不住的心理扭曲,有时候明明知道嫉恨是一种消极的行为,会让自己陷入一个越来越可怕的怪圈,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想。
想她如果是谢瑶,那该有多好。
但从现实角度考虑,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既然她成不了谢瑶,谢琢就想毁掉谢瑶所拥有的一切。仿佛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能找到一点点可怜的平衡。
最让人绝望的是,谢琢发现连这都做不到。
以谢琢的能力,她根本伤不到谢瑶。如果元谐肯帮她,或许还有一线可能,可元谐仿佛中了邪一般,对谢瑶愈发着迷,如今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
思绪纷杂间,谢琢像个木头人一般,规规矩矩的行了套大礼。如今谢瑶已是一宫主位,尽管谢琢是郡王王妃,仍要向谢瑶行拜见礼。
“平身吧。”谢瑶懒懒道。
“谢娘娘。”谢琢起身,咬牙道:“臣妾今日进宫,是特意来向娘娘道喜的。恭喜贵嫔娘娘身怀龙裔。”
谢瑶慢条斯理的笑道:“你费心了。”却是完全没往心里去的样子,也不给谢琢赐座。
谢琢和谢瑶经过上回元谐封王那一遭,已经算是完全翻脸了。她们都知道,如今彼此之间不过是做戏罢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彼此都清楚的很。
所以谢琢行完了礼,也不再装模作样,冷冷地道:“臣妾心中一直惦记着娘娘,可是莲贵嫔娘娘,您的心可真狠啊。”
谢瑶以手支颌,莞尔道:“你这话怎么说?”
谢琢冷笑道:“您明知道六殿下对您一片痴心,却污蔑他和谢贵嫔有情!”
谢瑶做出吃惊的样子来,一脸的冤枉,“呀,你胡说什么呢!他们两个的事情,与本宫又有何干系。”
谢琢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谢瑶,眼底满是质疑。
谢瑶笑道:“你当真是糊涂了。你既与谢瑾私交甚好,难道还不知她心中有谁?从那年初见起,她就一直惦记着元谐。至于元谐的品行……”
元谐既然能不顾伦常喜欢上谢瑶,为什么对谢瑾就不可以?论外表,谢瑾也十分美艳,论身份,在出事之前,谢瑾是最有力的皇后人选,利用价值不输于谢瑶。
谢琢应该想到,元谐完全有可能做出与谢瑾暧昧这种事情来。
只不过,是她不愿意想这种可能性罢了。
她宁愿元谐是被人陷害的,而不是主动把心放在别人身上。
可偏偏,谢瑶要打破她的所有幻想。
“你若不信,尽然可以到长禧宫去问问。”谢瑶轻摇羽扇,笑靥如花,“本宫没有那个骗你的必要。至于阿姐……她是向来都不瞒着你的吧。”
在那一瞬间,谢琢忽然体会到万箭穿心的感觉。即使是在元谐出事,六王府陷入低谷的时候,她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绝望。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不但没有父母,与丈夫离心,还没有了姐妹,失去了朋友。
她也不像谢瑶身怀骨肉。她谢琢是个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双腿一软,无力的跪坐下来,伤心欲绝地说:“阿瑶……你知不知道,我也曾真心把你当做朋友。”
“我知道啊。”谢瑶轻笑着,脸上带着少女的天真,“只可惜那个时候,本宫已经见识过了你两面三刀的真面目。”她坐直身子,看向下方俯首着的谢琢,声音渐渐冷却,“就凭你,也配提朋友二字?”
一向坚强的谢琢,在这一刹那却濒临崩溃。她的眼眶控制不住的溢出眼泪,流在脸上有种灼热的痛楚,好像是在滴血,“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小瞧你了!”
“别你你我我的呀。”谢瑶轻哼道:“本宫早就说过了,如今大家的身份都不同了,时过境迁,也该换上新称呼了不是?”
谢琢渐渐冷静下来,换上了一脸冷漠。她擦干了泪痕,深深的点头。
谢瑶看戏也看的差不多了,懒得再说话,便下了逐客令,“行了,你道喜也道过了,该回去了。记得本宫提醒过你的,牢记自己的身份,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做好你的始平王妃便是了。若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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