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伊脸色更加难看,捂着脸颊,拳头也迅速攥起,像是要与我拼命似的,想来她效命于多尔衮,决计是没受过这等的屈辱了。
我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是莞尔一笑,“许久没动手了,乍一动手,竟有些手麻,妹妹也真是的,没事何必惹姐姐不开心呢,姐姐当初在草原上时,就是出了名的大力士,这一出手就是没轻没重,若是打疼了妹妹,还望见谅。”
说着,我假仁假义得要扶着扎伊起来,扎伊很明显被我大力士一说给镇住了,握着的拳头也悄然松开,只是一把推开了我的手,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打开门的时候,扎伊并没有立马就走了,而是用手撑着门沿,背对着我,深吸一口气后,沉沉的说:“苏麻喇姑,你误会主子的用意了,主子从未让我来,只是”
扎伊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我打断了,“你主子应该不会允许你将实情说出来,所以还是趁早收回吧。”
“你!”扎伊气结了,回头瞪了我一眼,恨恨的摔门离开了。
休息了这么久,我的风寒其实好的七七八八了,早就可以下床了,可是大玉儿还是不许我伺候,要让我完全好了才同意,我无奈,只得在休息一日。
午饭是扎伊送来的,昨晚的摊牌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跌入了冰点,早就没了往日的嬉笑亲密。
她板着脸端着饭菜扔在桌子上,对着我冷冷的喊了一句:“吃饭了。”
喊完后,她又将手里的一个包袱扔在凳子上,没好声的说:“这是格格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一个叫娜格的人捎给你的。”
说完后,扎伊就念叨一句麻烦死了,转身离开了屋子。
我听见娜格的名字,一阵欣喜,看着凳子上的包袱,连忙掀被下床,跑到桌子边上,将包袱抱在怀里。
离开科尔沁这么久,真的很想念那里的一切,尤其是娜格,我和她匆匆一别,连体己话都没来得及说,如今她竟寄来了包袱,怎能叫我不激动?
我连忙打开了包袱,里面是几件衣裳,一看便知是娜格的手艺,我拿起衣裳,对着身子比划了一下,不大不小,尺寸正合适,式样也漂亮,知我莫若娜格也。
我开心的放下衣服,又查看了包袱里的其他东西,包袱里除了衣裳,还有一个小布袋,我有些好奇,拿起布袋,便打开来查看。
里头都是一些旧物,是我在草原上用的,当初走的时候十分匆忙,没有收拾干净,想来是娜格细心,仔细收好,托人寄了过来。
我微微一笑,查看了几样东西后,居然在袋底看见一个小盒子,盒子通身褐色,想来是年代有些远了,泛着幽光,盒顶雕着不知名的花纹,透着神秘的意味,不仅如此,盒子上了锁,仔细看时,锁头上竟然有了灰尘,想来是许久未动,积攒下的,娜格发现时,只擦了表面,却没有清理锁上面的。
我抱着盒子,观察了几下,又拨动了几下锁,思来想去,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小木盒。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原来的苏麻喇姑,这个小木盒一定是她的!
我不禁有些激动,这个盒子或许藏了什么秘密,才会让苏麻喇姑小心藏好,甚至是上了锁。
捏了捏盒子上的小锁后,若是有钥匙倒也不难,只是我哪里知道钥匙在哪里,想来想去,我决定将锁砸开。
说干就干,我到屋子外捡了一块合适的石头来,对着小锁一通猛砸,没多时,锁被砸开了,我忙扔了石头,解锁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啊,我很有诚意,你们这些坏人,哼
☆、旧物梦影(一)
一方手帕,一缕用丝线缠好的毛发,静静的躺在小盒底部。
我顿觉奇怪,苏麻喇姑怎么好好的将这两样东西锁在盒子里,弄的如此神秘。
我拿起手帕查看,那是丝质的帕子,摸上去很是柔软舒适,不像是寻常人家轻易有的,我越发的奇怪的了,按理来说,苏麻喇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能有如此贵重的物品。
指尖划过手帕上的纹路,我看见在右下角绣着一朵淡雅的小花,粉紫的颜色,花蕊投着嫩黄,看着很是喜人。
摸上小花时,电光火石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漫天大雪,夹杂呼啸的风,雪粒子含在其中,打在人脸上,撕裂般的疼痛。
一顶雪白的帐篷前,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跪在雪地里,身上单薄的衣着根本抵御不了寒风的凌虐,瑟瑟发抖着,不时发出几声哆嗦声。
不仅如此,女孩身上还带着伤痕,像是用鞭子抽出来的,伤口上的血迹依然凝结,被冻成了紫黑色。
风雪狂肆的呼啸着,不停地拍打在小女孩的身上,可是小女孩就像是一尊木偶般,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木然的跪着,在雪花掩映间,我看清了她的面容,干枯的头发,消瘦的面容,黑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光亮,万籁俱寂。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认出了她是谁,小时候的苏麻喇姑!
卡擦卡擦的脚步声在雪地里响起,一双红色的靴子出现在小苏麻的面前,小苏麻艰难的抬头,睁开凝着一层雪花的睫羽,迎着寒风去看来人,发现原来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她披着火红的斗篷,衬得唇红齿白,好生漂亮,见着大致模样,应该是小时候的大玉儿了。
大玉儿也是低头看她,眼里竟是惊讶于怜惜,看着她道:“你是哪家的丫头,为何跪在这里?”
小苏麻只是木木的望了她一眼,没说话,重新低下了头。
“你怎么不说话,雪下得这般大,你不能跪在这里,快起来,”说着,大玉儿就伸手要将跪在地上的小苏麻拉起来。
可是小苏麻就像是没听见一般,僵直着身子,任由大玉儿怎么拖拽,就是不肯起来,大玉儿急了,通红着脸,对着小苏麻大声的道:“你快起来,这冰天雪地的,会冻出病来的。”
可是小苏麻就是不肯动,仍旧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跪着,如同死人般。
大玉儿到底是年纪小,拖了一阵便没了力气,于是松开了小苏麻,喘着粗气,蹲在了小苏麻的身边,看了看小苏麻,皱着眉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跪在这里?”
小苏麻沉默着,侧眼看了看身边蹲着的人,她一脸的真诚,不似在演戏,望着她的时候,皆是溢于言表的关心。
小苏麻有些动容,扯着僵硬的嘴角,嘶哑着嗓音对大玉儿说:“我叫苏麻喇姑,我惹阿玛生气了,所以他让我跪在这里。”
“岂有此理,”闻言,大玉儿很是生气,站起来,捏着小拳头,气氛的道:“你阿玛怎么可以这样,竟然如此狠心,怎么可以让你跪在这里,你阿玛叫什么,我这叫去与他理论。”
大玉儿义愤填膺的紧握拳头,却察觉斗篷被人扯了一下,低头看,原来是小苏麻,她望着大玉儿,朝她轻轻摇头:“不要怪阿玛,我是情愿的。”
大玉儿很是惊讶,看着小苏麻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她才惊觉过来,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小苏麻又归入沉默,闭口不言了。
大玉儿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苏麻,明明是在发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坚决,丝毫不为所动。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大玉儿似乎想起来什么,突然解下了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小苏麻的身上。
突来的温暖让小苏麻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看着大玉儿。
脱了斗篷后,大玉儿里头穿着粉色的棉衣,脖颈处还有着雪色的绒毛,只见她对着小苏麻莞尔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重新蹲下身子,拾起小苏麻的手,用手帕温柔的包裹着她手掌的伤口。
小苏麻表情呆滞,看着大玉儿一点一点的替自己包好伤口,末了,还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甚是好看。
“好了,”大玉儿放开了小苏麻的手,对着她微笑道。
小苏麻抬起了自己的手,观察着大玉儿为自己包扎好的伤口,细软的绢布,上头还绣着一朵淡雅的粉紫色小花,在寒风颤颤而立,极是动人。
小苏麻的嘴角弯起了一些弧度,看着大玉儿,浅浅笑着,再次嘶哑出声:“谢谢。”
画面定格灰白,渐渐的在脑海里消失,我回过神来,望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回想起小苏麻的微笑,真心而诚意。
原来这帕子竟有如此的深远的含义,是大玉儿对于苏麻喇姑的情意的证明,难怪乎,苏麻喇姑会这么细心的收着,也更加难怪苏麻喇姑为何待大玉儿好至如此,甚至不惜赔上性命。
我叹了一口气,折好帕子,将它放回盒子时,手指划过了那缕毛发,毛发粗糙,不像是人类的,倒像是马儿身上的。
我拾起毛发,托在掌心,细细查看着,马毛被修剪齐整,让一条丝带缠好,见着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摸了摸马毛后,我蹙起眉头,疑惑出声:“那你又有什么故事呢?”
万里无边的草原上,蓝天白云,好不自在。
苏麻喇姑站在大玉儿的身后,看着远处的草原上,一队人马驰来,大玉儿兴奋的叫道:“是哥哥,哥哥他们回来了。”
苏麻喇姑也顺着人马来的方向去看,果然是和倍他们回来,于是对着大玉儿笑道:“格格,大阿哥这次一定猎来了很多野兽,格格去要两只,也算是有宠物了。”
“可不是,我一定要只大的,比二哥哥还要大,”大玉儿眯着笑眼,咋呼道,手舞足蹈着冲和陪他们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三月有话说:1,没有了原来的苏麻喇姑的束缚,我们的顾曦终于可以大手大脚,从弱女向女王进发了,你想知道苏麻和多尔衮将会怎样交手吗?还有苏麻和皇太极,一种奸情的东西正在弥漫,还有下毒的人是谁,一切的一切,错综复杂,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啊哈哈哈哈
2,这两天打算修文,所以选择隔日更,努力为大家奉献出最好的苏麻宫斗日记,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嘤嘤
☆、旧物梦影(二)
和培也看见了大玉儿,带领人马向着她们过去,见他嘴角的笑容,想来今天的收获不错。
大玉儿蹦跳着迎上去,可是和培却露出了慌色,连扯了几下马缰,似乎是要控制马儿停下来,可是马儿怎么也不听使唤,不止是加快速度往前跑,而且是猛甩身子,好似要将和培甩下来。
苏麻喇姑似乎也看出了端倪,见大玉儿离和培的马越来越近了,也是惊慌,忙拔腿跑上去,在大玉儿和马儿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一把推开她,苏麻喇姑自己却被石头绊倒,摔倒在地,眼见着马蹄向她踏来。
苏麻喇姑连尖叫的都忘了,下意识闭上眼睛,以手挡住脸。
一阵疾风掠过,苏麻喇姑只觉身子一轻,她猛的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被人搂在怀里,带离了马蹄下。
她松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他眉目清俊,唇角微勾,见着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精致的棱角,让苏麻喇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几乎忘了呼吸般。
少年将她带到了地上,将她放下,对着她笑了笑,道:“好了,没事了。”
苏麻喇姑回过神来,脸上绯红,低着头,对少年行了一礼,“多谢。”
少年摇摇头,微微而笑道:“不必多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边的和培已经控制住了马匹,跳下马,跑到被推开,险些摔倒在地的大玉儿,仔细察看了她一番,见她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安慰了她几句后,牵着她,向着少年走去,笑着说道:“多尔衮,多谢你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多尔衮只是摇头,笑着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这位姑娘的功劳。”
说着,多尔衮的手指向了苏麻喇姑,苏麻喇姑只是低头,没有说话。
大玉儿甩开和培的手,向着苏麻喇姑跑去,拉起她的手,发现她身上好几处都被擦伤了,于是心疼的道:“苏麻,对不起。”
苏麻喇姑露齿一笑,反握着大玉儿的手道:“格格说的这是什么话,格格有难,奴婢怎能坐视不管?”
和培见此,大约明白了,便开口了,“方才苏麻护主有功,回头有赏。”
苏麻喇姑垂首行礼,恭敬的道“谢爷打赏。”
抬头的时候,对上了多尔衮含笑的暮光,苏麻喇姑面上越加的绯红,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多尔衮。
苏麻喇姑被大玉儿搀扶着回去的时候,看见多尔衮与和培重新上马,多尔衮的坐骑是一匹棕红色的马儿,四肢健壮,奔跑起来时,矫健有力。
彼时多尔衮坐在马上,一阵清风吹来,拨动他衣摆,意气风发的模样,和着那时的蓝天白云,就这么定格在了苏麻喇姑的记忆里。
我握着手里的马毛,明白了其中的来历,那大约是苏麻喇姑与多尔衮的初遇,那时多尔衮救了她,苏麻喇姑从他的坐骑上取了一撮马毛作为纪念。
我将马毛放回了盒子里,与手帕并列,看着盒子里的两样东西,我叹了一口气,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阵后,自言自语的道:“原来这就是你未了的心愿,可是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从今开始,你只是苏麻喇姑!这句话突然在我的脑海里掠过,我打了个激灵,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看着盒子里的物件,莞尔一笑,轻声道:“原来如此,我知道怎么做了。”
站在后院的亭子里,靠着栏杆,望着远处的湖泊,凝眉望着池子里残余的几只荷叶,秋季一到,荷花凋零,荷叶枯萎,只剩下几枝,被风一吹,就会被挂到,悬浮在水面上。
身后响起脚步声,我知道我要等的人到了,于是轻叹了一口气后,回身对上来人的目光。
“扎伊说你想见我,”多尔衮看着我,笑容清浅。
我却没有笑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挑眉,微微颌首,“问吧。”
“汗位,你想要吗?”
他几乎没有犹豫,爽快的点头,“想。”
“为什么?”
他微楞,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