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怪谁?
“只是一样,希贤,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你为了他委屈自己。”庄美慧忽然说:“你喜欢的人更加不可以。”
庄希贤一愣,庄美慧这是在说——简亦遥?!
“希贤,妈妈曾经想劝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有自己的骄傲,不会轻易向别人低头,当然,从小到大,也没有人令你觉得需要低头,可是人家的孩子也许一样,而且,他一定很爱你才会生气离开。”
庄希贤看着庄美慧,她的脸上是平时内敛的傲气,这样冷声说话的时候,令庄希贤无端心慌,庄美慧并不是想要夸奖简亦遥,她知道。
果然就听庄美慧又说:“只是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度量也太小了,为了这样的事情,就留下依旧处在危险中的你,这样的深情,不要也罢!”
庄希贤刚刚拿起几支香,听到这话手上一使劲,香就断了。
掉在祠堂的青石砖地上,她楞楞的说不出话,庄美慧说的对吗?
庄希贤知道是对的。
这些天她其实不敢想,她一想脑子就乱了,她总会想到那个清晨,她和他坐在酒店的窗前吃早餐,他看着翻报纸的自己说,有没有觉得咱们这样相处的方式有问题?
她那时候不明白,后来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到了,他其实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吧。
她为什么没有依恋的走过去搂上他的脖子?
其实她也会的,可是她为什么那时候没想到要去做?
庄希贤忽然伸手捂上脸,泪水不受控制的从指缝里渗了出来,心中竟然是越想越伤心。
现在妈妈也要不喜欢他了,如果庄美慧不喜欢简亦遥,她是不会不顾母亲反对的。没有母亲,哪里有自己。
可是,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以前的事情,以前总想着报仇,想着要好好的工作,改造公司的计划被想了一个又一个,可是现在,已经提不起兴趣想别的,只觉得那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这种情绪已经变成一种难耐的渴望,她好想像那时候一样,被简亦遥搂在怀里。除了他,谁也不行!
有些话,她也只想对他说,除了他,谁也不行!
庄希贤迷茫而恳求的说道:“妈妈,我爱上他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分开。”
庄美慧却没有搭话,而是忽然把庄希贤的手机放在香案上:“你和Jake青梅竹马,他对你这么好,其实我更想你和他在一起,他因为你一句话才去做了医生,你不觉得他更爱你一点吗?”
庄希贤抬头呆呆的看向庄美慧,脸上还挂着泪珠:“可是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都没有爱上他,我,我要去问问简亦遥,看他是不是一样爱我。要是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了。”
庄美慧摇头,又抽过几支香,数了一下,留下六支点上:“你记得,没有任何男人值得你委屈自己!来和妈妈磕头。”
庄希贤跟着庄美慧恭敬的跪下!
******
“夫人,小姐已经平安到达机场了。”
庄美惠点头,右手搭在茶几上,涂着珍珠色指甲油的手指挨上茶几上的一封信,她拿了过来,打开看了看,信上的字迹俊秀而飘逸,她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孩子很好,只是大概某些方面希贤不懂得欣赏他,不过看字迹,是个懂事大气的,他应该会包容希贤吧。”她把女儿骗去,希望那个人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庄美慧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好东西太多,对她好的人也多,所以她对人有礼貌,却不懂得珍惜别人“深刻”的情义,就如同这封信上写的。这字体,她的女儿根本就看不懂。
不过现在这年代,情义,还有几个人在意。
好了,坏了,抱在一起不分开就是福气了!
111
飞机上;庄希贤翻来覆去;再一次失眠。
天养靠过来;轻轻说:“要喝点东西吗?”
庄希贤摇头,过会反而低声问道:“还有两天就过圣诞了,他真的在伦敦吗?”语气里有淡淡的紧张。
天养替她拉了拉毯子;他离开的时候;她的失眠还时好时坏,也不知道中间好梦过几天;她的头发挨在脸侧,带出的阴影显得有些消瘦。
天养收回目光说:“查的很清楚,他在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她的意思。
庄希贤瞪圆着眼睛呆呆望着飞机顶;安静了没一会;又没头没脑的说道:“其实我也知道的,就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以前我总不理解很多人做的事,也觉得有些人很傻,可是原来,要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自己也左右不了。”
另一边的天生按下服务铃,给她要了一杯果汁。
庄希贤沉默的喝着果汁,觉得时间过得真慢。
天养打开包,拿出一份文件地给她,企图帮她分散一些注意力。
“是离婚协议书?妈妈签字了?”庄希贤惊讶,把果汁塞给天生,连忙拿起文件翻看。
天养看着她,她的脸上还带着少女特有的纯真,这些天心里有事,眉间总是带着三分愁,就算是回了家,也总是愁眉不展,如果真的只有感情的挫折才可以令人成长,他们宁愿她永远不要经历。
他一语双关的说道:“夫人让我告诉你:‘你是妈妈最爱的人,妈妈怎么会看着你为难?死去的人,又怎么比得上我的女儿。’”
死去的人,又怎么比得上我的女儿!
所以庄美慧一早就准备签字的,大概,只是太担心自己了,所以想看看自己……
庄希贤一时五味杂陈,她回国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好,所以只想保护庄美慧,想到这里,她靠近天养小声问道:“那你回去这么久,发现夫人身边有可疑的人了吗?”
当初让天养回来,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让心思细腻的他回来过滤庄美慧身边的人。
天养摇头:“暂时还没发现……不过夫人说了,以后这件事她会处理。如果你在伦敦高兴,可以多住几个月。”
庄希贤瞪圆了眼睛看向天养:“她真的这么说?”
天养指了下自己:“不然为什么让我也跟着来?”
庄希贤伸手托上下巴忧愁道:“可是要是简亦遥令我失望了怎么办?”
天生看了一眼她,忽然说:“他那晚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他范丽琪和卓致远的关系了,他要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害,我们就走,你以后也不要见他了。”
庄希贤:“……”忽然想到那个古老而忧伤的选题,男朋友和妈妈同时掉到水里,先救谁?当然是妈妈。但要是,男朋友和青梅竹马的好友掉进水里,先救谁?
她又向另一边看了看,修正自己,是男朋友和两个青梅竹马的好友才对。
好难选呀?!
自己果然太无聊了些。
******
伦敦的十二月,湿哒哒的热闹,还有两天就过圣诞,今年没有下雪,没有了人人期盼的白色圣诞,依然无法减弱英国人对圣诞的热情。
机场里,到处都是圣诞装饰,空气里飘着圣诞歌……
庄希贤这才想到,她并没有给简亦遥带圣诞礼物。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来追一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做得是不是对,恋爱的时候,是不是先妥协的一方容易造成弱势,或是,这样会不会被简亦遥在心里看轻?
一些她曾经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在赶往酒店的那段路上,一个一个问题接连不断的跳出来。
她觉得如果自己稍有犹豫,就会想转头回家了。
“小姐,还是联系不到他。”天生挂上电话说。
何况,她一遍一遍打电话去他的公司,他也永远不在。
他是在诚心躲她吗?
圣诞节她应该和妈妈在一起,可是她现在却来到这里。
这还是第一次圣诞她没有和妈妈在一起。
人的热情是会起变化的,庄希贤忽然有些不确定,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来。
她看着路中间高挂的蜘蛛网似的圣诞灯饰,心中惶恐的不安,她这样来这里,这个圣诞无论如何都会是难忘的,不知道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会是甜蜜还是悲伤。
忽然想到那一天简亦遥和她一起在街上逛,像最普通的情侣。
那时候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现在的他们,算不算天各一方?
他有没有想自己?
******
同一时间,简亦遥在他位于金融区的办公室里,把一大叠刚收到的资料交给董亚伦:“全都快递出去,明天一早!”
董亚伦慢条斯理的把东西推回给他:“圣诞放假了!先生”那句先生拉长声调,不加掩饰的调侃。
简亦遥愣了一下,看向日历,才发现明天就是圣诞夜了,他伸手按向眉间,话在嘴边转了几转,终是没有问出口。
董亚伦知道他想问什么,偏偏不说,走到窗口看向楼下广场,大惊小怪的说:“那边的广场有人在滑冰,你也过来看看,外面多热闹!”
简亦遥靠向椅背,定定的看着他,他哪里有心情。以前圣诞也是一个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今年,他心心念念就是和庄希贤一起,可是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剩下他一个人。
是不是就是命?!
当然不能是,很快这种消极的想法就被自己否定,站起来拿起椅背上自己的西装,抖了一下穿上,“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西装裹着的身形有些消瘦。
“不出去喝一杯吗?”董亚伦邀请他。
简亦遥笑了一下,淡淡道:“不了,我怕喝多了认错人会打你!”说完拿起大衣大步而去。
董亚伦对着他的背影腹诽,看他走了才走出去,悄悄问简亦遥的秘书:“今天有打电话来吗?”
“yes!”秘书递过来一张便利贴,“时间都在上面,打了好几次,都和前几天一样扣下了。”
董亚伦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秘书看着他提醒道:“最后几通电话是本地的手机号。”
董亚伦的笑容僵在脸上,那就是说——人来了!来伦敦了?来伦敦干什么?她来找简亦遥了……
半响他忽然大笑起来。
******
街上的圣诞气氛很浓,还有两天就要圣诞了,大家都挤在街上加紧最后的时间购物。
牛津街的橱窗布置每年都会上杂志,商店里轮番轰炸着圣诞曲目。
每年的这个季节,好像大家都是只剩下了喜悦,全世界都是快乐,往年他没感觉,今年却终于觉出了一个人的孤单。
对面的玻璃上映出穿黑色大衣的男子身影,标准上班族的打扮,大衣里系着的浅紫色领带是一身黑色中唯一的亮点,他的目光收回在自己身上的聚焦,转而看向橱窗内的陈设。
圣诞餐桌:
樱桃红色配白色的桌布,正中除了无数烛台,还有各种松果堆砌成的小圣诞树,上面撒着银粉,红色,白色,绿色和金色,是圣诞节的传统用色,简亦遥看着满城的热闹,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她真的要这么骄傲吗?连个电话也不打?
今年是最糟糕的圣诞节。
简亦遥心情越发低落,为了这个圣诞节的准备都白费了。
英国的圣诞所有商店餐厅都会停业,所以每年在圣诞节前,十一月就会提前预定圣诞大餐,他今年第一次有爱人可以一起庆祝,早早就准备了一通,谁知道临到最后,两人竟然会是这样陷在冷战中。
可是明明是她错了。
无精打采的走到家。
简亦遥住在Baker street和 mary1ebone之间,是一条由南至北的长街,他住的公寓和卓闻天的相连,他住B座。
这种18世纪末兴建的住宅,一直都是伦敦鼎鼎有名的高尚住宅区。
天气很冷,门口邻居家花篮里的花还开得顽强,他看了一眼,觉得这个有点励志。
打开黑色铸铁栏杆的栅栏门,掏出钥匙,他的心里有股无处宣泄的郁闷。怎么就成了这样?
门打开,把钥匙随手扔在边柜上,他愣在那里,忽然发现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其实,他是不是应该去找她?
如果她一直不来找他,他是不是应该去找她?
他站在黑暗里,楞楞的自我天人交战着……
不行,过了一会他又沮丧起来,脱掉外套随手放在门口的椅子上。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两层公寓,一楼是客厅,厨房,二楼是他的卧室,书房兼工作室。摸黑向楼上走去,恨不得这样直接睡着,明天就是新的一天,继续工作然后不用烦恼。
“咚”一声闷响,简亦遥停下脚步,踢到了什么?
按亮了门口的壁灯,下一秒,看到地上刚刚被自己踢到的——高跟鞋?!
他瞬间激动了起来,金色的鞋面,红色的鞋底,他知道有人最爱穿这种鞋了,他激动的抬头,冲向并没有亮灯的客厅……
灯亮了,
没人?!
他转头看向二楼,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
楼上的卧室里,庄希贤老神在在等在那里。
一地的蜡烛,她穿着他的衬衫趴在他的床上,右手撑在额头,手里还有一支手电正好照在面前的杂志上,她左手翻了一页,两条细而直的腿闲闲的晃着……
怪不得在楼下看不到灯光,简亦遥楞楞的看着她
她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来了他家,她就这样突如其来的等在这里……还有心情看杂志?
庄希贤看到他,手电向他这边晃了一下,暗暗的房间里,他看不清她细微的表情,灯光一闪,只听到她说:“你也太小气了,就这样跑回来。你不知道了吧,徐箐是卓闻天的妈妈,所以幕后的人有可能是卓致远……”她坐起来,蓝色的衬衫纽扣只“随意”系到胸口,其实一点也不随意,这样的春光正好。
简亦遥一下愤怒了!
她总是这样,凡事都爱取巧,他是很盼着见她,可是他希望她穿的整整齐齐坐在自己的客厅里道歉,而不是这样,她当他是什么?
想到这里气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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