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还在十步内呢,如果真是暗器高手,这点距离,可不算什么。
可是沈如是不知道啊。她翻着一双白眼,气鼓鼓的看那兄弟俩呢。不仅沈如是,这船上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为什么呢。大家就看见沈大夫才拔了银针,就被人蛮横无理的踢到江里了。看!多霸道啊!
还有人忧心忡忡地替李老爷担心:“这么几个,会不会是水匪,专门来抢我们的船?或者,别让他们上船?”
那兄弟俩,大的那个,淡淡扫了一眼,把下面这些人的想法都了然了。他懒洋洋道了句:“算了。”那跟着沈如是的汉子,就好像听见了什么玉旨纶因。动作眼神当下一收,刷刷几步赶上,回到原先的位置上了。
…………
这插曲时间不长。
大家都上了船,船就开了。
因为大家都看见了这事儿,都在心里觉得,这两个搭船的“富家子弟”,太凶残呀。
所以开了船,大家也尽量离着这几人远远的。他们坐了船头,大家就都到船尾了。至于他们一上船就拿了最好的房间和摆设?这个……谁敢去找啊,被踢进江里怎么办。
…………
船头上,无人打搅的兄弟两个,这时候出了一点小事故。
做弟弟的那个满眼惊恐的拽着他哥哥的袖子。指着自己的脸说不出话来。
他哥哥仔细一看,才发现端倪:自家弟弟可能是身体弱;加上这个江风凛冽……总之,他中了风,脸上的肌肉不能动了。
俗称——面瘫。
☆、14京里来的兄弟
你说这兄弟二人是谁?
不是别个,正是当朝皇帝玄烨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排行第二的太子胤礽,另一个是德妃所出,养在佟佳贵妃名下的四阿哥胤禛。
这俩人的名字听起来都挺别扭的是不?他不是什么常用字啊末世渣女靠边站。难道是为了显示皇家的唯我独尊与众不同?其实,这倒是一项仁政了。
因为外面的读书人在写文章的时候,像皇帝皇子的名字,那都是需避讳的,否则就是“大不敬”。为了这个,被免了功名都是轻的!
前朝有个不错的皇帝,名字叫“病己”,看见因为不当心写了他名字,砍头的人太多,后来就改名叫“询”了。这么比较一下,叫一个不太常见的“胤”字,绝对是百千读书人的福音。
说这么多,是因为这哥俩不好好在皇宫里待着,跑到外面来,原也与这读书人的事情相关。
…………
本年江南秋闺,有人密报考官贪贿。据说几乎成了论位子分档次弄钱的水准。明码标价,第一名一个档次,二三名一个档次,前十名一个档次,前五十,前一百,前二百,又是一个档次。
有士子讽刺道:秋闱才滔滔,铜钱做金鳌。万般皆下品,唯有送礼高。
密报到京城。听见了这个消息的人都吓了一跳。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岂不是说,那些不送钱的,最多去争取一下二百以后的几十人的位置。而前二百,尽是些送了银子的人。
科举,是一个国家选拔人才,是多少人十年寒窗苦读渴望着一朝风云起自己能够大展雄才的舞台。焉能如此!
当年顺治初年,天下还未平定,可是朝廷已经推出了科举。可见这考试,对于稳定人心,对于巩固政权,意味着什么。
当时不少文人的习性,还停留在明末小抄夹带成风的那个时候。李渔就曾经自称“背三五百篇锦绣文章,进场去,只盼瞎猫碰个死耗子,遇到背过的题目,就做一回文抄公,立刻荣华富贵可期望”。
所以清朝开始考试的前两年,真有人敢拿着小抄进来。明朝的八股文考了几百年。乡试府试殿试从地方到中央,这是多少文章,哪个考官敢声称自己全都背过?认不出来的。
当时的清政府是怎么做的?清廷携改朝换代之威,行铁血政策。发现之后,绝无轻饶。重者掉头,轻者长流放。用一个新生政权蓬勃向上砍倒一切的力量,生硬刹住了这股歪风。
文坛为之一清。
顺治之后到了本朝,自从玄烨亲政以来,大力倡导朴实之风。文藻华丽的篇章得不到重用,治人治心治学问的书生们,也就把捉摸诗脚韵律的心思,放在了关注民生并国家根本大事上面。
如今这好风气不过十几年,就有人敢在江南大规模收取贿赂,破坏这等安定团结的局面。这简直是动摇国本。
玄烨震怒。
胤礽请命下江南。一路上,不宣仪仗,不见地方官。行的是微服私访的举动,走得是白龙鱼服的套路。
当然,白龙既然假装自己是鱼,那么难免,会被水蛇螃蟹之类的欺负一下。
胤礽头一次离宫独自办事,一心想不声不响就办成一桩大事。没料到开头还好,结尾时被地方势力盯上了。只得带着弟弟一起跑,简直是落荒而逃了。
这就是这兄弟俩搭船的前情了。别看他们出场多么逍遥,其实跑的像兔子一样快,后面还有野犬追着呢。
…………
如今上了船,情况当然好些。
胤礽被弟弟拽了袖子,低头看去,第一眼还没看出不对来——这个弟弟自从被皇阿玛训斥了“喜怒不定”之后,时刻扳着小脸,只眼睛灵活,还像个孩子潜规则之皇最新章节。大家也熟悉了这一副面瘫样子。
第二眼看上去才发现他眼睛转的慌乱,似还有些疼痛之意。胤礽顿时一惊。仔细看,胤禛小手指着脸呜呜叫,声音断续,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这才发觉不好,莫不是中了风?
胤礽涉猎广泛,也看过一些医书。顿时惊了。中风不好治,尤其还不能拖延。当时急救可能有些效果,等一阵子,只怕病势便会加重。
可是别说是他了,就是一般的大夫,也不是人人都擅长治这个的。针灸和汤药是两条路,汤药治疗看书看懂的不少,可是精通针灸的,或者是家传,或者是正经拜了师的。
胤礽是当朝太子,下面多的是奉承的人。什么时候狼狈到这般境地,连弟弟中了风,身边都没有一个大夫?
他又急又怒。眼见得胤禛的一张小脸已经抽搐成了个平行四边形,腮帮子也鼓了,眼中只剩下惊恐。
胤礽当机立断,先把弟弟抱了,回房间去。船头风大,方才的病,多半是这么来的。
好容易哄弟弟先躺在床上,又伸出手帮对方轻轻按摩。胤礽这才心急如燎的盘算起来,自己看过的那点医术,中风该怎么缓建——怎么也得撑到下了船啊。
…………
船尾,罗德同沈如是两人正在拌嘴。
就听得罗德说:“我今天可帮了你大忙了。就是你,难道看不出那两位气派不同旁人?”
沈如是撇嘴:“踢了别人的针还不道歉,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对了,你这满嘴稀奇古怪的话,到底是不是真有妄想症?让我给你把一下脉。”
罗德闪躲,哭笑不得:“什么妄想症——真不爱跟你们这些学医的说话。小爷我是宋代麻衣仙人的后辈,龙虎山的张先生,娶的就是我家大师姐呢。走到哪儿,人家不敬我一声‘罗先生’!”
沈如是顿时没了兴致:“算命的啊。你真能从一张脸上看出人家的面相来?我们也讲究‘望诊’啊,怎么就看不出来!”
罗德晃头:“我自从学艺。头一年每天站在太阳下面看日光。第二年每天在暗室里分辨五色丝绦。第三年在任何光线下只看一眼人脸就辨别上面的五气我能看见的东西,你们是看不到的!”
沈如是道:“笑话。你到随便一个农家,谁家人不是每天白天迎着太阳干活,晚上就着昏暗的光线做女工。你才学了一年,别人都看了几十年,岂不是应该更加玄妙。我怎么就没听见大家每天议论,自己的脸上是青气还是红气啊!”
罗德摆着手指:“不是这样。算命这一行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沈如是冷笑:“还不是用了我们医家的结论,你们说某人天庭饱满。却不知那‘天庭’之处阔而有光的,多半是母体内收到的营养充足。这可不就是富贵之家。我们能够解释清楚的事儿,偏你们弄得稀奇古怪的,动辄说看别人百年命数。太害人呀。”
罗德辩驳不能,就挽袖子:“这不露点干货,还真让你毁了我招牌。你过来,对,站到西面冲着太阳,别闭眼睛——好了,我看看你是个什么来历的。”
沈如是就站过去了,一点都不紧张。心里想,如果他真有点本事,看出来我是个女人怎么办?再一想,那就看出来呗。我又没做过坏事。女孩子有什么不好见人的。于是大大方方迎着他:“怎么样?”
…………
这时船到了河心。不知道为何,陡然,起了一阵大风浪。
☆、15四爷你得多笑
那风浪来势古怪,起而汹涌重生之天才神棍。就好像如平镜一般的水面,陡然竖起了一道数十丈高的水做的大屏风。那屏风并非静止,随风而激荡。山呼而至,气象雄浑,似乎眨眼间就会吞没了这艘船。
船下波涛四惊,船上人们一阵站立不稳。有人向舱内跑,有人向舱外跑。一起看向变换之处,无一例外的傻了。水波劈头而下——天地之威,竟至于此。
大家下意识在心中念诵起天上神佛来,也有拜龙王的,也有颂观音的……却不知道是否这番举动起了作用,那船,原本已经倾斜了一半,风浪的水汽已经到了近前。却刹那间一个回还,在距离船上的人不过几米之遥的地方,停下了。
眨眼,风平浪静。
…………
劫后重生,众人都震惊的不能自已。半晌,无人说话。
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罗德。这小哥方才上船前说,船会翻,居然——谁能料到,这并不湍急的一段江面上,竟然无风也能掀起一团大浪。
这说的也忒准了,高人啊!
也有人忙着感谢方才的神仙,还有一时间许愿的太多,自己也忘了和哪位神仙请示过的。这会儿风浪过去,生恐自己漏掉了谁招来坏事,苦着脸一边回想一边把自己从小认识的神仙都感谢了一遍。咱炎黄子孙的处世智慧,‘礼多神不怪’么!
如李老爷这样,听见了罗德“贵人上船风浪不倾”的判断的人,却把目光投向了才从船舱里出来的那个容长脸儿青年。
就连沈如是,心中都有些动摇了。真的假的?太巧合了!可我只能看出他肾虚腰软连日疲劳恐怕撸的有点多呀——这是贵人?!
…………
罗德脸上却一点都没变化。
方才黑气一说,还真是他看出来的。大部分人脸上的黑气位于八卦方位的“坎”位,坎主水,这就是水患。一伙准备上船过河的人,都遭遇了可能威胁生命的水患,那可不就是船翻了!
一眼扫过,只有一个例外。沈如是的面上,黑气却是在“离”位的。这个位置论含义,代表的是火啊!在水里遭遇火灾?罗德有点想不透了。暗中怀疑这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道法高人,能够五行转化之类——也不对啊,道法高人自己师傅都看不透他们的面相,自己这点水准,怎么就能看出来了?
因此,他对沈如是当下就留了心。
罗德哪里知道,沈如是的黑气原本没有什么特别。之所以和别人位置不一样,只不过这一位是个女士——男女相位置反了而已。
…………
风平浪静,大家重新各回各位。沈如是给李家几个人摸了脉,又到厨房去叮嘱人做莲子汤。
众人大多有些疲累,到船舱休息了。
太子爷胤礽按照记忆里的方子帮弟弟揉了两下,只揉得顶着平行四边形小脸的胤禛见了他的手就躲。胤礽一直觉得自己博览群书无所不知的,这会儿真是恼羞成怒了。正有点下不来台,身边有个侍卫迟疑了一下禀告道:
“船上好像有个大夫……”
胤礽大喜:“人在哪儿?先请来。”
那侍卫吞吞吐吐:“那大夫姓沈,好像名声不错,年龄有点小。还有……属下方才以为他想掏暗器,踢掉了一个布袋子,可能是针灸用的针……”
胤礽犹豫了一下血铸王座全文阅读。他此次出门,把原先在宫里种种“理所当然”的念头改了几分。现在这个事情,倒不是不能赔礼,只是怕人家大夫记恨,不给好好治疗啊。
这一点,皇家的人,最有经验了。看着给别人治病百治百好的大夫,给皇家治,发挥不出五分水准来。前朝有苦x的皇上是怎么在太医的诊断书上批语的?“好好治!着实的治!”看来他们也知道是被糊弄的。
胤礽犹豫了一下,扭头看见弟弟右脸斜的不能看了,右手也有点开始抖了。叹口气:“罢了,你去带路,我亲自去请。”
…………
沈如意的岁数,还真是谁见了谁怀疑。
不过太子爷这会儿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捡个大夫就是好的,也没条件挑剔,领着这位回了船舱。
沈如是把躺在床上那位的两只手,都诊了脉。爬到跟前儿去,又观察了一下肌肉是怎么抽搐的。
童蒙启蒙的时候,有医书说:“人百病,首中风。骤然得,八方通。”可见这病大名鼎鼎的——难缠。
沈如是思考了一会儿,自己先拟了方子,又问了头脑里泽泻的判断。综合考虑过了,然后,郑重下了结论:“得用针灸。”
太子爷以为这是请示呢。心理有点得意:“爷允了,你治去。”
沈如是望着他:“我的意思是……你这儿有针就用针灸,我的针,让你们踢到水里了。”
…………
太子爷心里这个腻歪啊。这点事儿还说了没完了。板了脸:“让你治就赶紧治。用心治!”
沈如是心说这是遇到不讲理的了。叹气。可不是么。又考虑了半天,道:“针灸是最有把握的。他这是外邪入体,首先得固本培元,然后慢慢把外邪抽出去。这个过程用汤药也可以,大约见效有些缓慢,你觉得怎么样?”
太子爷有点恨恨:“也只得如此了。”
这就商定了治疗方案。
沈如是坐下来慢慢添减方子,时而停下手再诊一下脉。从人迎到趺阳都试了。大致分析了一下,脉洪大而数,这是典型的夏天的脉象,如今已是秋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