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被俩婆子扯着手臂往车里推时,听到不远处有婆子道:“夫人的咳疾还没好利索,这一路劳顿费神,折腾过去恐又要加重了,您何不按爷的吩咐,在这里等消息就好了?”
随即是那个温软的声音答道:“不碍事,我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可话音儿方落便连连咳嗽起来。
那婆子摇头一叹,忙将她搀上车,以免又被风呛到,女子上车前又回头往楚宁的马车瞧了一眼,进到车里才轻声对着那婆子道:“这时候,我怎能独善其身,我的身份便是要死我也是要与爷死在一处的。”
那婆子与她关系甚是亲近,听她说的这般不避讳本是要提醒两句,但见她神色忧忧,又想到如今形势,也只好闭了嘴。
楚宁坐进车里也是微诧,这女子也同行?
出神儿的功夫,马车已经缓缓动了起来,楚宁一面无精打采的假寐一面留心着车外的动静,车子行进的速度比那日要慢上许多,外面车轮的声音和脚步声也很是杂重,期间偶有随扈的声音传来,看来是增加了不少护送的人手。
一路上除了中午时分稍作停歇之外,都在加紧赶路,直至二更时赶到了他们早已安排好的客栈方停下来歇脚。
早有一队人马等在这里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一切,楚宁不知是否因着已到了他们自己地界的缘故,他们不再绑着她了,也不再蒙着她的眼睛,当然,她身边看护的婆子由原来的两个变成了四个,并且她自始至终都被关在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小单间里,只能见门口人影晃动,显是不少人看守,所以尽管她现在能动,逃脱的可能性还是几乎没有,更别提她此刻全身都是酸疼酸疼根本用不上力气了。
捆着颠簸了一日,楚宁浑身乏的不行,左右逃不了索性蒙上被子开始大睡,约么睡了三个多时辰,楚宁被饿醒了,想起自昨儿一早上了车后除了被喂过几口水以确保她不被渴死意外,几乎没给她吃过什么东西。
这一觉让她精神好了很多同时也让忍了一路的楚宁愤怒了,她掀开被子,看见其中一个婆子正趴在桌上眯觉,另外三个瞧着她的动静都立刻将她围了个严实,楚宁捂着发疼的胃没好气的道:“给我弄点吃得来,我饿了。”
几个婆子鄙夷的看她两眼,似乎觉得她的话很是好笑,其中一个新来的哼道:“这功夫了还惦记着吃,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楚宁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我是什么样的东西都轮不到你来说嘴,我只知道你们真正的主子还指望着拿我当人质呢,你们这样虽不至于饿死我,但我比不得那些你们瞧得上眼的“有气节”、上的台面的女子,我小门小户出身就认一口饭,否则我可不确定你们要拿我威胁人的时候我还能好模好样的站在那。到时你主子的算盘就要落空了,那人也没所顾忌,正好把你们一股脑收拾了。”
另一个婆子冷笑:“你以为到时能轮得到你想怎样?再说,哼,谁舍得对自己下那个狠手。”
楚宁吐出一口血唾沫,咧嘴道:“那你们可以试试。”
几个婆子一惊,连刚刚换着眯觉的婆子也惊醒过来,俩个婆子一左一右按住她,另一个捏着她的下巴,瞅着她满嘴的血直皱眉,四人对视两眼,犹豫了下终是领头的那个转身出去禀报了。
楚宁在她身后又加了一句:“还有,转告你们随行的女主子,她也不必遮遮掩掩了,我虽没见过她,但如今若要猜出她的身份也是不难。”
那婆子脚下一顿,回身狠狠剜了她一眼。
果然,约么两刻钟之后,热的饭菜就送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日在屏风后说话的女子。
因为客栈里有大批随扈,是以她在外面行走时仍旧带着纱帽,进屋后似乎也没打算摘下。
“你想见我?”她说的虽是问句,但语气确是肯定的。
楚宁点点头,刚刚那一下咬的太狠,她的舌头现在还滋啦啦的疼,说话也有点吐字不清:“是,我想看看的对不对。”
女子瞥她一眼,笑道:“怎么,饶了这么大一圈就是想看看我的容貌?”
她说着便抬手去摘纱帽,虽隔着一层面纱,但楚宁仍旧能感觉出那嘲讽的眼神,她摆了摆手:“我既说已经猜出你的身份,这面纱摘与不摘都没什么分别。更何况,在此之前我与你并未见过,说凭样子认人才真是说笑了。”
女子的手一顿,这才有些防备的看了看她,楚宁身子猛地向前一倾,几个婆子忙抓住她肩膀,她也没在意,只低声道:“咱们这是往西北走么?那离康城可是很近,那如今的守城将领是燕将军……。”
二人离得很近,楚宁更是留了心,是以尽管眼前的女子已经尽量的不动声色但楚宁仍旧捕捉到在她提到“康城”和“燕将军”的时候,女子的面纱和放在桌上的右手轻微动了动。
楚宁心中一定,这些天她一直在想是谁将她劫来,按说她一个毫无身份的女子,是没有这样的仇家的,想想如今的形势,最有可能的便是拿了她与别人谈条件了。
而与她有牵涉的人中,能够让人费这个周折的就只有季桓与燕瑾,而季桓此时是“已死之人”,若非他被人识破,要挟对象都太可能是他;而燕瑾……此时驻守康城,手上又握着七、八万的兵马……
除此之外,从这些天的待遇来看,这女子甚为讨厌她,可似乎有颇有所顾忌,一开始楚宁想过多种可能,也许她心里对季桓过于在意,因此猜测的人也总是围着季桓打转,甚至因着那些女子惯用的手段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可一早儿要上马车时听见那婆子称呼“夫人”,她才灭了这般念头。
心绪转到燕瑾那里时,她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又想之前觉得看守自己的婆子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的,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此刻一试,果然验证了她心中所想,楚宁轻笑一声,道了句:“久闻苏小姐之名,却没成想会以这般方式见面。”
苏如意脸色一变,腾地一下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本来她已嫁人,并且嫁的是王爷,别人都是以王妃相称,她本来以为楚宁所说也不过是探探虚实,即便真猜出了她的身份她也不怕,如今已经到了他们的地界,也不急了。可楚宁一下子叫出了她的姓氏,让她没来由一凛。
“何以说是久闻?”苏如意冷声问道。
“自然是听人说过……。苏小姐想知道是谁么?”楚宁咧着嘴,一字字说的极慢。
苏如意沉默了一瞬,冲其中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支开门前的守兵,婆子会意,刚迈了两步门上却传来交集的敲门。
那婆子回头看她主子一眼,忙开门去看出了什么事,顷刻面带急色的返回来,拉了苏如意在一旁低低禀报几句。
苏如意心里一沉,立即身吩咐:“收拾东西,带上她立刻走。”
几人得了吩咐,不敢怠慢,片刻收拾妥当,下楼时楚宁才发现他们此行跟随的人真是不少,光是里面看守的便已黑压压站满了客栈,更别说外面的随军。
“哟,原来三弟妹在此歇息呀,我说这客栈里怎的有空房却让人住呢。”随着一个略显干涩的声音而来的是一个坐轮椅的男子。
楚宁跟在苏如意身后,明显的看到她在看见来人时扶着婆子的手一紧,随即一个婆子站在楚宁身前将她挡住,匆匆一瞥下楚宁只看见那男子略显阴鸷的眼神。
“原来是大哥”,苏如意微微行了个礼,脚步却没动,依旧站在楼梯半腰淡淡回话:“这天儿都要亮了,可不是投店歇脚的时辰,大哥是路过此地?”
——来人正是大皇子连晟。
连晟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两声:“我不是路过,是专程来找人的。”
苏如意面不改色:“哦,那大哥慢慢找,我还要赶路便不耽误大哥。”
她话音儿一落,厅上的兵士已经冲着连晟的包围上去,连晟叹口气,冲着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楼梯不好走,青歌,你去扶一下三王妃。”
一直暗暗听着下面动静的楚宁一愣,青歌,怎么会在这里?
她飞快的偏头朝下面看了一眼,那正与几个随扈打在一处的不正是她以前一直贴身的丫头青歌?
楚宁心下骂了一声,她大约知晓这身子以前到底是谁的眼线了。。。。。可下面那货一看就不是个好的,更合况她也不是之前的楚凝了。
因此,她下意识的没有吭声,并且还往那婆子身后靠了靠。
连晟心下也正奇怪怎么没人出声,眼神不由四处扫去,想看看楚宁被混在哪里了。
没多会儿,就见打外面跑进来两人,大声对着连晟回禀:“主子,外面的弟兄很多都是熟人,被我二人请去“喝酒”了。”
“嗯,你们都是相熟的,可不能慢待了兄弟们。”连晟边说边看向苏如意,这话告诉她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外面的人已经帮不上忙了。
苏如意皱了皱眉,当场的兵士也是一惊,在这分神的功夫,青歌已经在另外两人帮忙下欺近了楼梯,楼梯上并没有人守着,因此青歌上来的很轻松,看着两个膀大腰圆挡在苏如意身前的婆子她两下用力便将二人扯下了楼梯。
楚宁站在四步以上暗暗后怕,青歌原来有这么一身好功夫,又有一个那样阴毒的主子,自己走了之后她有没有对孩子暗下手脚?
她越想越心寒,而这当口青歌已经到了苏如意身前,伸手便去扣她的左腕,楚宁只听见“啪”的一声,然后听见苏如意厉声呵斥:“哪家不长眼的奴才,连主子也敢碰!”
随后便见青歌蹬蹬退了两步,滚下了楼梯。
苏如意手中正持着一个小型的黄金弓弩怒视着下面的青歌,那小弩的箭槽却有意无意的对准了连晟。
原来青歌方才上来时主意到几步以上的那个婆子,见前面挡路的两个已经被甩下楼梯这婆子却依旧没动,不由有些怀疑,看苏如意又是纤弱扣她手腕时便慢了半分,哪知苏如意早有准备,对着她就是一记耳光,瞬间又发动小弩射了她一箭,距离太近,青歌想躲都躲不了,要不是她站在下处,本能的曲腿,这箭恐是正中心门。
时间,竟成了僵持之势,苏如意半分不敢放松,连晟也暂且不得上前。
这时刻又有人自门外进来,两下瞧了瞧,温温笑道: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124章 结局(中)
听到这个声音,苏如意浑身一松;她收起小弩;微微抬起下巴,眼波带有一丝冷意的朝连晟一掠,随即越过他盈盈看向进来的男子;柔声道,“三爷,您怎么来了,”
苏如意本就生的清丽中带有娇媚;方才这一颦一笑更是娇艳无比;尽管隔着层薄薄的面纱,连晟却觉得甚是勾人;他心里不禁冷笑;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娇娇媚媚的躺在我的床上求我!
“你咳疾未愈,我不放心便来迎一迎”,连燊的声音很是温润,看着苏如意的眼神中又带着疼宠,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都松了个神儿。
他径直走到楼梯半腰,握住苏如意的手将她细细打量一番:“辛苦你了,身子可还好?这一路上咳疾有没有犯?”
下面还站着那么多的人,他这般。。。。苏如意脸上一红,摇头道:“我没事,爷放心。”
“那就好”,连燊点点头,这才转过身来冲着下面轮椅上的连晟一笑:“大哥也在,真是巧了,大哥这是要往哪里去?前面可就要到丰溪城了。”
——丰溪城如今是连燊的势力,之前的城主是连燊的亲舅舅庞达,早在几年前连燊已经暗中在这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先皇在位时因为丰溪城地处偏远,庞达又一直谨小慎微是以并未注意,到了现在的连棭虽在登基前已然派人暗中留意,但如今初登大位,似乎还没来得及顾忌到这里,因此自上次连晟撺掇废太子连翀指责连棭皇位来的不正,连棭全副精力都放在连翀和连晟身上时,连燊就以侧妃苏如意染固疾求医为由出了京城。
——倒不知连晟又是如何脱的身了?
两人各自打着算盘,连晟在厅内环视一圈,慢声道:“不瞒三弟,是我身边的一个丫头不见了,我沿路寻到此地。”
“大哥对下人可真是好极,一个丫头也亲自过来找。不过这下人们该管教还是的管教的,否则到了外面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没的辱了大哥的脸面。”
连燊说着看了脸色惨白,正包扎伤口的青歌一眼,随即道:“既然大哥有事在身,我们便先行离开了,如意她身子不好,不能在外面太长时间。”说着便牵了苏如意的手要下楼。
连晟脸色一沉,哼了一声:“我那丫头甚是顽劣,未免一不小心混在了这随从里三弟还是让我查看一下的好。”
连燊心中当然明白他说的丫头是谁,他匆匆赶来也是唯恐事情生变,他昨日刚刚派亲信给燕瑾送了信儿,这会子那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连晟带走。
他盖在衣袖下的手悄悄在苏如意的掌心捏了捏,苏如意立即回捏了他一下,示意楚氏还好,两人相识一笑,只似是小别的夫妻情意无限,根本无暇理会别人的话。
实际上,大军出征西北前连燊就在想连晟为何非要让人举荐燕瑾,上次私盐的案子燕家老爷被牵连时他也试探过,燕家并不是老大连晟阵营里的人,为何还要举荐他去?
当时虽不知详情但连燊知晓大皇子曾想拉拢季桓却未果,连晟为人向来阴毒,他拉拢不过来的势必也不能让此人好好的为他人所用,如此的话。。。。燕瑾与季桓必然极为不睦,连晟是想借刀杀人也好还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也好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真是打得好算盘!连燊不禁冷笑,他这个大哥一向能装,他可还记得上次私盐案子的仇,连晟悄无声息的出手,害得他整整被禁足了三个月!
连燊既然生了疑当下就派人仔细查探,但是结果并不如意,季桓与燕家的关系同与其他官员没什么两样,只是年节的偶有走动,关系不好也不坏。
正当心下不定的时候,随大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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