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做什么?认得几个字已经足够将来管家了!再说了,女儿的性子您还不了解?便是再学也学不到诗画双全的,”甄钰蹭着甄夫人撒娇,忽然心中一动,眨了眨眼睛向甄夫人调皮笑道:“娘既然这么喜欢萱娘,不如把她娶过来做儿媳妇?反正哥哥也可以说亲了嘛!”
甄夫人目光不由闪了闪,瞧了甄钰一眼,偏着头凝神思索,半响向甄钰笑道:“你这孩子,性子又懒又野,不像娘,更不像你爹,真不知道你像谁!”
“娘,你答应人家好不好!”甄钰可怜巴巴摇着甄夫人袖子。
“好好好!”甄夫人无奈,叹道:“既然你没这个心,学了也学不好!”
“那万一爹也有这个想法——”甄钰要进一步的保证。
“我会跟你爹说。不必了!”甄夫人嗔了她一眼。
“谢谢娘!”甄钰欢然一笑。
当天晚上,甄夫人跟甄老爷两人密谈了许久。第二天,甄克善被拎到了父亲跟前。
甄克善站在父亲面前,恭恭敬敬的,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喘。甄老爷学识渊博。基础扎实,甄克善那点子花架子在他发问下简直如摧枯拉朽的招架不住,藏都没处藏,每次一考查,甄克善心里都猫爪似的。
不爱读书的娃最怕家长检查作业,古今皆然。
“今年你虚岁十三岁、快十四了吧?”甄老爷瞧了儿子一眼。
甄克善愕然抬头、睁眼,眼皮飞快又垂下去:“是。”
甄老爷点点头,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要有谱。做事之前,先想想爹在朝中的立场和身份。不要叫人钻了空子。我担心有些人在爹这里走不通会转而寻上你,克善,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甄老爷说到最后语气蓦然转厉,盯着儿子。
甄克善心头一凛。忙道:“是,爹,儿子记住了!儿子不会在外边惹事的!”
甄老爷目光缓了下来,语气转柔:“你懂得就好!克善,你现在还小。好好念书才是正经,要心无旁骛,不要让不相干的事分了神!”
“爹!”甄克善心里吃了一惊。脸色微变,神情间隐有不安。他暗暗纳罕:难道爹知道了他偷偷习武的事?不可能啊!而且,他如果真的知道了,早气得暴跳如雷了,哪儿还在这循循善诱?对了,他一定是怀疑了!不行,自己非得打消他的疑虑不可!甄克善忙收敛了神色笑道:“儿子,儿子并没让不相干的事分神,儿子,一直很努力读书。不敢辜负爹的厚望!”
可是甄克善的神色变化哪儿逃得过甄老爷的眼睛?甄老爷自认为比较了解儿子的心思,本来觉得他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的,之所以跟他说这些就是打个预防针的意思,没想到,他居然变色了!
“克善!”甄老爷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严厉道:“别人家怎么样我不管,在我们甄家,你得听我的!”甄老爷看到儿子有点茫然的神态,又道:“别的上头你做得勉强算好,可是你现在一天天的长大了——,吏部侍郎的大公子,十三岁就有了通房丫头,这在我们甄家,是不允许的,你明白了吗?”
甄克善一愣,脸上不由有些尴尬讪讪的,心里更是一片稀里糊涂,怎么也闹不明白好端端的爹怎么跟他说起这个来了!不过,也松了口气就是了。
“爹,儿子一心向学,从没这个心思!”甄克善信誓旦旦,掷地有声。
“在外头也不许胡闹!”甄老爷满意的点点头。
“爹放心,儿子向来不太出府。”甄克善忙又笑答。
甄老爷嗯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正色道:“爹交代你的话,你别以为是空穴来风,好好的记在心里!克善,爹是朝廷的官,是皇上的官,从没想过要站在那一队里。”
甄克善立时明白了几分,官宦人家子弟向来都比别的人家要早熟,耳濡目染也了解一些。他轻轻点头应了声“是”,想了想,然后又有些疑惑道:“爹,二皇子、五皇子都不得宠,六皇子才五岁,难道太子还不放心吗?”
甄老爷望了儿子一眼,觉得也应该让他了解一些,便轻轻道:“但太子也并不得皇上的宠爱,只不过因为他是太子,外人理所当然认为他得宠,但他自己、皇后、阁老国丈、国舅爷他们心里很清楚,太子一派的重臣心里也很明白。”
所以,他们才拼命的想要在朝中巩固各种力量以保证太子之位固若金汤,殊不知越是这样皇帝越会反感,皇帝对西北用兵,驱除胡夷是目的是真,但未必没有借此机会在朝中重新洗牌的意思。
甄克善一怔,点点头笑道:“好像也是的。皇上除了对福清公主爱逾性命,对别的皇子公主都没什么区别。”
甄老爷深深瞅了他一眼,说道:“那是因为福清公主是公主。”
“可是荣昌公主,不也是公主?”甄克善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甄老爷又深深瞟了他一眼,道:“但是荣昌公主的生母是皇后。”
甄克善若有所思,半响叹道:“皇上的心思,还真是……”
甄老爷看到儿子小大人一样叹气忍不住笑了,说道:“你现在还小了些,这些事将来自然也就懂了!克善,记住爹的话,不要在外边乱跟人结交,如果发生了什么觉得奇怪的事,一定要回来跟爹说。”
“是,儿子记住了!”甄克善点点头。
甄老爷满意的嗯了一声,挥手道:“好了,你回去吧!”
甄克善心头大大松了口气,躬身倒退出了书房,掉头匆匆离开书院回南熏馆,心里还有点纳闷:爹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别的还罢了,怎么单单说通房丫头?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想过!通房丫头?好笑!
甄克善回到南熏馆,甄钰笑嘻嘻的从里头迎了出来叫“哥哥!”
甄克善一愣,笑道:“臭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甄钰亲亲热热挽着他胳膊轻轻道:“哥哥,咱们去一趟铺子里吧,顺便我想去看看锦心姐姐。”锦心就在八月十八,也就是前几天从庄子上出嫁了,如今已是白延曲的媳妇。甄夫人早已吩咐人送去了礼。
“今儿算了吧!我刚从爹那回来!”甄克善沮丧道,意思是说,刚从爹那回来就往外跑,要是叫爹知道,非得被打死不可!
第100章 玉霞记(班太升舵主加更)
“今儿算了吧!我刚从爹那回来!”甄克善沮丧道,意思是说,刚从爹那回来就往外跑,要是叫爹知道,非得被打死不可!
“怕什么!”甄钰笑嘻嘻道:“既然刚从爹那儿回来,今儿爹是断断不会再找你啦!再说了,锦心是娘的贴身大丫环,她出嫁了,咱们代替娘和锦绣等人去看看她也是人之常情嘛,爹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甄克善听了忍不住心动,怀疑的望着她:“真的不要紧?”
“当然!”甄钰笑得一脸灿烂。
“那好吧,换衣服,咱们走!”甄克善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
甄钰呵呵一笑,就在南熏馆中换了装。
兄妹两个熟门熟路的来到剪子胡同的白宅,白延曲在铺子里忙着,只有锦心带着一个仆妇、一个丫头在家里。
大门上贴着鲜红的喜字、对联、挂着大红灯笼,门也是簇新的,看起来十分喜庆。
锦心一见甄钰兄妹俩怔了一下忙满脸是笑让着进门,亲自扶了甄钰一边往里走一边不好意思笑道:“二姑娘,二爷,地方小,姑娘和爷且将就着吧。”
“地方虽小,可是布置得很好啊!锦心姐姐,恭喜你!”甄钰仰起脸笑道。
“说起来我还没有当面谢过姑娘呢!如果没有姑娘,我也没有今天。”锦心引着他们兄妹坐下,亲自奉上茶来,眼眶有些泛红,如果不是甄钰揪出了锦言。没准她真就毁容了!那时,即使白延曲不嫌弃她,她也没脸嫁给他!
甄钰不由抬头打量着锦心,穿着水红色绣芙蓉花袄裙。盘着妇人鬓,鬓上戴着玉钗、簪着碎宝石簪花,因是新婚。右边鬓角还簪了两朵红艳艳的千层绢花,满脸皆是初嫁为人妇的娇羞幸福,遗憾的是原本白皙光洁的脸蛋上隐隐留下了三四点米粒大小褐色的印子,这便是锦言的杰作了。
“你想得太多了啊!可见老天爷是很公平的,好人有好报,恶人也自有她的下场!”甄钰笑道。
锦心一时感慨,叹道:“这么多年的姐妹。想想真是——真是叫人不敢相信!对了,我听祝妈妈说,锦言,已经离开咱们府上了?”
祝妈妈是锦心成亲事甄夫人派了来送礼的。
甄钰听她自然而然的就说“咱们府上”嘴角不觉翘了翘,这样知恩图报、心底厚实的女子。甄夫人又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甄钰说道:“她做出了这种事,娘怎么可能还把她留在身边?今日是这事,明日她若因为旁的事又起了邪念,谁受得了这一遭遭的?这是她咎由自取,娘也算对得起她了!”
“夫人自是个心善的,是锦言自己糊涂!”锦心轻轻点头。
甄老爷回府没几天,锦言在乡下的叔叔婶婶便上门求甄夫人恩典要替锦言赎身,甄夫人当场就将卖身契撕了,分文没要锦言的赎身银子。凡是属于锦言自己积攒下来的财物衣裳总有价值二百多两银子统统让她带走,另外甄夫人还赏了一百两银子做她将来出嫁的嫁妆。锦言叔婶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放光,喜不自禁的领了锦言回去。锦言虽不愿意,但甄夫人如此相待已经尽了主仆之情了,她哪儿还有脸再留下来?虽知叔婶贪财刻薄,也只得含泪辞了旧主。凄凄凉凉的去了。至于将来她叔婶会给她安排什么样的亲事,是给乡下土财主做妾呢还是嫁给正经百姓人家做妻,那就是他们自己家的事了!
“不提她了!锦心姐姐,我带了礼物送给你呢!你看看,喜欢不喜欢!”甄钰笑了笑,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打开一看,是一对足有四两重的龙凤金镯,每一只上嵌着三颗指头大小的珍珠。
锦心见了一怔,慌忙推辞道:“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哪儿当得起这么贵重的礼物!成亲时夫人已经赏赐了东西了,姑娘快快收回吧!”
甄钰强行放进她的手里,笑道:“娘给的是娘的心意,我的是我的心意,锦心姐姐可不能拂了我的心意呀!再说了,玉霞记以后还要多多依仗白公子呢,我自然该未雨绸缪,先讨好讨好锦心姐姐了!”
锦心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笑了笑,便起身向甄钰行了礼谢过,笑道:“姑娘都这么说了,奴婢也不推辞了!姑娘放心,延曲在哪儿做事不是做?有幸为夫人和姑娘效劳,这是我们的福气!只是,姑娘一来便让他做了这么多家铺子的大掌柜,我还怕他做不好辜负了姑娘一番倚重呢!”
甄钰笑道:“白公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铺子交给他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你也放心吧!姑娘我的眼光再不会看错人的!”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锦心点头笑道:“姑娘的眼光自然不会错的!”锦心说着又叹道:“姑娘这么有本事,夫人一定很欢喜。奴婢也替姑娘高兴!”
甄钰笑道:“你别一口一个奴婢了,如今你可是玉霞记大掌柜的妻子,不是奴婢了!”
锦心却摇摇头,固执道:“在夫人和姑娘面前,奴婢永远都是奴婢,奴婢打小跟着夫人,没有夫人就没有奴婢的今天。奴婢如今已不能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若连这称呼都改了,奴婢自己也不安心的!”
“锦心姐姐!”甄钰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望着锦心眨了眨眼,半玩笑半认真道:“其实,只要锦心姐姐监督白公子打理好玉霞记,就是报答了娘的大恩了啊!所以呢,在这称谓上还是可以改变的!要知道,锦心姐姐如今虽然不在娘身边伺候了,可是玉霞记这件事,也很重要的!”
锦心不由得“扑哧”一笑,用帕子掩着嘴笑道:“姑娘你真是——嗯,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我说,钰儿,咱们快点去铺子里吧!”甄克善望望外边的天。
“不会耽搁了二公子和姑娘的大事吧?”锦心忙道。
“怎么会!今儿出门本来就是两件事,一件来看你,一件去铺子里!”甄钰说着站了起来,顺带跟锦心告辞。锦心知道他们兄妹有正经事要办,也没再留,却从屋里取了一个小小的藕荷色软绸包裹出来交给甄钰,笑着说是这几日替甄夫人做的鞋垫。甄钰接了,又嘱咐了她一番以后不用这么劳神,兄妹俩便离开了白宅。
来到玉霞记见了白延曲,甄钰问起这几天铺子里情况怎么样?
白延曲笑道:“姑娘的法子真是管用,这几天各处掌柜伙计们无不卯足了劲干活,玉霞记的情况比从前大有好转!原先四名掌柜中,数牛掌柜做得最好,光八月十五前后五天,牛掌柜店里就卖出了九百多两银子的货物,净赚四百多两,其他铺子里也都赚了钱。”
这时甄克善在一旁插嘴道:“才五天功夫牛掌柜就赚了四百多两?妹妹,你给他们定的底线是不是太低了点?”
甄钰忙道:“这你就不懂了,又不是每个月都逢年过节都有那么好的生意!这开始几天他们卯足了劲,能拉得到的客源想必基本上都拉完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这银子可就不那么好赚了!底线定得太高,他们看到高不可及,也就没有了努力的动力,只有适量的刺激才能达到效果!所以啊,这底线将来也许会变,但这一两年是都不会变的。”
甄克善不由笑道:“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讲究?可见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学问!”
白延曲便笑道:“隔行如隔山,二公子是读书人,自是不了解这些。”不动声色的替甄克善解了围。
甄克善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又不是那么小心眼认为自己十项全能的人!不过他却忍不住有些纳闷:隔行如隔山,难道说他的妹妹是这“行里”的人?
白延曲说着又叹道:“姑娘说的不错,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玉霞记这些年在上京中几乎没什么名气,客源也少得可怜,姑娘自然不缺少进上等货的银子,可是客源不足,名声不响,再好的货物也没用!要打响名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延曲说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