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私下找白芷“以后别跟姓杨的补衣服”。
白芷冷声道:“你管我,我爱跟谁补就给谁补。”
气得赵克扭头就走,心里想再不理她,可没到一日又跑去寻白芷。
宇文琰在一边瞧着赵克与白芷,心下觉得有趣。“我不是说白芷怕他,是说他见着白芷就一副非得不可的样子,倒像我昔日待你一般。”
一个丫头,一个是副将军,素妍总觉得有些不大配。早前她一直想着让白芷与白菲、紫鸢一样,也配了王府侍卫。
童英虽是侍卫,却是从六品的品阶;韦雄亦是正七品侍卫;一旦有品就不算屈没了她们。
这位赵克,既是副将军就是从五品的武将官身。
素妍道:“紫鹊在几个里面算是较大的。我记得她好像比白菲要小一岁。”
白燕接过话,道:“王妃,是小十个月。”
白菲都嫁人做娘了,紫鹊的婚事还没下落呢。
素妍知道紫鹊话多,又与各房的管事都有往来,心眼也比白菲、白芷要多些,这也是她宁可升白茱替白芷的名做贴身大丫头,也没让她近身边的缘故。“白燕,回头你问问紫鹊可有瞧入眼的?”
白燕应声。
紫鹊的模样也不错,可就是不知为什么。外院的侍卫竟没一个喜欢她的,就连田荷都有人喜欢,夸她可爱机灵,唯独紫鹊,侍卫们愿意与她说话。却没有一个与她相好的。
白燕轻声道:“紫鹊许是想做管事娘子吧。”
素妍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大了,总要许人的,要是你们遇上合意的,可以私下告诉青嬷嬷或我,我便如对白菲和紫鸢那般。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
说话间,近了静堂。
花厅膳桌上,凌薇张罗了一大桌丰盛的佳肴,老王爷端坐上座,凌薇在侧。
宇文琰抱拳唤声“父王”,笑呵呵道:“大码头的事筹备得如何了?”
老王爷道:“工部选址。图纸已绘好,又请钦天监选了期,八月十八就要动工,赶早修起来,这样德州、江南自运河过来的船只往后再转皇城也能更快些。”
她亦听姚妃怀孕的事。心头很不乐,这本是她儿子、儿媳、孙儿的东西,总不能白白便宜了姚妃,姚妃才帮着凑了几个钱,这卫河大码头就该都给了宇文琰夫妇。凌薇笑道:“卫州河渠能顺利完工,阿琰和妍儿可没少出力,凑不出银子,妍儿手里的田庄、铺子也卖了不少呢。”她生怕那银子没了下落,又道:“也不知卖了四县官田得的一千万两银子建大码头够是不够了?”
老王爷自然知晓凌薇的心意,自打传出姚妃有孕,凌薇整天的念叨着说素妍为了卫州河渠的事贱卖了多少良田庄子,又卖了多少店铺,言下之意皆是在为宇文琰夫妇叫穷。
素妍说得轻浅,“若是不够,父王令人捎句话来,我再设法凑些。”
老王爷知素妍是真心的,就凭素妍卖画、卖田地庄子他就很欣赏,无论怎样,一听说他在卫州差了银子,人家就能及时凑上。道:“我手头有一千两万银票,你这儿搁五百万两,要是不够了,你再送来。”
凌薇脸色一转,全是笑容,“这倒使得!妍儿在银钱上最是心细。”
素妍道:“父王留着使,一旦动工花银子的地方就多了。”
老王爷有自己的心思,他是担心卫河大码头建得太大,有泊船的港口,还有得在一里之外再建座街市,那里得有客栈、酒楼,还得有供商人们使用的库房,为防万一,码头更得建拦洪河堤,这一系列下来,他请了懂行的匠人粗算了一下,估计得花一千万两银子,光是拦洪堤所用的石料、两筑起来就得花费不少。
他将银子交给素妍,也是担心万一银子不够,能再让素妍筹措。毕竟,卫州是他们父子的,将来也要留给耀东。
凌薇则想着,要是银子使不完,可不能落到姚妃手里去。
933 叶氏暴毙
现在,想着素妍和宇文琰花了不少银子,姚妃手里的田庄、店铺不减反增,卫州可是老王爷,宇文琰是老王爷的儿子,凭什么要把卫州产业给姚妃。
老王爷道:“还和以前一样,我这儿先拿一半,若有需要你再遣人送来。大管家与账房金先生我也使惯了,还让他们随我去卫州,也好帮衬我一把。”
素妍并无其他意见,“童英、韦雄还跟着去么?”
“童英、韦雄行事沉稳,卫州修渠时没少出力,还让他们一起去。”
用了宇文琰的人,要是银钱不够,他也好开口。
父子间更不能生了嫌隙,老王爷乐意用宇文琰的人,一有什么,他们就会第一时间禀给宇文琰。他是父亲,只求把大码头建好,造福卫州百姓,也给自己的儿孙尽份力。
老王爷令人取了一个盒子来,上面挂着锁,他启开盒子,里面是两只卷起纸筒,上面系着红丝绦,他拿了一只纸筒,“妍儿,你且点点,这是五百万两银票。”素妍勾唇一笑,正要拒绝,老王爷又道:“点一下,虽是一家人,这么一大笔钱,应该点仔细。”
素妍接过,随手递给了白燕。
白燕几个丫头,因又额外打理店铺,亦能分辩银票,只需一眼就能瞧出是哪家银号、钱庄的。
凌薇直直地看着白燕点银票的手,五百万两银啊,瞧这样子,是一统的十万两一张,这不得有五十张了,这么多银子,她可是从未碰过的。
乔嬷嬷盛了饭,双手奉递到主子们手里。
老王爷道:“用膳!”握了碗筷。
白燕轻声道:“王妃,不多不少正是五百万两银票。”
素妍伸手接过,用钱袋装了。收入袖中,广袖之中另设有暗袋,可搁银票等东西。
老王爷吃了几口,道:“徐州一役。你打得很漂亮,能将计就计,诱敌深处,还将叛贼一网打尽……”
宇文琰呵呵傻笑起来。
老王爷面色阴沉,“叶氏暴毙而亡,虽不是你亲娘……可到底是她将你带大。若是近日得空,你去卫州拜祭一下。”到底是与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即便叶氏屡屡犯错,老王爷也从未想过休弃。
“母妃……”宇文琰迟疑着,转而又道:“叶姨娘没了?”
老王爷眼里是平淡的。瞧不出爱,亦没了恨。
叶氏死了,所有的恩怨情仇也随着她没了。
老王爷捧着饭碗,看似平静的吃着,往事历历。他怎能当着叶氏从未出现过,她还为他生育了两个女儿。
紫霞、青霞也随丈夫发配边陲,想到此老王爷心里有沉重,叶氏不在了,他却不能更好的看护两个女儿。如今这风口上,他连向皇上求情都不能。且等等吧,等过些日子宇文琮叛贼案淡了。他再与太后、皇上求个恩典,将两个女儿一家接回皇城。
不求让她们大富大贵,但求她们余生能够平静安稳。
凌薇细声道:“卫州傅承仪着人来报信说叶奉侍八月初七暴毙而亡,发现时已咽气。人已风光厚葬,说她活着时曾说想葬回叶家祖坟,傅承仪遵了她的遗言办事。”
哪有出嫁的女儿再葬回娘家的道理。叶家如今失势,傅承仪坚持,叶家也不敢反驳。傅承仪一口咬定,那是叶氏的遗言,可凌薇觉得这不合礼数。只怕是傅承仪心中怀恨,居然想用这个方子来刁难、拿乔叶家。
叶大老爷发配白塔口,与章氏双双在途中病亡。叶家大房里,叶大爷一家与庶出兄弟、妹妹们得已活着抵达白塔口。
白塔口,传说数百年前有位高僧在那儿圆寂,他的弟子在那儿建了白塔,每年到他圆寂日,就有附近信众前往祭拜。久而久之,那里便有了这个名字。白塔口夏天闷热,冬天又异常寒冷,四季潮湿,寻常人很难呆得久的。
白塔口有朝廷最大的铁石矿场,采了石头,炼出铁块,再通过官道运回皇城、燕州等地。
叶家大房就是要去这样的地方,服苦役采矿运石,男子采矿,女子就做些浆洗、做饭,或是其他的手上活。
叶二老爷当年见姚妃对付叶家,吓得连夜带了妻儿逃离卫州,至今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叶三老爷生了个叶三爷那等畜牲儿子,早前虽然张狂,连番打击,神情落漠,只想平安度日,哪敢招惹傅承仪,只得任由傅承仪令人将叶氏埋在叶氏祖坟。
卫州叶家,如今就剩叶三老爷与叶四老爷两房人了,叶四老爷原是庶子,行事本就谨慎,而今连过往二十多年前张狂成性的叶三老爷也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来横祸。
宇文琰神色有些黯淡,“怎么就死了呢?我和娘其实早不怪她,她只是霸道一些……”
叶氏可不止是霸道,还心狠手辣,居然纵容叶海月对付耀东,也亏得叶海月能想得出来,居然在襁褓上藏绣花针,现下想来,素妍都无法对叶氏产生好感,即便叶氏已经归西,她还是没有好感。
“后日就是中秋佳节,父王不如过了中秋再回卫州。”
老王爷已经拿定主意,摆手道:“八月十八得开工,不能耽搁,钦天监的袁天师说,那是百年难遇的吉日,明儿就得动身,回到卫州还需要准备呢。虽说派了专人看着,我不亲自过问,心里不踏实。”
宇文琰看着凌薇,示意她劝一下。
就算再赶日子,也不急着这两日,好歹得把中秋节过了。
凌薇正待开口,老王爷道:“不要劝了,我和珠承仪都得回卫州。明儿一早就走,姚妃刚有身孕,让她留在皇城将养。有佐观主帮她调养,本王倒也放心。”
一家人吃罢了午膳,聚在偏厅里闲聊了一阵。
凌薇领了素妍去后花园散心,说是散心则是与素妍说体己话,“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性子太直。我打听清楚了,姚妃手头有不少卫州的田庄铺子,得好几百家,你卖了田庄铺子,她可是一点没少,反在皇城新置了田庄、铺子。老王爷那儿的钱用没了,你可不许再拿出来,让姚妃也凑些银子。她也太精了,就算着我们这边,自己一个子儿都不出。”
凌薇也有自己的私心,大致拿过去就成。姚妃一个子儿不出,却让她儿子、儿媳卖了田庄铺子凑银子,他日建成大码头,只怕姚妃也会在码头上分一杯羹,想到这些,她心头越发不高兴,哪能让她儿子、儿媳吃这么大亏的。
素妍觉得凌薇很真实,像天下所有的母亲,总是偏着自己的孩子,怕孩子吃亏了,怕孩子被人欺负了,也怕孩子受了委屈。
凌薇轻啐道:“你别只笑,让老王爷逼逼姚妃,你瞧她能不能凑出银子来。人家手头的东西可比我们都多呢。她是想给她自个儿的孩子留着,最好让她生个女儿,到时候你和阿琰的次子就能袭候爵……”
姚妃手头的田庄、铺子主不少,凌薇也听卫州王府过来的下人们说了,凭甚就只让素妍凑银子的。虽说卫州是宇文琰的封地,可也不带这样欺着她儿子、儿媳的。
“娘!”素妍低呼一声,她面露不悦,怎么个个都打着这主意,“阿琰袭了王爵,总得让姚妃的孩子得个候爵,我们总不能把事事都占全了。”
凌薇挑着眉头,“我说你这孩子怎不明白为娘的苦心。我可是拿你当亲女儿一般看待,要是他日你们再生个儿子,待他大了,他若问你们:哥哥袭了王爵,凭甚我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你可怎么回答他?”
素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孩子几个,总不能个个都有王爵、候爵。孩子若有本事,自个挣一个来,岂不比袭来的风光!”
凌薇秀眉微颤,想要训斥,看着素妍纯真的笑,却训不出口,“我懒得与你说,回头告诉亲家母去。难怪亲家母说,你……”想说素妍眼中无荣华富贵,无甚私心,这回她算是领教了,“待老王爷与珠承仪离开后,我得去庙里请尊观音回来。”
她原就信菩萨,而今更信了,她得求菩萨保佑姚妃生女儿。
凌薇忙忙碌碌,突地侧耳聆听:“耀东莫不是醒了,我好像听见哭声了。”
素妍又笑,她可什么都没听见。
凌薇道:“阿琰回来了,你的身子也调养得差不多,回头请佐观主给你诊诊脉,早些给耀东添个弟弟妹妹,就当是与耀东作伴。”
素妍敛住笑意,好像生孩子是很容易的事一样。
凌薇又道:“我得回去了,耀东该要醒了,瞧不见我又得大哭呢。”
明明是素妍的儿子,倒跟凌薇生的似的。素妍回想初见凌薇的情形,住在清心别苑里的凌薇那样的安静,而今在王府里像只飞旋的陀螺,不停歇,拼命地运转着,打理好府中的琐事,又围着耀东转。
素妍回到琴瑟堂,静坐了片刻,取了画继续描绘,正凝心绘着,只见白茱近了书房,声音虽低,却满是急切:“青嬷嬷,青嬷嬷……”
青嬷嬷正在偏厅里拾掇,出来道:“怎么了?”
白茱道:“白燕姐姐和紫鹊姐姐在大厨房外面打起来了。”
青嬷嬷“呃”一声,颇不敢相信,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与白茱出了琴瑟堂。
大厨房外面,白燕与紫鹊扭作了一团。
934 侍婢斗
紫鹊嘴里骂骂咧咧,“你个小蹄子,就会在背后乱咬舌根,说我坏话,平常瞧你是个知事的,尽干些背后捅刀子的事,枉我拿你当好姐妹。”
“谁咬你舌根了?我没有!”白燕被紫鹊抓散了发髻,脸上又有挠痕,满是委屈地道,“你就会冤枉人,我没有!”
白燕不停地哭,她正要去大厨房取点心,还没进去就被紫鹊拦住了,骂了句“贱蹄子”,两人就动手了。
紫鹊双手叉腰,骂得越发难听,“死蹄子!多嘴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干的事,谁不知道你瞧上窦侍卫了,想学了白菲、紫鸢嫁侍卫大人,哼!我呸!也不拿水照照自个儿,窦侍卫能瞧得上你么?”
白燕指着紫鹊,正要还嘴,青嬷嬷厉喝一声:“你们俩倒长本事了,打架都打到大厨房去!”
白茱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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