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微怔,很快笑了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恨他做什么。再说他还是小姑的夫婿,是孩子的小姑父呢。我只恨叶氏,是她害死我亲娘。”
“你亲娘?”素妍很是意外。
一边的柳飞飞便低低地将何氏的事儿给讲了。
何氏原来不是何太太的亲生女儿,何太太是她的亲伯母,而她的母亲居然会是一个疯子。恐怕这样的恨,是何氏很难承受的。
青霞郡主坐在素妍身边,听到这儿,五味陈杂,何氏害得叶老王妃落到今日的地步,青霞郡主心里也很难受。常常纠结着自己是帮着母亲。还是帮着父亲。
何氏倒也坦然。扬了扬头,“青霞郡主不必紧张。害我娘的是叶氏,我不会为难你和琰王爷。老王爷如今娶了侧妃,又纳了几房小妾。叶氏如此善妒,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青霞给了一抹尴尬至极的笑。
虞氏见何氏大过年的,尽说上辈的恩怨,蹙了蹙眉,“老三媳妇,你可比不是其他几个,你屋里还有几个孩子呢,先回去瞧瞧,别只顾着说话。”
何氏知道。这是虞氏嫌她老说那些话,乖乖起身,告退离去了。
素妍好奇地看着曹玉娥,微微皱眉,“哟。你的气色怎的这么差?”
柳飞飞审视着曹玉娥,“小姑这一说,还真是,玉娥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杜迎秋抿嘴笑着。
李碧菱面露探究。
九公主道:“今儿倒奇了,连大伯母都忙前忙后地准备午食呢,倒让曹玉娥坐下陪我们说话了。”
虞氏笑着,不以为然。
慕容氏此刻灵光一现,立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瞧样子,我们家又得添丁加口了。”
柳飞飞惊呼一声“怀上了?”她扭头看着虞氏。
沈氏整日地在虞氏跟前转悠,要是真怀了,一定会第一个告诉虞氏。
虞氏道:“一个个的就别追问,这不才刚被太医诊出来么?见她气血虚弱,要小心静养。”
李碧菱郁闷了:曹玉娥才进门多久,这么快就怀了。可她呢,是几个新进门里头算较早的,可至今也没个消息。
九公主则在那儿笑道:“生女儿!生了女儿便能和我家雨桐玩了。”
曹玉娥反问:“雨桐?”
九公主捧着肚子,“五爷憋了一个月,终于给女儿想了个好名字,雨桐,雨中梧桐的意思。大哥家的女儿不就叫雨绮么?我们家的就叫雨桐。花儿、草儿的名多了,这个桐字最好。”
江传达虽也识字,却不如那几房的人,是打小就饱读诗书的。能取一个让九公主满意的名字当真不易。
曹玉娥垂首道:“大嫂都怀了三月了,你瞧瞧人家,一点事没有,哪里像我,早上吃下又吐了个干净。”
青霞郡主的眼睛停在素妍的肚子上,江家的奶奶们,一个个都怀上子嗣了,她嫂子会不会过些日子也有消息了。
素妍道:“我听人说,怀孕的时候,要是反应大,生出来的孩子更聪明一些。玉娥应该高兴。”
柳飞飞喜欢听这话,忙道:“我觉得正是呢,瞧我家十一,虽没多大的人儿,可不比寻常孩子聪明多了。”
九公主道:“哪家做父母的不是瞧自家的孩子好。”
柳飞飞不以为然,“我家十一就是聪明。现在你一逗他,与他说话,他也能咦咦呀呀地说呢,真是太可爱了。”
这边正说话,有下人来报:“大姑太太到了!”
“请她进来!”
江素婷领着一子两女进了花厅,给虞氏行了礼。
虞氏笑道:“左肩王府的青霞郡主正闷着呢,锦绢、锦瑟,你们俩陪客人玩。”
锦瑟热情地拉了青霞郡主,三个女孩子一起出去了。
江素婷歪着头打量素妍,狠声问道:“妹妹,听说你们府里那个老妖婆刁难你了?”
虞氏一听这话,当即就蹙了眉头,“幸好青霞郡主出去了,让人听见,我们江家连个规矩都没了。”
江素婷不以为然,大声道:“妹妹多好的人儿,在我们江家,哪个不是宠着的。那天我听身边的婆子,她竟带了小厮去搜妹妹地闺室,还被小厮顺走了小衣,这是哪家的规矩?连我都气得想冲上门去骂上一场。
这传扬出去,妹妹还要不要做人了?我听说的事儿也算是多的了,还真没听说哪家婆母干出这种事的,气得我在家里好几日吃不下饭,要不是念着要让那老妖婆过个平安年节,否则我真过去搧她几个大耳刮子……”
江素婷在那儿发泄似地说了一大通,一口一个老妖婆地叫着叶老王妃。
一屋子的太太、奶奶都面露同情地看着素妍。
素妍低着头不说话。
虞氏问:“这几日,你在府里还好吧?”
素妍不想提这些不开心的事,笑道:“还好。前一阵老王妃闹肚子,就移到佛堂静修去了。”
江素婷道:“这种作践人的老妖婆,最后拉死她才好。”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见江素婷这般发作的,说话干脆,柳飞飞倒是喜欢,笑盈盈地看着江素婷。其他人谁也没接江素婷的话。
素妍岔开话题,道:“初二一早,我们去了皇祠街的皇家宗祠,当真有些稀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嫡妻、侧妻入族谱是得捐献银子,还是明码标价,任何人都不得讨价还价。”
众人立时就觉得有趣。
柳飞飞直道:“小姑快说来听听。”
素妍就将自己那日去皇祠街皇家宗祠的事儿给细细地讲了一遍。
李碧菱道:“我一早倒是听说过那么个地方。那里又叫祥龙巷,住的全是皇家后嗣子孙。”
那里挂的石碑便是“祥龙巷”,可百姓们更喜欢叫皇祠街。
提起祥龙巷知道的人不多,但说到皇祠街整个皇城的百姓却都知道。
许多人不知道祥龙巷和皇祠街其实是一个地方。
柳飞飞直嚷道:“我的个天,正妻入族谱就要交五万两银子,侧妻得十万两……”
这得多少钱,要是没钱,干脆不入宗祠算了。
素妍又讲了这笔银子的用处。
虞氏道:“这也是朝廷在各公候府、官府如百姓一般征收人头税的缘故。皇室宗族有一年上交国库三百五十两银子。我记得那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听你父亲提过。”
九公主闪着眸子,“为什么我没去过?这不对呀,青霞郡主是左肩王府的都去过好几回,我一回都没去过。”
素妍道:“我听说皇子、公主们一出生,不管多大,自有族长亲手拿笔把名字记上。记他们名字时,也会记上其生母的姓氏封号,皇子具体地会写下某年某月生,公主封号一侧用小字着写着‘生母某妃于某年产女’。所有皇帝、皇子那栏底色都涂成金黄色,写黑色的大字。其他人一律是白墙底子,写黑色大字,那整整一面墙上全是。听说皇家子嗣,在上面有名字的,就有四百多个,亲王有十三人,郡王十七人,候爵的三十三人,每年有嫁入皇家为妇的,每年也有到了袭爵年限,不能再袭爵的……”
九公主听素妍款款道来,一脸羡慕,还带着浓浓地遗憾,她身为公主,居然从来没去过那么一个地方。
此刻,明明说的皇祠里的事,可九公主却一句话也插不上,这让她觉得很丢人。她长这么大,一次也没去过皇祠街,不知道原来皇族也有宗祠、家庙,她只在宫里见过皇室宗庙,那里挂的都是历代皇帝的画像,从第一代北齐太祖皇帝宇文昊、圣文成皇后开始至先帝与许皇后都有。
正文 661 皇恩
素妍又道:“今年族里,又有几位正妻、侧妻失德被除离族谱的,老王爷就留在宗祠里讨论,得宗祠里有身份的长辈讨论出结果,还得申报除名函拿出入族谱时的双倍价钱才能除去。你们想那名字原是写在墙上的,要除去也得费一番功夫。
同时收这么高的捐献银子,也是为了告诉后世子孙,扶正妻、除正妻都是极慎重的事,要是经过查实不实,就不能除名。是要等到第二年的正月初二,才决定要不要除名呢……”
就连虞氏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虽是公候门第,还是第一次听人说皇祠街那边的事,倒与寻常人家的祭祖入族谱不同,规矩也多了,听起来甚是有趣。
九公主道:“这也太麻烦了,光是几个人商量、讨论就得好几日。”
素妍道:“宫里的娘娘们得生了儿子、公主才能入族谱、宗祠,除了皇后、妃位的,可以留全名,如‘皇后杨氏某某于某年某月所诞’其他的都以姓氏代替,育有公主的,就在一侧写上小字,生母宁嫔王氏,生母贵人张氏之类。”
九公主抬着头,脑子里仿佛看到,在她的那栏,写着“九公主”,然后又写着几个小字,“生母贵人尹氏”。“小姑姑,写生母的字有多小?”
素妍想了一阵,想比划,道:“黄豆大小。”
九公主幻想着一整面墙,因为没给皇祠捐献银子,她亲娘的字写得那么小。“小姑姑上面写什么了?”
素妍道:“琰王爷在那儿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老寿王便写了我的全名,还在一旁写了黄豆大小的几个小字,标注‘文忠候、三朝元老、大丞相谁谁谁之女’。”
虞氏一听。立时就乐了,“皇家当真给我们江家几分薄面,真是皇恩浩荡啊。”
慕容氏忙道:“婆母,这有什么讲究吗?”
一直在旁边听而不语的杜迎秋道,“北齐建国以来,能入皇家宗祠臣子名讳的不多,只得开国圣文成皇后兄长,因其贵为丞相,立下汗马功劳,文祖皇帝才令在宗庙里亲手写下他的名讳。百余年来。可只得他一个。”
素妍此刻似明白过来。惊道:“当时我还纳闷。旁人的都没写,怎的我的名字旁边,倒把父亲名讳写上了。”
虞氏笑道:“回头,他若知道了。一定高兴。难得皇家写了你父亲的名字,回头也让人送笔银子过去,就当是我们捐给皇家慈善堂的。”
能写在那上面,可不是用钱来买来的。
要不是先帝对江舜诚赞赏有加,亦或是新君早有暗示,老寿王行事谨慎,是万不会轻易把江舜诚的名字写在上面,光在这一条,对于江家来说。就是无限荣光。
曹玉娥听到这儿,也算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不是褒奖祖父,赞他与昔日的陈大丞相有一样的功勋?”
虞氏抱了抱拳,轻声道:“这是皇家嘉赏、抬爱。你祖父又如何敢与陈大丞相相比,不过是尽尽臣子的本分,忠心给皇上办差,为朝廷办差。”
虞氏说官话的时候不多,屋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原来江舜诚在皇家人心里竟是这样的大臣。
一时间,个个都欢欣鼓舞起来。
连带着江素婷也笑道:“大伯本是忠臣良臣,我瞧着是担得这份嘉赏的。”
虞氏吐了口气,“皇家抬爱,自当更加珍惜才是。”
九公主感到很郁闷,她亲娘居然是黄豆大小的几个字,还没素妍旁边写的那几行字多,瞧瞧虞氏高兴的样子,一定是很荣耀的事儿。
一定是她没捐献银子的缘故,所以皇祠里的人故意埋汰她,把字也写得小小的。
说是要一份上交朝廷国库的,一份拨到皇家慈善堂去。
丫丫的,谁晓得那钱去哪儿了。
一年就得几百万,娶新妇多时竟能收一千万两银子,听听,光这数字就够让人吓一跳了。
虞氏对左右道:“田嬷嬷,你去与大太太说一声,今儿多加几个菜。”
太太、奶奶们闲话,素妍最初也当是新鲜事儿,没想虞氏却认为是大喜事。
很快,如意堂听到这事的丫头婆子就把话给传出去了。
不多会儿,连大书房里的江氏父子与知道了。
江书鹏不相信地道:“不会吧?父亲的名字上皇家宗祠的族谱墙了?”
宇文琰想了一阵,道:“就是在弱水名字旁,标注了那么几行小字‘文忠候、三朝元老、大丞相江……之女”没有道出江舜诚的名讳,他是晚辈,自当敬重岳父。
江书鸿与江书鹏立时就欢喜起来,他们也都是深知其间的缘故。
江舜诚笑意深重,“这都是托了妍儿的福,这丫头,打一出生就给我们江家带了好运。”
宇文琰被搞得摸不着头脑,他们至于这么高兴做什么,不就是写了素妍是谁家之女,竟似被赏了千两黄金一般。
田嬷嬷知这是好事,特意过来说。
江舜诚大声道:“赏田嬷嬷五两银子!”
宇文琰还是没弄懂,就说了这事,就打赏银子。
看他们都高兴,他自个也跟着欢喜起来。
江书麒闷闷地接过话,“妹妹在江家自是好的,在左肩王府还不是被糟蹋成草了。”
江舜诚心情大好,“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江书麒执拗道:“为什么不提?这回不让左肩王府给个交代,回头还不知如何欺负妹妹呢。这都多少天了,想到那事,我这心里就堵个慌。领着小厮搜闺阁,还把妹妹的小衣顺走了……这是奇耻大辱!”
宇文琰的一阵白,一阵红,这都是他那糊涂母亲干的事儿。
江书鹏低声道:“如今过节,你少提不开心的事。”
“江家这么多兄弟,自个妹妹受了委屈,一个个像个乌龟王八蛋。连公道都不肯讨……”江书麒这会儿越说越生气,想到素妍帮衬他,又想到素妍有了好处,不忘提前告晓娘家,卫州买地的事,他们几房都很狠赚一笔,往后不愁过不上好日子。
江舜诚见他还提,厉喝一声:“你给老子闭嘴!就你心疼妍儿,我们一个个都不管了。你这一闹,妍儿得多尴尬。她有多在意琰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宁可自己委屈些。也不想琰王爷为难。
你这一闹,不是替她讨公道,是你在为难她,让她伤心!整日的就知道逞口舌之快。做事多先想想,要真为她好,就不是把事闹大?就说小厮顺走小衣的事,要不是你上门去闹,会传得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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