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卢华浓鼓励她,她怎会如此,弃封三爷,重新追逐一份更好的。
是卢华浓说,她比韩大小姐美;是卢氏说,她可以拥有更好的。
如果没有卢华浓那些话,她怎么会设局算计宇文谦,让他走进自己布下的圈套,让他爱上自己……
正因为卢华浓知晓了太多,她才容不得,没想卢华浓在疯了二十多年后,居然会清醒,还留下了那样一封血书,说紫霞不是老王爷的骨血,就这一点,就能令老王爷勃怒。
“江素妍那个狐媚子,她一定可以劝阻老王爷的,她脑子那么好使,一定有法子的……”
她凭什么劝阻?
因为老王爷是她翁爹?
她在乎只是自己的夫君有几个女人,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
老王妃又笑了起来,“本妃忘了,我难为了她,她从心里一定恨死本妃了,又怎会帮衬本妃?”
她脑子里好乱,这样的拥挤,过往的美好,今日的痛楚,未来的难料,一并的涌上心头,让她难以适从。
老王妃软坐在佛堂偏厅的炕头上,这里如此的简陋,怎么是人做的。
可这儿,还是她的好女儿青霞亲手带人拾掇的。
她说:“母妃,父王说佛堂清修,宜简单。”
不是青霞郡主不给,是老王爷不许给。
那几样可数的摆件,都是她最喜欢的,被青霞郡主一并送到这儿来。
“送入洞房!”一声高喝从前院传来,她的心如堕冰窖。
她就如此可恶,让儿子背离,让女儿生疏,让夫君厌恶,更被儿媳所仇视……
腊月二十日,原是她答应了大哥,说要回去贺寿的。
而老王爷却以“老王妃身染风寒,需要静修。”为由回了叶家,他们也许都相信她是真的染了病。
一天。终于结束了。
夜色已暗,老王爷带着七分醉意,摇摇晃晃地经过佛堂,朗声笑道:“叶飘飘,不要以为你有多好?哈哈,本王瞧了姚妃,比你年轻时还要水灵,哈哈,弃了你这一朵花,本王可以拥有更多。哈哈……”
是恨。是爱。亦或还有其他。
他不想问了,只要他放下,他就可以过得恣意。
他是在炫耀么?没有她,他可以过得更好。而她。失去了他,就失去了幸福和快乐。
而这一切,都是她该得的。
她曾经做过的好,被他遗忘。
而她所有的不好,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老王爷在小厮的搀扶下进了南薰院,这座院子从先帝时就空置中,院里只留了两名小厮居住,每日负责看守和打扫,如今总算有了人气。因为这里多了一个姚妃。
盖头是早前就揭了的,因为程大勇等人找他喝酒,他就又回了会客厅。
芙蓉帐暖,春光无限。
待睡至次日辰时,老王爷才在头疼欲裂中醒来。
姚妃道:“老王爷可要起来?”
老王爷蹙着眉头。拍了拍头,“还要去静堂大厅给贤太妃敬新人茶呢?本王在世的亲人不多了,她是本王的贤皇嫂,你得敬她。”
姚妃恭谨地答了声“是”,将他扶起,令丫头更换了蟠龙袍。
贤太妃正坐在静堂的暖厅里用早膳,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醒来,昨晚也在静堂暖厅歇下的。
素妍与青霞郡主倒是早早过来了,给贤太妃请了安。
贤太妃见青霞郡主一脸懒懒地样子,“风寒可好些了?”
青霞郡主笑道:“还是我嫂嫂的药厉害,昨儿吃了两顿就好了大半,比太医开的都管用。”
素妍知她是装病,也不点破,笑道:“她是近来太操劳,虚火浮燥所致,太医们念她千金之躯,不敢下重药,我可是下得狠手的,下了两味重药上,没想对她倒还真管了用。”
青霞郡主道:“下回再生病,就找嫂嫂开药。”
素妍道:“她倒是半点不装病的,睡了一觉风寒大好。我正睡着呢,就被她给拉起来,说要见新姨娘,耽搁不得。”
贤太妃指了指一边,“你们且坐,可用过了?”
青霞郡主道:“我在琴瑟堂里陪嫂嫂一起用的膳。”
贤太妃喝了一碗清粥,漱了口。
老王爷领着姚妃来拜见。
二人跪着给贤太妃奉了茶,贤太妃一早备了礼物,给老王爷一个封红,又给了姚妃一对金镶玉的镯子,“这原是先帝赐给我的,瞧与你倒也有缘,今儿就赏你了。愿你们早得贵子。姚妃,你记住了,你虽是侧妃,行事却不能越了左肩王府王妃和老王妃去。按照皇家的规矩,每位亲王膝下,有两个儿子可得赐封,一个为世子袭王爵,一个可封赐候爵。你若诞下庶长子,王爷便可奏请皇上,封赐候爵。就是生了女儿,也能赐封为二等郡主。”
一等郡主,如青霞郡主、素妍都是正二品的郡主。
二等郡主便降四级,为正四品郡主。
又有三等郡主,再降四级,为正六品郡主。
这也是皇家为了区别嫡庶之别的缘故,庶出永远不能越过嫡出子女。
青霞,不是她的闺名,其实是她的封号,叫得久了,也成了她的闺名,这是先帝亲赐。
贤太妃说这番话,原是想告诫姚妃,不能抱有非份之想,要安分守己,没想这也成为日后老王爷一群姬妾厮杀的原因,个个都想诞下庶长子,想让自己的儿子赐封为候。
皇家子嗣,一旦封为候,是可世袭五代的,亲王之子的候爵可以世袭罔替两代,两代后再降爵世袭,左肩王的亲王爵则是世袭罔替五代的,这是齐惠祖皇帝给宇文谦额外的赏赐。
正文 649 纳贵妾
姚妃恭敬地接过镯子,“谢贤太妃训话!”
贤太妃见老王爷的样子,对姚妃似很满意,笑道:“往后你随了阿谦,也唤本宫贤皇嫂吧。他这样叫了本宫二十多年了。”
姚妃指了指一边的素妍,“这是左肩王妃江氏。”
虽是晚辈,但素妍的身份比姚妃更尊。
嫡庶之别便在此处,姚妃行了礼:“拜见王妃!”
素妍还了礼,微微欠身,“姚姨娘万福!”
姚妃笑了笑,掏了一个封红,递给了素妍。
她回头给青霞郡主行了礼,青霞郡主也是正二品的郡主,而姚妃只是正四品的侧妃,青霞郡主也如素妍一般还了礼。
姚妃又给了一个封红。
贤太妃笑道:“这样就好,如今也是一家人了。有句话,我这个当皇嫂的还得说说,阿谨和琰儿一早就说好了,琰儿夫妇主管皇城王府,你和老王爷主理卫州王府。你在这里,不能乱了之前的约定。”
贤太妃生怕素妍多心,她不在乎开罪了姚妃,却不想让素妍心了不悦,“虽是一家人,有些话还得说明白的好。”
姚妃暖声道:“过门前,就听媒婆说过了。”
说媒婆,巧媒婆的笑声就传过来了。
一进花厅,就朗笑道:“恭喜一对新人!瞧瞧,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一夜之间,老王爷越发精神了呢。”
老王爷明白巧媒婆的意思,许诺的五百两银子的酬谢还没给呢,朗声道:“来人!赏巧媒婆谢媒钱五百两!”
巧媒婆又说了两句吉祥话。
二管家捧了一个托盘,里面满满全是五十两一锭的银子,不多不少有十枚。
巧媒婆接过,欠身谢了。
贤太妃道:“你们这里办妥了,我也该回府了。阿谦。好好过日子。”
姚氏与老王爷等人将贤太妃送至二门。
贤太妃转过身来,看着老王爷道:“阿谦,我们相识有二十三年了?”
老王爷应声“是”。
贤太妃道:“我家琯儿如今这样真让人心愁!你拿我当亲人,我也视你为亲兄弟,手足相守啊……”
虽没有明说要老王爷在新皇、太后面前说话,可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老王爷与贤太妃相识二十四年,也是有感情的。
贤太妃上了十一王府的家轿,自大门而去,消失在众人眼前。
老王爷双手负后,“姚妃。”
“老王爷。妾身在。”
老王爷回头看着姚妃。头上戴着金钗玉步摇。穿着桃红色百子刻丝银鼠袄,杏黄盘金彩绣锦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脸皮趣青。眉梢鼻翼微有动意。“你冷吗?”他伸出手来,温柔地握住姚妃的纤纤柔荑,下回出门,带上汤婆子。
姚妃心头一动,虽然老王爷年龄稍大了些,但因生在皇家,又保养得体,瞧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又温柔体贴。心头欢喜。“妾不冷。”
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早前许过两家,总是未过门就暴毙,都说她是克夫的,如今总算嫁了人。也能让父母家人安心了。
老王爷道:“明儿午后,本王要进宫当差,这一次时日长些得六七日呢。早前,订了傅右相家的傅三姐儿为承仪,是贵妾,你帮忙挑个日子,就选在正月十五前。”他轻叹一声,“待王爷回皇城,我们就要回卫州,那边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呢。”
“妾会用心的。”姚妃在家里,能把父亲的姨娘一个个收拾得服服帖帖,虽然这会子装着低眉顺眼的样子,也是想赢得老王爷的疼惜。
老王妃犯了错,被关到了佛堂,她昨儿一进门,就遣了自己的陪房嬷嬷和陪嫁丫头去打听,没打听出是什么事,好像是因为这事,老王爷发了怒,这才要娶侧妃、纳姬妾。但老王爷是个重情的男子,只要她抓住了老王爷的心,就不愁往后的好日子。
皇城王府,到底是宇文琰夫妇的。
姚妃暖声道:“妾会与王妃商议准备。”
素妍欠身道:“姚姨娘客气了,我是个不懂的,还劳姚姨娘指点。”
人敬她,她敬人。
姚妃笑道:“这里是你当家作主。”
老王爷拍了拍头,“头疼得厉害,本王得再歇会儿。”
姚妃扶了老王爷,轻声问:“是去静堂,还是去南薰院?”
老王爷今瞧了一眼静堂,除了那屋子还是原来的,里面的摆设真和以前不同,“就去静堂暖厅歇会儿。”
素妍与青霞郡主走在后面,青霞郡主道:“父王,女儿令厨房准备养胃汤。”
静堂院子里,杏奉侍、珠奉侍携着丫头到了。
老王爷在太师椅上落座,示意素妍和姚妃坐下。
杏奉侍捧了茶盏,毕恭毕敬地道:“婢妾给姚妃敬茶。”
姚妃应了一声,从陪嫁丫头那儿接过封红,赏了杏奉侍,“往后就是姐妹了。”
珠奉侍跪于蒲团上,奉上新茶,“婢妾向姚妃敬茶。”
素妍垂首,捧着静堂大丫头递来的茶水,“前两日问了青霞妹妹,才知卫州王府原是由紫霞姐姐打理的。我拿了南薰院丫头、小厮的卖身契,还有杏奉侍、珠奉侍身边的两个服侍丫头卖身契,今儿带来了,父王觉着是给姚姨娘的好,还是……”
老王爷不假思索,随口道:“各自给她们主子。”
素妍应了声“是”,取出一叠卖身契,递给了青霞郡主,青霞郡主看着先挑了南薰院几个下人的,一并给了姚妃。又挑了杏、珠二奉侍各自的服侍丫头卖身契,也给了她们。
主子拿到了丫头的卖身契,就能决定丫头的命运,而丫头们因担心再担心再度被转卖,多会更加忠心,甚至行事更细心。
素妍小坐了一阵,告辞离去。
老王爷头疼得厉害,姚妃扶他回暖厅歇下。这出去的功夫,静堂的大丫头就在暖厅里新换了椅搭、榻罩等,从之前的紫色,变成了青色。
老王妃在暖榻躺下,姚妃服侍着给他又拿了垫背。
杏奉侍遣了丫头去打听,今儿姚妃敬茶,贤太妃都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打听的丫头就回来了,将贤太妃的话细细地禀了。
杏奉侍瞪大杏仁眼,“贤太妃说。咱们王府若再添一位庶子。就能赐封为候爵?”
所谓庶子。便是庶长子,嫡长子是宇文琰,要真再多个儿子,便能封为候爵。
丫头回道。“贤太妃给姚妃敬茶,是这么训话的,还要姚妃早些诞下庶子。”
姚妃虽是侧妃,可也不是嫡妻,只不过比她们的出身体面些。
杏奉侍双眼闪光,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你说,要是本奉侍生下庶子……”
丫头盯着杏奉侍的肚皮,“奉侍有了?”
这才几日。哪有这么快的?
杏奉侍狠狠地睕了眼丫头。“总会有的。”
今儿,她算是见到姚妃的模样,也不怎样?还没她长得好看呢。这个时候,谁得了老王爷的宠爱,先生下儿子。谁就能得到候爵之位,有了儿子,就保住了一生的荣华富贵。
腊月二十八日一早,素妍让青嬷嬷和白芷几个张罗了年节礼,给江家及与宇文琰交好的几家送去。
田壮实倒也机警,叫了几个小厮赶着四下分送年礼。
右相府的傅太太一早遣了柳媒婆上门,商议傅三姐儿入府为承仪的事儿,早前订亲的那亲已经退了,只盼着左肩王府给了准信,挑了日子就送人过府。
姚妃新人过门,摸不着东西南北,问了二管家,才知因老王爷与杨云简换调了宫中值日,许得过了正月初五才有日子,最好能订在初六至初八这三日。
姚妃写了一串老王爷在家休息的几个日子,递给了柳媒婆,让傅太太帮忙订日子,订好了再遣人来说。
傅太太请了算命先生选吉日,正月上浣没有,正月十二倒是个吉日。
虽然没有嫁成心仪的儿子,却嫁了老子,傅宜心觉得有些讥讽,想到早前订的登州知州,一听那年岁,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好歹这左肩王府的老王爷她是见过的,瞧着也显年轻,又与她大姑父有些交情,心下自是愿意嫁入左肩王府。
因傅宜心与老王爷订了亲,傅太太又做主将她接回右相府来亲自教导。
“把你以往那些大小姐的脾气、性子都得收起来。老王妃虽是个不管事的,你上头还有个姚侧妃,听说这位可是个厉害角色。按照皇家规矩,亲王之子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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