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了她,她可是平国大长公主,万一有个好歹来,这可是死罪。就算是左肩王府也不成。
先是大房的沈氏不放心,要了马车,出门了。
张双双和曹玉娥也跟了去。
三房的何氏,纯粹就是为了瞧稀奇,这对她来说,是难得一见瞧好戏的时候,在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情况下,她还能说上几句话。今晨就是她的话,才触得虞氏坐不住,领着田嬷嬷、绣房、大厨房的管事婆子出门了,一瞧这阵仗,就是去骂架的。
柳飞飞这里也得了消息,她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自己遇上个严肃婆婆,如今一比,简直太慈爱了。吩咐白藤备了车轿也从偏门出去了。
没有商量,却似说好似的,各房的太太、奶奶浩浩荡荡就到了左肩王府大门前。
白菲回来给素妍收拾了换洗衣服,素妍就在宇文琰陪同下出城去天龙寺静修了,老王爷想着入宫跟皇上讨工部工匠去了。
家里就剩下青霞郡主与老王妃。
老王妃一身酸软,正用早膳,就听大门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叫骂声,立时吓了一跳,着人去打听。回话更吓人。
“回老王妃,是文忠候府的五老爷,手里拿着把短剑,说是谁敢靠近他,他就死给谁看。他说是来向老王妃讨公道的,问老王妃他妹妹做错了什么事,老王妃要罚她跪,还冲着她摔汤婆子,还骂人、打人,甚至带着小厮去搜他妹妹的衣物。被小厮顺了肚兜去?问老王妃。是不是欺负他们江家没人了?还说要不要去官府评理。哪有婆婆这样咄咄逼人,欺负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
老王妃没想,自己府里的事,一旦传出去就变了模样。
青霞郡主听到大门上的叫骂声。不堪入耳,实在是太难听的,把老王妃骂得一无事处,人家占着理儿,谁让她娘昨儿犯浑,想出什么寻波斯猫儿的法子,回头又逼要三契、钥匙,就算真是逼要东西,那也不能提出来的。
这些东西是老王爷给宇文琰夫妇的。
青霞郡主这会儿。越想越觉得老王妃这事做得太蠢了。
现下,被江家抓住了话柄,还不得闹得满城风雨。
只怕老王妃花费二十多年挣下的贤名也要毁于一旦,但凡有脑子,有些贤名的。都不会干出带小厮搜新媳妇闺房的事,这不是比打人还更厉害么。
府门外,江书麒似发疯了狗儿一般乱跳着,手里拿着把漂亮的波斯短剑,嘴里污言秽语:“叶氏,你给我滚出来!欺负了我妹妹就变缩头乌龟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领着小厮到我妹妹房里搜东西,你这是在羞辱我们江家!今儿这事说不清楚,休想让我离开!”
“叶氏、老王妃,你这个老妖婆,快给我出来!”
原本静寂的富贵里一带,因是冬天,更显空旷,回荡着江书麒的骂声,一时间附近各府的下人都探出脑袋,围在一边瞧热闹,听上一阵,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左肩王府的老王妃刁难安西郡主,打人、骂人就算了,趁着安西入宫给太后请安,居然带着小厮去搜人家的闺房……
左肩王府的下人将府门紧闭,也没人出来应承一声。
青霞郡主本是打理府邸的,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有娘家人骂上婆家门,还在大门上跳着双脚破口大骂的。
这一回,左肩王府的颜面尽失,把面子丢到姥姥家了。
江书麒正骂得起劲,就见那边移来了马车,瞧着是自家的,车上坐着几个婆子,他先破声大哭:“娘啊!你别劝我回去!你瞧老王妃把咱妹妹都欺负成啥样了,指不定打成什么模样了,要是这回不管,难保下回不会被欺负……”
虞氏用拐杖勾起车帘,厉声道:“谁说我是来叫你回去的,我今儿就向叶氏讨个公道。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没带着小厮跑到新媳妇闺房翻东西的,何况这是皇家王府,还有没有一点规矩王法?”
田嬷嬷跳下马车,大大方方走到府门前,叩响虎头门跋:“文忠候夫人求见你家老王妃,今儿夫人是来跟老王妃讲道理、讨公道的。”
听到“讨公道”三个字,门丁与管事婆子从门缝里往外看,府门前可是来了好几辆马车、轿子,我的个天,这等阵势。吓得浑身一颤,立马派了下人去向青霞郡主通禀。
青霞郡主领着丫头就往上房。
花厅里,没有老王妃的影子。
偏厅也没人。
就连内室都没人。
青霞郡主跺着脚,“老王妃呢?人去哪儿了?”
一边的丫头嚅嚅回道:“之前还在偏厅里用早膳了,让奴婢出来不让侍候。”转眼的工夫,老王妃就没了人影,何也没人见她出去。
青霞郡主又转到院门口,问了粗使丫头,也说没瞧见人出来。
难道这人还能飞了不成。
青霞郡主转身回到花厅,花厅上只几张桌案,贵妃椅、太师椅,藏不了人。
再往偏厅,摆了几套桌椅,还有一张暖榻,她往榻下瞧了一眼,空空的。
再至内室,这里的东西就多了,先是瞧了牙床底下,没人。又开了衣厨,满满一厨都是老王爷的衣服。每一扇厨门都瞧了一眼。再看老王妃的衣厨,此刻正坐蹲在里面,浑身颤栗着。
青霞郡主见她抖如落叶的身子,又气又好笑,闯了祸就吓住了,哪里像个堂堂王妃的样,就知道在窝里横,一惹了事,吓得不敢面对。
“母妃”她唤了一声。
老王妃颤颤栗栗地道:“别……别……别叫我。你把他们打发了。”
“母妃,文忠候府的夫人、太太、奶奶们全都到了,说要跟你讲道理、讨公道呢。瞧这样子,你要是不见,只怕是不肯走了,你就见见她们,大不了赔个不是。”
老王妃抬头看着青霞郡主,上回宇文琰被退亲,宇文琰变成那个样子,她都不肯上门赔不是。
她没有错!
她声音发颤,“你告诉你父王,我……由他处罚,只别让我跟他们赔不是。”
哪怕是夫妻闺阁里的处罚她也认了,只不要她面对江家人就行。江家的虞氏是个厉害的,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是江家人护短,这会子羞辱了虞氏的女儿,虞氏还不得打闹上门。江家人丁兴旺,各房的太太、奶奶又多,要是男人、女人一道上门,可是那阵势就能唬住人。
还有江家的老五,就是个蛮横的,一个公候之家的老爷,骂起人来与市井的痞子有得一比。
“你……”青霞郡主颇是无语,多少年了,无论出了什么事,就往老王爷身上推,一被吓着就会藏在衣厨里,或者躲在桌子底下、牙床下头,一点该有担当都没有,只在叶家被抬得高高的,自以为是有多了不起,有多尊贵。“江家人要见的是你。”
“反正我不出去!打死也不出去。”老王妃一屁股坐在衣厨里。
青霞郡主吐了口气,一边的丫头进来,这也是老王妃身边跟随多年的丫头,前晚因她值夜,昨儿老王妃带人去琴瑟堂闹,她并没有去,居然因此而免遭惩罚。
她没去,自然不会有说她偷了王妃的首饰,拿了王妃的肚兜。
昨儿偷珠钗的丫头已经跳井自尽了,听说那小厮也被打了个半死。
剩下的人也是满身是伤,交不出偷走的东西,就只有被贱卖的命运。
“母妃,你再不见她们,她们聚在门口不走,附近各公候府的人都惹来看热闹了。还有江家的五老爷,在府门口骂得可难听了……”
老王妃拿定主意,“找你父王来,我不去。”
青霞郡主轻叹一声,宇文琰送素妍去天龙寺静修,这会子早出城门,以宇文琰的性子,要是知道家里出了事,也不会让素妍回来。昨儿那事,闹得宇文琰很没面子。“父王去宫里见皇上,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老王妃想到今儿这事,再想昨儿的,高声道:“那个狐媚子,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人瞧我的笑话,看我一次又一次地丢脸。”
上一回,她明知道傅氏姐妹背后捣鬼却不说出来,而是爽快地同意退亲,让她被全皇城的人笑话,说她有眼无珠,将恶毒女认作是贤惠的,将有才德的女子误作失德之人。
这一回,她竟然引了她娘家哥哥、母亲、嫂嫂来闹。
她昨儿晚上就知道自己错了,她接受老王爷的惩罚了,可江素妍还是让她出丑,让她成为全城的笑话。
人们一定会说,她二十几年的贤名全是假的,原来是个恶婆婆,居然带着小厮翻新媳妇的闺房,还被小厮顺走了肚兜……
正文 629 吓着了
老王妃颜面尽失,声名全毁了。
这皇城,她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指不定多少人在背后议论呢。
她比以前更恨江素妍了!
一切都是江素妍惹出来的,要不是她,自己就不会声名狼藉。
“母妃,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怪嫂嫂,要不是你自个糊涂,怎么会有这些事?”
老王妃坐在衣厨里,低垂着头,满脸的沮丧,“你要是逼我出去,你就是忤逆不孝,就是要逼死我。”
青霞郡主见她是执意不肯出来,轻叹一声,“既是如此,你就呆着吧。”
合上衣厨门,青霞郡主在偏厅里坐了一会儿,心越发地凌乱,总不能再这样拖着,还得遣人去告诉宇文琰和老王爷。
当即派了下人自偏门去报信。
自己整了整衣衫,带了丫头去开大门。
江书麒还在继续叫骂着,因虞氏到了,言辞上也收敛了许多,语气上却越发生气了,见老王妃不出来,越发觉得自家占了理,不用怕人,蹦跳得更高,嗓门也更大。
青霞郡主对江书麒欠了欠身,“江五老爷,今儿一早,哥哥就送嫂嫂去天龙寺静修了。”
虞氏道:“妍儿这孩子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肯回娘家诉苦,反倒去寺里了,她又没失理,避着老王妃做甚?”
青霞郡主想说:素妍许是不想事情闹大,索性先避开了。
只是没想到,江家人会得了消息,还会儿闹上门来。昨儿,江家大太太、三太太都是来过的,只怕回去说了。
青霞郡主暖声道:“昨日那事,是我母妃失礼在先,她最近染了风寒,病糊涂了。”
何氏打起帘子,朗声笑道:“昨儿我和大嫂来过一回的。人可是生龙活虎,精神得很,打起人来又快又狠,撕起我家小姑子的陪嫁字画是一点都不含糊。”
江书麒一惊,“她把妹妹的陪嫁字画都给撕了?”
“可不是呢。不仅撕了画,还满嘴诅咒,说小姑子和琰王爷过不了一辈子呢,撕的都是附庸山人和白峰居士的好画,小姑子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谁知道她趁小姑子入宫,搜小姑子闺房做什么。竟把值钱的好画都给抢走了……”
虞氏早前没听说这事儿。这会子更气了。“我们只找老王妃评理。”
哪有婆母带小厮搜儿媳闺房的,还把儿媳的陪嫁字画都夺了,这在皇城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青霞郡主没想何氏说话半点都不留情面,她的一席话。就是火上浇油。
围观的百姓们都议论起来,哪有婆母撕新媳妇陪嫁字画的,还都是名家手笔,更没有撕了画还诅咒自家儿子、儿媳的,这实在太失礼了,也难怪江家吵闹上门。
虞氏道:“青霞郡主,你父王、母妃可在府上?”
“文忠候夫人,父王一早就入宫了,母妃这会子也出去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虞氏拿定主意,今儿来了,就没有不见到王府长辈就离开的理,“那我们就去贵府上房花厅候着,等老王爷、老王妃给了公道。我们自然离开。我们是来评理的,并不会无是生非。”
虞氏活了几十年,手里娶了那么儿媳、孙媳进门,也没对一个像是这样的。
就连柳飞飞都在心里庆幸,这样一比,自己这个婆母实在太好了,就是说了几句气话,冷了她一段时日,可这老王妃怎的这么难缠。
虞氏道:“五房里,每房留一个人随我进去,其他人都回府。”
所有马车、轿子里的太太、奶奶们齐声应了一声“是”,这声音齐整得让围观的百姓称奇。
大房的沈氏留下了,二房留了慕容氏,三房自然是何氏,五房里有江书麒,六房留了柳飞飞,毕竟是素妍的事,年轻奶奶们留下诸多不便,她们又是晚辈,得了虞氏的令各自回府。
青霞郡主将几人迎到府门,虞氏拄着拐杖,她今儿想好了,要是老王妃认错说好话就算了,要是给不出一个公道来,她也不管什么老王妃不老王妃,先伸了拐杖打人再说。
老王妃躲在衣厨里,听到外面的脚步,抖得更厉害,连牙齿都碰得咯咯作响,浑身也跟着越发酸软了。
虞氏审视着上房,虽是一处院子,却又分了外院和内院,花草树木倒也种植得当。
田嬷嬷与大厨房的管事婆子扶了虞氏坐下。
青霞郡主唤了丫头们奉上茶点,在一边也落了座。
江书麒不信地道:“青霞郡主,我妹妹真去了郊外?”
青霞郡主笑道:“是。”
何氏喟叹一声,“只怕是被打得狠了,不敢出来见娘家人,小姑子什么性子?什么事儿都喜欢装在心里,最怕父母兄嫂瞧了心疼呢。”
沈氏瞪了一眼何氏,她不说话也没人当是哑巴。
柳飞飞一脸担忧地道:“三嫂说得还真没错,我跟她时间最长,她还真是这样的性子。记在山上时,那时候她过得很苦,可每回写信回家,都说自己过得多快乐,尽捡了好的说。”
正是因为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越发让众人心疼、难受,因她处处先想着父母兄嫂,家里人都多疼她几分。
虞氏红着眼睛,“妍儿是个多好的姑娘,不是我自夸,便是先帝也是夸过好几回的。好好的闺女嫁到你们王府,尽被人糟践了去……那回老王爷带人上门求亲,说是他们俩是有心的,老王爷是如何与我保证的,说是一定待她如女儿一般,早前的事是老王妃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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