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惊道:“师叔还真与我想到一块去。这院子已经命名‘琴瑟堂’。”
宇文琰并未定院名,而是把这事交给了素妍,匾额上空的,只等素妍定了名,就刻上去。
琴瑟堂,这原是素妍住了一生的庭院名字。
琴瑟和鸣,琴瑟在御,是多少女子的梦想。
无名子想要阻止素妍嫁给宇文琰,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对于岭雪居士正史中只寥寥几句,一篇《岭雪传》写的却是她与唐观的故事,那一段令后世扼腕的爱情传奇。
素妍令白芷将他们送出大门外。
正要调头回去,王妃身边的嬷嬷过来,一脸寒霜,冷声道:“王妃请世子妃去上房说话。”
素妍到了上房偏厅,还未进去,宇文琰就奔了过来,拉住她的手,道:“你回去,这里的事交给我。”
素妍面露疑色。
偏厅内的王妃已听到声音,冷笑道:“怕我吃了她不成?原就说过她不是省事的主。瞧瞧,你与她相亲、订亲以来出了多少事。当着我的面不说,背里就会咬舌根、挑驳是非。”
宇文琰挑起帘子。定定地看着王妃,“母妃怪她作甚?她从你这儿一回屋。去送无名子师叔了,还未与我见过面呢。”素妍又哪有时间说王妃的坏话。
如果不是素妍说的,宇文琰怎么会去找左肩王,还说卫州那么多的田庄、铺子,早够他们二老享用了。言下之意,宇文琰不肯把封地供奉给王妃。
左肩王倒不说什么,他就得这一个儿子。早晚所有的一切都是宇文琰的,让宇文琰早些学会如何打理封地倒也是好事。
左肩王听下人禀了,说王妃叫了素妍说话,也急急赶了过来。
宇文琰正为上回退亲的事怪着王妃。虽然素妍到底是嫁了,可那次逼着江家退亲,素妍与宇文琰都吃了苦头,心里正苦着呢。事后,王妃非但不认为自己错了。甚至还暗自怨恨上素妍。
左肩王就这事解释过几回,可王妃就是不信,只认定是素妍算计她丢了面子。
王妃冷眼瞥着素妍,肚子里怒火乱撞,“她可是同意分六县供奉的。这会子又返悔了?”语调有些不屑,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宇文琰笑道:“连父王都说,他的东西皆是我的。卫州那边近百家的店铺,又有二十多处田庄,早够你们二老享用,再要封地作甚?母妃无非是担心我接手封地后,不给姐夫差使,不让叶家得了好处。”
大郡主紫霞,嫁给了左肩王妃娘家族里的侄儿叶浩。因叶家的女儿做了左肩王妃,叶家成为卫州城里的大世族之一,与封家齐名。她对娘家一族的帮衬不小,在娘家叶氏族里也是说得上话的。
早前,王妃盘算着给宇文琰娶个体面的王妃,然后再把娘家侄女许给宇文琰做侧妃,将来再让这侄女生的孩子袭上王爵,就算是圆满了。哪曾想宇文琰一门心思就喜欢上素妍,而素妍更是狂妄,居然要他答应“一生一世一双人”,从哪一刻起,王妃就后悔了,再不想给宇文琰聘素妍,可这二人倒生了情意。
王妃就此颇有意见。左肩王道:“你们女人真难懂,当年我逼着你与封家退亲,你便要我应你,一生唯你一妻。到了琰儿这儿,他也如我,你却不乐意了。”
自己要做夫君身边的唯一,却不许儿子身边有个唯一的女子。
如果叶家的兄弟但凡争气些,也有个体面的官职,她又何况如此用心,依着叶家侄女们的出身,要做世子妃是不成的,各家王府的世子妃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嫡女,而她的兄弟里最大的官不过才正六品,在皇城来说那就是一个小吏,上不得台面。
左肩王喜欢素妍,说她才华过人,机警过人,又说她有胆有识,便是许多男人都是逊色不少。
王妃被儿子道破真相,言语支吾,“紫霞家里一大家子的人,哪需王府帮衬,家业不少,自个也能过得甚好……”
宇文琰笑了一声,“当日大姐出阁,母妃当着我和青霞的面说,陪了六处田庄,十五家店铺。可据了解所知,母妃可是给了十二处田庄,二十八家店铺……”
此刻,青霞郡主听说王妃唤了素妍,生怕吵闹起来,也领了丫头赶了过来。一到花厅门口就听宇文琰的声音,心头一颤。
王妃道:“你可别乱说。只得六处,哪来的十二处,如今是有十二处,可是紫霞自己会过日子,嫁到叶家后置下来的。”
宇文琰朗声笑了起来,“大姐的贤名远不及青霞,真是好本事,嫁到婆家不到一年,六处田庄就变十二处了。”他敛住笑容,“母妃是不是太偏心?青霞明春就要出阁了,你只留了八处田庄、十三家店铺,还让我们看着办。不知道的,说是我们夫妇给她办得不够体面。知道的,会说母妃偏着娘家人。”
素妍惊觉到珠帘后有人,用手扯了他一下,“你说话小心些。”
“我小心什么?姐姐是亲的,妹妹也是亲的,既然母妃给了姐姐那么多,自然也得给青霞这么多。妹妹待字闺中不好开口,我总得给她讨来。”宇文琰衣袍一撩,往一边坐下,“王府在皇城置了多少田庄、店铺,我这心里跟明镜似的,我手里也有簿子,母妃到底怎么想的?给世子妃的地契田庄,都是十里以外的,大的八百亩,居然还有一处一百二十亩的。这么些年,青霞尽孝父母,用心帮衬母妃打理府邸,就因她没按母妃的意思,嫁给封家姨母的儿子,母妃就要克扣她的嫁妆?”
王妃没想宇文琰说话半点不留情,伸手指着宇文琰,支吾道:“你……你这个不孝子!非得几次三番地跟我作对,是不是这女人挑唆你的?”
以前宇文琰胡闹,就认为是孩子的胡为。如今成了亲,宇文琰再反驳几句,她就认定是素妍挑唆的。
话音未落,青霞郡主已经进入偏厅,一脸痛色,问道:“母妃,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封家公子虽也不错,可青霞郡主打小就认识他,自小拿他当哥哥一般,生不出爱慕。王妃则因自己年轻时退亲,让妹妹代嫁耿耿于怀,想让青霞郡主青霞嫁给妹妹之子,也好亲上加亲,延续封家与她之间的缘分。
没想青霞郡主说什么也不同意,还哭着求了左肩王和宇文琰帮忙相拒。后来,王妃才知,青霞一早在一次赏花会上,对皇城威远候家的嫡次子韩绍心生爱慕。
王妃反嫌韩绍是个没指望的,说他不能袭爵。可青霞郡主就认准了韩绍,哭着求了左肩王,在韩家托媒上门说亲时,一口应承,订下亲事。
宇文琰道:“这些事,世子妃可不知道。”他弹了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一脸坚决,今日他就和王妃拗上了,“王府在皇城有多少田庄、店铺,父王知道,我也知道,母妃何必这等小家子气,难不成还要拿了王府的东西给叶家、封家?”
左肩王此刻进来,接过话道:“给叶家倒是说得过去。你为什么要给封家?”
封家,是王妃年轻时订过亲的那家。
王妃见宇文琰毫不给自己颜面,当成青霞郡主与新过门的儿媳就揭她的短,又在左肩王面前提什么封家,眼神流转,尴尬笑道:“你听他胡言乱语。”
左肩王若有所思,双手负后,面含探究,“本王记得,先帝登基前,卫州出了两件大案,高、楚两家私通靖王,收没家产。先帝把卫州城原属于高、楚两家的三十二处田庄,二百八十家店铺都赐给了本王。后来田庄连接成片,是二万六千亩良田,卫州城芙蓉街上的铺子有一百三十家是我们王府的。”
芙蓉街是卫州最繁华的街道,有上百年的历史,一百三十家的店铺,可有不少。
素妍没想左肩王府除了封地,还有这么一大笔的家当。
有钱,太有钱了!
自家只怕连十之有三都比不了呢。
可她母亲还想着方儿地在卫州给她置了店铺。
卫州到底是左肩王府世袭罔替的封地,因这代左肩王对朝廷、皇家的功劳,允许五代内不得降爵。
宇文琰嘻嘻笑道:“母妃也是个会打理的,现在有五百家店铺了。”
王妃没想丈夫、儿子此刻都算计上她,急道:“前些年生意不好,有许多铺子都已经转卖了。卫州王府、皇城王府得多少嘴吃饭,总不能饿死人……”
宇文琰也不惧母亲生气,玩笑似地道:“姐姐比母亲更有贤名,嫁入叶家不到一载,就能让陪嫁的庄子翻了一番。若是我着人彻查,要是多出的田庄是我家的……”
正文 599 夺家权
王妃心下着急,宇文琰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叶家是你亲舅,紫霞也是你亲姐姐,你……莫要过分。卫州还有二百家铺子,一万亩良田。”
二万六千亩良田,竟就剩下一万六千亩了,就算拿了六千亩做了紫霞的陪嫁,难不成那一万亩都不翼而飞?
二百八十家铺子,也剩二百家了,未增反减,只怕给的不止八十家铺子。
左肩王轻叹一声,今儿要不是宇文琰闹腾出来,他还不知道,当年的二万多亩良田,就剩下不到一半。再这样下去,他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儿孙。“把卫州城、皇城的地契、房契全取来。你既不想管,都给了琰儿两口子。”
素妍能上阵杀敌,能布军摆阵,还不能打理这些田庄、店铺,定是会比王妃做得更好的。
宇文琰嘻笑道:“母妃还是交给我们吧,你和父王吃用,少不了半分。”
“你……”王妃不想交出来,这么多的铺子,每年的收益就得不少。
宇文琰道:“甩手不管,是母妃一早说好的。父王明日去礼部,又要拜见皇上,想必很快袭王爵的圣旨就会下来。母妃既然要交,就交个彻底,皇城王府交与我们,你打理卫州王府琐事就成,但卫州的田庄、店铺得给我。我可不敢保证,等我的儿子大时,卫州的店铺还有没有,我不能饿着我儿子。”
当真是个混蛋!
昨儿才成家,就他儿子了。
素妍低着头暗瞪着宇文琰,说话也不知道隐晦些,这样直白,是不是想臊死她。
青霞郡主见母亲偏心娘家人,偏心紫霞郡主,扁着小嘴。似有人给了她诸多气受一般,也不悦地盯着王妃。可到底是女儿家,又不能和母亲吵闹。倒是宇文琰如同玩笑一般,就让王妃吃瘪。
花厅里。传来大管家的声音:“启禀王爷,各处的管事到了!”
先帝去了,左肩王的心也冷了大半截。他是跟着先帝长大的,先帝于他,如父如兄,几十年来,对他多有关照。他遵照先帝嘱咐。助宇文轩登基,又坐稳了江山,大功已成,他就想做个逍遥自在。不问世事的老王爷。与王妃过几日舒服畅快的日子,也领着几个相好的老友,去游山玩水,打猎泛舟。
左肩王道:“让他们候着!”他走近王妃,低声道:“飘飘。且都交给他们,我们在一边瞧着,要是不妥的地方也能指点一二。叶家家大业大,也不需你再帮衬着了,都给琰儿。难不成。你真要把这些家业都暗里给了叶家才甘心?”
王妃抬头愤然看着左肩王,眸光里含着怨恨。
左肩王此刻已拿定主意,定要帮着自己儿子,他就不明白了,宇文琰也是她生的,怎的她就处处要让宇文琰照她的意思行事,先是说宇文琰就该过妻妾成群的好日子,现在要让素妍接掌皇城王府的内宅事务,却又不给旁的交代,连田庄、店铺都不给,这王府上下这么多人,可让人家怎么生活。
左肩王见她不悦,不想惹她生气,神色和暖了两分:“你嫁给我时,叶家有多少产业,我心里清楚,你心下也有数。如今叶家我田庄多少、店铺多少,你心里也是有明白的。”
他可没有乱说,别人家的田庄、铺子是越来越多。他们夫妇又有多少孩子,不过是两位女儿一个儿子,花销不多,为甚家业却越来越少,还不是王妃拿了婆家的东西帮衬了娘家兄弟。
王妃只不作声,时不时翻个白眼,又或是怒瞪左肩王。
她是说过不管,可没想到宇文琰会逼着让地契、房契一并交出来。
左肩王与老嬷嬷打了个手势,“把东西都拿出来,既然要交给琰儿两个,就交个干净。”
老嬷嬷去取东西。
王妃急道:“琰儿,你要地契、房契,又要封地,你要我们怎么过?”
宇文琰始终笑着,“自然是让父王、母妃过畅快日子,每月好吃、好用的,也不会亏了你们半分。”
宇文琰是要接管所有的一切,既然王妃不肯帮衬他们,他就自己管,自己去折腾。他就不信了,连只有十六七岁的江传达都是混得风生水起,自己难道连个江传达都不如?好歹,他还比江传达年长几岁。
他要让世人看看,自己这个男子,大能保家卫国,小也能守护妻儿。
老嬷嬷抱了个铁盒出来,上面挂着一把锁。
宇文琰抱了盒子,伸手跟王妃讨钥匙。
王妃气哼哼地道:“没有!”
“要是母妃真弄丢了,我可砸盒子了。”
宇文琰看着小锁,琢磨着怎么打开。
左肩王则逼视着王妃,“过往你如何帮衬叶家,我皆不管,可你不能把家业给败了。二百八十家卫州城的店铺,如今只得二百家了,当日先帝赏赐给我时,家家都是极好的。”
几十年前的卫州两大世族,家主都是精明人,但凡不能赚钱的铺子,早就出手转卖了,留在手里的全都是老店铺、好田庄,哪里就是亏本的。
王妃明白,这是左肩王在逼她交出钥匙。
她迟迟疑疑地将手探入怀中,眼里喷着火苗,直视着素妍,都是这女子,刚进门,就要夺这些东西,就连左肩王也帮衬着她。
宇文琰接过钥匙,打开盒子,双眼冒着光,里面用红绳子系了三卷契约,一卷房契,有卫州城的,有皇城内的;又有一卷地契,卫州、皇城、云州、登州的都有;还有一卷是大额银票,多的二十万两,小的也有五万两,他瞧着就乐呵呵地笑了,东西不少,他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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