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
这事儿连他也知道了?
徐成熙咬着牙齿,很快道:“我……我就是想闯阵,谁让这丫头以前……”
“闯阵?我怎么看你从来不敢近得月阁,而是拿着根笛子。正月初五夜,是谁躲在右相府南墙下吹了一夜的笛子?”
被人撕裂了伪装,徐成熙有种错愕,这事儿怎么宇文琰就知道。
宇文琰道:“安西是我的,你tm的给我滚远点。你既说她丑,就不该再近她,有多远滚多远去。”
徐成熙跺着脚,“你……江家根本就没同意把她许给你。”
“她不是你能妄想的。”
宇文琰笑着,仿佛说了件开心的事,而徐成熙的一张脸早已气得刷白。
右相府的轿子走远了,宇文琰策马追上。
广平郡王道:“宇文琰太没出息了,就会围着女子转。”
宇文轼若有所思地道:“你们不觉得,他是个最洒脱、恣意的人么?”
做他愿意做的事,不顾别人的非议,不管旁人的看法,只做他认为喜欢的。
虽然,江家拒了左肩王府的亲事,可是宇文琰还是不管不顾地守护在素妍的身边。
她出门,他就赶来随行保护。
有年少的男子惊见素妍后,便如痴如狂地跟随在家轿后面,最初是三五个人,后面越来越多。
“咦,怎么大家都跟着那轿子?”
“那是皇城大美人的轿子,刚才有人在路口见过,真如传闻,美若仙子。”
哪个少年不怀春,于是乎,跟随的人就越来越多,又不敢跟得太近。
稍微近些,宇文琰就板着一张脸,厉喝:“滚开!”偏他生得比女孩儿还美,竟又不甚怕人,他拿着马鞭,遇到不听的,冷不防一鞭落下。
挨鞭的少年,虽有不岔,却只低骂两句,然后还是跟在后面。
近了张家字画铺,轿子停下,白芷与白菲搀下素妍。
张掌柜一早得了消息,已候在店铺门口:“恭迎安西郡主。”
“张先生客气了!我是过来取文房四宝的。”
如清泉缓流的语调,是清晨黄莺的歌语,传到众人耳里,只说不出的好听。
店铺门口已经围聚了几十名少年,更有好奇的妇人、女子,都堵在那儿往里张望。
偏张掌柜直接将素妍迎进了内室,又有张奶奶坐陪。
张掌柜道:“郡主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听说明儿就要开第一场拍卖会,拍卖行都准备妥帖了?”
素妍笑道:“此事由我父兄打理,一切都妥帖了。”
张掌柜令小二递了一包文房四宝,“郡主可瞧瞧,还有什么需要的?”
白菲接过,打开细瞧,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念给素妍听。
她微微点头,“再备些上等颜料。”
张掌柜给小二吩咐了几句。
张奶奶亲自沏了上等好茶奉上:“这是新得的大红袍,郡主尝尝。”
她接过茶水,轻呷了两口,“张夫人,你家可有后门?”
张掌柜夫妇微微一愣,不明素妍为何有此一问。
素妍对宇文琰道:“我们从后门出去。还得借张夫人家的纱帷帽一用。”
白芷忙道:“郡主,那我和白菲呢?”
“你们在这候着,我去办点事儿,片刻就回。”
张夫人令下人取了纱帽帽,素妍戴好,与宇文琰穿过弄堂,自后门而出,这是一条小巷,与宇文琰一前一后地走着。
宇文琰的心情大好,能这样与她漫步街头,说不出的欢喜。“你想去哪儿?”
素妍伸手,将手指舒开,但见手心里画出一个古怪而又熟悉的符号,那是宫字格上的棋子。
宇文琰问:“你要找一家棋室?”
“那你可记得哪里有?”
宇文琰以前甚爱下棋,对这块很是熟悉,“你想下棋?”
素妍道:“你带我去就是。”
穿街越巷间,二人来到城南临街的一座棋室里,但见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玲珑棋室”四字,看着浑厚的笔力,俊峭的风格,她轻叹一声:“就是这里了。”
她提着裙子迈入棋室,却见大厅里有几人正在奕棋品茶,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挂着一个告示牌,写着本棋室的种种规矩。
素妍看罢,在柜上交了押金银子,提裙而上,到了二楼,设有五张桌案,每案上都有奕棋的男女。
临窗的地方,坐着中等个头的男子,似在赏景,又似在等待胜出的棋手。
素妍近了男子跟前,男子面露疑色,只听素妍抱拳道:“弱水见过师兄。”
男子一惊,很快恢复了平静如常的神色。
再无旁人,所谓弱水定是名动天下的安西郡主、江素妍。本门师兄弟都唤她一声弱水师妹。自去岁归来,她几乎成为皇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于她,于皇城的女子,她就是一个传奇,她让天下女子引以为傲。
男子应承一声,指着一边特设的茶室,道:“请!”
二人入得茶室,素妍与他寒喧几句,切入主题。
最好奇的莫过于宇文琰,他没想到,这家棋室的东家竟是鬼谷弟子。
“李师兄,弱水冒昧来访,是有两封信想托师兄代转鬼谷。医馆都已经筹备好了,正等着本门师兄能来两位做坐诊郎中,只好写信回去问问师叔公、师叔们可挑好人选了。”
男子接过书信,只见上面写着“殷茂林”三字,又有一封写有“五谷小蝶”的字样。“师妹放心,信会尽快传到鬼谷。”顿了一下,道:“要是人到了,如何与你们联系?”
宇文琰道:“我留个信物,让他们去左肩王府找我。”
素妍微微笑道:“忘了与师兄介绍,这位是左肩王府的琰世子,亦是本门的俗家弟子。”
男子与宇文琰抱拳招呼。
正文 315 号牌
男子询问了素妍一些关于拍卖行及那批字画的事,都一一做了回答。
几人又寒喧了一阵,外面有小二禀道:“东家,今日第一位打擂棋手出来了,正等着与东家对奕。”
素妍道:“就不叨扰师兄了,我们告辞!”
男子点了点头,“这封信,我会尽快令人带回鬼谷,你耐心等着消息。”
“是,有劳师兄了。”
素妍与宇文琰出了棋室,宇文琰站在楼下,看着棋室挂着的旗帜上悬有素妍手心的标记,“是不是挂有这样旗帜的都是鬼谷弟子经营的棋室?”
素妍面含浅笑,“鬼谷弟子也得吃饭,虽有田地庄子,一早就得给了鬼谷村民。宫中弟子都是靠着天下各地的棋室生存,赚了银子,买了米粮、布匹,方才得生活。”
宇文琰似恍然大悟。
这便是他与素妍的不同,素妍知晓的事,他却一无所知。
素妍道:“这本是门中秘密,各地棋室生意素来都是右护法掌管,而左护法是为执法护法,右护法为护宫护法。”
执法者,顾名思议,就是掌执赏惩之权。
护宫者,就是维护本宫的利益,而鬼谷宫的利益便是借各地的棋室赢利生活。数百年的基业,没有一些赚钱的本事,如何能一代代繁衍生息下去。
宇文琰无奈苦笑,“你知道得真多。”
素妍柔缓笑道:“我不亦告诉你了么?下次有事,你来这里送信。从这儿送信回鬼谷宫,会比旁处更快捷。千一,你要记住,不得万不得已。少来这样的地方。必要的时候,也要装作是来下棋的。”
宇文琰点头。
在世人的眼里,鬼谷是红尘外的地方,如果让人知晓鬼谷在各地还有棋室,就会打破世人眼里固定的印象。
二人回到张记,自后门而入。到了会客厅,小坐了片刻,见张掌柜帮忙备好了颜料,令白芷包好。
张掌柜谦恭地道:“上回郡主同意与我易换两幅字画,可那日前去,相爷和三爷只同意换一幅。说是另外四幅有两幅被朱先生换走了,还有两幅一幅是被相爷换走。一幅是被三爷换走的。郡主能不能通融通融,再换一幅于我,也好让我撑撑门面。”
白芷接过话,笑道:“张先生真会说笑,早前我家郡主的《渔村》可是亦给你了么。”
因为有了新的镇店之宝,张掌柜一番纠结。还是把那两幅画给出手了,三万五千两银子,又是熟人。不好驳了面子,只得忍痛出手。
虽有了一幅新的好画,可张掌柜还是想再要一幅。
“张掌柜的,明儿就是拍卖会,着实不成,你明日想法拍下一幅便是。”
张掌柜面露苦色,“不瞒郡主,今儿起了大早,遣了小儿去独家拍卖行押了号牌,三爷给面子,特意为我留了一个,这不险些连一枚都没了。”
素妍面露异色,“难不成,这批号牌都发完了?”
因为《渔村》让家里大赚了一笔,整整三万两银子,能在两幅画里一下子赚这么多,还真是首次。
张夫人嫣然笑道,眉目里有两分讨好之意,却不失温婉得体,“郡主有所不知,昨儿皇城的几大古董店、字画铺就派了下人早早候在独家拍卖行里头,今儿一早,刚开门发放号牌,大家就开始抢号,各王府、候府亦派了人来,五十个号牌全都发放干净了。这不三爷顾念情分,特意给我们张记留了一个。小儿过去的时候,便有好几家相熟的人围着平西候世子、三爷索要号牌,就连做号牌生意的人都有了,一转手三千两押金就提高到三千二百两一个牌子。”
素妍蹙了蹙眉,这个结果是她未曾料想到的。
抢号牌的人多,到时候字画就易出手,而且还能卖个好价。
过得片刻,素妍道:“此事是我三哥打理的,怕是我亦不能。那些画都在我父亲寿辰时露过面,要是少得太多,只怕会有人非议。要是张先生要我的画,倒也好说,可这些世外高人的画作,着实有限,我把白峰居士、谢大才子、玉老先生、附庸前辈的东西都给弄来了,这接下来两三年怕是再也没了。”
张掌柜想到那副《桃源图》心下发痒,那可是汇聚了几大当世才子的力作,可谓价值连城。“郡主早先给长平县主的那幅彩绘《渔村》极妙。”
素妍笑道:“那是长平的,可不属于我。”
张掌柜打不上别的画主意,便又想得到彩绘《渔村》,灵机一转,抱拳道:“要是郡主有了画作,可得想到张记一些。”
“这是自然。”
素妍与张掌柜夫妇说了一阵话,起身告辞。
店铺门外,云集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更有胆大的进了字画店,问东问西,多是问字画的价格,并不买。
素妍携着丫头出来,宇文琰像门神一般紧跟左右。
右相府的护卫斥走围观的百姓,素妍上了家轿。
宇文琰笑意款款,那样子仿佛素妍已经是他的妻。
素妍道:“你该回去了?”
“看你顺利回右相府后就离开。”
素妍想到张掌柜夫妇说的话,这个时候尚早,可拍卖行的号牌,亦都发放干净。
一干人等往兴旺里方向移去,后面跟着追逐欢奔的少年,有人在素妍出店铺时远远儿地望见一眼,惊为天人。
七拐八转间,进入兴旺里,素妍端坐在轿里,双手交织,想着明儿拍卖行开张的事儿,心下颇有些兴奋。
她可是按照无名子所说的去做,现在却有预想不到的好效果。
走得缓慢,轿子突地一滞,素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待白芷答话,宇文琰高声道:“无事!无事!路上有枚挡路的石子。”
他纵马奔到路中央。怒瞪着跪在路上的男子,是他,可不是昨儿见过的胖子么,他是拓跋昌的人。
宇文琰低声道:“不管你是为甚事,今儿不许闹事,且回去!否则别说你是西歧人。就是西歧的皇子,在下也一样照打不误。”
出门的时候,被广平郡王闹了一场,现在又遇到一个闹事的。
胖子听他道破身份,心下讷然,不敢坚持。更不甘心就此闭嘴,抱拳欲言。宇文琰手臂一抬,立有两名护卫过来,将他架到一边。
停了片刻的轿子往前行去。
护卫低喝:“你想找死,今儿已经有人拦过一回郡主的轿子,别再惹世子,否则吃不了让你兜着走!”
近了右相府。下人们径直将轿子自大门而入,越过二门,白芷挑帘道:“郡主。到家了。”
她低应一声,下了轿子。
宇文琰笑盈盈地站在一边,只要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时,心里也是踏实的、平和的。
素妍道:“你亦忙了大半日,早些回家歇下。”
宇文琰笑着走近,“那个号牌,我弄了八个。”
“八……个?”素妍瞪大眼睛,张掌柜弄一个还是因为江书鹏念着情分,特意留下的。“你弄这么多做甚?”
“你且放心,我家的店铺多,是让掌柜们去领的。到时候,指定让你的字画卖个好价。”宇文琰笑得越发地灿烂如花。
素妍有一时的怔忡,领上五个就算多的,他还弄了八个来。
宇文琰微敛笑意,颇有些撒娇的道:“昨儿一宿都想着要拿号牌的事儿,府里的侍卫、掌柜,多是一夜未睡,这才各自领了一个回来,很是辛苦的。”
这家伙真把这事当成天大的事了,动这么大的声势。
“我家绸缎庄的掌柜,就去出了一趟恭,不过片刻工夫,回来五十个号牌就没了。呵呵,谁要是想要我的号码,少了五千两银子不换。”
素妍笑骂了句:“你真是想钱想疯了,心够黑的。”
宇文琰道:“没想多弄了几个,早知这也是赚钱的门道,当初就该把府里的闲人都打发去领号牌。”
他家王府还不是数百上千人,就得五十个号牌,哪里经得住这么派发。
素妍道:“且把握好轻重,可别坏了上好的拍卖会。”
宇文琰连声说道:“你且放心!”
彼此笑着,落在白菲眼里,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双眸传情,道不出的情深意重。怎耐,琰世子是个克妻的,否则真真是段好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