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琰之前听说过,拍卖行可以拍卖任何东西,成交之后,拍卖行收取一至二成不等的酬劳费。越值钱的物品,收取的费用越高。
“弱水。等开张那天,我找几个进去。把所有东西的价格抬高一点,你觉得如何?”
素妍拍着手,“千一,这种主意也能想得到。万一被人知道是你捣鬼,害他们多花好多银子,会不会揍你?”
她在担心他?他的脑子倒也转得快,如果有人故意抬高价钱,只怕能多卖不少钱。
宇文琰心下满满的都是快乐,将数日来的不安一扫而去,“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明儿,就去找江传远,就说我想拍几幅画,为了保险起见,多找几个帮忙。不要太多,包括我在内就五个人。”
两个人又静下来了,你看我,我看你,素妍看上一两眼便垂下头去,玩耍斗篷的系带,“千一,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延后两年成亲?”
“你要陪你爹娘?”
宇文琰一直觉得就是这个原因。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想知道,若是两个人真心相爱会是什么滋味。在山上的时候,一位前辈说过‘谈情说爱又叫恋爱,而恋爱是通往良缘的道路。天下间,几乎多半的男女都不知道恋爱的滋味,因媒妁言,父母命结婚成亲。’我不想这样,人活一世不容易,要活就活得恣意、快乐。我想让你多陪我走一程,走这段谈情说爱的路。”
宇文琰沉吟着“恋爱?”好古怪的词,但谈情说爱,他懂的,就是这样男女见面,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你认识的都是些怪人,居然会教你这些。”
与素妍说这话的人,是无名子!
她喜欢无名子,虽说偶尔说话犀厉,但总有道理,总说些素妍从不知道的事,就如这次的“拍卖行”生意,便是无名子告诉素妍的。
“可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呀。两年,对于一生来说很短。若是留下美好的回忆,于一生都是值得的。”
真拿她没办法。
不过听起来不错,宇文琰道:“好,我陪你。你做事自然有道理,下次你事先告诉我一声,不要弄得我措手不及。再这样下去,我快被你弄疯了。”
“哪有这么严重?”
“还不止这些。回皇城以来,我想见你,想得发疯。”
“你被他们抓住几次才明白围墙附近一带有机关?”
“五六次吧。”要是告诉她有几十次,不知道她会有什么表情。
素妍诧道:“五六次才发现,你亦是通晓阵法之人,这种事,最多三次应该发现的。”
他是笨蛋!因为想见她,明明觉得怪异却抱着试试的想法去闯,屡闯屡败,屡败屡闯。
离得月阁不远的围墙根下,传来江传远的厉喝声:“什么人?站住!给我站住!”
素妍眨着眼睛,“不要命的,这里可是得月阁,难不成他还想闯阵?千一,天儿不早了,你亦回家休息。”
宇文琰看着素妍进了得月阁,这才小心翼翼地离了阵法,躲在暗处,只见江传远带着两名护法追上一个男子,借着光亮,能瞧清闯入右相府的男子一袭华袍锦服。
江传远宝剑出鞘,指着对方,厉声喝问:“你是谁?”
正暗自猜测着对方的身份,一边的护院道:“三少爷,这是十皇子殿下。”
“十皇子……”江传远细细打量着来人,“这么晚了十皇子殿下不睡觉跑到右相府来做甚?来人,带出去!十皇子,下次可别走错了路,小心被人误以为是贼!”
自打江舜诚发了话,无论是谁发现有人进来,都会毫不客气的派护院将人赶出去。
十皇子站在月光下,一袭锦袍漾出淡淡的光亮,“我……我喝醉了,这是哪儿?你们护我回静心院,快点扶本殿回静心院……”
真是丢人,派了好几轮护卫进右相府,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还是被人发现了。
宇文琰瞧了一眼,表现得这么差劲,能瞒得过人么?
看十皇子文质彬彬,居然也会闯右相府。
进府作甚,自然不是为那些丹青墨宝,清音轩把卫森严,看样子朱武也在那一块布了阵法,防人偷盗。
十皇子是冲着素妍来的?
宇文琰想到这儿就不舒服,大半夜不睡觉闯进右相府捣乱,难怪每次他被人捉住,无论是谁都没好脸色。人家也要睡觉,却总是被打扰。
和抓住宇文琰时一样,江传远问:“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出去?”
十皇子指了指围墙,近了墙下,费力地爬上围墙。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还是在得月阁附近,宇文琰认真地想了一遍,得月阁周围设有阵法,往南就是荷花池,有谁敢从荷花池处翻过来,那指定要落到池里,就算是宇文琰也不敢,他可没有素妍的轻功好。
得月阁附近一带的围墙外,是一条护城河,这条河说窄不窄,说宽亦不宽,约有十三四丈宽。
宇文琰想到这儿,他竟是从护城河一带的围墙上过来的,那么他从对岸过来,首先就得极高的功夫。
十皇子不是武功平平么,可要越过这垛围墙进来也非易事。
他的武功难道非常高强?
宇文琰被自己的推断惊得不小,小心翼翼地跟在十皇子身后。
十皇子出了右相府,独自一人走在街巷上,一边走,一边张望着相府高墙,没走多远,拐有处闪出两个黑影,抱拳道:“殿下。”
“不是说那一块不易被发现,为什么本殿一进去,江传远就过来了?”
黑影低着头,道:“回殿下,我试过两回,却是没有惊动相府众人。”
十皇子讷讷道:“这就怪了,你去没事,我去就把人引过来。右相府里真是古怪得紧,得月阁周围设有阵法便罢,连右相府都都不能靠近。”
围墙上没事,围墙下有机关,不注意就踩中,一中自己不觉,值夜的人却会很快发现。探路的人只站在围墙上,自然是不没事的。
黑影问道:“殿下还试么?”
“试个屁!试一回被抓一回,现在连护卫都认识本殿是谁?这个江素妍还真是厉害得很,只怕在相府布有阵法机关,不然而怎么去一次被抓一次。”
黑影低头吃吃笑道:“殿下,你被抓的次数不过几次而已,我观察这几日,琰世子最多的一晚被抓了十一次。”
正文 294 书贵
前两次江家人还算客气,到后面,直接用棍子赶他,哪里是赶人,分明像打狗。
宇文琰是个厚脸皮的,事后就跟没事一样。
十皇子一脸惊愕:“十一次,他一晚上不睡觉?”
黑影摇了摇头。
十皇子问:“还有谁去过?”
“靖南候世子,他差不多是三两日去一回,每次走的地方都不动,可不管他怎么走,都会被抓。就是安西郡主不在时,他也进右相府,抓住了便出来。后来江家人骂得厉害,也没了面子,再不敢去了。”
黑影想起来就觉得有趣。
“徐成熙那是被安西给戏弄了,憋了口气在那儿不服输,所以这才三两日去闹腾一回。还有呢?”
“还有皇城的几个纨绔公子,觉得好玩,也试着翻墙进去过,也被抓了,有几个还被当成贼送到官府,很觉没面子,再不敢去。”黑影停了一下,“这些都是安西郡主不在时闹出来的,只打安西回皇城,江家人看得越发严谨了,要是抓住了人,会罚得很凶。今儿殿下误入,将你送出来,算是很客气了。”
改在平日,抓住了人,不是用棍子赶,就是送官府,可是半分颜面也不给留的。各家的长辈知晓了这事,不免唤了自家儿子训斥一通。
十皇子静静地走在前面,“就是想见一下人,你说怎的这么难?”
“殿下喜欢安西郡主,不如求了贤妃做主,让她在皇上面前说说情。”
“不行,不行。安西的婚事是由她自己做主的,你没听到有人说么,皇上特允她自己决定婚事的权力。”十皇子挠挠头,“宇文琰是怎么想的?一晚上被抓十一次。我这么长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五次,他一晚上就有十一次。”
宇文琰心里闷闷的,一向老实懦雅、柔软的十皇子居然敢打素妍的主意。他饶了他,敢去惊扰素妍休息,得好好地教训他。
那个阻止他与素妍订亲的人莫不是十皇子?
也许是徐成熙?
宇文琰回到左肩王府,一觉睡到天明。
迷迷糊糊间,听到小安子推门进屋,低声道:“世子,你不是要去右相府参加寿宴么?过辰时了。不早啦!”
宇文琰未理,搂着锦被,睡得正香。直想丢过东西将小安子砸一顿。
小安子笑道:“世子,今儿许在寿宴上能见到安西郡主呢?”
安西?这两字一入耳朵,他徒地睁开眼睛。
“皇城人都说,安西郡主是个美人,今儿世子也带奴才开开眼吧?”
宇文琰抓起枕头就飞了过来。重重砸在小安子身上,“妈的!她也是你能看的?还想去右相府,没门!”
小安子就没想去,只是想把宇文琰给唤起来。道:“再过一会儿,王爷就要出门了。”
他可得去,要是不去。万一素妍生气了怎么办?就算知道他克妻,她没说其他话,依旧选择和他在一块。就凭这点,他就必须得去。
翻身坐起,小安子拊掌一把,侍女鱼贯而入,备温水的、递帕子的。还有帮他整理衣袍,雁翅排开。宇文琰洗完脸,自有一条接一条的帕子到手,漱口时亦是一杯接一杯,每杯只饮一口,进嘴、吐掉。
侍女打开衣柜,亵衣叠放整齐,中衣挂在衣厨,亵裤层层齐放,靠墙的一面,全是他的衣服,取了银灰色的中衣,又打开专储外袍的衣厨柜门,刚拿出一件白蟒袍,宇文琰道:“不要白色,把那件蓝黑色的蟒袍取来。”
侍女迟疑着,宇文琰从小到大都偏爱素白色的袍子,这会儿居然要蓝黑色的。
“没听见我的话,取蓝黑色的。”
侍女回过神,取了蓝黑色的蟒袍,宇文琰看了一眼,蓝黑色的锦面,绣着白蟒,瞧着就喜欢,换好衣衫,峨冠博带,匆匆吃了几口粥点,到得王爷居住的正堂时,左肩王妃母女俩坐在一边说话。
青霞正缠着左肩王:“父王,你也带我去,我听人说了,这寿宴不同过往,安西带了好些名家之作回府。就连皇上都出了二万两银子从她那儿买了三本书呢?”
左肩王妃错愕地看着青霞,“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皇城之内,但凡发生了一丁点的新鲜事,都会被人们传得有趣而离谱,传得多了就变了模样。
青霞最喜欢听她们皇城发生的趣事,侍女们为了讨好她,总将听到的传闻趣事讲给她听。
侍女道:“回王妃话,昨儿下午,奴婢外出采买听人说的。”
青霞接过话,“学子们近来争相购买《谢文杰诗词集》,这是皇家书局今年第一次印出的诗词集,上面注明任何个人不得私自抄写,若是抓住,以大逆之罪论处。听丫头说上午才三两银子一本,下午就涨到五两银子。我想买的时候,都已经卖光了。”
也不知是怎样的一本《诗词集》,竟如此受欢迎。
学子们更因拥有一本这样的书集而骄傲。
左肩王妃道:“一本书就要卖三两银子,当是抢钱呢?”
三两银子可得不少钱了,自来一本书二三十纹钱是常事,好些的最多买到二百纹银,除非是孤本、珍本,亦或是尽难得的书再以银两计价。
在天灾人祸的年月,三两银子就能买穷人家一个十五六岁的如花女儿。如今皇城太平,三两银子一本书,当真是闻所未闻的事,偏还有人争相购买。
“文房铺的老板说,这书整个皇城就只一百本。限量售卖,那字写得极好,说是皇上按照江书鹏的笔迹跖印。既可当诗词集,又能当字帖,所以才卖这么贵。”
难怪皇帝如此大方,出钱买书,竟是用在此处。左肩王笑道:“谁见皇上做亏本生意?嗯嗯,二万两银子买了三本书,他这回不知要赚多少个二万两银子。”
皇城只得一百本,光是皇城书院、鹿鸣书院的学子加起来就不止五千人,以他所见,至少得一半人买到此书,皇城各处爱书的文人又得不少,光是皇城之地就应有五千本,店家为了赚钱,故意抬高价格,只说一百本。仅半日时间,就涨了二两银子,确实让人瞪目结舌。
物以稀为贵,书价虽贵,却让爱书的学子、文子竞相购买。因朝廷放了话出来,但凡有些身份,有些家业的还不得以拥有一本这样的书为傲。
左肩王颇是不解,“皇上怎的做起这生意?”早前以为皇帝是与朱武斗气,可现下瞧来倒似皇帝一早就打定主意。
堂堂一国之君竟做起出书的生意,王妃暗自发笑。“现下国库是差银子了?”定是差银子,否则皇帝干吗赚这种小钱。
左肩王道:“皇上要建皇陵,这得一大笔钱。西北战后重建,免了三年赋税,没有进项不说,还得贴进一笔。”
国库确实没钱,左肩王就听皇帝念叨了几回。皇帝登基之初,先帝留下的国库里倒有不少银钱,可这么多年,黄河涝灾、豫地蝗灾、西北旱灾……西北战事,大大小小的事,哪一桩不要银子,好不容易攒下一些。这里拨付一笔,那里再派发一项,国库早就空了。虽有些银子,可着实太少。
“西歧国不是赔偿了一万万二千万两银子么。”
“分二十年支付,一年也不过六百万两。北齐这么大,需要银子的地方多,杯水车薪。”
青霞见父母越扯越远,甚是不悦,“我不管,今儿父王得带上我。街上的百姓都说,安西此次带回来的东西件件都是宝贝,我要去瞧瞧。”当是见长识。
左肩王妃觉得自己也该去瞧瞧新鲜、热闹,一家四口各自打扮一番,结伴出门。
*
江家今儿特别热闹。相府门前,行人如织,车龙如潮,繁华如街市一般,锦衣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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