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鲲拿着一本《乐府十二册》翻看一看,都是些古怪的音符,皱着眉头,江舜诚道:“这是乐谱,虽然为父看不懂,但一定亦是极珍贵的东西。”
只听江传嗣兴奋地大叫一声:“柳姑姑来了!”
柳飞飞抱着画,缓步而来,小心地平放在桌上,道:“这里有八幅画,件件得来不易,可别弄坏了。”
小心地将每一幅画都用夹子夹在清音阁书画室的细绳上,江舜诚捻着胡须,全心欣赏,江书鹏拿着诗词,又看丹青,更是如痴如醉。
江书鲲站在一幅《雕》图前,“我喜欢这幅,你看这气势,真是令人震撼,绘得细腻,根根羽毛都如真的,还有那眼睛,犀厉带着杀气,就似要灭掉不安份老鼠,绘得好!”
大家看得正起劲,门口响起素妍的声音:“爹爹、哥哥们、侄儿们,你们听好了,这批书籍画作要统一拍卖,换了银子,是要开办医馆的,这家医馆前辈们都已经想好了名字,叫‘义富济贫’,有钱人看病,加倍收取诊金,贫困无钱的免费看疹,你们可别给我说讨字画类的事儿。
要画可以,到时候拿钱买。更不可拿画来换,因为每幅画的价格不一,届时装裱之后,会挑了时间进行竞卖。”
展颜一脸钦慕的表情,在这世上,要问她最钦佩谁,指定是素妍。她这个小姑姑太有本事了,能布阵,用御敌,还能给人看病。
江舜诚看着素妍手里亦有几幅画,满心期待,素妍将画挂在屋子里,调头问,又看诗词集,又在赏画的江书鹏。“三哥,你给我找的装裱师傅呢?”
江书鹏被面前的丹青、诗词怔得一愣一愣的,拿着手里的书,问:“这个……呢?”
“这个。”素妍看了眼诗词集,“三哥以为此人才华如何?”
江书鹏一脸诚服,“首首都写得极妙。”
“这是要出诗词集的,找家印书坊,先印上三千册,得来的银子,用到医馆去。”素妍停了一下,“这事儿需得找个沉稳的人去办。”
江传业举手,“姑姑!姑姑,你把出诗词集的事交给我如何?”
素妍看着江书鸿,这是他的儿子,知子莫若父,“大哥觉得他能办好么?”
江书鸿点了点头,江传业一直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能力。
素妍笑道:“笑,此事就交给你了。不过,传业,你说你会怎么办?最好能让这书一下子都能卖出去。”
江传业面露沉思,“这个好办,我认识许多同窗,正月里选个日子,与他们办个诗词会,到时候将这些诗词散发出去,正好迎合在诗词集印发之前,到时候就不愁售卖不完。”
江书鹏一脸痴迷,“小妹,请让我先手抄一本,写得太好了,字字精琢,妙语连珠,情景结合,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奇人。”
素妍面含浅笑,“三哥既要抄,顺带着多抄十首给传业,也好让他办诗词会。”
这个当然,素妍身为女子,不能让自己的墨宝字迹流传出去。
江展颜看着其间挂着《大漠日落》图,似发现了惊天的秘密,大叫道:“啊!这个……这个不是姑姑画的吗?姑姑什么时候变成岭雪居士了?”
再看周围,江舜诚父子面无表情,就连江传业也是一脸浅笑。
江展颜跺着脚:“姑姑,你说过不再瞒我的,你又骗我?全家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素妍一脸无辜,“你从来没问过我,让我说什么。在则,这是咱们家里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我总不能见人就嚷出去吧。”
江舜诚站在素妍的画前,满是欣慰:“不错,这半年多妍儿书法丹青大有进步。”
一家人正看画的看画,读诗的读诗,就连柳飞飞也喜欢上这样的场面,很是热闹。
江书麟看了一阵,更多的是偷看柳飞飞。
柳飞飞时不时带着娇羞地回望一眼。
江舜诚瞧在眼里,江书鸿也看着,只当没瞧见。
门外,传来家奴的声音:“禀相爷,朱大先生与吴王求见!”
昨儿早晨才来过一回,难不成又是求亲的?
江书鹏抬手道:“如果吴王是求亲的,告诉他,郡主没点头。”
素妍面色平静,静得泛不起涟漪,只看着屋子里挂着的画,“我还想着借爹的大寿,让皇城的达官贵人都见见这批画作,也好到时候能卖个好价。三哥得找人赶紧裱画了才行,每次裱画,最快亦得五天。”
江书鹏道:“误不了你的大事,我省得。”
家奴在外面又重复了一遍。
PS:
各位读友大人,鞠躬求粉红票了!有粉红票的朋友记得投哦!感谢不尽!
正文 250 求亲
( 鞠躬感谢黑羊小宝、10綩Ы儿ξ、弑玲珑三位读友大人投出的宝贵粉红票!)
江舜诚问:“妍儿,你可许诺了吴王什么?”
素妍正色回道:“爹爹,男女有别,我能许他什么?昔日他是千里追我至金州,可我没答应任何事。爹爹不会跟娘一样,都巴不得让我早早出阁的好?”
江书鸿笑道:“小妹这话怕要伤爹的心了。爹恨不得多留你两年,哪里舍得你出阁。”
因为素妍,江家从曾经的“奸臣之家”变成了如今令皇城百姓敬重有加的“良臣之家”;因为素妍,一幅《观音》图,让世人敬重江家。
江书鸿身为长子,其间的变化他的感触最深,以前在朝中做官,动不动被人讥讽,这几年讥讽的人少了,真心与他结交的人多了。小人常凄凄,君子坦荡。真正的君子之交最是难能可贵。
江舜诚沉吟片刻,道:“为父知晓怎么做。”
想娶他的宝贝女儿,除了看本事,还得看人。
江舜诚出了清音轩,往东门方向奔去,刚到聚客厅,便见厅门前堆放着红彤彤的一片聘礼,心下暗自愕然。虞氏走近江舜诚,用带着责备的话道:“是你昨儿答应的么?”
江舜诚道:“此等大事,我哪有不与你商量之理。”他们身为父母,早前不晓,突然家里有多出一堆聘礼,这人怎如此鲁莽?江舜诚在心下猜测鲁莽之人来。
“他府里都有两房侧妃,听说近几月舒太妃又往吴王弄了好几位美人,我的女儿……”虞氏压低嗓门,她是想给素妍早早订下一门亲事,也不是这样妻姬成群的男人,虽说有荣华富贵。以素妍喜欢自在的性子,定是受不了那样的委屈,“不嫁这种男人!”
江舜诚低声安慰道:“我知道!都知道!”
朱武见江舜诚这么长时间才过来,抱拳道:“江相爷真是大忙人啊。”
“朱先生笑话了,小女带了一批诗词、画作、乐谱回府,全家上下都在……”
不等江舜诚说完,朱武双眼闪光,打断他的话,问:“在哪儿?快带我去瞧瞧。”
江舜诚笑道:“此次也属机缘,小女寻访附庸山人。又意外得识了附庸山人的几位至交好友,这几人里有擅音律的,有擅诗词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朱武的一颗心被江舜诚撩拨拨熊熊燃烧着,仿佛有千百只猫儿在抓挠。“快告诉我,在哪儿,也让我瞧瞧。”
江舜诚指了指吴王,又指这外面堆放的聘礼。“我已问过小女,她不同意嫁给吴王。还请吴王把这些东西都弄出去,否则回头见到小女,那丫头像她娘,闹嚷起来,能把我这右相府给拆了。”
不带这样的啊!
吴王苦着脸。他请朱武出面,就是来保媒的,被江舜诚一说。朱武居然调转枪头,“阿轩,把聘礼都抬出去吧。昨儿不成,今儿也不成,看来你还得与弱水好好说才行。”
先生发话了。他不能拒绝。
现在不是先生不好,成了他没与弱水商量。
吴王想要再说几句。可朱武一门心思都被江舜诚说的字画、诗词给勾走了。抬手示意家奴,令人将聘礼又抬出门去了。
二门上的小厮跑得气喘吁吁:“禀相爷,左肩王父子到!已入大门!”
朱武忆起当年在江南,他为了一本孤本真迹书籍,将素妍输给五绝道长,素妍当时伤心耍泼的样子,又跺脚,又骂人,如今大了,也不知变成何等模样,朱武已有六年没见着她。
江舜诚低声道:“朱大先生、吴王殿下,我先去迎左肩王,回头一同带你们去清音轩赏书画、诗词。”一溜烟跟着下人去了二门,待他当时,左肩王父子正遇见抬着聘礼出去的下人。
宇文琰拉住抬聘礼的下人,道:“怎么回事?是谁求亲?”
下人道:“是吴王殿下,昨儿来过一回,安西郡主不在府中,今儿再来。”
左肩王冷眼瞧着,臭小子,现在知道着急了,这好东西,得抓紧吃掉,留在那儿,指不定就变成别人的了。“既是抬走,自是江家没应。江舜诚是谁,他可不怕得罪人。”
聘礼逐一出了二门。
左肩王摇了摇头:“阿轩竟连规矩都忘了,总得三媒六聘方可,直接抬着聘礼进江府,换作是谁都得摇头。”
宇文琰颇有些得意,“爹回头可得好好与江相说,他若点头了,我们的事就好办了。”
左肩王昨儿就与皇帝提了,可皇帝竟与他打哈哈,既没说帮忙赐婚,也没说不帮忙,左右而言他,左肩王提了两回,都被皇帝岔开话题。
左肩王犯迷糊,宇文琰像是丢了魂,这几日在家里一个人对着天发笑,半夜还起来弹琴,再这样下去,左肩王夫妇就要疯了。
江舜诚迎上左肩王,鞠躬抱拳:“左肩王大贺寒舍,蓬荜生辉呀,请,请!快请!”
一路过来,江舜诚刚近聚客厅,朱武就忙道:“江兄,你快带我去看画,你这是想急死我啊。”拉了江舜诚,也不管有客人要陪,直嚷道:“敝人朱武,几位若是想看画,跟着一道去,若是无兴趣,就留在此处饮茶!”
左肩王本想发作,一听是朱武的大名,终是忍下。好奇地审视着朱武,朱武却一门心思在画上。他听人说过朱武与宇文轩有交情,没想朱武会陪宇文轩来江家求亲,这就不同寻常了。就如同他是宇文琰的爹,得陪儿子走一趟,一来两位父亲得谈谈看法、意见。
左肩王问:“什么画?”
大管家听说今儿府里来了贵人亦匆匆赶来,正赶上朱武拉着江舜诚叫嚷着要去赏画。笑答:“回左肩王话,郡主拜访世外高人,颇费一番周折,在江南某地得遇附庸山人,没想附庸山人正与几个好友云游,郡主便带了一批字画、诗词回府。这回可是几位世外才子的力作。”
几个人都来了兴致,一路到了清音阁,有下人鱼贯进入却个个只站在院门外,由着江书鸿等人亲自将茶点捧到屋子里,奉给朱武、左肩王等人。
江书鹏一面赏画,时不时念出一首诗词,朱武听得摇头晃脑:“好诗!好诗!”
宇文琰可没心思赏画听诗,只一个劲儿地看,四下寻找素妍,只看到展颜。她就站在一幅画前。将手指放在嘴里,时而蹙眉,时而探究:“柳姑姑说。这蝴蝶晚上会藏起来。不是在画上么,晚上藏哪儿?蝴蝶不见了,这画会不会出来一个洞?”
“展颜。”宇文琰低低地唤了一声,展颜想得痴迷,怔了片刻。很快继续自言自语起来,将那画翻来翻去的瞧,“画是死的,蝴蝶怎么会藏?往哪里藏?”
朱武进了书画室,抛下江舜诚与吴王,自个儿去看画了。
宇文琰又唤了声“展颜”。
展颜回过神来。看着面黄肌瘦的宇文琰:“琰世子叫我有事?”
宇文琰问:“你姑姑呢?”
“刚才还在呢?后来与柳姑姑说着话,她们就回去了。”
“帮我一个忙,把你姑姑叫来。”
展颜摆了摆手。“姑姑是送《乐府十二册》回去的,三叔要看姑姑与几位才子联手绘的画,就回去取了。”
一会儿还来,宇文琰拍拍胸口。
朱武看着一幅《蜀山新雨图》,是未曾听过的名号。运笔、风格都与附庸山人不同,附庸山人运笔流畅。所画景物细腻逼真,而这幅是纯粹的山水泼墨图,就连图中的桃花也如印染画中一般,清新夺目,令人回味悠长。
朱武在一幅《林涛》前站住脚,虽是画,却真的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好似真的看见林海涛汹,涛声阵阵。“唉,不愧是附庸山人啊,让人惭愧,他才当得天下第一才子。”
江书鹏接过话,道:“天下第一画,当是附庸山人。当世第一诗人,应是这位谢文杰,诗词风格多变,豪情万丈,读起来让人热血澎湃。”
朱武将头一探,看到诗集上的字,“好字!好字,这字写得很好。”
“有颜真卿之风,却又自成一派,犀厉、浑厚、洒脱。”
吴王看了附庸山人的大作,最终停步在岭雪居士的画作前,他知道,这是素妍画的,《大漠日落》所用的笔法很是特别,细腻中又不失粗旷,那浓重的几笔,给人一种热血飞扬的感觉。
看得正入迷,只听展颜唤声“姑姑!”
朱武回头看着门口,一个着橙红色冬袍的少女,满脸微笑,一双眼睛闪着慧黠的光芒,怀抱着一幅画,好奇地审视着屋里的人。
当她看到朱武时,素妍低呼一声:“先生。”将手中的画随手递给柳飞飞,迎了过来,欠身行礼:“拜见先生!”
朱武满是羡慕,“早知当年五绝道长带你走后,会让你有如此多的奇遇,应是我跟了她去。”
素妍咯咯笑了起来,如一串银铃般,“先生又说傻话了。我师父乃是一个世外道姑,带你这个大男人作甚?”
朱武扬了扬脖子,眼睛一扫,道:“《林涛》、《峨眉月》、《蜀山新雨图》都给为师包起来!”
好东西,就该是学生孝敬给老师的。
素妍笑对柳飞飞道:“师妹,你再大声告诉大家,这批画作有何用处。”
柳飞飞一面应声,一面在江书麟的帮忙下,将这批画作最大的一幅画给铺张开来,朱武低呼一声,立马就围了过去。
PS: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