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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绍德见李祖纳为难的样子，先笑了出来，“是外祖母送回来的吧，我可是听说这妇人原是外祖母的侍婢。”
文宣帝听罢，问道：“你怎么知道。”
高绍德想到今日见李璇提到被罚抄书时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她，阿璇还被舅母罚了呢。”
文宣帝眼睛一瞪，“好好的又罚阿璇作什么？可是又打她了？”
“没，就是抄书来着，父皇没看到阿璇的那张小嘴嘟得，嘻嘻，太好玩了。”高绍德言笑无忌。
文宣帝瞪了他一眼，“你这么高兴作什么，去帮阿璇抄书，那么多字，累坏了她怎么办。”
“父皇，你也太偏着她了，我才是你儿子好不好。”高绍德怪叫一声。
“一边去，我宁愿拿你换阿璇来给我做女儿。”文宣帝撇了撇嘴，“臭小子有什么好玩的。”逗完了自己的儿子，他把目光又投到了跪在地上的月姨娘身上，自言自语的道：“在阿璇家里，不想杀人，但这妇人阿璇看着不顺眼，我也看她不顺眼，怎么办呢？”
月姨娘这会镇定早飞了，她连连叩首，抬起泪湿的小脸，求饶道：“陛下饶命，求陛下开恩！”
文宣帝定定的盯了她一会，一拍大腿，“修长城的人还缺老婆，朕正全国收集寡妇打算嫁给他们，也算你一个吧。”
第三十一章
李璇走进大厅的时候，发现高绍德对着她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便上前恭敬的给文宣帝见礼，然后又给在座的几位王爷见礼。
文宣帝孩子气的对着李璇招了招手，她好奇地走到他身边，娇声问道：“姑父，你来是带我出去玩的么？”
文宣帝摇了摇头，安抚她道：“阿璇你乖，现在外面天气冷，你身子又一向弱得很，等到过了三月，姑父再带你去骑马打猎好不好？如果你闲在屋里呆得闷了，就抓这那些个臭小子来陪你玩。”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侄子，突然觉得他们这些小子太粗鲁了些，“若是你嫌这些小子烦，我就家里的那些丫头来陪你。”
李璇眨了眨眼睛，那些高家的公主和郡主们还是算了，脾气好不好的另说，但是喜欢对着她哥哥流口水这点，她看着就好碍眼。
“姑父，表哥他们挺有趣的，就是挑嘴了点。”她歪着头可爱的对着文宣帝说，顺便还告了一小状。
“哈哈哈，那阿璇下次不给他们饭吃！”文宣帝大笑出声，心情显得好极了。“哪，阿璇，我可帮你出气了，你打算怎么谢谢姑父？”他手指着还跪在角落里的月姨娘，很可耻着对着小姑娘邀功道。
“咦，我不是把她扔出去了么？”李璇顾做疑惑的问道，悄悄的瞄了她祖母一眼，有意的吓她一吓。
高绍德插嘴道：“外祖母把她送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阿德，你个臭小子，嘴到是挺快的。”文宣帝打断了两人对话，他虎着一张脸骂了儿子一句，又换了张笑脸来哄李璇，“阿璇，我把她扔到北边，嫁给修长城的人了。你父亲姬妾中还有没有你不喜欢，一起送去。”要说文宣帝这人精明得很，他十分清楚李璇为什么会把那妇人扔出去。偏他喜欢李璇，连带她作的一切事他都看着顺眼，也乐得做她的靠山。
崔氏听了文宣帝的话，也顾不得害怕，连忙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女儿，就怕她说出点什么有悖常理的话出来。
“姑父，那些修长城的兵将们很缺老婆么？”李璇皱着眉头问道。
文宣帝点了点头，“嗯，很缺，我才集齐了二千多人，还差得多了。”
李璇郑重的点头，“祖父和父亲都教过我，修长城是件大事，我们都应该支持。既然出力的兵将们都缺老婆，而父亲的妾室又有很多，他应当为姑父解忧的。虽然那些女人我都不太认得，不过，我替父亲把她们都捐了。”说完，还高兴的仰起了头，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大事。
高家的这些王爷们实在是忍不住了，全都盯着李祖纳哈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李祖纳也只能陪着干巴巴的笑了几声。
扶着母亲坐下，复又走到堂中央，跪地慷慨陈词，表明愿把家中的妾室通房都捐献出来，为修长城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其时他心里憋屈得很，从古至今只有捐钱捐物的，从来就没听说有捐小老婆的，这事咋就让他遇到了。
文宣帝显然很高兴，大手一挥，“阿贤果然忠心为国。”
李祖纳听此夸奖差点没哭了，捐个小老婆就叫忠心为国了，能不能别这么寒碜他。
文宣帝很高兴，他又找到一件可以多给北边的将士搜集老婆的路，满朝庭这么多大臣，谁还没点姬妾、歌妓啥的，一人捐几个，就能又多一、二千人。他一高兴的结果就是要喝酒，还打算在李府喝，与李祖纳这个小舅子多喝几杯，以奖励他给自己出了个好主意。
李祖纳要是知道文宣帝把捐小老婆这件事安他身上了，非常抱着他大腿不可，他真得罪不起满朝庭那么大臣呀，一人瞪他一眼，都足够他半个月睡不好觉的了。可惜，他不知道，现在李祖纳唯一担心的就是，文宣帝在他家里喝醉了，乱耍酒疯该肿么办。他到没担心高家的其他男人，一般他们在文宣帝在的时候，都没有人喝多过。
这事不光李祖纳担心，李璇也担心，她的精神力最少一个月才能使用，万一文宣帝今天喝醉了闹起来，她可是没啥能耐制住他。只能期望于这么多年来的相处，能够让他别下狠手。再担心脸上也不能带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想法子。
最好酒不要多，菜要比酒更吸引人，再者醒酒之物要一起上桌，最好还有能让人精神一震之物。要说没有什么能比冰更让醉酒者清醒一点了的，可她又不能直接把冰敲碎了端上来。
“阿璇，你的梅子酒记得要拿出来，可不许藏私哦。”高绍德特意提醒李璇。
“知道了。”李璇见母亲起身退出大堂，便知道她是去安排宴席，连忙转问对文宣帝说：“姑父，我去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文宣帝大奇，“阿璇长能耐了，连吃的都会做了。”
李璇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我会说么。”
“哈哈，去吧去吧。”文宣帝挥了挥手，放人了。
李璇退出大堂之后，追上自己的母亲，挽着她的胳膊，娇声的撒娇：“母亲，我的小厨房里已经备好菜，你只管让他们做几个常用的就好。”
崔氏又气又爱的在她额上狠狠的戳了一指头，“你这个天魔星，我真真是怕了你了。快去吧！”
李璇娇俏的向母亲屈膝行礼，带着丫鬟仆妇一溜烟的走远了。
王嬷嬷上前扶住崔氏的一边胳膊，笑着说：“女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姑娘到底长大了，知道心疼亲娘了。”
崔氏面上带笑，“是啊，只是这性子太古怪了些，也亏得那些王爷们让着她。”
王嬷嬷讨好的说：“女君你平日也严格了些，说句不尊重的话，陛下和王爷们没准就喜欢姑娘这性子呢。”
崔氏长叹一声，“就怕喜欢的时候什么都好，一点情薄了，就什么都是罪过了。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
“女君，你也太操心了，咱们姑娘那模样满大齐都是独一份的，你还怕那个人不喜欢她。”
崔氏摇了摇头，“女儿家生得太好了，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这乱世。算了，不说这个了，张嬷嬷你们几个去阿璇那里把酒起出来。奶娘你去，告诉这些下人们一句，都给我警醒着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丢性命可谁都别怨。”
“是！”几个嬷嬷垂手领命，各自带着人走了。
崔氏扶着丫头的手，慢慢的回到正堂后面的屋子里去，等着下人们回来复命。
李府的下人们都知道陛下和王爷们亲临，个个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多喘，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好集雅轩，回报了崔氏了。
崔氏进了大堂恭请文宣帝移架，等到了集雅轩，大家都落坐之后，身着青色儒裙、梳着双髻的丫鬟们捧着一盘盘的美食放在屋中大案之上，再取小碟将菜肴盛于碟内，放于众人面前的食案之上，每人身后站着两个青衣俏婢，年纪都在十五、六岁，笑容甜美，动作轻盈的为他们布菜、斟酒。
丝竹起响起，衣着华丽鲜艳的舞姬飘了来进来，翩然起舞。跳的正是盛行于权贵世家间的前溪舞，这些舞姬貌仅中姿，但个个青春富有活力，舞情缠绵，舞态柔婉。最出色的当然是那个领舞的少女，明媚鲜研、俏丽多姿。一双妙目微微含情，意态缠绵的扫过在座的男子。
文宣帝似是没看到舞动的少女，只顾着饮酒、吃菜，和李祖纳高声谈笑，高家的这些王爷里，只有高湛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领舞少女，有一杯没一杯的往自己肚子灌酒。
在那女孩慢慢仰面反俯下去，微露一片雪白耀眼粉肩，娇白□诱人颤抖，高湛终于大声叫好，对着一边的李祖纳说：“阿贤，你家这个舞姬跳得真好，人也漂亮，可肯割爱？”
李祖纳瞄了一眼场中的少女，满不在乎的道：“一个舞伎而已，难得长广王喜欢，宴后您带走就是了。”只因宴中在坐的还他亲娘，虽然老太太还处于惊吓之中，只能当个摆设，但是李祖纳也没叫舞姬们上前侍候，连各人身后的俏婢们也都中规中举的。
“父亲，窈娘可是我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你说送人就送人了，都不和我说一声。”李璇进来正好赶上事，她嘟起小嘴不高兴的说。
李祖纳面色一沉，教训她道：“阿璇，不过一个舞伎而已，你若喜欢，明日为父再为你另寻跳舞好的，让她单舞给你看。”
李璇皱皱小鼻子，转身面前高湛，“六叔，窈娘是我的人，父亲说了不算，我可舍不得把她给你。”
高湛摸摸鼻子，无奈的对文宣帝叹道：“陛下，无怪阿德说，阿璇这丫头还真是小气得很。”
文宣帝斜了他一眼，“既是她喜欢的，你换个人就是了。”
“二哥，阿德又说对了，你果然偏心得很。”
第三十二章 。。。
夜凉似水、残月如钩，李府的宴席一直到入夜之后才尽兴散去，李璇随父母平安的送走了文宣帝之后，又目送父亲将惊惧了一整天的祖母送回祖宅。望着远去的牛车，李璇不厚道的想，这回祖母大人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来她们家了。
忙乱了一天的李璇跟着母亲回到了主院，她坐在母亲房内的胡床上，斜倚着一个大大的抱枕，静静的听崔氏安排家事。
“张嬷嬷我让你派人看着月娘，她现在怎么样了。”崔氏端正的跪坐在塌上，一脸严厉的问道。
张嬷嬷上前两步，“回女君，奴婢已经让四个人轮流看着她，决不让她离开眼睛。”
李璇冷不防听到月姨娘的名子，直起身子好奇的问：“母亲，陛下不是说把月姨娘嫁与修长城的将士么，你今天晚上派人看着她做什么？”
崔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干脆的说：“防她寻死！月娘她一向有心计，要不然也不会引得你父亲颇为看中她。这种有心计的女人，一旦愿望落空、限入绝地，就要防着她雨死网破，反咬你一口。”
“今日，陛下亲自下令，让她嫁到边塞，若是她今夜寻死了，让你父怎么与陛下交待。弄不好，我们全家都要受牵连。”
“哦。”李璇讪讪的又靠了回去，她只想着今天这事就算是完结了，那想到还可能有后继呢，果然是经验不足。
崔氏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阿璇，你以后要学的还多着呢？不可一味的任性了，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明白了。自明日起，我会好好的教导你的。”
李璇心中暗叫不好，她娘又要亲自出马了。这样让想起小时候学习跪坐姿式的时候，她仗着大家的宠爱，一连哭走了好几个嬷嬷，最后逼得崔氏亲自过来教导。每每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李璇就头皮发麻。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李璇才真正明白她那个温温柔柔的娘，其心计手段可是极强大的。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才真正的收起对这些所谓世家女子的轻视之心，认认真真的学习起了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名门贵女。
“阿璇，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崔氏处理完后续事情，起身走到胡床边坐了下来，爱怜的摩挲着女儿疲惫的小脸，“你父亲那里，我会与她说的。”
“嗯。”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她也实在是支持不住了。李璇起身向崔氏行礼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在仆妇的簇拥之下，返回自己的小院。
行至一处回廊的时候，有个素衣女子站立在哪，看见李璇过来，踌躇两下还是在原地盈盈跪倒。
“窈娘？”李璇一眼就认出来那素衣素裙的女子正是下午献舞的时候，被长广王高湛看中的舞伎。
窈娘跪行几步，深深的叩下头去，颤声道：“窈娘多谢姑娘保全之恩。”
李璇微微一笑，“窈娘不必谢我，我记得你的未婚夫孝期该满了吧，下次他来看你的时候，让他来提亲吧，我会告之母亲，到时让你除籍出府。”
窈娘猛得抬起头来，双目中泪光闪烁，哽咽道：“姑娘的大恩大德，窈娘没齿难忘。”
“窈娘，今日长广王要你，你若随他回府，虽不能有什么名份，但是锦衣玉食、富贵一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你不后悔么？”
窈娘脸上刻满了坚毅，“窈娘不悔。”
“好，窈娘若是日后你夫婿待不好，或者有负于你，你直管来找我，我一定替你做主。”李璇欣赏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许下了承诺。
窈娘再次嗑了个头，“姑娘，窈娘告退了。”
“等等，宅内规矩森严，只怕你回去要被管事嬷嬷责�